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志远,章雯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财政税务学院,武汉430073)
出口退税对高技术产业的激励效应分析
白志远,章雯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财政税务学院,武汉430073)
文章将中国的31个省、直辖市、自治区划分为八大综合经济区,利用2001—2014年的省际面板数据,对不同经济区分别进行回归分析。实证结果表明,在经济发达的三大沿海经济区,出口退税政策对高技术产业出口的促进作用最为明显,东北和长江中游次之,在黄河中游、大西南和大西北经济区,出口退税政策的调节作用很微弱,且结果不显著。
区域视角;出口退税;高技术产业出口
出口退税作为我国一项重要的财政激励政策,在推动外贸出口、优化产业结构等方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为了实现产业战略调整,国家对不同产品实行差别化的退税率。其中,高技术含量、高附加值的产品被设定了高退税率,以鼓励出口和扶持高技术产业发展。在政策的扶持下,高技术产业出口规模不断扩大,但是却存在着严重的区域失衡。相关学者针对出口退税在高技术产业领域的激励效应进行了研究,张玉红(2015)认为促进作用明显,樊琦(2009)则认为影响较小或失效。本文认为,这可能是由于相关研究一般采用高技术产业的全国数据或者行业数据,未考虑区域因素对出口退税效应造成的影响。
以往,政府实施出口退税政策多偏重于出口总量和结构上的调节,出口退税作为财政政策,其调节地区差异的职能并未得到有效的重视。而我国幅员辽阔,地区之间在资本、技术、劳动力等方面都存在较大差异,这种资源禀赋的差异,会直接或间接地影响出口退税政策的实施效果。此外,在落实出口退税的过程中,各地执行情况不同,也可能导致政策产生不同的影响效应。鉴于此,本文认为,即使全国采用统一的退税率标准,出口退税政策在不同地区也会产生差异影响。本文试图利用2001—2014年高技术产业的省际面板数据,对其进行实证检验。
依据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发布的《地区协调发展的战略和政策》中对地域划分的构想,本文将中国31个省、直辖市、自治区划分为八大综合经济区(表1)。各个区域均有其鲜明的经济社会发展特点,遵循空间上毗邻,资源禀赋、市场环境和产业发展水平相近等原则。
表1 八大综合经济区划分
高技术产业的分类标准依照2013年国家统计局发布的《高技术产业(制造业)分类》,但是受统计资料来源的限制,部分行业的数据缺失,为了保持统计口径的一致,本文所指高技术产业仅包括医药制造业、航空航天器及设备制造业、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业、计算机及办公设备制造业、医疗设备及仪器仪表制造业五大类行业。
出口业务主要可分为货物出口和服务出口两大类。由于营改增后,对服务贸易实行出口退税政策的年限较短,可获得数据有限,且本文所指高技术产业是国家统计局所列示的高技术制造业,其出口对象主要为高技术产品。因此,本文仅针对我国高技术产业的货物出口进行研究,不包含技术和其他服务等。
本文以新贸易理论为基础,同时借鉴了Freeman C (2004)、王世嵩和周勤(2009)的分析基础,得到高技术产业出口的影响因素主要有国家贸易政策、生产能力、技术水平、外资和贸易环境等。考虑数据的可得性和高技术产业的特点,确定以下变量进入实证:
(1)出口额(eXport)
使用各省市高技术产业的年度出口交货值作为被解释变量,衡量行业出口规模。数据来自各期《高技术产业年鉴》,并利用GDP平减指数剔除通货膨胀因素影响。
本文使用年鉴统计的出口交货值,而非海关统计的高新技术产品出口额,主要是为了保持与其他数据统计口径的一致。利用GDP平减指数而非CPI来剔除价格因素影响,是因为GDP平减指数衡量国内生产的所有产品和服务价格,计算基础比CPI更广泛,涵盖出口产品。
(2)出口退税额(eXport taXrebates)
