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制与嬗变:抗战时期云南商会的组织演进述论

2016-11-25 19:22赵善庆
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6年4期

赵善庆

(华中师范大学 中国近代史研究所,湖北 武汉 430079)



统制与嬗变:抗战时期云南商会的组织演进述论

赵善庆

(华中师范大学 中国近代史研究所,湖北 武汉 430079)

[摘 要]抗战爆发后,云南作为西南大后方之一,由于内迁和滇缅战局的转变,云南商业呈现出繁荣的景象,商会组织的数量和规模也不断增长,组织规范性也不断得到加强。在战局不断转变的形势下,云南地方党部和政府对商会的督导改组和组织规范也尤为重视,昆明、下关等主要地区的商会组织有显著变动,省级商联会也得以筹组。商会组织与时俱进地采取了新的应对举措,从而能够适应形势发展的需要,不断完善自身的组织制度,使商会的职能更好地服务于战时统制的需要。

[关键词]昆明市商会;下关商会;云南省商会联合会;组织演进;战时统制经济

时局的变动,是影响商业发展和商人组织演变的基本环境因素。全面抗战爆发以后,国民经济剧烈震荡,市场秩序面临失序危险,社会经济环境亟须整顿。国民党和政府通过推行战时经济统制体制,加强对商会的督导与管控。云南作为西南大后方之一,抗战爆发后,由于内迁和滇缅战局的转变,云南商业呈现出繁荣的景象,商会组织的数量和规模也不断增长,组织规范性也不断得到加强。对抗战时期商会组织的演变问题,以往学术界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于宏观问题的探讨,①蔡勤禹:《抗战时期国民政府对工商业团体的管制》,《河北师范大学学报》1998年第3期;姚群民:《国民政府战时工商业团体管制试论》,见陈谦平主编:《中华民国史新论》(政治·中外关系·人物卷),北京:三联书店2003年版;杨焕鹏:《国民政府时期国家对人民团体的管制》,载《东方论坛》2004年第5期;魏文享:《商人团体与抗战时期国统区的经济统制》,载《中国经济史研究》2006年第1期;朱海嘉:《战时国民党对民众团体的管控政策研究——以重庆市党政联席会议为中心的考察》,载《近代史学刊》(第7辑),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郑成林:《抗战时期国民党对商会的管理与控制》,载《华中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6期;朱海嘉:《抗战时期国民党对民众团体的组织活动研究——以重庆市为例》,载《江苏社会科学》2012年第5期。而对战时区域商会发展演变的具体实态鲜有提及,尤其是对抗战大后方的商会组织演进,缺乏深入的探究。②刘菊香:《广西商会在抗日战争中的作用》,载《广西社会科学》2003年第2期;周石峰:《国权与商利:抗战时期贵阳商会初探》,载《浙江万里学院学报》2007年第6期;孙利霞:《成都市商会研究》,四川大学2004年硕士学位论文;蒋霞:《近代广西商会述论》,广西师范大学2000年硕士学位论文;蒋婵:《义利纠葛——贵阳商会研究(1937—1949)》,贵州师范大学2009年硕士学位论文。对抗战时期的云南商会,在陈征平《云南早期工业化进程研究》、周智生《商人与近代中国西南边疆社会——以滇西北为中心》和罗群《近代云南商人与商人资本》等著作中略有提及,但尚未有专文从战时统制经济的视角和大后方特殊的社会经济环境中去探讨。本文以抗日战争作为云南商会的历史活动场景,以商会档案为主体史料,呈现抗战时期云南商会组织演进的历史实态。

一、抗战时期云南商业的凸兴和商人组织的激增

清末民初,随着蒙自、昆明、腾越等地相继开埠通商,云南的商业贸易渐趋繁荣,商人群体的整合度不断增强,新式商人组织渐趋兴起。此后,由于西南军阀混战,商业一度衰落。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后,随着东北、华北和东南沿海地区大片国土的沦陷,加之云南有其独特的地缘优势,成为中东部内迁机构优先考虑的地区。因此,在抗战爆发后,“云南变成了抗战的大后方,平、津、宁、沪的许多高等学校和沿海各地的工商企业纷纷迁往昆明,几十万沦陷区的同胞逃到云南来。其中有许多工商业资本家挟巨资来昆明开办工厂和商店。昆明一时百业俱兴,空前繁荣起来①孔庆福:《滇越铁路在抗战中》,《抗战时期西南的交通》,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第384页。。”大量人口、工厂、企业、商业、学校被迫从沿海各省先后迁来云南的昆明及其地方各州县。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数十万军队和2万多美国盟军进入云南。城市人口聚增,扩大了经济经营范围,工商业也有了很大的发展。抗战时期,云南的对外贸易达到了空前的繁荣,昆明成为我国对外贸易的中心城市。云南的外贸从1919年开始连续17年的入超到1936年一跃而为出超,而且出超数额逐年增大,到1939年仅仅蒙自关就出超法币1 290余万元。②时事问题研究会编:《抗战中的中国经济》,抗战书店1940年版,第255页。1941年,云南外贸出口5 869.8万美元,占全国出口的7.5%;进口2 922.1万美元,占全国进口的4.5%,创历史最高水平。③李珪主编:《云南近代经济史》,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95年版,第517页。可见,云南的商业贸易又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甚至还一度出现了“盛极一时”的景象。

