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如烟(外一篇)

2016-11-26 12:59王经涛江苏
连云港文学 2016年2期
关键词:金国清风桃子

王经涛/江苏

女人如烟(外一篇)

王经涛/江苏

周末的清晨,路清风醒了,他张开眼,翘首望了望窗外,窗外的天空还没有完全放亮,他试着挪了挪身子,就起床了。他把一切动作都做得很轻,他怕惊醒了妻子单明月。他蹑手蹑脚地经过女儿路瑶的门口,看到女儿的被子落到地上,他轻轻走过去,把被子从地上兜起来,用很轻的动作抖了抖,又重新盖到路瑶的身上,掖好被角,在女儿光滑的小脸蛋上亲吻了一下,女儿皱了皱眉,用红润晶亮的指甲挠了挠,笑了。她笑得很甜,没有睡醒的样子,翻了一个身,又睡了。路清风也笑了,他笑得更甜,两排牙在晨光中越发清亮。

他退出小房间,轻轻带上门。他又转过头,看了看睡得很香的妻子单明月,松软的被角盖在单明月的身上,她的一只胳膊又搭在被子上,均匀的呼吸让被子很有节奏地起伏,宛如春风荡漾的湖面,白皙的皮肤发出水润润的光泽,曲线勾勒的脸部非常诱人:高挺的鼻梁,长长的睫毛,红润的唇……路清风看着这一切,心满意足地关上门。

他把自己的一切动作都做得很轻很轻,他怕惊动她们,影响她们的睡眠。

路清风感觉自己很幸福,漂亮贤惠的妻子,恬静可爱的女儿,外加一个勤劳吃苦的自己,组成这么个温馨的三口之家。

他走到卫生间,开始放水洗脸。他发现近几天清晨的自来水,很脏。刚放出来的水,带着暗暗的红色,还散发出一股铁锈才有的腥味。他轻轻地敲打着水龙头,他怕自家的自来水管因年久失修而生锈。他知道铁锈的毒性远比蔬菜里的农药危害大得多。虽然误食的铁锈分子能够随汗液排出,但还是会对消化道造成一定的伤害。虽然伤害是轻微的,但他看来,那也不行的。女儿路瑶这段时间的食欲明显下降,路清风觉得应该跟这水质有关。

约莫十来秒钟以后,清澈的水流才汩汩流出。他先是把刚才接到的脏水倒进马桶,马桶里“咕咚咚”的声音传来,他怕流水的声音过大,影响了娘俩休息,就把卫生间的门轻轻地关上。他重新打开水龙头,水比刚才清澈了许多。咝咝的自来水的声音太大,他就赶紧关掉,重新慢慢拧着旋钮,细细的水流,低低的咝咝水声,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感觉他现在很清醒。

他利用这空隙拿过牙缸、牙刷、牙膏,用很快的速度挤出牙膏。他把牙缸放在细水流下,接满了水,顺势关掉水龙头。他开始刷牙、洗脸。

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也特别好。因为昨晚的天气预报说,明天多云转晴。

对于昨天来说,明天即是今天。他又重新看了看窗外,外面渐渐明亮起来,天空虽然有些暗黑的云,但是云层的边缘有金色的霞光射出来。看上去,今天应该是个不错的天气。

天气预报还真准!路清风很自在地说。他把早餐做好,自己三下五除二地吃过,就将电饭煲拧到保温自动挡上。

七点钟不到,他就慢慢地打开门,脚轻轻地迈出去,然后,又轻轻地关上门。

路清风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下楼,掏钥匙的速度也很快速,大有速战速决的意思。车库的门咣当一声开了。他用很快的速度把电动车前面车篮里的雨衣和雨伞全拿出来,放在车库的桌子上,然后他把电动车推出来,锁上门,然后骑上车一溜烟似的走了。

街上的行人不是太多,洒水车唱着欢乐的歌从远处悠然开来,它高兴地喷洒着路面,路人纷纷躲避,防止溅湿衣裤。路清风立刻刹车,双脚叉开,一只脚点地,另一只脚抬起老高。以至于街边开店的包子铺里的人都朝路清风瞅。路清风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冲店内一笑,旋转车把,快速驶去。

