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晓燕
襄阳文化与襄阳文学
◆ 陈晓燕
当楚王熊绎带着衣衫褴褛的楚国子民们在荆山脚下淌着汗、流着血披荆斩棘开拓出一片楚国疆域的时候,筚路蓝缕、开拓创新、务实进取的精神便注定成为楚文化的精神血脉,并将在荆楚大地被继承、强化和不断延续。襄阳是楚文化的发源地之一并始终参与楚文化精神塑造工程,所以也必将继承楚文化精神血脉,不断地对其给予历史的阐释和现实的注解。
春秋时南漳巡检人卞和的献玉故事堪称楚文化筚路蓝缕、务实进取精神的典型阐释。为了献玉,卞和即使两度被诬并被楚王下令砍去双脚,亦不悔己见、不失初衷,最终璞玉被识,卞和封零阳侯。卞和献玉的故事蕴含着令人感佩的执着精神、参与精神和忠贞思想,其中执着精神、参与精神都是务实精神的别样表现形式,忠贞思想体现的则是爱国情怀,卞和身上表现出来的务实精神与爱国情怀对后世襄阳人有着深远的影响。枣阳吴店人刘秀则表现出令人叹服的开拓、务实精神。刘秀在王莽专政、天下大乱的时候,揭竿而起率绿林军征战四方,终得平定内乱建立东汉政权,刘秀成为大汉开国之君光武帝。立国后光武帝刘秀励精图治,以加强集权、废除重税、延揽人才等多项国策来安抚百姓发展经济,于东汉初期营造了一个内治外安的发展环境,当此治世,思想家王充、科学家张衡、文学家班固、纸张发明者蔡伦和名医张仲景等皆得以在自己的领域做出传世的成就,民族文化亦因此迎来一个灿烂辉煌的发展时期。积极参与、执着进取,这些熠熠生辉的楚文化因子,在构筑襄阳文化大厦的同时,也为襄阳吸纳外来文化创设良好的基础,有赖于此,襄阳得以自然接纳来自中原厚土的儒家文化的影响和浸染。
论及儒家文化在襄阳的传播,东汉末汉朝远支皇族刘表居功至伟。汉献帝初年,刘表曾任荆州刺史,他将治所由汉寿迁至襄阳,并在襄阳遍访名士,兴办官学,搜集图书,改定《五经》章句。刘表兴办的是当时全国唯一的官学,《后汉书》称刘表为荆州牧,理兵襄阳,“万里肃清,关西、兖、豫学士归者盖有千数。表安慰赈赡,皆得资全。遂起立学校,博求儒术,綦毋闿、宋忠等撰立《五经》章句,谓之后定”①。此为襄阳学校之始。史上著名的荆州学派也因之得以创立,“刘表本儒生,喜好经学,此期间避乱的士人云集于荆襄,学术中心遂由洛阳南移至此”②。刘表办学校、兴儒学的做法以教育的形式在襄阳推广了儒学,在滋养学术的同时也强化了儒家积极进取精神和“国家兴亡、匹夫之责”的责任意识,这与襄阳本地固有的楚文化开拓进取精神有着相同的精神指向,故而儒家文化在襄阳的传播,一方面使襄阳文化进一步固化了对楚文化克难奋进、开拓进取精神内核的传承,表现出强烈的进取意识和担当意识,另一方面襄阳文化又创造性地吸纳儒家文化体系中积极入世、高扬社会责任感的文化因子,在楚文化开拓进取、克难奋进的文化体系中写入庙堂意识、社会责任意识等政治形态编码,使楚文化内涵得到进一步丰富和深化,襄阳文化的内在建构也因此趋于丰富、立体和多维。可见,襄阳文化以开拓进取的楚文化为基石,兼采儒家文化沉稳务实、积极入世之文化因子,其文化建构方式既有源自本土的元气,是为接地气,也有对外来文化的接纳与包容,是为善吸收,遂渐渐形成以博采众长、兼容并蓄、开放包容为特征的襄阳文化。
吸纳了儒家文化积极元素的楚文化铸就了气象宏大、内涵深沉的襄阳文化,而接地气、善吸收的襄阳文化则造就了一批深具自觉的国家使命感和强烈的社会责任感、能辅君定国的栋梁之才。三国是群雄竞起的时代,襄阳涌现出一大批足智多谋、才华过人的谋臣武将,一时成为盛产人才的胜地。这其中有出生南漳的蒯良、蒯越兄弟一起辅佐刘表,帮助刘表扩大力量扩展地盘,是曹操一心想得到的谋臣;有与诸葛亮齐名的襄阳人“凤雏”庞统,他辅佐刘备西进四川,献良计攻城池,一路攻无不克、所向披靡,深得刘备信赖。襄阳东门外三里许,原有纪念庞统的庞靖侯祠,后改为凤栖书院。南宋诗人陆游曾赋诗纪念庞统:“士元死千载,凄恻过遗祠。海内常难合,天心岂易知。英雄今古恨,父母岁时思。苍藓无情极,秋未满断碑。”③宜城人马良与马谡兄弟均为蜀汉大臣,为刘备扩大地盘、攻吴克魏立下汗马功劳。此外,襄阳人廖化、宜城人向朗、向宠、习珍与习温父子等都是三国时期著名的蜀汉大臣。