抗战爆发后,昆明成为战时大后方战略物资及进出口贸易的集散地,其枢纽地位极为重要。在政府的重视下,经过几年的奋力建设,形成了以昆明为中心的交通网,“铁道、公路和河流都从这一点上放射出去,通到西康、四川、贵州、广西以及国外”④吴黎雨:《新中国的西便门》,《旅行杂志》1939年第7号,第3页。,昆明的节点作用更为突出。昆明为全省中心,进口货物到昆明后,再销向各地。抗战以来,昆明货品“向遍及滇黔川三省,遍及滇黔川康四省……又遍及三迤,及滇池沿岸各县,滇池沿岸各县之销量,由本市直接运去,可达本市之各个区域,迤东各县,由曲靖、威远、昭通转去,迤西各县,由大理、腾越转去,迤南各县由蒙自、个旧转去”⑤丁小珊:《边疆到门户:抗战时期云南城市发展研究》,北京:科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82页。。战前的1936年,昆明有商号3 730户,战时商业迅速发展,除原有的行业外,增加了新的行业。抗战时期通过滇缅公路上的商车就达2 256辆,占抗战后方总商车辆的一半。⑥胡文义:《滇缅公路的运输》,《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37辑),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第52页。滇越铁路1939年车货运量为32万吨,为通车时的3倍。⑦翁大昭:《抗日战争中的滇越铁路》,《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37辑),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第332页。交通运输的发展,直接促使战时汽车材料业兴起。抗战时期,昆明人口剧增,随着城市建筑业的发展,经营建筑五金的商店也迅速增加。昆明电工、电料业发展到58户。⑧云南省商业厅史志委员会编撰:《云南省志》卷14《商业志》,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15页。据1939年12月昆明市商会统计,有商业行业99个,有批发商50余户。⑨云南省商业厅史志委员会编撰:《云南省志》卷14《商业志》,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448页。下关在滇缅公路通车后,也随之成为滇西物资转运枢纽和集散中心。本地和外地商人纷纷来下关经商,一时商贾云集,人口骤增,市场繁荣,商帮迅速发展。鹤庆帮在抗战期间发展起来的大商号有40~50家。其中大多数在抗战前只有几千、几万半开资本,到1945年发展到几十万、百万、几百万资本。以永昌祥、锡庆祥为代表的喜洲帮进一步发展为“四大家”、“八中家”、“十二小家”的格局。下关除各帮大商号以外,还有1 500余家中小商店,经营50多种小行业。⑩李珪主编:《云南近代经济史》,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95年版,第508页。此外,抗战时期内地商人到边疆经商的人逐渐增多,促进了边疆地区商业的发展。如元阳,抗战时期进入该地区的汉族商人增多,形成了一些较大的市场,市场上出现百货、火柴、煤油、手表等商品。①李珪主编:《云南近代经济史》,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95年版,第510页。沿着各大交通线,形成了以昆明为中心的区域商业网络。