路清风在晨风中行驶,他感到脸上火热,一是刚才的失态让他觉得脸红,二是他看到了自己的前女友刘如烟。他深感意外,她不是在西藏吗?她不是打算不回来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想到这,路清风又掉转车头,折回那间包子铺。他站好车,走进去,掏出钱来买了三块钱的包子。等包子的时候,他四处张望,连刘如烟的影子也没看着,刚才刘如烟坐的位子上,两个学生模样的孩子正坐在那里吃早餐。他失望地摇摇头。也许是看花眼了,他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

路清风重新跨上车的时候,许久没有撒泼的太阳肆无忌惮地升起来了。那张橘红的脸很羞涩地探出,像是在白絮中好奇地张望,橘黄色的脑袋周边,萦绕着一缕缕如纱的茧丝。害羞地拿着雪白的云朵,遮住羞红的脸庞。厚厚的白云层层叠叠,一团团簇拥在一起,看起来软软的,就如诱人的棉花糖一般,令人垂涎欲滴。路清风高兴得不得了。

明天多云转晴,他重复着这句话,天气预报还真准!

路清风原是一家清洁公司的老清洁工人,后来因身体损伤,不能登高,就被辞退了。现在在一处建筑工地上打杂。对于工作,路清风从来不挑剔,只要能挣到钱,再脏再累的活儿他都能干。

这些天的连续阴雨,让原本闲不住的路清风的心里非常难受。只要阴天他的老毛病就会发作,发作了他的全身也感觉难受,这时候他需要抽烟来压制自己内心和身体的异样。他闷在家里,天天唉声叹气,老天一下雨,他就没办法挣钱,不挣钱他就没有烟抽没有酒喝。没烟没酒的日子它不叫过日子,路清风从来就是这么想的。他现在抽烟抽得很厉害,一天就五包烟,如果再算上偶尔熬个夜什么的,那就得七八包了。他的烟也不贵,五块钱一包的黄果树或蝴蝶泉,有时也会买一两包小苏烟解解馋。

路清风原来是不抽烟的,但是自从和刘如烟分手以后,他就恋上了抽烟。刘如烟不但把他的感情骗走了,还骗走了他多年的积蓄。有人说内心有伤痛的男人才喜欢抽烟,路清风觉得很有道理。烟是镇痛剂,抽烟的男人就应该是涅槃中的凤凰,在阵痛与撕裂中呐喊,在悲催的呐喊中重生。选择抽烟,也就是选择这种自我毁灭的凄美。路清风有时也感觉抽烟其实是对每一个美好细节的缅怀,对每一个悲愤故事的回想。抽烟俨然变成路清风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依赖和心理上不可缺少的需求。这时的烟,就不再是简单纯粹的烟,它在男人的心中就是那翻滚的浪潮、情欲的峰巅和泄愤的良药。

烟也是一种别离,选择了烟,也就选择了一种回绝。路清风很清楚地记得,那一夜在绝望中,他点燃人生的第一支烟。那支烟在暗夜中时明时暗,烟雾缭绕在路清风的面前,他用苍白颤抖的手指夹着,缓缓放到嘴边,猛吸一口,那呛人的烟雾顺着喉咙往下,逼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但他还是忍着泪水将烟雾下咽,闷了好久才轻轻吐出来。当他仰起脸来倾吐烟雾的时候,他的心情是何等的畅快。虽然留下的是寂寞,吐出的还是寂寞,但他自我感觉抽过烟的他才是真正的男人。当烟在雾气中缭绕得还剩下烟屁股时,路清风压灭了烟蒂,重又点燃一支,但他没有把烟嘴送到嘴边,只是看着它静静燃烧。此时他的眼角流出两滴晶莹的泪珠,他感觉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内心也是空荡荡的,他幻想着自己随着烟雾,云朵那样飞向了天空,慢慢消失在天空中。看着逐渐消失了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浓烈的烟的味道,烧过的烟灰如此寂寞地蹲在火星的一旁。路清风轻轻地抽搐了一下,烟灰伴随着抖动而飘落,就是这么简单,它可以不用思考,不用顾忌,随意地让自己散落,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哀怨。