回溯三国历史,这些或运筹帷幄指点江山,或策马沙场挥斥方遒的谋臣武将们虽然已经成为历史的烟云,但在他们身上表现出来的政治参与意识和对于国家、社会强烈的责任意识,却在襄阳土地上氤氲出一种典型的庙堂文化,即勇于参与、积极入世、克难奋进、虽九死而不悔的百折不挠精神。这既是典型的儒家思想之体现,也是开拓创新、积极进取的楚文化在政治领域、庙堂之上的卓然展示。可贵的是,这种原本属于政治领域里的庙堂文化深深地影响着一代代襄阳人,并演绎成襄阳人面对人生和社会的一种人生态度,即不惧困难、坚持执着、修炼自我并积极奋进的积极的人生态度和处世风格。
越过三国的历史烟云,襄阳这种极富儒家色彩的积极进取的文化精神继续薪火相传,生生不息。西晋大臣杜预做镇南大将军时驻守襄阳,讲武兴学,开山修路,兴办公益事业,他本人涉猎多门学问,世称“杜武库”,由杜预注释的《左传》,经由唐代孔颖达作疏之后著成现在通行的十三经注疏中著名的《春秋左传注疏》。另外,从襄阳走出去的重臣名将还有初唐大将罗艺、盛唐时的名相张柬之、唐代大臣柳浑、席豫、晚唐大臣朱朴、北宋名臣张士逊等。南宋初大臣范宗尹,年仅三十为丞相,一时声名显赫;谷城人王之望是为南宋大臣,曾官至资政殿大学士;南宋名将枣阳人孟珙在蒙古军占领襄阳后率军破金兵,收复荆襄,并屡拒蒙古军,坐镇荆襄,颇得朝廷信赖。清代襄阳城内人单懋谦任同治年间文渊阁大学士,因创办团练抗御太平天国有功而得朝廷倚重,先后管理户部、吏部、国子监事务,拜文渊阁大学士兼管兵部。近现代时谷城人杨洪胜参加武昌起义并英勇就义,襄阳人郑江灏创办《政学日报》宣传民族革命,襄阳人刘公参与武昌起义,为民族的解放大业奉献着自己的力量等。此外,襄阳东津人潘文郁作为中国共产党早期的理论家,不仅担任党中央机关刊物《红旗》、《布尔塞维克》的副主编,创刊了《新思潮》,而且是《资本论》最早的翻译者之一。襄阳双沟人陶德琨参加了推翻帝制的辛亥革命,而且在新中国成立后参与设计了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第二版人民币。田维杨从枣阳吴店镇的农民家庭走出来,参加过红军长征,经历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最终成长为新中国的开国中将。还有枣阳人黄火青,历经长征、抗战和解放战争的磨炼,“文革”后出任最高人民检察院特别监察厅厅长。这些注定留名青史的襄阳籍文臣武将不畏人生多艰,积极奋进,迎难而上,在自己短暂的生命旅程里以一己之薄力书写着华彩篇章。
新中国成立后,古代楚人筚路蓝缕、开拓进取、敢于担当的精神在当代襄阳人身上不断延续,襄阳涌现出不少令祖先欣慰、令后代感奋的优秀代表。比如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周毅、孙远富,从枣阳走出来的中国第一代航天员、航天英雄聂海胜等。他们奋斗在各自的岗位上,戮力塑造着襄阳大地的庙堂文化,且以积极参与和强烈的责任感为楚人务实、开拓、拼搏的进取精神在新时代做出闪亮的注解。
除了这些襄阳本地出身的名人之外,不少因镇守、隐居、寓居襄阳的外乡人亦在襄阳留下各种佳话,他们或兴学治农,或聚友品谈,或吟诗作文,其生前的言谈举止与身后的清名美誉深深地影响着襄阳人,亦深深地参与着襄阳文化精神的塑造工程。前述在襄阳兴办官学、改定《五经》章句、传播儒学的刘表即是此类代表。刘表的开明举措既延揽了一批如水镜先生司马徽之类的名士人才汇集襄阳,又吸引了一批如诸葛亮、王粲等有志之士赴襄阳求学,这些贤才俊杰萃集汉水之滨,又进一步推动襄阳文化向前发展,故而刘表办学、纳士的举措的确为后世襄阳文化的繁荣奠定了厚实的基础。现今人们仍然保留着呼鹰台、襄阳城南的学业堂、东门外的刘表墓等历史遗迹,以表达当代襄阳人对刘表的感念之情:“对襄阳来讲,刘表作为一个优秀的地方官吏,其保境安民、发展生产、重视学术文化的政策对襄阳的发展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是襄阳崛起的重要推动人物,把襄阳带入到一个辉煌的年代。”