自1929年云南地区各县、市依照部颁新订工商法组织工、商会及同业公会后,昆明市率先改组商会并组织各业同业公会,省城附近及商业较盛各县,也陆续依法改组商会。抗战时期,云南商业获得了空前发展的一个环境,云南各地区的商人组织规模和数量都明显剧增。全面抗战爆发后,政府需要动员民众来支持抗战,并协助其稳定社会和市场秩序。1938年10月,国民党政府颁行了《战时民众团体整理办法》,加强对工商业团体的数量和质量的改造,以适应国民党抗战建国的需要。②《战时民众团体整理办法》,《中央党务公报》第1卷第7期,1939年8月。据统计,至1938年,云南全省依法成立且已上报商会的共有85个市、县,未成立的有20余县。到1940年1月底,云南省共成立商会67个,同业公会有331个。③“西南地区的商会及同业公会数”统计表,《中华民国统计简编》,中央训练团印行,1941年,转载自周天豹、凌承学主编:《抗日战争时期西南经济发展概述》,重庆: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252页。到1942年止,设有商会的共有98个县,未经组织成立的有10余县,地处边远及尚未建县的设治局不能组织成立的计有19个县、局。当时设有商会的县有:马关、石屏、宣威、江川、巍山、武定、勐腊、麻栗坡、保山、罗平、绥江、广南、腾冲、盐津、云县、临沧、晋宁、路南、江城、曲靖、南华、凤庆、沪西、玉溪、禄丰、华宁、昭通、富民、金河(今属金平)、大理、文山、镇雄、个旧、盐丰(今属大姚)、澄江、永胜、河西(今属通海)、牟定、西畴、思茅、墨江、弥渡、金平、景谷、丘北、祥云、广通(今属禄丰)、建水、富宁、凤仪、大关、永平、邓川、宾川、鹤庆、镇沅、德钦、巧家、晋宁、峨山、蒙自、通海、中甸、陆良、勐海、华坪、会泽、丽江、南峤(今属勐海)、呈贡、大姚、普洱、宜良、禄劝、龙陵、楚雄、维西、鲁甸、姚安、彝良、永仁、兰坪、洱源、寻甸、剑川、云龙、沾益、元江、镇康、易门、永善、开远、元谋、安宁、新平、河口、潞西、勐烈(今属江城)。④《云南全省商会一览表》,1944年,档号:32—25—269,昆明市档案馆藏;云南省商业厅史志委员会编撰:《云南省志》卷14《商业志》,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45—46页。省商联会成立后,云南省社会处要求各地依法改组商会组织,委员会制一律改为理监事制。到1945年7月止组织已登记者有沾益、晋宁、会泽、镇南、蒙自、曲靖、平彝、澄江、牟定、泸西、大姚、姚安、宣威、昭通、建水、武定、富民、陆良、个旧、石屏、祥云、广通、盐津、马关、盐兴、弥渡、罗平、凤仪、弥勒、鲁甸、师宗、宜良、元谋、楚雄、江川、墨江、昆明市、昆明县、蒙化、漾濞、禄丰、镇越、大理、呈贡、玉溪、昆阳、开远、思茅、文山、寻甸等五十县、市局商会及同业公会并商联会。⑤云南省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编:《续云南通志长编》(下册),1986年,第204页。从中可以看出,由于战局的影响和内迁工商企业的分布差异,战时云南各地区的商业发展是极不平衡的,商会组织的新增地在布局上有明显的地域差异。

二、战时昆明、下关等主要地区商会组织的变动

抗战时期,国土大部沦陷,云南以有利的战略地位而成为抗战大后方之一。因国际物资缺乏,加上法币贬值,云南地区“商人握货在手,无不利润百倍”⑥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南服务团研究室:《昆明市概况》(内部资料),1949年,第61页。,许多商人趁机囤积居奇,或经营走私生意,云南商人及其团体组织都获得了一个很好的商业环境。为适应抗战建国之需要,国民党和政府开始施行经济统制,尤其是在大后方的各省市,商会通过经济调控和民众动员方面的职能行使,在国民党和政府施政体系中的地位不断得到提升,此时,政府对商会的组织和职能的影响力也空前增强,商会也因之被纳入统制经济的实施体制之中。在此背景下,抗战时期云南各地区的商会组织不仅在规模和数量上都有明显的激增,而且各主要县、市的商会在组织架构和职能上也有一些拓展和变动。

(一)战时昆明市商会的改选与职能运行

1931年,昆明市商会正式成立后,其组织突破了地域和行业的界限,对20世纪30年代云南省商业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市商会下设“商事公断委员会”,专门负责商务纠纷的仲裁和调解,并组织了同业公会,到抗战以前,已达85个。①京滇公路周览筹备会云南分会编,《云南概览》,1937年,第6页。按照会章,每届任期四年,第一届任期届满后,因经办劝募救国捐款及受理大烟倒号的债权债务工作未了,呈请党政机关核示暂缓改选,延至1937年春才结束,在任期届满两年的中期也未改选半数。全面抗战爆发前,于1937年4月召开第二届代表大会,选举产生第二届市商会,周守正等十五人当选执委,周润苍等七人当选候补执委,马筱春等七人当选监委,沈献之等三人当选候补监委,复由执委选出周守正、陈德斋、李岐山、赵道宽、周芸生等五人为常委,又由常委选举周守正为主席。监委七人中推选何劲修为监委主席。②《昆明市商会第二届理事会议议事纪录》,1937年4月,档号:32—25—6,昆明市档案馆藏。1938年12月周守正病故后,推选陈德斋继任,并以执委李沛阶继任常委。昆明市商会在第二届任期满两年的中期,因国民政府新颁《修正商会法》,奉党政机关命令,依照新法改组同业公会,故未改选半数。③《昆明市商会第二届第十一次常委会议纪录》,1938年12月,档号:32—25—12,昆明市档案馆藏。