出口退税是重要的政策变量,体现了国家对外贸出口的扶持。其最直接的作用就是通过降低企业出口货物的成本,使产品在国际市场上更具有价格竞争力,从而扩大出口总量。我们使用各省市的出口退税额作为变量,数据来自各期《中国税务年鉴》,同样利用GDP平减指数剔除价格因素影响。
由于数据可得性限制,无法获取各省市对高技术产业的出口退税额,因此用各地当年总出口退税额替代,是现有可得的最佳数据。本文使用出口退税额而非出口退税率,一是由于出口退税率变动频繁,难以选取年度数据,二是全国实行统一的退税率,无法体现地区差异,三是受拖税欠税影响,出口企业往往不能得到退税率规定的退税款,而出口退税额能更准确反映各省市每年实际的退税款。另外,为了统计准确性,本文出口退税额数据仅包括出口退增值税和出口抵减增值税额。
(3)行业发展水平(industry development)
根据新贸易理论,决定一国出口的一个重要因素是规模经济,随着行业产量的扩大,产品的平均成本会随之下降,厂商的规模报酬也会递增。发展水平高的行业往往汇聚更多资源,在扩大市场份额的同时,出口规模也会随之增大。本文使用各地高技术产业GDP占当年地区总GDP的比值代表行业发展水平,相关数据来自统计局网站和各期《高技术产业年鉴》。
(4)外商直接投资(FDI)
FDI的流向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我国出口总量和结构。近些年,外商直接投资逐渐进入电子机械和高科技产业,并且在高技术产品出口中占据超过半数,其对高技术产业的出口具有较为明显的影响。本文以各省市每年实际利用外资额作为变量,并通过GDP平减指数剔除通货膨胀影响,相关数据来自各地《统计年鉴》、《中国金融年鉴》和《中国民族统计年鉴》。
(5)市场开放度(open)
市场开放度是重要的出口环境变量。市场开放度越高,对外联系越密切,一定程度上会带来资源配置效率和产业链配套能力的提高。良好的出口环境,也将有利于出口规模的扩大。本文以各省市货物进出口总额/地区GDP来表征市场开放度,数据来自国家统计局网站。
(6)技术创新水平(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技术创新能通过提高产品的质量和附加值,促进产品的销售和出口,尤其是高度依赖技术创新的高技术产业,其对科研水平的要求更高,产品更新换代也更快。行业技术创新水平高的地区,往往拥有更高的生产效率、更优的产品质量和更好的供应链,同时也能提升产品的出口值。我们使用各地高技术产业每年的专利申请数占当地当年专利申请总数的比值衡量技术创新水平,数据来源于各期《高技术产业年鉴》。
使用专利申请数而不是授权数是为了排除行政审批等人为因素的影响,提高结论的准确性。
基于上述分析,借鉴王世嵩和周勤(2009)的理论模型,可以设定我国高技术产业出口函数的基本形式为:
其中i表示省份,t表示年份,α是常数项,εit是随机误差项。eX、etr、fdi分别表示高技术产业出口交货值、出口退税额和实际利用外资额,id表示各地高技术产业产值占当地总产值的比值,open表示各地货物进出口额占地区GDP的比值,rd表示各地高技术产业专利申请数占当地专利申请总数的比值。
经典回归分析的一个重要假设是数据是平稳的,但一些非平稳的经济时间序列往往表现出共同的变化趋势,而这些序列间本身不一定有直接的关联。为了避免这种伪回归,保证面板数据稳定性,对变量进行单位根检验。本文选择相同根下的LLC检验和不同根下的ADF-Fisher检验,原假设为存在单位根、序列不稳定,检验结果表2所示:
表2 单位根检验结果
id、open、rd变量的检验结果拒绝“存在单位根”的原假设,为稳定变量,而eX、etr和fdi未通过检验。为了消除数据间的量纲差异,采用上述变量的自然对数进行替换,由表可知出口交货值、出口退税额和实际利用外资额的自然对数lneX、lnetr、lnfdi均不存在单位根。则得到面板计量模型为:
模型中所有变量均平稳,无需进行协整检验。本文截面样本数小于变量数,结合数据特点,采用个体固定效应进行回归,获得八大经济区的回归结果。
由表3可知,八个模型的拟合优度均较高,模型整体通过了显著性检验,且各个变量的符号和取值基本保持稳定。由表3我们可以得出以下几点结论:
在三大沿海经济区,出口退税的正向促进作用最为明显,出口退税增加一个百分点,高技术产业出口规模扩大0.194%以上,且均在1%水平上显著。其中,在南部沿海经济区,出口退税的激励作用最强,弹性达到0.288%。沿海地区市场经济发达,具有较强的资源配置水平,高技术产业本身的发展规模也较大,同时,这些地区对外开放程度高、吸引外资能力强,这些优势条件的存在,配合出口退税的执行,使政策的出口激励效果更好。
在东北综合经济区和长江中游经济区,出口退税也能正向激励高技术产业出口,结果在10%水平上显著,但是其调节作用有限,出口弹性集中在0.095%~0.144%,较沿海经济区有所下降。这两个地区的共同特点是农业生产条件优良,但是制造业面临较大的产业转型压力。在这两个地区合理运用出口退税政策、加强出口退税的管理,能获得一定的促进出口作用,同时需要配合其他措施来进一步扩大高技术产业出口规模。例如,在东北经济区,加强对外开放水平,同时加大研发投入来促进产业升级,可以收获较好的出口激励效果;在长江中游经济区,外资和行业发展水平是重要的影响因素,政府可以通过吸引外资流入高技术产业来促进其出口。
在黄河中游、大西南和大西北经济区,出口退税的调节作用微弱,在西北甚至产生负向作用,结果未通过显著性检验。这三大经济区在地理和自然条件上存在劣势,对外开放程度低,虽然有工业和能源产业的发展基础,但是产品的技术含量低、资源消耗高,长期来看不具有竞争优势。出口退税政策的实行并未收到良好的效果,一方面是由于这些地区两高一资行业多,高技术产业发展规模小,享受到的退税优惠力度很有限,另一方面是外资和市场开放度上的劣势,使这些地区不具有良好的出口环境,退税政策的收效也甚微。在这些地区,一是要通过吸引外资、加大开放程度来营造良好的出口环境,其中,西南和西北地区应当合理利用对南亚和西亚开放条件上的优势,促进产品出口,二是在现有工业基础上,加快产业结构转型,提升产品的技术含量和附加值。
综合来看其他变量的影响,在大部分地区,行业规模、外资和市场开放度对高技术产业出口均有显著的正向促进作用,说明产业基础和出口环境条件是影响高技术产业出口的重要条件。而科技创新水平的影响效应则不确定。
表3 八大经济区高技术产业出口的回归结果
本文基于相关文献研究,提出由于资源禀赋和政策执行情况等的不同,出口退税对不同地区高技术产业的激励效应应当不同,并利用2001—2014年高技术产业的省际面板数据进行实证检验。我们将中国31个省、市、自治区划分为八大综合经济区,分别进行回归,通过研究,得出以下结论:
出口退税政策在经济发达的三大沿海经济区对高技术产业出口的促进作用最为明显,东北和长江中游次之,而在黄河中游、大西南和大西北经济区,出口退税政策的调节作用很微弱,且结果不显著。这一结论说明了在不同地区,出口退税对高技术产业的出口激励效应确实存在差异。
目前,我国仍然采用各地统一、行业差别的退税率标准,政府的出口退税政策也多偏重于出口总量和结构上的调节,并未有效协调不同地区间的出口差异。而上述研究结论的得出,从一个侧面表明了出口退税政策的配置应当有效兼顾各地的发展,这种政策配置除了出口退税制度的设计,还应当包括退税流程的管理、政策的执行和宣传等。
此外,要想改变高技术产业出口的区域失衡问题,不能仅仅依靠出口退税政策的调整,还应当从吸引外资和提高市场开放度来改善出口环境,并结合有针对性的行业扶持,来带动中西部高技术产业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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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易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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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6487(2016)20-0146-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