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帅
这些书本就像在大学教室占座的标志物,“神圣而不可侵犯”。
2016年11月15日早8点,演员黄晓明在北京14号地铁里丢下了他选择的 16 本书,并在每本书里夹了一张留言条。
这是由新媒体公司新世相发起的“丢书大作战”活动,吸引了多位明星参与。在北京、上海等地的地铁、航班、顺风车上,10000本书被随机放置,等待后续乘客的翻阅、借读。读完的书籍会被乘客送回地铁空座,再次等待下一个乘客的接力。
与此伴随的是“新世相”转发的一篇名为《女神赫敏在地铁里丢了本书,结果整个伦敦读疯了》的文章。没错,这次丢书行动原产自英国伦敦——电影《哈利·波特》中赫敏有一个在火车站丢书的桥段,这启发了英国人,后又因为明星的加入,助推了丢书活动的普及。
“新世相”通过与英国主办方协调沟通,顺利获得了地铁丢书活动的中国“版权”,于是才有了我们眼前看到的一切。
其实,“地铁丢书”最早可追溯到2009年的伦敦——两个英国青年以地铁为据点,发起了“选择你的读物”的活动,实现了大量书籍在地铁乘客中的流通。
这类活动旨在分享阅读体验、传递知识、鼓励人们利用通勤时间读书,往往在发起之初就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但当“地铁丢书”引入国内,却遭遇了“水土不服”。中国先行者张旭明,曾经作为国内最早的地铁丢书人在广州市地铁里试验,却以失败告终。9本精心挑选的读物几乎无人问津,这些书本就像在大学教室占座的标志物,“神圣而不可侵犯”。
而“新世相”发起的丢书行动,在国内同样遭到“冷遇”:无人领取的图书被堆放在地铁站地面一角,因违反了禁止在地铁堆放“杂物”的相关规定,被保洁阿姨清收丢弃。
其实,从参与者的角度来看,活动本身很有价值,不再是简单照抄国外流行时尚。“地铁丢书”不仅仅是将“图书漂流”移植进了地铁,更大程度上,它满足了一部分理性人群的知识分享心理,也迎合了一部分人的全民娱乐精神。这种有一定神秘感却又默契配合的地铁丢书活动,传递的是一种人文关怀。渴望交流的都市一族,在冷漠、快节奏的城市生活中,寻觅到了来自社会角落的温暖。
但是,让地铁丢书持续下去的先决条件,不是活动主办方或参与其中的地铁乘客,而是社会长期积累形成的良好群体性阅读习惯,以及这种习惯衍生出的对书本的珍视与爱惜。
面对窘境,我们似乎也有“难言之隐”。中国城市异常拥挤的地铁空间,似乎让地铁里的实体书阅读成了“多余”之举。选择手机碎片化阅读或沉默放空,或许成了多数人打发漫长旅途的方式。
目前,也有一种新型的地铁文化创意模式,被认为在中国更为可行:单向空间与京港地铁合作,将精心挑选的文学大师的句子,印刷成精美的海报,张贴在北京地铁4号线、14号线的车厢内部。乘客们在车厢内片刻的停留注目,即可转化成有力的思考。喜欢某个书目,还可以通过扫描二维码,获取书籍信息。
这样精简的知识分享方式,更像是一种微缩版的“图书漂流”,让乘客们在旅途中各取所需。
地铁文化,已在现今城市文明的发展浪潮中逐渐丰富起来。传统车站意义上的公共空间,显然已经无法满足我们对地铁的定义。地铁文化,既代表着城市的过去,也代表着城市的未来。
2016年11月15日早8点,演员黄晓明参加了“丢书大作战”活动
在全球140余种地铁系统之中,堪称文化与造型设计典范的地铁站比比皆是。其中不乏被人称为“地下艺术殿堂”的莫斯科地铁、头顶设计成星辰大海的那不勒斯地铁,以及在基岩上有大量绘画的斯德哥尔摩地铁。这些地铁从硬件架构出发,实现了地铁文化的显性表现。那些堪称艺术品的雕塑绘画,构成了另一道文化景观。
除了“观赏”功用很强的地铁站,打造车厢里的文化软实力,亦是未来地铁文化的发展方向。譬如美国地铁会为乘客提供当日最新的报纸和书籍。德国、瑞典的地铁,是陌生人交朋友的场所。在许多欧洲国家,地铁还是表演艺术者的温床。在文化宣传上,墨西哥地铁还曾为对抗肥胖现象,推出了“做10个深蹲,就能免费乘坐地铁”的活动。这些地铁文化在“软件”上的创新,为我们提供了现实性的参考。
近年来,国内的地铁文化也有可圈可点的表现。西安地铁主打古城文化,古色古香的车标、站标、文化墙,形成了独特的西安风景线。武汉地铁发放地铁文化珍藏票,该票可以用于乘车,并具有艺术收藏价值。无锡地铁则推出摄影长廊,展现无锡文化本源,同样使地铁在城市文化的展现上,迈出了一大步。
地铁本身的存在,就是城市文化的一部分。面对层出不穷的地铁文化现象,如何引领乘客去接纳并进一步创造,还要看一座城市的文化内核有多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