仝晓晓,褚兴彪
(1.中国矿业大学 艺术与设计学院,江苏 徐州 221116;2.广西大学 艺术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4)
少数民族古村落景观保护与发展研究
——以富川瑶族自治县为例
仝晓晓1,褚兴彪2
(1.中国矿业大学 艺术与设计学院,江苏 徐州 221116;2.广西大学 艺术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4)
少数民族古村落极具个性化历史文化和资源特点,是农耕文化发展的重要见证。面对古村落景观和民俗文化的逐渐消亡,加强对传统村落的保护调查迫在眉睫。通过对广西富川瑶族自治县的九个典型性古村落进行实地调研和对比分析,将富川汉、瑶聚居区古村落传统景观要素进行提取和解构,从而获取景观空间的生成意向,并对古村落景观的构成特质、民族文化特色和保护过程中存在的问题进行归纳总结,探讨富川古村落景观保护与可持续发展对策。
富川瑶族;古村落;景观空间;保护;发展
我国少数民族古村落蕴藏着丰富的文化景观和历史信息,由于所处环境的差异,各民族古村落的选址布局和传统民居建筑都独具当地民俗文化特征,这些载有中国农耕文化宝贵印记的古村落不仅见证了当地的民俗习惯和社会发展,也是维系各民族文化认同的纽带。随着近年来新农村建设和城市化进程的不断推进,在我国经济欠发达的桂西北少数民族聚居地,由于缺乏对古村落及其景观保护的意识,导致大量地处偏远的少数民族古村落和当地农耕文明正在走向衰败。如何才能激活古村,留住乡愁,以及怎样保护与发展该地区的古村落景观已经成为当地城镇建设工作中的当务之急。目前,全国各地都在开展对传统村落的保护与调查,2015年,桂西北少数民族聚居区成为广西传统村落补充性调查的重点地区。通过对地处桂西北的富川瑶族自治县九个典型性古村落景观空间和民族民间文化的研究,分析现有古村落景观的构成特点和存在的问题,探讨该地区古村落景观保护与发展的可行性策略,以期为当地古村落景观保护与开发利用提供借鉴。
掩映在茂林修竹中青砖黑瓦、飞檐翘角的古农宅建筑群伴着袅袅炊烟……是以富川瑶族自治县为代表的桂西北少数民族聚居区古村落所呈现出的典型特征。在神秘而美丽的群山中,至今仍散落着大量留存古朴民风、独特建筑风格及民俗文化的瑶寨和鲜为人知的原始乡村。本文以地形特征和风貌特色为依据,在富川瑶族自治县选取九个样本古村落进行现场调研和对比分析,其中瑶族村落5个,分别为古城镇秀山村、朝东镇福溪村、城北镇凤溪村、新华乡虎马岭和莲山镇大莲塘;汉族村落4个,为福利镇红岩村、葛坡镇深坡村、朝东镇秀水村和朝东镇东山村。
(一)样本古村落基本概况
富川瑶族自治县地处桂西北少数民族聚居区,位于萌诸、都庞两岭余脉一侧,为亚热带季风性气候,雨量充沛、空气温润,属卡斯特地形,热带岩溶地貌发育相对完美,以峰林、山岭、平地为基本自然地貌,三者呈弧形层层相套。
古村落是建筑与景观保存百余年以上的群落景观形式,历史的演进和各民族文化的融合,使少数民族地区的古村落形成了多样化的风格。以生活在我国西南地区的瑶族为例,瑶族作为一个多族源的迁徙民族,从淮安、安徽、湖南“五溪蛮”迁徙至桂西北地区[1]。富川瑶族主要为山瑶和平地瑶,汉族主要来源为客家、民家和梧州人。当地古村落的建造时间基本为清末,建造者主要为瑶、汉先民。在迁徙和适应自然的过程中,瑶族先民受汉族、苗族和其他高势能民族文化的影响,从而形成了富有地域文化特质和民族特色的富川古村落景观。富川瑶族自治县现存的古村落数量相对较多且集中,但由于缺乏资金与合理保护开发的观念意识,作为汉、瑶聚居区传统农耕文明代表的古村落已经逐渐显现出消亡趋势。