1940年,昆明市为了配合大后方经济建设,也竭力推动商会组织建设,但仍有“少数商人尚固步自封,未经登记入会,对于推行政令及促进工商业务不无窒碍”。昆明市商会经讨论,拟订健全各业公会计划,要求全市商号总登记,饬令分别加入公会。其计划中,商会协助公会进行总登记,并成立各业公会联合办事处。召集各业公会负责人会议,对拒绝入会及不纳会费会员分别予以警告及议罚有期停业、永久停业之处分。办法经呈报主管官署批准实行。④《昆明市商会拟订健全各业公会计划》,《国际劳工通讯》第7卷第9期,1940年,第96—97页。昆明市商会主动强化组织管理,也是为应对战时的各类复杂事务。由于战时南京国民政府政治、经济中心向西南迁移,云南成为战时国家经济建设的后方重镇之一,加之人口迅速膨胀,导致了全省物价水平的上涨,因此,战时昆明市商会在稳定物价和维护市场秩序方面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如在1940年2月7日,昆明市商会针对云南省政府提出的“对变通粮食管理办法,提出不再限制米价准人民自由采购运销,各机关等整数食米仍由粮管会供应”一案,在《民国日报》提出了建议实施的六条具体办法,由于其措施内容不仅符合购销双方的经济利益,而且具有较强的可操作性,因而被政府所采纳并实施。此外,昆明市商会还协助云南省物价调整委员会对如何平抑物价做了诸多行之有效的工作,如要求各商家填报所经营商品的成本底表,以为有关决策部门确定不同商品的合理售价提供依据;参与核定商品及服务单位的售价等。⑤《云南省物价管委会的训令、会议纪录》,1943年,档号:77—4—59,云南省档案馆藏。此外,昆明市商会为便于市民购买日用品以谋调平物价起见,得政府之支持,组织一大规模消费合作社,售卖一切日用必需品。具体筹备由商会委员马筱春担任,拟定章程及核办事宜⑥《战时经济消息:昆明市商会筹组消费合作社》,《经济动员》第3卷第7、8期,1939年8月3日,第43页。。这充分表明,国民党和政府认识到,在战时后方的国防建设和经济管制中,商会在协助政府施政方面居于重要地位。

1940年4月,昆明市商会召开第三届代表大会进行改选,严燮成、庾恩锡、黄子衡、黄美之等二十一人当选执委,董澄农、田澜泉、何劲修等十一人当选监委,李琢庵等十一人当选候补执委,高文卿、王汉声等五人当选候补监委;复由执委互选严燮成、周润苍、李梦白、赵海如、邓和凤、甘汝棠等六人为常委,常委互选严燮成任主席。后因执委中杨显成辞职,依法由候补执委李琢庵递补执委,后又增选他为常委。⑦《昆明市商会改选第三届理监事纪录》,1940年4月,档号:32—25—99,昆明市档案馆藏。第三届任期满两年改选半数时,适值国民政府颁布《非常时期人民团体管制方案》和《民众团体组织法规》,这项法规是会商会组织进行管制最为严厉的一项法令,在整个抗战时期,它是确定政府管理同业公会及实行同业统制的法律依据。①《非常时期工商业及团体管制办法》,1941年6月17日,档号:173—95,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于是又按照新的法规,将市商会的组织机制由委员制改为理监事制,并召开会员代表大会,改选第三届下期的市商会理监事。此次改选依法选出理事李琢庵等九人,监事李岐山等三人,复由理事互选严燮成、王振宇、黄美之、李琢庵、甘汝棠等五人为常务理事,严燮成为理事长。1944年改选第四届理监事,周润苍当选为理事长。②中国民主建国会云南省委员会、云南省工商业联合会:《云南工商史料选辑》(第1辑),1988年,第229页。至此,昆明市商会历经两届改选,完成了在抗战时期的使命。