路清风突然把烟蒂狠狠地摁到地上,使劲地揉搓。直至烟头的火星湮灭,烟雾消失。

喷吐的雾气在房间里渐渐飘散,路清风用手在烟雾中挥舞着,他走到门边,打开门,让烟雾慢慢散去。也许是对过往的不能释怀,路清风从此恋上了烟。

工地上,工友们陆陆续续地推着车子从四面八方围聚过来。一会儿工夫,工地上就热闹起来。大家互相问候的声音此起彼伏。在这里大家都是兄弟,没有任何的距离,虽不是同一个父母所生,却胜似亲兄弟。路清风站好车子,拿着包子在工友中穿梭,问这个,问那个。

吃了没?墩子。

饿了吧,二刀子。

大家都摆摆手,说,吃过了,吃过了。转了一圈,大家都说吃过,最后在包子要冷了的情况下,路清风才打开袋子,三下五去二地吃着包子。

刘麻子过来,把他的烟掏出来,每人一支地散开来,边散边说,昨个儿一亲戚送的好烟,大家尝一口。有的人接过烟放在鼻子上闻闻,有的拿在手里睁大眼睛看着,还有的直接接过烟夹到耳朵上。路清风很友好地接过烟,横竖看着,突然他眼睛一亮:九五至尊!

好烟,好烟。他自言自语道。说完,就叼在嘴上,点上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仰起脸来,慢慢地享受着。

所有的人看着路清风陶醉的样子,都笑了。一轮下来,那包烟只剩下三五根。刘麻子走到路清风面前,拉开他的上衣口袋,把烟包塞进去。拍拍路清风的肩膀,笑了笑。

接下来的时间里,工友们进入了紧张而有序的工作,先是清理工地上的积水,接着就是大师和壮工们攀高砌墙,路清风在楼层下面忙碌着,一会儿把灰桶挂到吊钩上,一会儿又要把地上散落的“尼龙钩”搜集起来,忙得不亦乐乎!

休息的时候,路清风找个地方坐下来,他掏出烟来放在鼻子上闻着,他舍不得抽。大家都知道路清风的身体不好,都劝他烟要少抽,他都面带微笑答应着。

工头也走过来,笑眯眯地对路清风说,小路,多注意身体啊!要是累了,休息一会,没关系的。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这儿跟家里一样。

路清风很友好地点点头,表示接受了领导的好意。

一上午的工作虽然繁忙些,倒也不累。中午,路清风和工友们就到附近的一家小餐馆里就餐。这家餐馆的主人地道,做的菜也地道,物美价廉。附近的工友吃饭全聚到这里来。一回生,二回熟。聚到一起,大家都像老朋友似的,说说笑笑。路清风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远远地望着远处的路面。

远处是一座焕然一新的城市,这里只是城市的一隅,这里没有美轮美奂的高楼大厦,这里正在加快建设的步伐。路清风看着远处的高楼,又一次陷入沉思。

刘如烟重新回到他的脑海里,他对刘如烟的回忆,应该永无止境的。毕竟她走进路清风的心里,不是一天两天,一朝一夕的。五年!这女人的影子在男人的心里就像这烟一般。虽然明知道对身体有害,却还要一口一口、接二连三地抽。

人是感情始终处于矛盾中的动物,明明知道没有用的东西,却偏偏硬要得到。刘如烟和路清风的年龄相差较大,原本他们不应该发展成为恋人关系的。而且他们相识的过程真是有些戏剧性,说它戏剧性,路清风想起来都感觉自己那时是多么幼稚。想起这些来,路清风就骂自己是个孬种、蠢货。辛苦了许多年的钱却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整了去,而且不是人家要的,是自己给的,而且还是自己一大把一大把往人家手里头塞。

刘如烟是什么人,路清风原本真的不知情,可当他知道以后,一切都已经晚了,刘如烟卷着自己的十万血汗钱走了,这一走就是六年。今天她终于又出现了,可是出现了又怎样?问她要回自己的钱?能要到吗?路清风的心开始打鼓了。