(二)富川汉、瑶聚居区古村落选址布局
瑶族古村落的空间结构特点非常鲜明,其先人在村落的选址上体现出很高的智慧。瑶族先人从隋唐开始迁入桂东北,汉人则在明清时大量迁入。瑶族先民早期以游耕为主,因居住地地形的差异而有山瑶、平地瑶、住瑶、流瑶之分,生活在富川地区的瑶民主要是山瑶与平地瑶。瑶族早期过着“数年此山,数年别岭”的居山游耕生活,当地居民早期的农耕生活以“耕山为主”,这使得“山”成为瑶民族的首要文化意向。游耕生活使瑶民族具有良好的生态意识,由于生产力水平不高,缺乏打井技术,更因为受到风水文化的影响,唯恐打井伤害龙脉,当地瑶民便以山泉水为饮水来源。瑶民生活在山林中,树木能提供生活和生产物质来源,山林中优势树种因其旺盛的生命力与适应性,从而成为瑶民族所崇拜的神物。因此,山、山泉水、大树均成为瑶民族的文化意向。明清时期汉人迁入此地带来了儒家文化,在长期适应自然和改造自然的过程中,汉、瑶文化相互借鉴,因而富川地区古村落选址呈现出中原文化与岭南文化相互融合的共生性。
富川的自然要素为山岭、峰林、盆地、平地、山谷、河流,这些要素互相牵连,从而形成了丰富的地貌特征。瑶民族在村落选址上以民族意象为导向,注重山、山泉水、树木三个主要要素,因此在地形选择上更侧重依山傍水及开阔的土地,在山水两个要素中,首选靠山,当地有“无山不有瑶”的说法,正如明人王士性所说:“居室不喜平地,惟利高山。”[2]834瑶族村落对水体的要求则倾向于靠近水源地,即有山泉水涌出的位置一侧并距离泉眼有一定距离。山之阳水之阴是中国传统村落选址的基本方位,富川瑶族古村落虽然也选址于山水之间,但是它们的选址方位与汉族村落有一定的差异,即山是选址的首要因素,但并不强调方位的山之阳。在考察的九个古村落中,秀山村和凤溪村选址为山之阳,福溪村位于山岭的坡地一侧,秀水村环山而建,虎马岭、东山村、红岩村和深坡村选址山之侧的东、西方位,大莲塘村则为平地选址。这一点与同处桂西北地区的侗民族有显著差别,侗族村寨多于大山与大河之间选址,因其民族意向重视对水的记忆及大河在自然中的防御性因素,虽然在村落选址布局上首选水要素,但对自然水体一般不改造,保留水体的自然性。而在富川瑶族古村落在选址上则充分体现出瑶民族对水体的改造、利用与保护理念(见图1至图3)。
图1 秀水村 图2 红岩村
当地古村落背靠的山体树木被瑶族视为传统风水林,称为“后龙山”(见图4),村民不提倡在后龙山进行人为种植与砍伐,力求保持其原生态系统。当地瑶民在长期的生产生活实践中发现,如不加节制地对山林进行开垦,必然会导致水源枯竭和水土流失,最终危及自身的生存。由此当地村民开始萌生出朴素的生态保护意识,并积极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在山地垦殖时注重开发利用与生态保护的相结合:首先,在山地垦殖过程中注意对水源林的保护;其次,在原生树种被砍伐后,及时进行人工造林[2]836。本地优势树种主要为:香樟树、乌桕树、苦楝树、白松、枫树、枣树等,这些植物群落组织中具有较强生命力的优势树种,不仅被视为维护村落风水格局的象征,还保证了村落生物多样性的可持续发展,丰富了古村景观空间的层次感。如秀山村的后龙山苦楝树(见图5),因花期长且繁茂,春天花开时节,山体呈现出层次丰富、繁花似锦的视觉效果;作为凤溪村后龙山的观音山,山体上的香樟树在其他葳蕤杂木的衬托下更显张力,借助后面山脉的虚空间衬托出良好的自然山水景观[3]。
