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赖杨刚
安靖坝,我们活着爱着
四川◎赖杨刚
宁静,像她,有着宽阔的额头,足够晚霞在上面种花。忙碌了整整一天。他躺着,在谷草垛里,一动不动,疲惫至极的手,搁在胸口。心,像草莓,轻轻地跳动,酸里呀带着甜。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
她喊他,声音温暖,使树林让出一条路,回家。星星,像一群孩子,围拢来,闻着饭菜的香。
风醉了,那些桃花、李子花、樱桃花,还有田边地角不知名的小野花,都替风,醒着。如果你感到了孤独,请把所有的香集合起来,在内心里,种下春天,长出一千座村庄。
阳光越来越深。
我,开始梦游。蝌蚪甩掉尾巴,跳出水塘,接近老鹰的翅膀。
牦牛,老了,还是累了?一动不动,趴在石头上,终于,贡嘎山的雪没有被驮上奶奶的头。她的腰间总淌着一段小溪水,随意就扭出了几朵莲花。爷爷的眼神,于此停留。山里的二月,或者三月,有一种相爱,是燕子认识的。奶奶,梳理了一下白发,到处都是——黑。花瓣,纷纷飘过。天空,蔚蓝。
弯下腰,肯定是不够的,请像藏民朝圣一样,五体投地,聆听脚萁草发芽的声音,你沉默,雪融化,河流拥抱村子。
聆听——一枚柑子成熟的下午;聆听,云,飘向山顶。
这个春天,我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花朵,就像干妈那样,亲情,阳光,我的皮肤上,蚂蚁爬行,蝴蝶飞过,羽翅弄响了连衣裙。
这个黄昏,民歌来找他,穿着山色的裙,还系条月光的白丝巾,像一个参加宴席的女人。
面对镰刀、锄头,甚至水桶,旋律敞开了蛐蛐的叫声,他半梦半醒,节奏像一道黑暗。
民歌,来自哪座山,归向哪片林?
他写着诗。
他,对她,对词语,都不能像客人一样安顿。他起身,拿起板锄,帮她平整洋芋地。
哭,或者,笑。
开裆裤,或者,西装。牧羊人随便问了一句:天空,系不系炊烟的领带?
他们,必须赶路。
他们,不回答。一位不经世事的孩子,坐在父亲的肩膀上。
去哪儿呢?翻过山,就是海吗?
太阳落山之后,牧羊人,还呆在森林里,被最深的黑暗,点化成根,为树的顶天立地,悄悄发力。
剩下的笑声,你会放到西瓜里,跟辣椒诉说,那里会有蜂蜜。
更多的想法,写进一副对联,让门喜庆。
门也有自己的伤,在敲打的时候,得到安慰。我也一样。门神,盯着亲人进来,又出去,他们的威风,被谁沏了茶?
寻找一小块土坷垃的真实,代替一大片花开的虚构。
如果,从水中逐渐剔除掉流动、清亮、喧哗,直到鱼群漫游。为了达到绝对,让风死亡,为了面孔、躯体,梦才不断复活。
我只说沙漠,不说大海。
旅行者,刚刚转身,每一粒沙,都是眼睛,以驼铃的形式,落泪。
村口,老榆树。
不停地吞噬乌云,一切成为绿。
沉默,是个村姑,安静地送风去流浪。
我走过。
老榆树,忙着同候鸟,交换天空。
我孤独,因为,我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