其实路清风很怀念在清洁公司的日子,虽然活儿累点,脏点,可自己的心里是乐着的。那时他的确是个结实的小伙子,二十五六岁,正是年华正茂时,他的梦想也很远大,就是好好辛苦地挣上几年,等到三十岁再结婚生子。可是也就在那时,刘如烟出现了。刘如烟是路清风的一个客户,十八九岁的样子。刘如烟既年轻又很漂亮,还住着一幢大房子。路清风原本以为她是大家闺秀,当刘如烟打电话给路清风时,路清风总是表现得积极,这是他在工作中少有的热情。虽说他干活不是吊儿郎当的那种,但至少刘如烟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总是风驰电掣的,没有一丝含糊。刚开始的时候,路清风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搞的,好像着了魔一般。刘如烟打电话,他总是随叫随到。即使是深更半夜也绝不含糊。后来,路清风慢慢觉得自己有点过火了,好像一天不见刘如烟,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似的,打不起精神来。再后来,路清风发现自己竟然喜欢上刘如烟了。

有这个念头的时候,是一天晚上。那天天气不是很好,很烦闷,路清风劳累了一天正准备躺下睡觉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那头传来刘如烟娇滴滴黏人的声音,路大哥,我家淋浴喷头坏了,你能过来帮修一下吗?虽说是个清洁公司,可路清风也顺带着帮客户作简单的修理工作,这是免费的,这也正是路清风在清洁公司业务多的主因。

当路清风风尘仆仆赶到刘如烟家的时候,披着散发的刘如烟只披着一件粉红的浴裙,洁净的躯体透着少女诱人的香气息。路清风像被迷药迷了似的,跟在刘如烟身后,就在那时,天空一道闪电一闪而过,紧接着就是一声惊天响的叉雷,刘如烟双手捂着耳朵,倒在了路清风怀里。路清风一下子懵了,他瞬间脑袋膨胀,血液上涌……

从此,路清风就喜欢上了刘如烟,但是刘如烟是什么人,干什么工作,路清风竟一概不知。他也懒得去问,因为他觉得每个人都有隐私,他不该窥探别人的隐私。

以后的日子了,路清风像换了个人似的。有事没事的时候爱到刘如烟的房子里跑,给他送这送那的,久而久之,路清风仿佛把那里当作自己的家,自己的单身宿舍除了晚上休息的时候回去,其他时间他几乎不再回去。

日子犹如白驹过隙般一天天过去,一晃五年过去。路清风早已把自己的工资卡交给了刘如烟,刘如烟好像也早已把路清风当作自己的家人。

路清风感觉自己的梦想提早实现了。他对刘如烟说,再过一年,我们就结婚。

可是也就在那一夜,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发现刘如烟不见了,随着刘如烟的消失,房间里能消失的一切东西也都消失了,当然也包括所有的存款。偌大的房间里仅剩下空荡荡的桌凳。

他拨打刘如烟的电话,热情的话务员很温柔地告诉他: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风之舞

唐桃问梅晓梅,这么热的天,一个人在家,不闷吗?

梅晓梅说,闷,你来陪我啊?

唐桃说,那得看我有没有空?昨天的衣服还没洗。

梅晓梅说,我家的衣服一周只洗一次。嘿嘿!

唐桃说,梅子,你真懒!

梅晓梅据理力争道,我们都很忙,只有周末有时间。不像你,家里还有保姆。

唐桃笑道,李金国怎么摊上你这个懒媳妇,当心李金国把你甩了。

梅晓梅先发了一个炸弹的表情,然后说道,桃子,去你的乌鸦嘴。李金国要是甩了我,肯定是你把他的魂给勾走了。

说完,梅晓梅不怀好意地笑。并且发了个龇牙。

唐桃回过来一个白眼,说道,就他,甭美了,倒贴钱我都不要。

梅晓梅和唐桃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网上瞎聊。在不知不觉中,外面的天已经大亮。突然,唐桃转移了话题,问道,李金国还没回来?

梅晓梅发了个委屈的表情,外加一个大哭。

唐桃回过来一个亲亲,并说道,没关系,李金国不在,有我桃子呢!

梅晓梅还了个拥抱,然后唐桃又回了个笑脸。

漫漫长夜就在她们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融化了。

梅晓梅对唐桃说,谢谢你!在这样寂静又寂寞的夜里,有你陪我,真好!