图3 深坡村 图4 后龙山
(三)富川汉、瑶聚居区古村落景观空间构成特点
富川瑶族古村落景观空间特点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1.山、水与建筑群的位置关系。以秀山村为例,后龙山、建筑群和山泉为三要素,三者呈点的三角关系。后龙山与建筑群沿轴线分布,山泉水与建筑群呈线型连接,泉水与建筑群交接处出现分叉,一部分穿越建筑群,另一部分穿越田野,即三点三线关系,三线交叉点有两个,即河流与建筑群交叉点和河流在建筑群之前的分叉点(见图6)。出现这种选址的原因,首先是瑶族对于山体、泉水要素的依赖与关注,为保护泉眼不受污染,建筑群一般设在泉水下方,泉水出水量不大,较易改造与利用,利用方式有两种,即日常洗涮与灌溉。富川卡斯特地形地下河较多,涌出地面的泉水水量稳定且恒温,因泉眼较多,使得此种选址较为常见。
图5 秀山村后龙山苦楝树图6 秀山村景观节点分析图
2.景观节点布局。出于对防御性、文化意向性、象征性等因素的综合考量,古村落景观在建筑群落空间布局上呈现较强向心性,而外部空间则呈现出景观节点的秩序性,其秩序表现为以山为靠、建筑群为中心、河流为外部界限,这些功能区景观节点的布局极具民俗特性,即后龙山、建筑群入口处宗祠、建筑群巷口、河流与建筑群交接处的风水树、风雨桥、鼓楼等。
富川地区汉、瑶文化在融合中互相借鉴的前提是利于人居、尊重自然。该地古村落建立时间基本为清末民初,发展至今,瑶、汉文化已有较长的融合期,通过对此次调研的古村落景观空间进行解构分析,发现村落的选址与空间布局体现出明显的文化融合性与地域特性。汉族传统风水规划理念中对“龙”“穴”“砂”“水”四要素极为重视,关注藏风得水、山水回旋、拱卫、开合等形式,景观规划按轴线布局,讲究对景借景及向心性空间组织,这些理念在富川古村落景观布局中均有所体现。背靠一座山峰或几个峰林组合是富川瑶族古村落选址的民俗特性,山体与水体是传统村落选址的首要条件,而古村中的山、水、树和建筑布局则具有明显汉文化特点。可见,富川古村落在选址规划上不仅巧妙地借助周边自然地形围合出向心性空间,并根据所处环境有选择地融入部分风水理念,呈现出形态和生态有机统一的人居环境。
(一)平面构成形态
按景观基质与廊道原理,富川古村落的平面基本原型为圆形,由三种基质构成,即山体基质、环山体的建筑群基质和农田基质。廊道为水系与陆路,主要景观廊道为水系与陆路的合体。当地典型的古村落布局模式为三种,即:“一”字形、“丰”字形和半圆形。此次参与调研的富川古村落从功能上可划分为商业型古村落和防御型古村落,其平面构成形态各有特点。在商业型古村的平面布局中,由建筑与廊道组成的传统建筑群平面形态呈现出“树叶”形,一主脉居中,其余脉络分两边布局且互相联通,村庄沿河流或道路呈线性拓展布局,则形成典型的“一”字或“丰”字形布局,如秀山村、福溪村与深坡村,此种平面布局具有良好的集散性。以农耕与防御为主的村落在平面上则略去“树叶”的一半,村庄主干道围绕着整个村落并形成村落外部界限,从而使村落具有良好的封闭性,这种三面或四面围合的空间布局使得周边道路和水系也呈现出半圆形的围合肌理,如秀水村、红岩村和凤溪村。其中,红岩村又称“围墙屋”,村落外围以巨石块砌筑,宛若城墙。
