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散落在泥土中

2016-11-26 23:20黑龙江林口县柳树镇中心小学郁有香
散文诗 2016年22期
关键词:春妮野草麦子

黑龙江林口县柳树镇中心小学/郁有香

花瓣,散落在泥土中

黑龙江林口县柳树镇中心小学/郁有香

1蓝天,温润成柔软的心情。

回归的大雁。

——是谁在天空写下了参差的诗行?

芦根嗫嚅唇齿,努着小嘴。在襁褓中,欣欣然,睁开了眼。伸展一下小蛮腰,去蒲草姐姐家串门。蒲草姐姐回眸一笑。

——小轩窗,正梳妆。

水鸟,在淅沥的雨中,优雅地舒展翅羽。洗去一路风尘。青蛙跳上田埂,呱呱呱地叫几声。

——春草就长高了一寸。

一段美丽的乡情,幻化为一朵洁白的云,温暖在春水摇篮里。清浅的涟漪,养着万亩阳光。

——孵化着我的童年记忆。

2藤缠绕着日子,还是日子缠绕着藤?

——霞光万道,月亮静美。

在绿藤下煮茶,也煮千年风月。月色如华。古筝渺茫。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岚霭依旧隐匿着松涛。小小的石竹花,含情凝睇。我的行囊装着月亮,和一只风情万种的蝴蝶,浪迹天涯。

寻找,我们曾经丢失的幸福。

今夜。月光可否洒给故乡的小木桥?

藤在日子里匍匐,旁逸出崭新的叶芽。

生命的触角和窗相遇,鸟鸣清澈见底。日子弥漫着暖色的馨香。

用千年的陶罐,烹煮故乡一缕口齿留香的月光?

3 风。从篱笆那面曼妙而来。

漫不经心地翻阅着那本线装书。

小方桌古拙安然。竹制的质地,凸起的筋脉。挽留时光深沉的褐红。

一把紫砂壶,蕴藉悠远的光泽。超凡脱俗,气定神闲。捏二两淡泊,捉一钱蝉鸣泡茶。此时,它包容了万里山河。静谧地端坐于小桌中央。清风、明月孕育着丝丝缕缕的茶香,圆融着前世今生的梦。

它静默着禅悟一壶茶的韵味,曾经装下了多少春花秋月?

时光的纤纤手指,划破凝脂般的寂寥。

这一刻,我和一本书,相视一笑,穿越古今。

岁月。瘦得只剩下雪白的骨头。

4 牛儿有节律地咀嚼着草料,把隐约的犬吠稀释了,给黑夜的脐带拉长了。

一朵雪花,相拥着另一朵雪花,走过它们的万水千山,迤逦而来。古老的水井,简约着端庄、肃穆的格调。飘然而至的洁白的蝶,悄没声息地从老井里汲水、休憩、涅槃。希冀捞起去年的月亮。

辘轳不语。睨视井石上低矮的青苔。演绎着剥蚀的风霜。

井绳捆扎着逝去的日子和容颜。回味着辘轳的咳嗽和沧桑。

父亲瓷实的水缸里,豢养着一小块天光云影。洗濯着我少年的烦恼,放牧着我的青春理想。

灯光如豆。在这寒夜,母亲用一根白发,穿越千年不锈的针眼,缝缀着无边的温暖。

我的眼睛,陡然一酸。我欲仰望雪花飞舞的苍穹,大喊一声:娘。5父亲的一生,总是和野草站成队,排成行。稍息、立正、向前看。

排头是苍耳。中间夹杂着龙葵和看麦娘。排尾拥挤着藜藿和稗草……

父亲的锄头和犁铧,闪着雪白的光。露水,擦拭着泥土。野草漫过父亲的脚踝,淹没了黄牛蹄甲。

父亲隐没在疯长的野草里。火星明灭,老辣的旱烟,发酵着浓酽的汗馊味,打湿了野草细嫩的叶尖。

牛踢蹬着前腿,呼扇着耳朵,驱赶那些长腿蚊子。然后,慢慢反刍,反刍着日子的韧性。父亲坐在犁辕上,双手支起下巴,和夕阳和野草和伏在脊背上的那只肥胖的长腿蚊子,一起打盹。

夕阳。黄牛。犁。父亲。野草。

这一刻,是永远的定格。

但是,我沉淀不出一个华丽的词藻,把父亲写进不朽的诗章。

那些和二十四节气赛跑的人,有的还没有来得及坐下来喘口气,回望一下来路的风景,就被时间的收割机收走了。

塬上的麦子熟了。麦香浸透着沟沟梁梁。那个和这块土地朝夕相处的人,不能来刈割麦子了。此刻,他也许在另一个世界整地、播种?曾经装水的陶罐,依然拢着清凉的水和那片白云。它静静蹲在那棵酸枣树下,肢解着每一句熟稔的农谚?眺望着昨天熟悉的身影?

知了。伏在草丛里聒噪。

风。舔舐着心头的温存。

我伸出闪亮的镰刀,收获金灿灿的麦子一样的情愫。

望了一眼塬下,没有长出青草的坟冢。父亲也凝望我……

我把一捆最饱满的麦子,立在墓碑前。

所有的麦穗,都向苍凉的墓碑——鞠躬行礼。

我想:来年的春天,父亲一定会和那丛青青的麦子,一起生长起来。

哦。父亲。时光里的麦穗。

7 我的目光又一次穿越篱笆。

微风拂面。桃花娇羞。

驻足在绿篱墙外,向那束出墙的桃枝借问:和我一起栽下桃树的春妮可否还在?

柴门斑驳。虚掩着旧日风光。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花径。小桥。流水。轻飏着落英的离魂。让人抚膺感怀。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听说:春妮上花轿的那一刻,折了一朵含泪的桃花,簪在发髻上……

我不是诗人,但我的泪水和叹惋,都渗进岁月缝隙里,长出了漫溯的青草。

穿着蓝底白花小褂的春妮,留给我一个渐行渐远,抑或渐行渐近的背影?8一夜北风寒。

夜里,我梦见老屋菜园前,老榆树上那个喜鹊窝。黑黑的,虬龙一样的树枝,横七竖八地搭建起来的巢。

恍惚间,一阵风吹散了。

我在梦中惊醒,拭去眼角泪水。

“喜鹊喳喳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倏然,耳畔萦回起,儿时玩游戏时唱的儿歌。

老屋委实老了。像父亲曾经佝偻的肩背,像母亲曾经皱纹堆累的脸颊。唯一没有老去的,是老屋的温暖!

母亲扶着米色的阳光,走进小菜园。母亲蹲着,小心翼翼地收割着头刀韭菜。随手剔除日子里的草芥。

晚夕。炊烟袅娜。

黑狗趴在桃树下,伸着长舌头。我们叽叽喳喳地谈论着,那窝刚出壳的小喜鹊……

土炕上的小饭桌,飘散着娘的味道。

……故乡。我的故乡。

庄稼!高过了我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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