④刘表之后,东汉末年颍川人司马徽在襄阳享有盛名。因北方军阀混战而迁至襄阳的司马徽博览群书,风度清雅,且善于识人,因洞察世事而被誉为水镜先生,正是他向刘备举荐诸葛亮和庞统,两位才士方能成就卧龙与凤雏的传世美名。司马徽读书识人的风度为后代所景仰,为纪念他,当年寓居之地南漳还保留了他的居所水镜庄的原貌,并开辟为依山面水、环境清幽的水镜公园。当然,数襄阳风流人物,最著名的仍然是司马徽极力推荐的卧龙先生诸葛亮。东汉末年,北方大乱,诸葛亮随叔父诸葛玄由山东辗转至襄阳时年方十四。未出山时,诸葛亮一面在襄阳隆中山间躬耕陇亩、修身养性,一面遍览经书、交游名士、苦学各门学问,及至刘、关、张三顾茅庐,孔明分析时势三分天下,多年修炼一朝成功,旋即成为刘备开启蜀国大业的重臣,诸葛亮遂历练成中国历史上数一数二的千古名相,其人亦成为中华文化史上智慧、谋略与高贵品格的象征。晋统一三国后镇南将军刘弘作《诸葛武侯宅铭》,在隆中设祠立庙,至明代成化年间,隆中山业已形成十景。一千多年来游人甚众,王安石、苏轼、曾巩、唐寅等都为此留下了宝贵诗篇。此外还有西晋时荆州诸军都督羊祜,他坐镇襄阳期间,办学校,修水利,实行边境驻军垦田,使军粮有“十年之积”,大大减轻了民众负担,且率军远征近抚,深得民心。羊祜喜爱登游襄阳岘山,每每饮酒赋诗,念念不去。后羊祜病重,推举杜预代替自己治理襄阳。羊祜病逝后,襄阳百姓听闻罢市为之哀悼,又在羊祜平生游憩处建庙立碑,年年祭奠,人们望着羊祜之碑莫不涕泣,杜预因而名之为堕泪碑。后世亦常有文人为之赋诗,孟浩然作《与诸子登岘山》写道:“羊公碑尚在,读罢泪沾襟。”⑤而李白则在《襄阳歌》中云:“君不见晋朝羊公一片石,龟头剥落生莓苔,泪亦不能为之堕,心亦不能为之哀。”⑥又云:“且醉习家池,莫看堕泪碑。”⑦张九龄有“蜀相吟安在,羊公碣已磨”⑧的诗句,这些诗句寄托着人们对羊祜的深切怀念。
然而,克难奋进、开拓进取、勇于拼搏精神并不能涵盖襄阳文化的全部面貌。有意思的是,也是在襄阳,隐逸山林的文人不绝如缕,甚至一度出现了两次隐逸小高潮。一是汉代以庞公、司马徽、诸葛亮、崔州平、庞统、石广元、孟公威为代表的隐士群体,二是唐代以孟浩然、皮日休为代表的隐士群体,这些隐士们时或田禾耕稼,时或游山会友,时或吟诗作赋,可谓优哉乐哉,亦于襄阳山水间氤氲出独具风采的隐逸文化。这一道与儒家意趣相去甚远的文化风景在襄阳延绵弥久,未曾断裂,这说明崇尚逍遥、远逸、无为而治的道家文化在襄阳也有其相当深厚的影响,悄然参与了襄阳文化的塑造工程中。
道家文化能在襄阳影响至深,有其深层原因。其一源自楚文化中的道家思想因子的传承。其实楚文化原本就有逍遥、隐逸的道家思想因子,梁启超先生在论及老、庄之学时云:“南方则多弃世高蹈之徒,接舆、丈人、沮、溺,皆汲老、庄之流者也:盖民族之异性使然也。”⑨襄阳的隐逸文化就是传承了楚文化中道家逍遥精神的具体表现。东汉末年庞德公远离当权者刘表、隐居鹿门山耕种的行为就表现出这种弃世高蹈的道家风骨,这正是古楚人逍遥精神的体现。其二,文人对道家思想的宣扬使然。刘表主政下在襄阳形成的荆州学派中,以宋忠为代表的一批文人对道学极为推崇,他们对于西汉扬雄所著的兼综儒、道、阴阳的《太玄论》的研究,使楚人的道家精神倾向在这个时期颇为清晰和浓烈。这当是襄阳一带隐逸之风兴盛的深层思想原因之一。先有诸葛亮之“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⑩,后有孟浩然之“弊庐隔尘喧,惟先养恬素”、皮日休之“岑牢单绞何曾著,莫道猖狂似祢衡”,这些都显示了道家文化在襄阳文化血脉中超越时代的传承与延续。其三,襄阳秀美的山水风光契合道家崇尚自然、归于自然的旨趣,青山碧水和丰饶土地滋生出闲逸乐活的道家生活态度。在襄阳,一江穿城而过,诸山环城而立,一带汉水引领十里秀色,隆中山、岘山、鹿门山等数座青山环绕襄阳古城,正是王维《汉江临眺》所描绘的“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这海市蜃楼一般的奇妙景象,在张九龄笔下是“宛宛樊城岸,悠悠汉水波”,在白居易笔下是“楚山碧岩岩,汉水碧汤汤”,也是“南望鹿门山,蔼若有余芳,旧隐不知处,云深树苍苍”。