(二)下关商会的组织变动与战时应对

抗战时期,下关为滇缅公路交通要道,商业迅猛发展,成为滇西工商业重镇,下关商会及所属各行业同业公会也迅速发展壮大。在战时经济统制体制下,下关商会在组织建设上也更趋完善。下关商会的理监事,由各同业公会代表选举产生。下关商会的会长职务,主要由喜洲、鹤庆、腾冲三大商帮大商号的经理轮流选任。1941年7月,腾冲旅榆关同乡会就选举事宜曾致函下关商会:“下关商会已届期满,遵章于七月二十二日即应改选。下关商会主席职务,向由腾、榆、鹤三帮轮流充任。腾帮因五人肯出工负责,经推选他属会员办理。经于七月十八日召开同乡会公决,推定许晋廷、杨育贤两君备充本届腾帮下关商会常务委员,以备届时接办本届会务。”③《腾冲旅榆关同乡会致下关商会公函》,1941年7月20日,档号:20—10—21—20,大理州档案馆藏。如喜洲商帮复春和商号经理尹辅成,腾冲商帮美利商行经理许晋廷及鹤庆商帮复协和商号经理洪振武等先后担任过下关商会会长。1943年12月,社会部颁布《人民团体会员训练办法》,以期推动会员的训练,以此来加强对商会组织的领导。④秦孝仪主编:《革命文献》第97辑《抗战建国史料·社会建设》(二),1983年,第360页。下关商会也遵照法令,举办“下关商会所属各同业公会会员训练班”,由下关商会具体负责实施,其目的在于“使各业公会会员认识国家时代,熟悉民权运用,增进工作职能,改善生活习惯,健全团体组织,严密管制效能起见”⑤《下关商会所属各同业公会会员训练实施报告》,1944年9月30日,档号:20—10—5—1,大理州档案馆藏。。此外,下关商会还制定了加强工商团体管制实施计划,“以加强工商团体组织,协助政府推行限制物价、工资为主要任务”⑥《凤仪县下关镇三十二年度加强工商团体管制实施计划》,1943年,档号:20—10—7—15,大理州档案馆藏。。为了保证战时商旅的顺利通行,1943年,云南省商联会致电下关商会,要求免征驮捐税,指出大理防空部查抽收驮捐有违中央禁令,要求严予取缔,以利商民⑦《关于禁收驮捐税的快邮代电》,1943年6月11日,档号:20—10—19—40,大理州档案馆藏。。商会配合政府实施行业管制,保障商旅通行的举措,增强了政府行政的效能,使战时的经济管理体制与经济动员相适应。同时,商会在面对战局不断转变的特殊环境中发挥其自治职能,这对维系市场的稳定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在战时局势下,下关商会为了应对时局变动所需而积极筹设警察局,以确保商业秩序的正常运行。1941年12月31日,为适应战时需要,云南省警务处李鸿谟报省府核准后令:“为适应战时需要,扩大下关警察局组织,委任高竹秋为筹备主任、郑继煌为副主任,并会同大理、凤仪两县长暨下关警察局”。⑧向天明:《中华民国时期大理警察机构概况》,载《大理州文史资料》(第六辑),1989年,第230页。1942年5月23日,高竹秋、郑继煌给省务处呈电:“下关商号迂闭,市面萧条,恳请暂缓筹设警察局”。5月27日,省警务处李鸿谟电示:“下关迤西第一重镇,奉上峰命令,积极筹组警局,事在必行。乃该筹备主任等,稍受边区战局之影响,即行电请缓办,殊有未合,应会同当地绅商,积极筹备,以形早日成立,用维治安。所请暂缓进行之处,应毋庸议”。⑨向天明:《中华民国时期大理警察机构概况》,载《大理州文史资料》(第六辑),1989年,第230页。同时,下关商会向云南警务处呈文,提出了筹设警察局之缘由:“缘警局之设,系为地方维治安,为人民造幸福。而下关又为迤西之重镇,频临战区,警局之组设,诚属迫不容缓。本会应宜竭忱相助,以期速成。”⑩《下关商会关于筹设警察局问题的公函》,1942年5月16日,档号:20—10—27—1,大理州档案馆藏。7月6日,云南省政府指令:“下关滇西重镇,警局之筹设,无论平时战时,均关重要,应饬继续筹设,早日成立为尚。”并令下关商会处合行。1942年10月13日,云南省政府主席龙云训令:“下关警局所需经费,由下关商会筹还。下关为滇西重镇,警局为永久性之行政机构,勿论平时战时,均关重要,极待成立。”①向天明:《中华民国时期大理警察机构概况》,载《大理州文史资料》(第六辑),1989年,第231页。筹办期间所需薪饷公费,暂由省库垫支,后由商会筹还。②大理市史志编纂委员会编:《大理市志》,北京:中华书局1998年版,第661页。1942年11月,云南省警务处颁布指令,准允下关商会出面筹设,指出“成立下关警局之起因系省政府有鉴于时势之需要,提经省务会议决提前成立者。而开办费及每年经常费,规定番由贵会负担,经敝主任奉委到关筹办。……而警局之成立,又刻不容缓,自是以观,贵会筹款之责,自无旁贷③“下关警察局筹备处召开筹备会议的通知”,大理州档案馆藏,20—10—10—15,1942年12月24日。。”下关商会在战时局势的转变中,筹设警察局的举措为维护地方社会治安和市场秩序提供了保障,也为战时滇西地区商业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的社会环境。