当地传统瑶族农居为联排和筒子屋两种建筑形式,汉族农居则为典型的“一颗印”式矩形围合式院落。富川地区古民居由于瑶、汉文化的相互融合,其平面形态呈现多样性与差异性。如汉族村落秀水村在建筑规划中更为关注外部界限,进入巷门后,巷道为倒“丁”字形,其间单体院落为“三间厅屋”,传统农居大多有院墙围合呈现合院形式,或将院落省略而概括为一条通道;而在商业型为主的汉族村落,如深坡村的传统农居则为合院或套院,有厚重的院墙围合,建筑群的规划多位于道路两旁(见图7);瑶族凤溪村则为明显的“筒子屋”,其平面秩序为大门—一侧为牛圈、鸡舍—天井—客厅—天井—卧室—天井—厨房、厕所,有的“筒子屋”可以有7、8进套院;而瑶族村落秀山村的院落形制则呈现出汉、瑶传统建筑空间形式的结合,即进院门后为“一”字形通道,左右两侧为院落,右侧院落为一排,左侧院落为前后两个(见图8)[4]。整套院落的“一”字形通道延续了瑶族“筒子屋”的基本形制,而套院中的天井是汉族南方传统住宅空间体系的核心,同时,瑶族骑楼样式建筑中的干栏式阳台元素在富川汉、瑶聚居区古村落中较为普及。当地汉、瑶建筑文化的结合遵循因地制宜的设计原则,经过百年的发展,形成了当地古民居建筑布局的特有风格。
图7 深坡村街道形式 图8 套院形式
(二)立面构成形态
富川古村建筑的立面构成形态主要体现在墙面与天际线的处理上。传统民居的墙面材料以青石为基础,瑶族民居对院落的四个方位尤为重视,四个角以厚重青石板砌筑,称为“关水砖”,意味着关住家里财富不要向外流。根据家庭财力与地段的不同,青石边角高度也有差异,基本高度在500~1800mm之间,青石之上使用青砖或红砖,使墙立面呈现出材料和色彩的对比。瑶族民居较重视屋脊、门口两侧墙头和入户门口的处理,即“门面”。屋脊的制作工序称“扳抓”,就是在屋脊加上一层白灰并覆瓦,山墙两边为山头,屋脊为龙形,分别为龙前须、龙腰、龙尾。龙前须头部往上弯,就像一个龙头,整体形状如娇龙。山墙以“骑羊屋角”或“马头墙”为主,墙面分段高低错落,不仅起到装饰效果且有防火墙功效。秀山村有些民居甚至在大门两侧厢房屋面的覆瓦上再加筑一道矮墙,目的在于强化墙头的处理,达到丰富入口处的视觉效果。入户门立面一般为青石与木作,入口装饰构件一般为六个,即两侧抱鼓石、门当与户对,以两个为一对体现了主人的社会阶层及当地民间审美意向。
(三)单体建筑空间装饰意向
富川古村落的装饰技法以石雕与木雕为主,其雕刻手法基本为浅浮雕、镂雕、双面雕等形式,也出现部分阴刻的形式[5]22。古民居单体建筑装饰呈现出表层意向的相似性及微小差异,祈福纳祥是民居装饰的基本意向,具有显著民俗特点。清末的装饰纹样多体现吉祥寓意,且题材广泛,如音组合、形组合、意组合等,此时富川区域对于中原文化的接受与包容已普及,同时瑶族建筑也保留了部分民族特质纹样,如犬、鱼、门神等。九个村落的建筑装饰形式基本相似,纹样出现频率较高的有凤穿牡丹、榴开百子、万字文、寿字纹、明八仙与暗八仙、鹿鹤同春、喜上眉梢、狮子、大象、阴阳八卦符号、门神等,说明瑶、汉文化对这类图案寓意的认同性较高。构图呈现出适应传统纹样的表现手法,主纹样为自由构图,多以凤穿牡丹为主纹样,借助凤线条的流畅性与牡丹主纹样的回应形成气势上的贯通,四边以花叶为辅助纹样,形成整体的适合纹样,体现了民间审美中对于构图圆满的审美需求。上方为两个蝙蝠,下方为两条鱼,中间为“喜上眉梢”,呈现“四菜一汤”的构图格局在当地较为普及。石雕纹样以单独纹样和二方环连续为主。挡门板基本为阴刻,构图上沿用传统的对称手法,多选用双龙、双凤等图案。两侧的户对一般会呈现三面装饰,正面瑞兽题材较多,两侧面以花卉为主,门窗通体以几何纹装饰,体现了“图必有意,意必吉祥”的瑶族民间审美意象。秀水村农居建筑的瓜柱装饰形式和当地常见的宝瓶花卉组合的纹样均体现出富川地区农耕与文人文化的有机结合[6]。