孟浩然则赞誉她“山水观形胜,襄阳美会稽”。襄阳的青山秀水构筑出一片山色空蒙、柔波荡漾、清幽古朴的雅致天地,正所谓“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地不广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猿鹤相亲,松篁交翠,观之不已”,因此博得历史上诸多文人墨客的青睐,襄阳因而成为他们隐居山林、寻幽访胜的绝佳去处。不仅如此,襄阳历来土质肥厚,气候宜人,《南齐书·州郡志》载:“襄阳左右,田土肥良,桑梓野泽,处处而有。”物产丰饶、富足优裕的自然条件养成襄阳人安逸乐居的闲适心态,亦进一步丰赡了隐居文人乐享闲逸的生命趣味,于是在襄阳渐出隐逸之风。隐逸文化当是道家文化扎根襄阳最突出的表现。
值得关注的是襄阳隐逸文化与襄阳群山之间的密切联系。虽地处江汉平原,襄阳仍有以岘山、隆中山、鹿门山等为代表的连绵群山,其中岘山地处城市南郊,东临汉水,西至万山,北望襄阳古城,由羊祜山、虎头山、琵琶山、真武山、凤凰山等20多个山体组成,总面积约65平方公里,是当年楚王开辟山林所在地——荆山的余脉。许多隐居襄阳或游历襄阳的文人大都登临岘山吟诗抒怀,如孟浩然以“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抒发怀古伤今之意。杜甫诗云:“清思汉江上,凉忆岘山颠。”李白则曰:“访古登岘首,凭高眺襄中。”张九龄赋诗抒怀:“宛宛樊城岸,悠悠汉水波。逶迤春日远,感慨客情多。”苏轼登岘山之感慨则是:“远客来自南,游尘昏岘首。过关无百步,旷荡吞楚薮。登高忽惆怅,千载意有偶。所忧谁复知,嗟我生苦后。”一座小小岘山引来无数文人墨客吟诗作文,令人叹为观止。襄阳的山除了岘山之外,还有名扬中华的隆中山。这座山因诸葛亮躬耕于此而闻名海外,三国时刘备与关羽、张飞三人曾三次亲赴隆中山延请诸葛亮出山相助,成就三顾茅庐的传世佳话,诸葛亮隐居隆中却洞察世事,以“三分天下”一语道破玄机,出山辅佐刘备奠定三国鼎立的局面,诸葛亮亦成“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的一代名相。东晋以后,以隆中山为主体,以诸葛亮生活于此的活动范围为基准渐渐形成隆中风景区,如今隆中风景区已经成为国家级重点风景名胜区和国家文物重点保护单位。此外,鹿门山则是襄阳隐士们另一个隐居地。鹿门山得名于东汉初襄阳人习郁。习郁善于享受生活,他在岘山南,依范蠡养鱼法作鱼池,遂造就面临汉水、背负岘山、风景优美、历史上颇负盛名的习家池。相传东汉光武帝刘秀与习郁二人俱梦见苏岭山神,习郁受光武帝之命,在苏岭建神祠,刻二石鹿立于神道两侧。因而后来该祠改称鹿门寺,苏岭山也就改称鹿门山。先有汉末名士庞德公婉拒刺史刘表宴请,携家眷归隐鹿门山。后来,人们在鹿门山东麓建庞公祠纪念庞德公。后有唐代著名诗人孟浩然因仕途失意而幽居鹿门山度过大半生,《旧唐书》记载了这段:“孟浩然,隐鹿门山,以诗自适。年四十来游京师,应进士不第,还襄阳。”孟浩然曾于鹿门山多次赋诗,如“清晓因兴来,乘流越江岘。沙鸟近方识,浦树遥莫辩。渐至鹿门山,山明翠微浅。岩潭多屈曲,舟楫屡回转”。他还曾写夜游鹿门山的情形:“山寺钟鸣昼已昏,渔梁渡头争渡喧;人随沙岸向江村,余亦乘舟归鹿门。鹿门月照开烟树,忽到庞公栖隐处。岩扉松径长寂寥,惟有幽人自来去。”晚唐时期还有文学家皮日休隐匿于此,鹿门山渐渐成为中国隐逸文化史上一处胜迹。唐以后鹿门山就有了“鹿门高士傲帝王”之说。明代嘉靖四年,襄阳人在旧址建三高祠,奉祀庞、孟、皮三人。如果和中国版图上的名山大川相比,坐落在汉水之滨的岘山、隆中山、鹿门山没有峨眉山的高大俊秀,也没有华山的奇峰险峻,没有黄山的奇秀多姿,更没有泰山的高大巍峨,它们山体不高,亦不险峻,攀越不是难事,上山下山皆轻松便捷,加之清幽静谧,故而这些与名山相形之下显得平淡无奇的一座座小山却恰好可以为襄阳俊杰们提供了一个登高赏景、品读聚会的好去处,亦能成为历代文人隐逸山林的绝佳去处。以此看来,襄阳的山成就了襄阳隐士群体的隐逸梦想,亦成为襄阳隐逸文化的独特载体。