在战时经济统制体制下,为了达到动员民众完成“抗战建国”为目的的大后方建设,云南地方政府在逐步建构和完善自身行政体系的同时,主要着力于商会的新设、改组和组织体系建构,对商人团体的管制、改组和整理已纳入地方政府的施政体系之中。如向来商务繁盛的思茅县,在1943年的年度施政计划中就认识到,“一县之经济充裕与否,胥视商务之兴衰,而商务之兴衰,端赖商会之主持擘划,如商会能联系各同业公会,以推进业务,则商务发展,经济充裕,始克达到目的”,并指出:“本县商会,虽历史悠久,迄今已成立三十余年,但征之战时人民团体组织,仍有不健全之感,亟应从事整理。兹经遵令转饬改组为理监事制推举商界之有名望者为理监事,逐一分别整理,俾其内部健全,决于本年内改组完竣具报。”④《思茅县政府民国三十二年度施政计划》,载《民国时期西南边疆档案资料汇编》(云南卷)第十七卷,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年版,第49页。当然,因战时局势的转变和云南特殊的历史环境,各地商会在战时的变动情况也呈现一些殊相。如1940年日军在海防登陆,国民党政府炸桥毁路,封锁边境交通。各大小商号纷纷迁散,商会形同虚设,⑤黄日雄:《河口商会起源及两次改组》,载《河口文史资料》(第三辑),1996年,第28页。1942年进行了改选,但其组织发挥的作用已经非往日可比。地处滇西门户的腾冲在1942年沦陷以后,大小商号也纷纷遣散,1945年腾冲光复后商会组织也才陆续恢复。⑥罗佩瑶:《腾冲县商会》,载《腾冲文史资料选辑》(第一辑),1991年,第13页。而在边疆少数民族地区,商会的改组进程也相较迟缓,如在1942年6月云南省建设厅的工作报告中就提到:“据中甸县呈复县区夷多汉少,无法组织商会。又车里、华坪两县各呈,以地居边陲,工商幼樨,请免组织各同业公会,当经分别令饬,陆续倡导办理。”⑦《云南省政府令准省建设厅呈“民国三十一年度六至九月工作报告汇编”》,载《民国时期西南边疆档案资料汇编》(云南卷)第三十三卷,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年版,第29页。

三、战时商人联合体的重塑:云南省商会联合会的筹组与运行

(一)云南省商联会的筹组

云南自1931年2月成立昆明市商会以后,十余年内没有省级商会组织。全面抗战爆发以后,云南的战略地位尤为凸显,昆明市及省内各地区因交通之发展,商业倍加繁荣,因此,省内商界同仁都希望有必要组织全省商会组织以资领导,以应战时之需要。与此同时,云南地方党政机关也期望甚佳。1941年7月,昆明市商会奉昆明市党部转社会部令饬从速筹组省商联会,昆明市商会奉令后,经开会决议,商讨形成两项办法:“1.呈请市党部转请省党部将现有县商会名表抄发以便函电联络发起筹组;2.筹备期间经费呈请党政机关补助俾便推进,经市商会分呈检示旋奉市党部呈转,省党部抄发各县商会名单到会当即一面电约下关蒙自等八县商会发起,并分电各县商会一致参加,一方面起拟筹备章则既经费预算。”①《云南全省商会联合会筹备组织之经过》,1942年11月17日,档号:32—25—269,昆明市档案馆藏。截至1942年2月,计先后电函答复并表示赞同者,有十六县。旋即因滇缅抗战局势紧张,昆明市被敌机扰乱狂炸,济灾救侨,工作繁重,而各县商会复电赞同者,尚未达全省三分之二,筹组工作,遂未趋积极。

