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自媒体对公共决策的影响

杨 谦，孙树文

(湖南人文科技学院 法学院，湖南 娄底 417000)



论自媒体对公共决策的影响

杨 谦，孙树文

(湖南人文科技学院 法学院，湖南 娄底 417000)

在现代社会，自媒体对公共决策具有重要的积极影响，不仅打通了政府与社会公众之间的交流通道，丰富了公共决策的信息量，提高了公共决策信息的准确性和真实性；而且打通了社会公众参与公共决策的通道，有助于提升公共决策的科学化、民主化水平；同时，还建构了舆论监督网络，有助于提高公共决策的公信力。但是，由于自身的技术性缺陷，自媒体对现代公共决策过程也具有不可忽视的消极影响，不仅直接导致了传播信息在量上泛滥，在质上失真，而且产生了学术界公认的“沉默的螺旋”现象，是有效的网络舆情监督机制难以形成的重要影响因素。因此，要在自媒体与传统媒介之间建立优势互补机制，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媒体对公共决策过程的积极影响；同时，要加强对自媒体用户的舆论引导，不断提升公共决策的科学化、民主化水平。

自媒体；公共决策过程；双重性影响

随着网络技术的普及和发展，自媒体以私人化、平民化、普泛化、自主化等特性不仅“宣告了个人传播时代的到来”[1]，而且越来越深刻地渗透到社会公众日常生活政治化的整个过程，成为影响公共决策过程的重要力量。以社会公众日常生活政治化为宏观视野，运用辩证的思维方法，从正反两个方面分析自媒体对公共决策过程的影响，并提出合理性的建议和对策，既是审视和应对现代技术发展的一种理性态度，也是现代公共决策过程研究领域面临的并亟待解决的一项重要现实课题。

一 自媒体的本质及其传播学特征

“自媒体”(We Media)，作为与“旧媒体”和“跨媒体”相对应的传播学概念，最初是由美国IT专栏作家丹·吉尔默于2002年提出来的。2003年7月，谢因·波曼与克里斯·威理斯在联合出版的“We Media”研究报告中，正式将“自媒体”定义为“一个普通市民经过数字科技与全球知识体系相联，提供并分享他们真实看法、自身新闻的途径”。在谢因·波曼等人看来，媒介传播领域正发生着一场深刻的革命，传统的“广播”传播模式正逐步被“点对点”或“互播”传播模式所替代，媒介传播进入到了“基于普通市民对于信息的自主提供与分享”[2]的全新阶段。当前，随着信息技术的进一步发展，电子布告栏系统、博客、微博、社会性网路服务等为社会公众耳熟能详、为普通大众提供文字、声音和图像等新闻信息的“自媒体”平台大量涌现，日益渗透并影响着社会公众日常生活政治化的过程。

在传播学视域，尽管自媒体仍然具有与传统媒体和跨媒体一致的“可见性”特征，仍然是社会公众日常生活政治化、自由平等沟通的“公共领域”，但明显具有有别于传统媒体的信息共享的“即时性”特性。正是基于这一特性，自媒体被国内传播学研究领域定义为“信息共享的即时交互平台”或“节点共享信息网络”[3]。“节点”原本是西方传播学定义“网络”概念时所使用的一个学科术语，诸如，荷兰传播学学者梵狄杰克认为：“网络就是在至少三个元素、节点或单位之间的联结。”[4]事实上，在以微博、博客为代表的自媒体的节点传播模式中，人即自媒体用户连同所发布的信息也成了信息传播的内容，因此，“节点”(Humanode)无疑就是人(Human)与节点(node)的“组合”[5]3，或与用户捆绑在一起的“一体化信息”[6]。可见，相对于传统传播媒介而言，自媒体作为社会公众交往的“公共领域”更具有开放性和“可见性”。每一个自媒体用户，无论是自媒体信息的提供者还是索取者，都会以自己为中心形成“‘节点共享’的信息传播网络”[5]7。

总之，正因为自媒体改变了传统的信息传播方式，为社会公众日常生活政治化提供更为开放的“可见性”公共领域，从而必然从正反两个方面对现代公共决策的过程产生不可忽视的影响。

二 自媒体对公共决策的积极影响

社会公众的利益诉求或民意是现代公共决策行为的重要基础。诸如报纸、广播等传播媒介往往以“官方喉舌”的角色身份确定了论证政治合法性的功能定位，而自媒体以其更为开放的“可见性”公共领域弥补了传播媒介在公共决策过程中反映社会公众利益诉求或民意不足的缺陷，从而对现代公共决策产生重要的积极作用和正向影响。