桃子立刻回复道,那是,谁叫梅子和桃子是闺蜜呢!桃子发过去之后,又紧接着发了个“爱情”。

梅晓梅很感动,她很庆幸交了桃子这样的朋友。至少在自己孤独的时候,可以陪着聊聊天。梅晓梅揉了揉发酸的胳膊,活动活动颈椎,起身伸了几个懒腰。

最后发了一个哈欠,就顺势倒在床上,睡了。

梅晓梅醒来的时候,李金国已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梅晓梅抬头看了看李金国,轻轻地下了床。她将高压锅收拾妥当以后,就开始四处收拾衣服。

梅晓梅在搜索衣服的整个过程中,总是嗅到一股浓浓的香水味儿,这种香水味儿很浓烈,仿佛硬往她的鼻孔里钻似的。梅晓梅从来不用香水,她感到很奇怪。李金国昨晚脱下来的衣服斜躺在沙发上,梅晓梅提起来,用鼻子靠近闻了闻,一股男人的汗馊味儿里掺杂着很重的香水味儿。

这种香水味儿,在梅晓梅的脑海里翻腾。这是很熟悉的味道,梅晓梅很肯定地对自己说。清晨的风轻吹窗帘,窗帘上一朵朵硕大的玫瑰很飘逸地舞动,在梅晓梅的眼前起伏着。

玫瑰!梅晓梅突然一震,这浓郁的奇香,甜如玫瑰,香味乍浓犹淡如细水长流。

桃子!是桃子身上的那种香味儿。桃子一直用这种香水,她说用别的香水过敏。梅晓梅为自己的想法又是一震,继而自己眩晕起来,她靠在沙发扶背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梅晓梅反复地告诫自己。

唐桃是梅晓梅工作之前的舍友,也是闺蜜。俩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后来,唐桃莫名其妙地突然到李金国的单位上班……

这一切的一切,在梅晓梅的脑子里转悠,想摆脱都摆脱不掉。一整天,梅晓梅就把自己关在房子里,直到李金国悠然醒来。

昨晚加班累吗?梅晓梅试探性地问道。

哦,还行,不算太累!李金国敷衍道。但他看到梅晓梅手里的衣服时,他的脸色变了。接着他加重语气说,衣服我自己洗好了,你歇歇吧!我知道,你又一宿没睡。梅晓梅没有接话,渴望李金国对她解释什么,可是他没有,梅晓梅索性把衣服甩到沙发上。

噢,对了!我又要出差,今天晚上走,在家照顾好自己。李金国声音低沉,像是自言自语。

梅晓梅分明感到他在说谎。但梅晓梅没有生气,更没有发火。其实她很想大骂李金国一顿,可她现在张不开口,更没有兴趣跟他吵架。

梅晓梅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只是“喔”了一声,就再也没有搭理他,径直朝阳台走去。她要到阳台上透透气,她感觉自己的胸腔闷得慌,像是要窒息,抑或要爆炸。

风徐徐地吹过来,落在梅晓梅的脸上,她顿觉清爽,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然后慢慢吐出。慵懒的午后,太阳宛如蓬然粲放的花朵,调皮的阳光不安分地跃上阳台,留下一抹温馨的色彩,暖暖的,透着些浪漫,也夹杂着青春的幻想。百叶窗修长的腰身在风中摇曳,多像曼妙的裙裾飞舞在梅晓梅的眼前。

梅晓梅撩起米白色的百叶窗,走到阳台的前沿站定,手扶栏杆,眼望远方。往事如一轴画卷,在她的脑海里一点一点展开。

唐桃喜欢穿米白色的裙子,梅晓梅也是。所以两个有共同爱好的女子就走到一起,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她们在同一个单位、同一个办公室上班,而且在同一个宿舍,睡的是同一个床的上下铺。刚开始的时候,她们的关系一般,就是那次的舞会上,两人却穿着同一种款式、同一种颜色的裙子而引起大家的注意。从此两人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李金国也是在那时认识的。

唐桃的男朋友尤大明没来。唐桃先是和梅晓梅跳。梅晓梅小心翼翼地挪动步子,但还是经常踩到唐桃的脚。梅晓梅对唐桃说,桃子,我天生笨拙,学不会。要不你换个人试试?唐桃就四处搜索目标,结果把在舞场下面一个人坐着喝茶的李金国给揪住了。李金国瘦瘦高高的个子,整个人看上去却显得病怏怏的。

李金国更不会跳,可是唐桃不厌其烦地手把手教,李金国还是会踩到唐桃的脚,可是唐桃并不生气,还笑意盈盈地说,没关系,再来!