1942年3月,云南省社会处成立后,昆明市商会在省社会处的指导与推动下,着手进行筹组省商会联合会的工作。此后,8月15日省社会处又催促昆明市商会积极督饬筹组工作。同时,派组训科商运股长周坤到会督导与协助,筹组工作又向积极方向迈进。9月11日,昆明市商会再电达各县商会遵限组织完成,每一单位,即日各派代表一人至二人持同委托书,于10月15日以前到省报道,以便召开全省代表大会,并声明若因途程遥远赶期不易,可委托驻省商号代表积极办理。②《云南全省商会联合会筹备组织之经过》,1942年11月17日,档号:32—25—269,昆明市档案馆藏。此后,云南省社会处就各县市代表中,指定严燮成、邓和凤、甘汝棠、董裕如、赵丽川、李琢庵、王振宇、张茂廷、陈德齐、王燮和、刘良山、马超群、董澄农、周润苍、李岳嵩、侯佩卿、曹星北、张福彭、李德和、庾晋候、黄子衡、田澜泉等二十二人为筹备委员负责筹备,并电催各县代表先期报到。此时,省商联会的筹备工作已日臻完善和具体化。筹备会于10月19日开始办公,经开会多次,各项事宜分别大体筹备就绪。10月下旬,各县商会代表纷纷前来昆明报到,截至11月17日,共到商会单位八十二个,计代表一百四十一人,已足法定人数。1942年11月17日,云南省商会联合会成立大会在昆明市商会内召开,云南省内64个市、县的商会派代表参加,选举产生了第一届省商会联合会。严燮成、周润苍、李奂若、甘汝棠、李琢庵、邓和凤、杨耀东、朱又安、罗敬持、张茂廷、刘良山、者绪昌、杜谓卿、田澜泉、张福彭、杜暇龄、孟止仁、王振宇、赵丽川、孙耀东、艾志诚等二十一代表当选为理事,庚晋候、陈德斋、黄子衡、董澄农、李岳嵩、孔致中、余仲斌等七代表当选为监事,由理事中互选严燮成、孙耀东、甘汝棠、王振宇、赵丽川五人为常务理事,全体理事就当选的常务理事中票选严燮成为理事长,监事中票选陈德斋为常务监事,理监事就此产生。③《云南全省商会联合会筹备组织之经过》,1942年11月17日,档号:32—25—269,昆明市档案馆藏。11月21日,各理监事宣誓就职。至此,云南全省商会联合会正式成立,会址仍设于昆明市福照街昆明市商会内。

从以上云南省商联会成立的经过可以看出,在抗战时期,国民党和政府对云南地方的控制力逐渐增强,并在法律和治策上直接渗透到商会的职责范围,在商会筹组中政府已处于领导和主动的地位,而商会作为组织主体则成为被动。当然,从商联会筹组的初期来看,由于滇缅战局的转变,特别是国民党地方党部的统治在云南各地方还比较虚弱,所以诸多法规还未得到切实实施,被凭借战争大发横财的官员视之具文,地方官员也以各种借口拒绝执行。④李景汉:《对于昆明市工商团体的检讨》,载《社会建设月刊》1945年第1卷第4期。所以,在筹组动员的初期,诸多县商会并未积极响应和答复。

(二)云南省商联会的组织运行机制

云南省商会联合会成立后,才开始了联系全省各县市商会的工商工作。议定了办公经费由各市、县分担,为避免机构重叠的浪费,省商联会没有单独设立工作部门,而是由省商联会的工作人员分别加入到市商会原设的各科办理省商联会的工作,除了与各县市联系的工作由省商联会的工作人员办理外,对昆明市发生的重大工商事件,则由省商联会和昆明市商会共同协作,合力办理。⑤中国民主建国会云南省委员会、云南省工商业联合会:《云南工商史料选辑》(第1辑),1988年,第232页。在《章程》中,规定联合会以“谋工商业及对外贸易之发展、增进工商业公共福利及矫正共同业务上之弊害”⑥《云南全省商会联合会章程》,1942年11月17日,档号:32—25—269,昆明市档案馆藏。为宗旨,主要事务包括:筹议全省工商业之改良及发展、工商业之征询及通报、国际贸易之介绍及指导、工商业之调处及公断、工商业之调查统计、设立商品陈列所、工商职业学校或其他公共事业、工商业之维持救济等事项。①《云南全省商会联合会章程》,1942年11月17日,档号:32—25—269,昆明市档案馆藏。在商联会成立的“大会宣言”中对成立目的有明确的阐述,“以工商为经济之枢纽,经济为国家之命脉,欲谋经济之发展,须求工商业之健全”,在抗战建国之关键时期,发起组织商会联合会,“俾全滇各级商人团体,有一贯之系统,作整体之团结,上以便党国之提挈,下以利百业之改进”。宣言指出,商联会要努力奉行三民主义,加强国民经济建设,增加生产与提倡国货,充分发展国际贸易,协助税政、充实税收等要务。②《云南全省商会联合会成立大会暨理监事宣誓就职宣言》,1942年11月21日,档号:32—25—269,昆明市档案馆藏。由此看来,云南省商联会的成立与政府强化工商团体管制的意旨是一致的,商联会也将协助施政作为核心事务。《昆明周报》就商联会之成立发表社论,谈到在国家总动员之下,工商团体所负责人较大,“商会是商界的自治枢纽,对上要协助政府,推行法令,对下要帮助同业,陈诉衷怀,两者之间,有时也免不掉矛盾,商会就须得设法消除,以求无碍于国计民生,所以目前聚焦全省各市县的商会来一个联合统一的组织,其意义实在非常深远”③《社论一:云南省商联会所负之使命》,载《昆明周报》1942年第14期,第1页。。由此不难看出,在战时经济统制体制中,商会在政府与各同业之间担负着双重责任,政府也难免将商人团体视为政策工具,商会则需在维护商利方面求得平衡。

