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抑制的遗憾——《寻找石菖蒲》读后

※ 谢 振

难以抑制的遗憾
——《寻找石菖蒲》读后

※ 谢 振

读完卢凌日的小说《寻找石菖蒲》(原载本刊2016年第四期)，内心震撼不已，久久不能平静。与其说这是一篇小说，不如说这是一绝悲歌、血泪史、社会史。当然，说得具体一点，这就是中医药文化史的一个缩影。

这篇小说不足3000字，却写得波澜起伏，人物命运的坎坷不平压得人透不过气来。他，没有名字，年纪轻轻就跟着江湖医生游走天涯，帮助师傅行医济世，为逃避鬼子追踪改名换姓，解放前夕回乡创业却四面招怨，而最终在文革期间身与物（“千金丹”方子）俱灭。

写人就是写物，他的经历和命运，其实就是中医药文化的一个缩影。他的一粒蜡封药丸让“我”那不省人事的母亲“嘘了口长气就醒了过来”，他和师傅赶制“千金丹”为伤员疗伤有着“神奇效果”，他“只用一味中药石菖蒲煮水给她喝上半个月”就把将要病逝的富家女儿救活，小说中着力刻画的这三个情节，表面上描绘的是他非凡的医术，实质表现的却是中医药的博大精深。他没有名字这一细节也颇具象征意蕴——他不过是芸芸中医大众里的一个人而已。小说中“千金丹”这一物件贯穿全文，与他一起起伏，也同样有着象征的作用。他“连夜出走”隐姓埋名，在村里头顶黑帽子被疏远，最后“人被革命群众专政法庭枪毙了”，而“千金丹”也“被化成为灰烬”，人与物的悲惨命运，实质表现的都是中医和中药在近代社会动荡中的朝难保夕。“千金丹”的失传，也不过是众多远去的中医药方的一个缩影。

留下了难以抑制的遗憾。小说末尾处说：“人被革命群众专政法庭枪毙了，家被抄了。我在焚烧‘四旧’的灰烬中找到那只焗漆小箱子的锁牌，知道他和他师傅的心血也被化成为灰烬了。不久，我叫大嫂子的那个女人也忧伤而死。”叙述是平静的，但是读的时候却不难发现作者饱含的深情：一种痛切心扉的遗憾之情。太阳下去明朝依旧爬上来，可是，他和“千金丹”却不在了。这深情，是怎么压抑控制也没有用的，非常鲜明。

小说写他和“千金丹”经历的两次磨难，不是重复，而是对比。在杀人魔鬼般的侵略者鬼子的蹂躏下，虽然师傅不幸被打死了，但是他和它却死里逃生躲过一劫。却被错误的文革所不容所灭绝！这不同寻常的对比，委婉地表达了对中医药及时进行保护的热切渴望。

2007年，当韩国斥巨资为“中医申遗”铺路之时，被很多人说成“国际玩笑”。因为它拿来做文章的一本所谓韩医学圣典《东医宝鉴》，不过才问世400周年，其内容也多取自中国医书如《素问》《灵枢》《伤寒论》等撰集而成。这对于源远流长博大精深的中医来说，无疑是沧海一粟！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韩国《东医宝鉴》竟然申遗成功。这是一个大遗憾。2010年11月，中国的申报项目“中医针灸”申遗成功了！中医针灸作为中国传统医学文化甚至是中国文化的杰出代表，正在成为中国文化走向世界的“名片”。面对难以抑制的遗憾，光有感叹悔恨是不行的，还必须扎扎实实地行动起来。

小说结尾处说：“一切我都知道，但说了也没用，就一直保密到现在。”这是很值得回味的。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应该是说：现在说了就有用了。这是在深情地呼唤人们要把遗失的尽快找回来，因此，作者卢凌日才会把小说的题目标为《寻找石菖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