回去的路上梅晓梅说,桃子今天很有收获哦!唐桃说,什么收获,今天算我倒霉,遇上两只猪。唐桃说完调皮一笑。梅晓梅大眼一瞪,故意生气道,你才是猪呢,你教那瘦高个多有耐心呐!桃子,是不是你又想移情别恋?

唐桃说,是又怎样?大不了和大明吹了?

你傻呀!大明多好,有钱又有权,生活无忧。不像我,现在什么也没有。梅晓梅幽怨道。

梅子,其实你跟他挺合适的。要不,我去牵牵线?唐桃调皮地说。

一阵微风吹过。梅晓梅脸上泛起了红晕。米白色的裙子都在风中飞舞起来,像两只蹁跹的蝴蝶。

不多久,梅晓梅在唐桃的陪同下,有了第一次约会,然后接下来的时间里,梅晓梅和李金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婚了。而唐桃虽然没有结婚,可早已肚大腰圆了。

婚后的日子虽不浪漫,但也滋润。梅晓梅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和家庭生活上。李金国自从结婚以后,工作上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已跻身公司的管理层。

一年过去了,唐桃生了漂亮的女儿,为了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尤大明花钱雇了保姆,唐桃辞职在家,做起了全职太太。再后来,孩子大了,唐桃感觉闷在家里实在无聊,就让李金国帮她在公司里谋了个差事。

好多次,唐桃都很主动地约李金国跳舞。刚开始的时候,李金国还征求梅晓梅的意见,梅晓梅虽一百个不情愿,但是却羞于反对,久而久之,李金国经常出去跳舞,很多时候,连个招呼也不打。这让梅晓梅心里堵得慌。

李金国的舞步跳得越来越熟练了。很多次,唐桃跟梅晓梅说,梅晓梅总是笑笑,但她的内心充满了醋意。

几年过去,梅晓梅迫于生活的压力,整个人看上去很老。唐桃却越活越年轻。

李金国在生意场上,可谓是风云四起,原来看上去病秧子一样的身躯,现在却容光焕发。在家里,梅晓梅就好像是李金国的妈。随着职务的升迁,加班的机会几乎是天天有。

梅晓梅很多时候能明显感觉到李金国对自己的冷漠。起初,她感觉也许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厌倦了这种乏味的生活,况且现在的自己因为家庭的拖累,让自己的容颜慢慢地衰老。于是她在新同事杜鹃的陪同下,狠心去美容了一番,临回时,在美容师的一再推荐下,买了营养水和面膜。

杜鹃闯进梅晓梅家里的时候,梅晓梅的脸刚敷上面膜。杜鹃看上去心急如焚的样子,她很焦急地问,李金国在家吗?梅子说,他出差了。

杜鹃听了,也不说话,一把扯过梅子脸上的面膜。嚷道,梅子,快跟我走!她不容分说,拽着梅子就往外跑。梅子甚至都没来得及关上门。

今晚的风轻轻地,吹在梅子的脸上,凉凉的,也痒痒的。但是在跑出数步之后,梅子分明听到自家的门“嘭”的一声就关上了。

梅晓梅被杜鹃拽得莫名其妙,她一下甩开杜鹃的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杜鹃,今晚跟我马拉松的是不是?

杜鹃依然很焦急,喊道,快跟我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到达市民广场,杜鹃渐渐放慢脚步,梅晓梅的心也跟着发慌,她的心突突突地跳得很厉害。

梅晓梅对杜鹃说,我实在是跑不动了,杜鹃。我喘不过气来了。

杜鹃冲着她冷笑道,到了,到了。你自己看吧!

梅晓梅喘着粗气,拨开人群,看到舞池中央,李金国面带微笑,舞步轻盈,手里拉着一个高挑的女子。

他们四目相对、热情万分,默契十足地迈着优雅的步子。那女子白净的瓜子脸,弯弯的眉毛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婀娜多姿的腰肢美得让人陶醉,微风送来的玫瑰花香穿透黑夜,慢慢侵入梅晓梅的五脏六腑。

她穿着那件米白色的连衣裙在晚风中,像美丽的蝴蝶般飞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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