如今这几座小山已经成为襄阳人的休闲度假胜地,这几座山所蕴含的隐逸文化也在悄悄地影响着襄阳人的生活,一则襄阳逐渐形成休闲、享受的闲适生活观和山水情结,每到周末人们总爱三五成群结伴而行,或郊区踏青,或登山览胜,或聚会畅聊,一起享受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生活;二则受隐逸文化影响,襄阳人以拥有平和淡泊的乐居心态而自足,少争执、去功利、不浮躁,追求平静、雅致、安宁的生活状态。这似乎与前面提到的务实、开拓、拼搏的进取精神形成了矛盾,而这恰恰也是襄阳文化的独特之处——如前所述,襄阳文化中既有强烈的儒家思想因子,又有浓郁的道家精神色彩,因而襄阳文化独具儒道兼融的文化特质。处于南北交流中间区域的襄阳,既能接纳来自北方的儒学之传播,亦可承袭南方的道学之血脉,儒道兼融在襄阳成为一件毫无冲突、极为自然的文化现象,这正是崇尚儒道兼综的荆州学派得以在襄阳形成的原因,“荆州官学的学术风尚是抑烦倡简和儒道兼综,这种风尚也被称之为荆州学风”。不过,儒道兼综的荆州学风一旦形成,又反过来影响和塑造着襄阳的文化性格。当时求学于荆州官学的诸葛亮既能探求、积累各门知识,又能安守田陇躬耕隆中,他的“淡泊明志”与“宁静致远”中所蕴含的正是儒道两者兼具的志趣。此后,西晋时历史学家习凿齿邀请佛教名僧释道安来到襄阳,释道安以玄释佛,尤其是以玄学思想解释般若思想,从理论上确立了印度佛教的中国化,也更加促进了佛、道、儒三家思想的融合,道安与其五百僧众在襄阳对般若佛法的弘扬,也从佛教传播的角度影响着襄阳儒道兼综的文化内涵的塑造和定型。
以儒道兼综为内涵的襄阳文化自然表现出一种豁达、包容、通脱的融通性文化个性。这种融通文化个性具体就表现为襄阳文化既可吸收中原儒家文化中务实进取的内容以充实并强化楚文化中的同质精神,又丝毫不妨碍她对楚文化中道家文化的传承,以致生长出奇特的儒道兼具、风姿绰约的文化之树。有当代研究者总结襄阳文化特点为“朝气中有暮气”、“大智中有市侩”、“创新中有惰性”,大抵就是从儒道兼具的角度来释义。这可用来形容襄阳人的文化性格,亦可演绎为襄阳人独具互补性、灵活性、变通性的生活态度:需要积极进取时就拼搏,遇到时运不济或者功成身退时就隐逸。正所谓:可进可退,进退自如。
楚人有狂的一面,富有浪漫精神,桀骜不驯,因此有楚狂人之说法。襄阳历史上也有这样一些带着点儿“狂”和不驯特质、甚至富有革命精神的历史人物,他们以其特立独行阐释着楚文化。清末在黄龙垱地区于1796年发生过王聪儿、齐林领导的白莲教众起义,王聪儿领导白莲教起义军“率军数万,纵横鄂豫川陕数省,导致满清政府举兵数十万加以包抄”;1852年襄阳人郭大安在襄北邓桃湖附近举兵起义,呼应南方的太平军;清末郑江灏在东京组织参加同盟会,回国后又在汉口与谢石钦、黄侃等人从事文字新闻宣传,极力鼓吹民族革命;东津大旺洲人刘公则是辛亥革命起义领导人之一。这些襄阳人身上深深地体现了反抗精神、革命精神和对国家、社会强烈的责任感。
此外,受楚文化影响,襄阳亦颇多率性之人。西晋著名文学家、竹林七贤之一的山涛之子山简亦曾出任征南将军镇守襄阳,他为人敦厚,沉醉于襄阳山水,流连忘返,终日饮酒游乐,大醉始归,王维著名诗作《汉江临汎》中曾云:“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讲的就是山简的故事。迁居襄阳的北宋书画家米芾,无论是文章、书法,还是山水画作,均风格奇险,自成一家。尤其是他的书法,行、草得力于王羲之、王献之笔意,用笔豪迈,与苏轼、蔡襄、黄庭坚合称宋四家。米芾行事怪异,拜奇石为兄,米颠之名可谓人们对其率性之为的总结。为纪念米芾,元代人们即在樊城的汉江之滨建米公祠,清代文渊阁大学士单懋谦为之题字“米公祠”三字。
襄阳文化崇尚儒道兼融,一面是奉行儒家积极入世的人生态度,追求君子有为,从伍子胥辅佐君主,到诸葛亮隐居隆中三分天下,都是证明;另一方面,诸葛亮在此躬耕,孟浩然在此吟诗,实践着道家的理想人生,也留下千古美谈。当今之世,一面是积极进取之风到处劲吹,另一面则是随着现代化的发展而带来的休闲之风的兴盛——襄阳的文化遗产因此更凸显出鲜明的现实意义,值得继承、发扬光大。