通过对富川汉、瑶聚居区古村落中建筑单元和建筑群的空间组织形式进行分析,发现当地村落布局和建筑形态存在一定的共性,主要体现在:
1.基于防御性思想所体现出的空间组织形式。如设置巷门、单体建筑设侧门与后门使之与巷道连通、在村落外部设置严谨界限等。
2.瑶族传统生态理念与汉文化风水理念相互结合所形成的景观节点布置形式。主要体现为每个古村落背靠的后龙山、水口文化对树木栽植位置的影响,以及由于树木的遮挡不利于建筑的防御性所产生的“人比树大”的居住理念。
3.古村落中的路面铺设材料均为青石板。当地居民朴素的生态理念还体现在建筑材料的选择上,青石板作为本地材质,不仅具有适宜性和易得性,也便于雨水的渗透,从而实现村落生态环境的良性循环。
4.人居与农田的组织规划。富川地区的古村落在人居与农田的规划中出于对村落发展的考虑,人居尽量少占耕地,农田与居住区有严格界限,使得建筑群与山体的边界呈现出模糊性并存有演绎空间。
5.汉、瑶聚居区传统民居建筑中对民俗物象的审美共性。当地居民对表现吉祥寓意的装饰图案较为认同,这种审美共性通过相似的建筑装饰纹样体现出来,使用的技艺手法也颇为近似[7]71。
(一)富川瑶族古村落景观现存问题
通过对富川瑶族自治县九个古村落的调查,发现古村落衰落现象并非个案,该地区古村落景观保护面临的问题主要有:
1.古村落里的古建筑正在逐渐消亡。主要表现为古建筑无人居住及年久失修,人去楼空现象严重,导致古建筑不少都已毁坏、坍塌。即使在旅游开发情况较好的秀水村,古建筑的空置率也较高。
2.古村落中新建筑的“千村一貌”现象较普遍。造成这种现象的主要原因是在城镇化进程中,很多人对古村落的建设片面求“新”,导致部分古建筑被新建筑代替。一方面,当地外出务工和全家居迁者较多,由于村中留守儿童老人居多,财力、体力与意识无法让他们对年久失修的建筑进行修缮。另一方面,当地外出务工者由于缺乏对古村落及其景观保护的意识,他们往往会参照城市住宅样式选新址另建房屋,造成新农宅与传统农宅在体量、形态、空间结构、材料和色彩上的巨大差异,使得古村的传统空间肌理和建筑文化无法延续。
(二)富川瑶族古村落景观保护与可持续发展策略
富川汉、瑶聚居区古村落是桂西北少数民族地区不可再生的宝贵历史文化遗产,该地区仍有一些鲜为人知的古村落至今未被纳入国家和自治区保护。因为贫穷,在现代文明的冲击下,古村落保护正遭遇空间、历史、经济三个层面的价值困惑:村民改善生活的迫切需求与建设性破坏之间的矛盾;守候真实传统与挖掘多样化题材之间的矛盾;旅游商业带来的经济繁荣与保护传统之间的矛盾。
每个地区的古村落都有自己独特的个性,与之相应的保护政策不能一统化。针对富川瑶族古村落所面临的问题,对其景观保护与可持续发展策略提出以下建议:
1.可根据各个古村落的历史文化特征进行分类保护、片区保护。每个片区的古村落保护必须是全面保护,并鼓励村民有意识的参与。在保护传统民居建筑和历史景观的同时,注重大量独特的历史记忆、宗族传衍、方言俚语、乡约村规、生产方式、甚至风水理念等古村落灵魂性的精神文化内涵的传承与保留。
