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埃及特约记者 杨帆
法国人在18世纪末实际统治埃及仅仅三四年,但其影响却一直都在。如今,在开罗能接触到的法国元素很多:在外国餐厅,包着头巾、说着法语的时尚女郎,随便就能碰到;书店里,老中青三代交流的语言分别是阿拉伯语和法语;埃及土语里也有不少法语词汇,尼罗河畔大道叫corniche,从市中心向外放射的快速路叫corridor,埃及广电联盟大楼以法国埃及学家Maspero命名,这正是corniche的地标之一;埃及的法国学校覆盖幼儿园到大学各阶段教育,吸引了大量中产以上家庭的子女就学;官媒《金字塔报》除了阿文、英文版,还设有法文版,且创刊早于英文版;就连笔者住的上个世纪建的老房子也呈现“没落贵族”般的法式风:有边缘的吊顶、修长大镜子、镶木地板、水晶灯、中性色、法式椅。
狮身人面像的鼻子是否真是拿破仑打掉的虽无定论,但考古和埃及学的确是在拿破仑远征后兴起:杜坎来了,福楼拜来了,商博良来了……法国考古学家古斯特·马里埃特花费毕生精力主持修建了如今位于解放广场的砖红色石质建筑——埃及国家博物馆,被称为“埃及博物馆之父”。在解密古老文明的争夺战中,相比英国人,法国人似乎抢到了先机。
法国人斐迪南·德·雷赛布主持打通了苏伊士运河,1869年冬天运河开通的盛大仪式上,还请来他的表妹、拿破仑三世的妻子欧仁妮皇后“助兴”。为了接待皇后,当时的埃及总督伊斯梅尔·帕夏命人在尼罗河畔的杰济拉岛(宰马利克岛)修了行宫,那金碧辉煌的宫殿如今成了万豪酒店。今天,除了集中在开罗市中心的法国文化中心、法国图书馆、复兴书店,法国的影子,怀揣“法国梦”的埃及人,依然比比皆是。第一次去法国文化中心咨询,门口负责安检的埃及大叔一口法语就把我给震了。
埃及人的性格中有奔放的一面,这在我上法语培训班的时候感受很深。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课堂。班上学生满员不到20个——男女各一半,包头巾的和不包头巾的女生各一半。课堂上“插不上话”,很尴尬。我给每个口语练习提前准备了精选的词汇和精编的对话,希望课上“为国争光”。然而,作为“害羞的亚洲学生”,除了老师点名发言,我压根抢不到说话机会。我觉得埃及人学法语有先天的优势,因为他们有极强的表现欲、谈话欲、辩论欲和无所不能的手势。每一个轮到发言的埃及学生,自动开启“话痨”模式,只会半个的词、句都敢用,每一个“R”的音都能颤出大舌音的性感,配着多变的手势,那叫一个陶醉、自信。发过言的,还会举手再补充——这种精神,还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埃及人外向“过度”的性格、如火一般的热情,让人觉得法国文化在这里大受欢迎是有文化渊源的——也许这是地中海的基因。历史研究也表明,地中海沿岸本是一个文化圈,因此地中海也被称为“海水做成的大陆”:当你走在马赛、亚历山大、巴塞罗那、塞萨洛尼基、丹吉尔、巴勒莫、贝鲁特、瓦莱塔的港口,总会感觉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