古往今来,徐徐汉水淌过襄阳厚土,缕缕楚风吹拂襄阳大地,古老的襄江两岸、葱翠的岘山脚下,无数洋溢着屈骚庄语之风采的文学艺术次第绽放,在襄阳大地点染出一条璀璨夺目的文学艺术长河,这条精彩绝伦的文脉不仅渲染出荆楚文艺之华美,亦装点了蔚为大观的中国文学艺术海洋。
战国时宜城人宋玉师从大诗人屈原,擅长写赋,《史记·屈原贾生列传》曰:“屈原既死之后,楚有宋玉、唐勒、景差之徒者,皆好辞而以赋见称。”肯定了宋玉赋的成就,唐代著名诗人杜甫曾遥忆宋玉:“摇落深知宋玉悲,风流儒雅亦吾师。”宋玉对后世文人的影响可见一斑。其《风赋》以宫廷生活之奢华与平民百姓之困苦作对比,展现了诗人虽不入仕途却忧思天下的情怀,恰是楚人参与精神的文学体现。宋玉名作《九辩》抒发了他在政治上不得志的悲伤,开中国文学史上“悲秋文学”之先河,他留下的十四篇赋,为中国文学史上新体赋(即汉赋)的形成奠定了基础。东汉时期,宜城人王逸追慕屈原品格和文学才情而作《楚辞章句》,完成了《楚辞》最早的完整注本,也将自己锤炼为著名的文学家。其子王延寿作《鲁灵光殿赋》详细描述汉代建筑与壁画之华美,颇得屈原楚辞张扬华美之神韵,刘勰在《文心雕龙》里亦将王延寿列为“辞赋之英杰”。
三国时期,诸葛亮隐居隆中期间,写下了著名的《草庐对》,在刘备三顾茅庐之后,还写下了十余篇政论和军事方面的文章,他在《诫子书》中所写的“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已成文学史上的经典名句。东汉末文学家王粲流寓襄阳时间长达十五年之久,作为建安七子之一,王粲学问渊博,记忆力超群,曹操占领襄阳后,王粲劝刘表次子刘琮归曹,他自己则出任侍中。王粲客居襄阳期间所作的《登楼赋》以“气格遒上,意绪绵邈”的艺术气质,而被刘勰《文心雕龙》称之为“魏晋之赋首”。为纪念王粲,襄阳特修建仲宣楼以纪念王粲,明末万历年间,襄阳知府周绍谡修楼成,清代又多次重修仲宣楼,该楼毁于民国后,1993年襄樊市政府在原址再次重修。如今仲宣楼屹立襄阳城东南隅护城河边,朝夕沐浴日晖,已然成为襄阳市地标式建筑和古城胜景之一。
东晋时,习凿齿所著《汉晋春秋》叙述三国历史时,“以蜀汉为正统,以曹魏为篡逆”,属意讽谏桓温觊觎非望的野心,“该书多为后代史家引用”,对后世影响颇深。习凿齿撰写的《襄阳耆旧记》则是我国最早的人物志之一,经常为裴松之注《三国志》时引用。萧统是南朝梁武帝的长子,生于襄阳,两岁立为太子。萧统博览群书,有“过目皆忆”的才能。他召集许多文人学者,广集古今书籍三万多卷,研究儒家文学,共同编成《文选》三十卷,终成我国现存最早的诗文总集,对后世文学创作颇多影响。萧统去世后,谥号昭明,世称昭明太子,襄阳人为了纪念他,将襄阳城内十字街口北首一座跨街楼台命名为昭明台。
唐朝襄阳曾经极一时繁华之盛,那时许多襄阳的本土文人、客居文人和游历文人都曾经记录过当年的盛世气息和文化脉动。那时的襄阳涌现了一大批杰出的诗人、文学家、政治家,其数之众可从《全唐诗》得窥一斑。据查,收录在《全唐诗》里的湖北籍诗人中,几乎全部是襄阳人。当时,闻名于全国的襄阳籍诗人就有张柬之、柳浑、朱朴、杜甫、孟浩然、皮日休、张继、张子容、杜审言、杜位、杜易简、孟简、朱放、席豫、鲍防、柳识等。他们既是诗人,大多又是政治家、文学家。其中,张柬之、柳浑、朱朴是唐朝著名宰相,是为襄阳本土文人。襄阳人杜审言在初唐文坛以文章著名,与李峤、崔融、苏味道并称“文章四友”。杜审言工诗,《旧唐书》称其“雅善五言诗,工书翰,有能名”。他曾留下吟襄阳的著名诗作《登襄阳城》:“旅客三秋至,层城四望开。楚山横地出,汉水接天回。冠盖非新里,章华即旧台。习池风景异,归路满尘埃。”杜审言之孙、唐代著名诗人杜甫是晋代镇守襄阳的征南大将军杜预的第十三代孙,大约是杜甫曾祖父由襄阳迁居河南巩县,杜甫与襄阳诗人孟浩然常有往来,其《遣兴五首》中一首诗说:“吾忆孟浩然,短褐即长夜。赋诗何必多,往往凌鲍谢。清江空泪鱼,春雨余甘蔗。每望东南云,令人几悲咤。”对孟浩然评价很高。此外,杜甫《回棹》有云:“清思汉江上,凉忆岘山颠。