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格林加德：为女科学家颁奖

谢雨桐/编译

保罗·格林加德：为女科学家颁奖

谢雨桐/编译

保罗·格林加德和他的雕塑家妻子乌苏拉以及他们的狗

●当神经科学家保罗·格林加德（Paul Greengard）被提名为2000年三位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得主之一时，他决定用他接近40万美元的奖金来赞助一个新事物：珀尔·梅斯特·格林加德奖（Pearl Meister Greengard Prize）。以下是《纽约时报》记者2006年对保罗的一次采访。

这个奖项以格林加德母亲的名字命名，每年会给杰出的女性生物医学研究者颁发5万美元奖金。当年在184个诺贝尔医学奖得主中，只有7位女性。

“我希望能有更多人关注杰出的女性科学工作者，”格林加德在他位于纽约的洛克菲勒大学的实验室里解释道，“也许这能给她们带来更高的认同度，甚至是诺贝尔奖。”

格林加德博士所获诺贝尔奖与哥伦比亚大学的埃里克·坎德尔（Eric R.Kandel）和瑞典哥德堡大学阿尔维德·卡尔森（Arvid Carlsson）分享，表彰了他们对神经细胞间相互交流的发现。

问：为什么要创建珀尔·梅斯特·格林加德奖呢？

答：有两个因素。一个是我观察到即使在最高的等级，科学界也有对女性的歧视。个人而言，我想要以我母亲的名义留下些什么，我的母亲珀尔·梅斯特在生我时难产而死。

问：你母亲也是科学家吗?

答：她结婚前一直是一位秘书。别人说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直到20岁我才知道她的存在。在我生下来13个月后，我的犹太人父亲迎娶了一个圣公会教徒，她一直没有让我知道自己和一个叫梅斯特的人有关系。

我没有我母亲的任何照片。我结婚的时候，我的妻子乌苏拉（Ursula）在我们的壁炉架上放了一个女人的照片，我们觉得她就是珀尔·梅斯特。10年后，我们发现那是另一个人的母亲。因为丝毫没有任何证明母亲存在过的实物证据，我想做一些让她不那么抽象的事。

洛克菲勒大学在2006年11月授予第三届珀尔·梅斯特·格林加德奖，它颁给英国生物学家玛丽·里昂（Mary Lyon）。

问：有这么一段痛苦的童年，你成为一个神经科学家是为了缓解情绪吗？

答：其实没有。20世纪40年代，在我得益于《退伍士兵权利法案》上了大学后，我想找一份物理方面的研究工作。我数学和物理很棒。但当时我只拿到了一份原子能委员会的物理学奖学金。当时日本刚刚经历了核轰炸。

我不想把生命用在研究更多原子武器上。所以当我从大学室友做医生的父母那里了解到新兴的用数学和物理来解决生物问题的生物物理学领域时，就非常感兴趣。我开始研究神经细胞的电信号。我相信生物化学在神经细胞交流中扮演了重要角色。随着时间推移，我开始认为神经递质——在神经细胞间交流的化学物质——通过一系列反应来产生生理应答。在20世纪50和60年代，这是一个很激进的想法。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对别人说起过。我不用担心在《自然》杂志上从别的研究者的文章里看见自己的研究成果。

问：是这段工作最终导致了百忧解的发明吗？

答：我在20世纪70年代做的研究为百忧解类药物的研发提供了科学基础。百忧解和相似的药物在某种程度上通过增加神经递质血清素的水平来增强大脑细胞的抗抑郁作用。

问：最近你们在洛克菲勒大学的实验室宣布发现了一种新的细胞蛋白p11。你觉得为什么这会是一个重要发现？

答：这种蛋白能将大脑细胞内部的5-羟色胺接收器移动到表层，这样它们就能检验到5-羟色胺了。我们的实验室数据，包括一些对后脑组织的研究，都表明p11蛋白水平能显示个体的抑郁水平。

直到现在，在制作抗抑郁药物时，我们都致力于改变脑细胞中的血清素水平。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增加p11蛋白？我们需要找到p11水平是被如何控制的。这可能会带来一种全新等级的抗抑郁药物。

问：我听说虽然这个发现很有趣，但它不会将大脑研究带入新方向。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答：我不同意。这是被发现的第一个能协调神经系统和神经障碍的蛋白质。

问：您现在已经80岁了，实验室还一直有新发现。您觉得这有什么意义？

答：这表示我是一个怪胎。[笑]不，这表示现代科学已经改变了。之前重大的医学发现通常都来自30到40岁的人。但那时，科学家们更像单打独斗的调查员，一直在试验想法。

今天，令人兴奋的发现来自由不同年龄的参与者组成的跨学科工作小组。我不太确定，但我怀疑这些研究团队的领头人比之前的那些年龄更大。

但这很好。我觉得如果花几十年时间来训练新人却武断地在某些年龄剥夺他们的工作才是社会的悲剧。

问：早些时候，你说你创立这个颁给女性生物学家的奖项的原因之一是你看到了太多歧视。那具体有哪些呢？

答：在洛克菲勒大学里没有，这是一个对女性很好的地方。但有时我在其他机构看到了或大或小的偏见。我看到女性仅仅因为她们的性别被驱逐出学术委员会。

问：在最近《自然》杂志的一篇文章中，斯坦福大学神经生物学家本·巴尔（Ben Barres）抱怨说男性科学家在看到女性受到歧视时很少站出来。你同意吗？

答：我会在任何时候挺身而出的。我见过的最无耻的事情之一是在常春藤盟校，一对教师夫妇在离婚。丈夫告诉他的男性同事他在看到前妻去她实验室附近的女性房间时会觉得伤心。所以这个女科学家被要求绕道去洗手间——上楼梯，转过走廊，再下另一个楼梯——来保护丈夫的感情。我说，“如果你不改变，我会汇报这件事情，之后我们会失去所有资助。”

问：组织这个奖项困难吗？

答：比想象中容易。因为有税收优惠，它最终只会花费20%的捐赠价值。

2004年，当我们宣布第一个奖项时，我和妻子收到了几百条祝贺消息。很多女科学家写给我说：“我也经历了歧视。这个奖项对我意义重大。”

[资料来源：New York Times][责任编辑：彦隐]

海伦·霍布斯获2015年度珀尔·梅斯特·格林加德奖

一年一度的珀尔·梅斯特·格林加德奖创始于2004年，专门奖励杰出的女性科学家。2015年度该奖项由得州大学麦克德莫特人类生长与发育研究中心主任、心脏病学家海伦·霍布斯（Helen Hobbs）获得。

霍布斯博士的研究工作集中于引起代谢失调和心脏疾病的遗传学因子。首次证明了抑制一种称为PCSK9的蛋白质的遗传学突变可以导致低密度脂蛋白水平低下，引起有害的胆固醇血症。这项发现是2015年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批准的几种靶向PCSK9的药物的作用基础。

霍布斯博士在她的获奖感言中说：“我要感谢你们的奖励，这份荣誉不仅是给予我个人的，也是给予科学界所有女性的。”当被问到她是如何坚持她的科研生涯并取得成功时，她回答说：“科学就如同冲浪，有时候你会进入一种急流之中，你无处可去、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突然之间，你又发现自己身处大浪之上，并且做出完美的动作。这些感觉，是应该与人分享的。”

[昱均译自www.rockefeller.ed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