2.合理控制古村旅游开发的尺度。乡村旅游开发,其优点在于让更多的人了解到传统古建筑文化并带来一定经济效益,为修缮房屋带来资金保证。弊端是过度旅游开发必然会对乡村生态环境造成破坏,为迎合旅游修缮部分民居可能会流于形式,失去古民居的建造形式。如秀水村部分房屋刷白外墙,改变了原有的村庄建筑色彩,无传承意义。富川古民居散点式留存,建议其旅游开发模式为串珠式为佳,即将这些具有地域特色的古村落进行统一修缮,打造古建筑旅游专线,合理安排每个村落滞留时间,以做到适度旅游开发。
3.对古村发展建设中新建建筑的限制。为避免进一步的建设性破坏,建议新建民居应遵循民俗性、人文化和生态可持续发展原则进行规划设计[8],从当地传统建筑空间形式出发,力求建筑体量、色彩、材料、空间构成与周围古建筑融为一体。合理利用土地和当地自然资源,选用传统建筑材料,并重视生态技术的引入,力求新建筑不仅能根植于原有古村落肌理和民族文化中,还能承载当下时代需求,从而实现古村落保护与发展的统一。
一个古村落、一条老巷道乃至一座传统民居,都能体现出村落与周边自然环境的和谐关系、生活习俗和历史文化。经过对富川瑶族古村落景观的调研分析,发现深山密林中藏有很多保存较完整的古村落景观和各种原生态的非物质民俗文化,当地古村落中不仅蕴藏着丰富的民族历史信息和文化景观,还体现出当地农耕文明的传承过程。汉、瑶聚居区古村落景观要素构成本质上各具特色,但表层文化通过融合具有相似性。在长期适应和改造自然的过程中,富川瑶族古村落景观与建筑格局在空间布局形式上明显融入大量汉文化,而汉文化对瑶文化也有一定的借鉴与吸收,形成了当地古村落瑶、汉民族文化相融合的独有特质。富川瑶族古村落景观是民族不可再生的宝贵遗产,面对古村落衰变、生态退化的严峻形势,在与时俱进的同时保护古村落景观原有的空间肌理和历史文化内涵,延续其生命力,力求保护、传承与发展的和谐统一,不仅能让当地民族文化得以传承,而且对于推进当地经济发展和生态文明建设等具有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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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仝晓晓,熊兴耀.新农村庭院式景观设计发展研究——以苏南地区新农村住宅建筑为研究对象[J].南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6):13-18.
责任编辑:毕 曼
2016-08-15
2014国家社科基金艺术学项目“广西古村镇景观设计特征与文化传承研究”(项目编号:14EG156);2015广西教育厅社科基金项目“广西古建筑空间特征解析与传承保护研究”(项目编号:Ky2015yb019)。
仝晓晓(1978- ),女,江苏徐州人,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建筑设计和景观设计;褚兴彪(1973- ),男,山东青岛人,副教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视觉传达和景观设计。
C951
A
1004-941(2016)05-007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