吾家碑不昧,王氏井依然。”杜甫的祖先杜预曾将自己功绩刻于碑上并沉于万山脚下潭水中,故而杜甫以“吾家碑不昧”句表达了对祖先的怀念。以《枫桥夜泊》而闻名的诗人张继,亦是地道的襄阳人,他曾担任洪州(今江西南昌市)的盐铁判官,其诗作经常流露出对战乱后人民生计的关心,比如他的“女停襄邑杼,夜废汶阳耕”、“火燎原犹热,风摇海未平”等诗句都是在反映时事,表现出强烈的社会责任感。晚唐文学家皮日休,爱喝酒,性傲慢,能文章,亦曾参加黄巢起义,任翰林学士。其诗文与陆龟蒙齐名,时称“皮陆”,诗作不少暴露统治阶级的腐朽,反映了人民所受的剥削和压迫,继承了白居易新乐府的传统。他笔下的“信马腾腾触处行,春风相引与诗情”、“竹屏风下登山屐,十宿高阳忘却回”、“三径引时寒步月,四邻偷得夜吟诗”等诗句都在描述襄阳的山水生活。
当然襄阳还会记得那些游历襄阳或者客居襄阳的文人。唐代游历过襄阳的名人尤其多,如唐太宗李世民,唐代著名大臣张说、崔湜、张九龄、元稹、李逢吉、杨嗣复、李德裕、徐商,还有著名诗人李白、白居易、王维、韩愈、柳宗元、杜牧、常建、王昌龄等都曾游历过襄阳,当然也留下了华彩诗章,譬如李白作《岘山怀古》:“访古等岘首,凭高眺襄中。”又如韩愈赋《送李尚书赴襄阳》:“风流岘首客,花艳大堤倡。”白居易19岁时随父亲白季庚到襄阳客居近10年,他在诗中如此感慨:“昔到襄阳日,髯髯初有髭。今过襄阳日,髭鬂半成丝。”他的《襄阳舟夜》写道:“下马襄阳郭,移舟汉阴驿。”表达了对襄阳的深厚感情。这些诗人诗作将襄阳轻松闲适的倩影永远镌刻在文学中,自有一种浪漫。也许是唐朝文人吟诗作赋风气之熏染,也许是楚风楚韵的涵养使然,当时的襄阳上至达官贵人,下至乡绅童叟,大都能随口吟出几句诗歌,其内容之丰富,体裁之多样,风格之各异,都是令人惊叹的,正如时任山南东道节度使的孟简诗中所写的:“襄阳才子得声多,四海皆传古镜歌。乐府正声三百首,梨园新入教青娥。”这首诗真切地反映了当时襄阳文化繁荣的景象。
宋代襄阳亦出现不少全国闻名的才子佳人。北宋著名文学家、政治家欧阳修幼年在随州生活,成年后于景祐四年出任乾德(今老河口市)县令。他幼年以及在乾德县令任上,多次游览襄阳,为此创作了不少诗篇,其中《乐哉襄阳人——送刘大尉从广赴襄阳》对襄阳的街道、形胜、物产、风景都做了生动的描绘。襄阳邓城人魏玩是北宋著名的女词人。她自幼博览群书,以诗词见长,后嫁于曾巩之弟、徽宗时右仆射曾布为妻,曾多次受到朝廷褒奖,封鲁国夫人。她的作品曾编为《魏夫人集》。陈廷焯《白雨斋词话》云:“宋妇人能诗词者不少,易安为冠,次则朱淑真,次则魏夫人也。”对魏玩词作评价颇高。米芾,号襄阳漫士、海岳外史。是北宋杰出书法家。从太原迁至襄阳。北宋著名书画家米芾亦是襄阳值得骄傲的文人。米芾的文章从不沿袭前人,以奇为工,而他尤擅长书画,行书俊朗而草书豪迈,颇得王献之风韵,享有“风樯阵马,深着痛快”的好评。其画山水多以水墨点染,一改传统勾廓加皴的工细画法,以新异笔法开创独特风格,在挥毫泼墨之间彰显楚风之豪迈、于笔走游蛇之际展现创新之精神。南宋文学家刘过亦是襄阳人。他以诗词会友于江湖,与辛弃疾、陆游过往甚密。其后期作品作于国家动乱时期,因而风格豪放、深沉,其词中多有对百姓疾苦的关怀,如《清平乐》“赤地居民无一粒”,亦有面对山河故土的惆怅,如“黄鹤断矶头,故人今在否?旧江山浑是新愁”,更有对家乡襄阳的深挚感情,如《西吴曲》“说襄阳旧事重省,记铜驼巷陌、醉还醒”。这些词用意深沉、豪迈沉郁,显示了楚文化豪放与深沉兼具的感人风致。
抗战时期老舍、田汉、宋之的、臧克家、姚雪垠、安娥、孙陵等一大批积极参加抗日的文学家汇聚襄阳,在襄阳开展了形式多样的文学活动。抗战时期全国文艺界的组织“文协”在樊城组建了“文协襄樊分会”,接办了《鄂北日报》,由钱俊瑞任社长,胡绳担任主编,张光年等人任编辑,臧克家、姚雪垠、碧野等人为之撰稿。李宗仁领导下的国民党第五战区长官司令部迁至老河口后,《阵中日报》又汇集老舍、臧克家、姚雪垠、碧野为代表的一大批著名作家为之撰稿,文学家的大量创作和各种文艺活动,在襄阳掀起了抗战文学创作热潮,也使襄阳一度成为抗战时期继桂林之后第二个文化名城。