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是个心机女

◎袁琼琼

外祖母是个心机女

◎袁琼琼

我的外祖母是个有心计的女人。据说外祖父因为经商，有时会逛窑子。那时候外祖母带着我妈住在乡下。听人传话说外祖父在城里包了个女人，她就赶到城里去。

外祖父包养的女人叫做小金灵，是当地窑子的红牌。这个包养，于外祖父可能有感情上的意义，也可能不过是商业手法。因为他那时候要招呼许多商业上来往的朋友，谈生意或吃喝，多半在他南京的居处。小金灵是见过世面的，知道怎么样能让宾主尽欢。

外祖母到了南京，虽然是正主儿，却称她为小金灵姐姐。她不但不怪罪丈夫包养了这个女人，还公开感谢小金灵协助自己的丈夫做生意。她在南京住了两个礼拜，跟小金灵水乳交融。但是心机却使在无形之间。

小金灵到底是风月女子，因为长年用化妆品，兼作息日夜颠倒，生理不调，有衰败色相。她一个人的时候，或许因胭脂花粉掩饰，看不大出来。但是外祖母总绕在她身边，姐姐长姐姐短。外祖父因此视线里就永远是两张脸孔并排在面前。

有一天，据我妈说，外祖母到外祖父房里去。小金灵刚起床，正在对镜梳头。外祖母就自告奋勇帮小金灵梳妆。那时候，她的丈夫正半倚在床上。

这个男人看到的是打扮得像清水一般光洁秀丽的妻，与呈现着本来面目的情妇。而小金灵，或许无知于这种对比，或许明白，但是对自己太自信。总之，她没有做任何事情来改变这个状况。外祖母谦逊地为丈夫的情妇做了完整的修饰。她从丈夫注视自己和小金灵的目光中，明白将会发生什么。

当外祖母回到乡下的时候，外祖父与她一起回来了。而小金灵，则被驱逐了。

（摘自《两个父亲》四川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