(一)打通政府与社会公众之间的交流通道，丰富公共决策信息量，提高公共决策信息的准确性和真实性

国内决策科学领域研究表明：“公众舆论确定了公共政策的基本范围和方向。”[7]

与传统媒体相比，自媒体在信息传播过程中具有更为便捷、更为自由、更为匿名的优势，从而使得社会公众在通过微博、论坛等方式表达利益诉求和意愿时，不仅能够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传播体制的阻碍、社会舆论的约束和行为规范的制约，产生丰富的公共决策所需要的信息量的客观结果；而且经过自媒体传播的信息更具有“原生态性”，从而可为公共决策提供更为准确、真实的信息。

(二)打通社会公众参与公共决策的通道，提升公共决策的科学化、民主化水平

社会公众参与是指“社会大众以某种方式参与社会事务，并对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产生影响”“自媒体的横空出世为公民社会参与提供了一个开放的言论环境”，从而使得社会公众的高度参与成为自媒体的重要特征[8]。诚如前述，公共决策的基础在于获得体现社会公众利益诉求或民意的决策信息，只有获得真实的信息以及掌握准确的民意才能作出最合理的决策行为。当然，公众参与是社会公众表达利益诉求和意愿的最现实的途径。

相较于传统媒体而言，自媒体的出现带来了即时交流的信息传播平台。面对大量零散的即时性信息，公共决策者只需要在这些信息中加以辨别，就可以找到最有用、决策最需要的最原始的“材料”。同时，随着自媒体的广泛运用，“微博问政”得以兴起，也促使更多地方政府和官员开通微博，引起了广大群众的热烈反响，这不仅有利于作为公共决策主体的政府采集信息，及时把握舆论走向，倾听基层的声音；而且能够增加上下级之间的沟通，减少欺瞒行为，从而提升公共决策的科学化水平。

自媒体的开放性、匿名性的特点使得社会公众在参与公共决策过程中能够积极、大胆地表达自己的利益诉求和意愿，从而有利于社会公众之间形成目标大体一致的共识。也只有通过现实的社会参与，社会公众才能有机会陈述公共决策过程中尤其是公共政策执行过程中存在的不足和问题，形成决策反馈意见，推进公共决策的民主化。

(三)建构舆论监督网络，提高公共决策的公信力

“自媒体使信息由纵向传播发展为横向传播，公众获取到更多信息，对社会的关注度及参与度空前提高。”[8]近年来，多起热门事件都是通过微博、论坛等工具传播出来，并经过不断转载、讨论，形成大范围的影响，最终引起传统媒体的关注。诸如，2016年，网上频传的“和颐酒店”事件，之所以能够引起广泛关注和媒体报道，微博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在“和颐酒店”事件中，受害女孩在第一时间报警后，并没有得到警方的及时救助，警方当初只是简单地做个笔录，敷衍了事。4月5日，在当事人将遭遇发布在网上后，微博、微信疯狂转载，一时间舆论被引爆。在这样的压力下，警方不得不加大办案力度，成立专案组，全力破案。随后在短短4天之内，警方就将嫌疑人抓捕归案。在这个案件中，自媒体显然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正是因为有这个公共虚拟区域的存在，被害人才有空间可以讲述自己的遭遇，更因为网络舆论的巨大压力，促使警方全力以赴，提高办案速度。案件发展的整个过程都在自媒体用户的监督下进行，包括酒店方的回应，警方的破案过程，期间网友们都发表了自己的质疑、看法以及对受害者的安慰。这一事件充分体现了自媒体对公共决策的监督，增强了公共决策的公信力。

三 自媒体的技术性缺陷及其对公共决策的消极影响

自产生以来，自媒体的负向作用和消极影响也一直是学术界关注的焦点。从一定程度来说，自媒体的负向作用是由其技术性的过度张扬和价值性的现实沉沦决定的。美国计算机科学家尼古拉斯·尼葛洛庞帝指出：“每一种技术或科学的馈赠都有其黑暗面。”[9]在明确自媒体对公共决策过程的正向作用和积极影响的同时，更应该清醒地认识到自媒体的技术性缺陷及其可能对公共决策过程产生的消极影响。

(一)自媒体自身的技术性缺陷

1.实际用户数量少，规模小

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2015年第37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15年12月，中国网民规模达6.88亿，互联网普及率为50.3%[10]。《2015年微博用户发展报告》显示，微博月活跃用户为2.36亿，日活跃用户为1.06亿[11]。这说明我国依然还有一半的人处于无网络状态，一大半的人处在无自媒体状态，由此来看，自媒体用户所反映的民意并不具有很强的代表性。

