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翔
水果罐头的童年记忆
Childhood Memoey of the Fruit Can
文/张翔
儿时的记忆里,水果罐头可是稀罕食品。走亲访友的礼品里若有两瓶贵重的水果罐头,都会让双方面子倍增。对于我们小孩来说,能吃上那令人垂涎欲滴的水果罐头才是最甜蜜的幸福。
家里来客是我和弟弟很盼望的事,因为要热情招待客人,爸妈一定会改善伙食,更重要的是可以喝到那水果甜汤。每道饭菜做好,母亲就盛入盘里,父亲便来端走和客人喝酒吃饭拉拉家常。饭菜或多或少常有剩余,母亲把它们盛在一起让嘴馋的我们兄弟俩吃,而水果罐头却没有剩余。一瓶水果罐头盛到盘里刚刚满盘,我和弟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它被父亲端走,消失在觥筹交错里。不过生活还没那么糟糕,瓶里留下少半浓稠的甜汤够我们幸福一阵的。我们对坐在长凳上,两双小手捧着,按照母亲说过的约定,每人一口交替喝汤。弟弟先来,瓶口刚到弟弟的嘴边,我就向后使劲扳,生怕弟弟大口喝;轮到我的时候,弟弟也如法炮制向后扳,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地争着喝。末了,汤也没了,再让母亲往瓶里加些热水冲冲,那淡淡的甜味水也成了相伴童年难忘的味道。
童年难忘的味道常常会有,可果肉难吃到,更难得的是能独享的美味果肉和浓稠的甜汤。虽然家里几瓶罐头常待在木柜里,我们从不敢背着爸妈偷偷吃掉它们。馋了,就打开柜门傻傻地数数这个瓶里有几瓣黄桃,那个瓶有多少颗山楂;轻轻摇晃罐头瓶看着那浓稠的甜汤挂在瓶内慢慢地流,果肉也在涌动着。咽下口水解馋,也会有莫名的幸福。
不过,总有办法把这莫名的幸福变得真实,生病,就是唯一的办法。
真的生病了,吃药打针必不可少。每次扎针,我都非常害怕誓死不从,母亲抱着安慰我,不疼,不疼。一针扎下去,我哭得撕心裂肺,母亲心疼地哄着我,不哭,不哭,回家妈妈给你水果罐头吃。这时,事已得逞便慢慢收起哭声,在母亲的怀里撒娇,哭闹着快点回家。
母亲没有食言,一瓶黄桃罐头只属于我的。我抱着它躺在床上,不顾病痛的折磨左瞧瞧右看看,数数黄桃瓣数,心里美美的。母亲让我安静地多睡会觉,我怎能睡着,这曾经日思夜想的罐头现在就是我的,梦想照进了现实。母亲给我喂药,药苦的让人难以下咽。母亲说,把罐头打开,一口药一口甜汤,这样药好吃。我不舍,紧紧抱住向后躲藏。祈求着说,妈妈,不要。我像个小勇士,昂起头,捏住鼻子,闭上眼,一口把那浓苦的药喝下去,而那不争气的眼泪已被苦得流出来。母亲赶紧让我多喝些白开水漱漱口,我一边喝水,一边哭得语无伦次地说,妈妈,这罐头是我的,我不许这样吃。
几天过去,病情反而加重了些。母亲不再放纵我,强制让我多睡觉,这瓶黄桃罐头也被打开。母亲说,它是药引子,能让我快快好。已是病怏怏的我无权不同意母亲的安排,每次吃药的时候,苦药一入口,一勺浓烈的甜汤紧随入口,顿时满嘴都是那黏稠的甜味。一抬头,苦药和甜汤一起下肚,甜得使人发觉吃药是一种味觉享受。
真的像母亲说过的,它是药引子,什么药和它在一起吃就成了灵丹妙药,立马见效。两三顿一勺甜汤,一勺苦药吃过。病渐渐好转,自己也活泛了。有了精气神我就打开瓶盖,这么近地看着黄透透的果肉,真让人垂涎三尺。一瓣果肉含在嘴里,轻轻吸吮着那果肉里的甜汁,任这甜汁在嘴里和舌尖上肆意流动,久久不愿咽下。
病好了,黄桃罐头还有许多剩余。我不舍得一次性吃完的,把它精心地藏好,馋嘴的时候,吃上一瓣果肉或喝上一口甜汤便是最大的满足。
幼小的我幻想着,如果将来,每天都能吃着水果罐头定是最幸福的日子。
而今,它早不再那么贵重,不再是儿时祛病除疾的药引子。它渐渐被人们淘汰,遗落在货架的角落里。即使看见也勾不起食欲,何谈享用的幸福。
忽然间,我怀念起童年最甜蜜的幸福和属于儿时的水果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