这些作家们以他们生动、细致的书写及时记录下战火中的襄阳,为抗战史留下了珍贵的历史资料。老舍的长诗《剑北篇》中《老河口》和《襄樊》两章就记叙了战时襄阳的实景,他写襄阳的战事:“在桐柏山前,在襄河两岸,每一个故事都是哀艳的诗篇。”也写战事间隙所看到的古城墙“护城的溪水风柔波浅,疏疏的绿柳,静静白莲,城楼瘦耸,树影微偏,诗人的古城啊真是在画图间!”老舍独具慧眼,诗笔还写出了樊城的商业气息:“看清楚了樊城,长长的护着堤岸,路净街长,旅馆商家齐排两面。”臧克家在襄阳辗转生活了近三年,作为第五战区长官司令部的长官秘书,臧克家多次奔赴战场,在襄阳创作了诸如《笔部队——笔与枪结为一个行列》、《斥汉奸文艺》等优秀的杂文,还有诸如《走向火线》、《向祖国》、《从冬到春》、《他打仗去了》等长篇叙事诗。他在《走向火线》中描述战火毁灭的家园惨状:“枣阳,是我的旧游地,焦土代替了//当日的荣华,三天//遭了十五次敌机的袭击!”他还曾如此描写在老河口的写作情形:“北向开门的那间小草房,四周包围着一片青菜,房门前,树木成林,夏夜有凉荫,冬天有呼啸,大粪坑蒸发出一种亲切的气味,而邻居的闲话,辘轳的清音,使我的灵感永远不睡眠。”可以说,“臧克家这个时期的文学书写正是襄阳抗战文学中极为有力的一个部分,他对‘正面战场’的纪实般的书写将襄阳抗战文学与全国的抗战文学紧紧地联系在一起”。现代文学时期襄阳本土也走出了两位文学家。老河口人张光年是著名的戏剧家,他参与创作的组诗《黄河大合唱》以恢宏的气势展现中华儿女悲壮的抗争图卷,喊出了中华民族的呐喊;文艺评论家陈荒煤也是襄阳人,他的小说和文学评论在现代文坛颇有影响。张光年和陈荒煤是现代文学时期襄阳本土作家的重要代表,他们的创作是现代襄阳文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他们身上楚文化中开拓创新、进取抗争的文化精神得到了真实的展现。
[湖北省教育厅2013年度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项目“湖北的文化软实力研究”(编号:13zd003)阶段性成果]
注释:
①范晔著,张道勤校点:《后汉书》,浙江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第684页。
②张通主编:《荆楚文脉》,湖北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125页。
③陆游:《鹿头关过庞士元庙》,钱仲联校注《陆游全集校注1》,浙江教育出版社2011年版,第217页。
④叶植、靳进:《独特的三国历史 难忘的襄阳故事》,选自刘群主编:《文化襄阳》,湖北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61页。
⑤孟浩然:《与诸子登岘山》,《全唐诗》(第五册),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1644页。
⑥李白:《襄阳歌》,《全唐诗》(第五册),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1715页。
⑦李白:《襄阳曲四首》,《全唐诗》(第五册),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1701页。
⑧张九龄:《登襄阳岘山》,《全唐诗》(第二册),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603页。
⑨梁启超:《论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6年版,第21页。
⑩诸葛亮:《诸葛亮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27页。
湖北文理学院文学院,武汉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