2.自媒体用户结构不完善，是影响公共决策过程不容忽视的重要因素

首先，年龄结构失衡。互联网用户的年龄范围主要集中在10-39岁年龄段，比例达到75.1%，其中20-29岁年龄段网民的比例为29.9%，在整体网民中的占比最大(见图1)。

图1 中国网民年龄结构图[10]

统计结果显示，目前中国的网民主要集中在青少年群体，这个群体涉世不深，经验不足，对社会问题往往缺乏深度思考，思想过于片面，对公共决策的见解也还比较稚嫩；而思想较成熟、社会阅历相对丰富的中老年群体则因为技术的限制，网民所占比重很小，很难在网络上对公共决策形成影响。政府在网上不能得到全面的各年龄段公民对公共决策的意见，不利于公共决策体现真正意义上的民主。

其次，学历结构失衡。在受教育程度上，2015年初中、高中/中专/技校学历的网民占比分别为37.4%、29.2%；与2014年底相比，小学及以下学历人群占比提升了2.6个百分点，中国网民继续向低学历人群扩散(见图2)。虽然说思想观念、道德素质跟学历高低没有必然的联系，但是相互之间或多或少也会有着影响，就实际观察来看，学历越低往往素质和眼界就越低。公共决策是具有严肃性、专业性的政府行为，需要的是在深远考虑和专业分析的基础上所给出的建议，因此，可以推断，中国网民向低学历人群扩散，这在一定程度上会对政府决策产生负面影响。

图2 中国网民学历结构图[10]

第三，职业结构失衡。从图3可见，从事正当职业的人群占比相对稳定，学生占比最高，但高精尖管理人才占比较低。占比最高的群体，由于还未脱离学校，社会阅历不足，看待问题流于浮表，因此，这一群体的呼声可以参考，但不能作为主要的考虑因素。另外，高精尖管理人才数量过少，但这一领域的群体看问题往往比较成熟、全面，对决策有着很大的帮助，建议政府可以好好考虑他们的建议。

图3 中国网民职业结构图[10]

(二)自媒体的技术性缺陷对公共决策过程的影响

1.导致传播信息在量上泛滥，在质上失真

自媒体的便捷性使得信息可以迅速、大量地传播出去，但是由于监管难度大，这些网络信息往往鱼龙混杂，真假难辨。一旦发生突发性的公共事件，网络虚假谣言就可能大范围滋生，严重影响社会的稳定。为什么谣言碰到突发性事件就会产生化学反应呢？这是因为突发环境下，人们的心理和神经都是非常脆弱的，只要稍加引导，就会得到广泛响应。例如日本福岛核辐射事件，作为日本的邻国，我们除了关心整个事件的状态，还担心核辐射会不会危害到我们国家，就在大家陷入深深的焦虑时，网络上突然兴起了一个食盐可以防辐射的传闻，于是全国民众掀起了一股食盐抢购的风潮，各大超市、商场、小卖部的食盐都被抢购一空。这个谣传不仅增加了我国人民的恐慌，更扰乱了市场秩序，甚至对政府安抚民众产生了反向作用，降低了政府的公信力，增加了公民对政府的不信任感，进一步打击了民众参与政府公共行为的积极性，可谓危害甚远。

2.产生“沉默的螺旋”现象(非客观)

1973年，德国学者诺艾勒·诺依曼指出了“沉默的螺旋”现象：人们在表达自己想法和观点的时候，如果看到自己赞同的观点且受到广泛欢迎，就会积极参与进来，这类观点越发大胆地发表和扩散；而发觉某一观点无人或很少有人理会(有时会有群起而攻之的遭遇)，即使自己赞同它，也会保持沉默，意见一方的沉默造成另一方意见的增势，如此循环往复，便形成一方的声音越来越强大，另一方越来越沉默下去的螺旋发展过程(见图4)[12]。

图4“沉默的螺旋”现象图[12]

这种现象在网络舆论发展中得到了证明，人们往往趋向于选择并支持受到绝大多数人赞同的观点，如果这种观点恰好与自己的判断和价值观一致的话，就更加会毫不迟疑地选择它，参与到其中的讨论，并帮助它不断进行扩散以获求更多的赞同。而持少数意见的人，发现自己的意见得不到多数人的支持，就会动摇自己的信心，更担心主流意见人群的质疑和攻击，就不再强调自己的观点，逐渐趋于沉默。当然，还会有一部分没有强烈表达欲望的人群，他们经常扮演着旁观者的角色，观察两种不同观点的讨论，他们很容易被呼声较大的群体“洗脑”，进而加入到相应的阵营，“法不责众”是这类人群的惯有想法，因此多数意见越来越强大，少数意见越来越微弱，少数声音就会逐渐被埋没在震耳欲聋的呼声里。如果这个过程长期维持下去，少数派越来越沉默，多数派越来越喧嚣，容不下不同意见，受不了丝毫质疑，那么就会使舆论走向极端化，导致非客观的假民意，影响政府的正常决策和决策公正。

3.难以形成完善的监督机制

自媒体是网络民意、社会问题表达的理想场所，但同时也是谣言滋生的温床，可能助长假消息的产生与传播。在谣言无节制弥漫的背后，是自媒体用户行为不规范的乱象。虽然自媒体工具可以无限制使用，自媒体舆论领域言论自由，但是无序的参与不仅不利于网络环境的稳定发展，也不利于现实生活的正常进行。那么如何有效地对自媒体用户的参与行为进行规范和监控，还需要长期的探索与发现。

总之，自媒体作为“可见性”公共领域，一方面，对现代公共决策过程具有重要的正向作用和积极影响；另一方面，由于自身的技术性缺陷，导致传播信息量上泛滥和质上失真，产生“沉默的螺旋”现象等消极影响，且难以形成完善的监督机制。在实际工作中，由于自媒体自身存在技术性缺陷，因此，要在自媒体与传统媒介之间建立优势互补机制，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媒体对公共决策过程的积极影响。同时，要加强对自媒体用户的舆论引导，对于国内外发生的重大事件及社会关注的民生社情及时准确报道，尤其是要发挥官方声音的主流引导力，不断提升公共决策的科学化、民主化水平。

[1]刘红胜.自媒体对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的影响及应对[J].人民论坛，2014(2)：152-153.

[2]邓新民.自媒体：新媒体发展的最新阶段及其特点[J].探索，2006(2)：134-138.

[3]代玉梅.自媒体的传播学解读[J].新闻与传播研究，2011(5)：4-11.

[4]DIJK J V.The network society：social aspects of new media[M].London：Sag，1999：28.

[5]喻国明，欧亚，张佰明，等.微博：一种新传播形态的考察影响力模型和社会性应用[M].北京：人民日报出版社，2011.

[6]张佰明.嵌套性：网络微博发展的根本逻辑[J].国际新闻界，2010(6)：81-85.

[7]陈振明.政策科学：公共政策分析导论[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366.

[8]王昆，高峰，杨安娜.自媒体推动的公民社会参与[J].青年记者，2014(23)：91-92.

[9]尼古拉斯·尼葛洛庞.数字化生存[M].海口：海南出版社，1996：26.

[10]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2015年第37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EB/OL].[2016-01-22].http://www.199it.com/archives/432647.html.

[11]新浪微博数据中心.2015年度微博用户发展报告[EB/OL].[2015-12-16].http://www.useit.com.cn/thread-10921-1-1.html.

[12]伊丽莎白·诺尔-诺依曼.沉默的螺旋：舆论·我们的社会皮肤[M].董璐，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29.

(责任编校：舒阳晔)

An Analysis of the Influences of Self-media on Public Decision Making

YANGQian,SUNShu-wen

(School of Law, Hunan University of Humanities, Science and Technology, Loudi 417000, China)

In the modern society, self-media has produced positive influences on public decision making by enhancing the communication between the government and the public, enriching the information for decision making in public sectors, and improving the accuracy and authenticity of the information.It has provided the public with a new way to participate in public decision making, the process of which is therefore becoming more scientific and democratic.Meanwhile, self-media has created a network of supervision by public opinions, thus improving the credibility of public decision making.However, negative influences that should not be ignored are also produced as self-media technology remains flawed.Self-media allows a massive amount of information to spread online which contains innumerable rumors.It is also responsible for the spiral of silence effect and the failure to establish an effective supervision mechanism for online public opinions.Therefore, we need to complement the advantages of self-media and those of traditional media to maximum the positive influences that self-media produces on public decision making.We also need to strengthen the guidance for self-media users in order to make public decision making more scientific and democratic.

self-media; public decision-making process; dual influence

2016-06-14.

杨谦(1993—)，女，陕西西安人，湖南人文科技学院法学院2016届本科毕业生；

孙树文(1967—)，男，湖南邵阳人，湖南人文科技学院法学院副教授，博士，本文指导老师，研究方向：公共事业管理。

G206；D63

A

1673-0712(2016)05-0096-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