在战时物资管制中,云南省商联会的成立正适应了战时经济统制体制的需要。在《章程》中,云南省商联会的会员规定为“本省之市县商会暨商业繁盛市镇单独或联合设立之商会”,并以各会员举派代表的方式出席商联会大会。④《云南全省商会联合会章程》,1942年11月17日,档号:32—25—269,昆明市档案馆藏。此时,省商联会即已形成金字塔式的层级架构,以各商家为会员组成同业公会作为基层组织,各县市商会作为中层组织,各县市商会为会员组成全省商会联合会,这样一种组织网络管理体系在协助政府战时物资管制办法中获得了较好的效果,也维护了大后方市场秩序的有效运行。1944年7月,为了对花纱布实行管制,云南省商联会训令昆明市商会“花纱布关系军民服用需要,经会饬主管机关积极增产”,要求其“通行节约消费,庶于严格管制之中”,以“克收供应无匮之效”。⑤《云南省物价管委会训令》,1944年7月,档号:32—25—269,昆明市档案馆藏。可见当时商会在战时物资管理上对相关同业公会的管控力度。为稳定物价,发展经济,云南省商会联合会在其就职宣言中明确指出其成立的目的在于:“(一)调整工商业,发展经济生产事业。(二)抢运物资,安定民生。(三)研究舒畅运道,以济战时交通。(四)协助政府管制物价,近因各地物价不断增涨,对于国民经济影响甚大……本会有辅助政府平抑物价之责。”⑥《云南全省商会联合会成立大会暨理监事宣誓就职宣言》,1942年11月21日,档号:32—25—269,昆明市档案馆藏。由此可见,省商联会在战时扮演了发展经济、稳定物价、安定民生的主要角色,并发挥了重要作用。

依照省商联会组织大纲的相关规定,省商联会主要进行以下工作:“甲、关于工商业之改良及发展;乙、关于工商业之征询及通告等;丙、关于国际贸易之介绍及指导等;丁、关于工商业之调度及公断等;戊、关于工商业之维持救济;己、办理会员登记;庚、筹募省商联会基金。”⑦云南省社会处编报:《抗战期中之云南社会行政》,《民国时期西南边疆档案资料汇编》(云南卷)第四十一卷,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年版,第426—461页。云南省商会联合会自正式成立以后,“即照部规定先行举办总登记,令饬各县遵办,凡采取委员制者一律须改组为理监事制,过去所称之委员等则一律废止,不得沿用,经办理总登记后,各县呈报之县商会为数不少,未曾普遍成立,故为发展商人团体促使普遍组织,计先后曾派员前往各县局筹组”⑧云南省社会处编报:《抗战期中之云南社会行政》,《民国时期西南边疆档案资料汇编》(云南卷)第四十一卷,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年版,第426—461页。。就商会的职能而言,抗战时期因国民党和政府对云南地方的渗入,中央对云南的管控能力不断加强,这点可从云南商会各个阶段的《章程》中得到体现。如在1942年云南省商联会的《章程》中就规定,商会负责主管官署交办的有关工商业事项,有义务答复政府及自治机关的咨询。在商联会的经费规定上,《章程》中规定“事业费由会员代表大会议决经地方主管官署核准筹集之”,这说明商联会的事业发展费用基本是在政府允准的基础上自行筹集。由此表明,在国民党和政府对云南地方统治力加强的政治环境中,商会的职责权限及活动范围已发生明显变化,商会组织的职能运行已被纳入政府的施政行为之中。

1945年12月1日,云南全省商会联合会召开各县代表大会,选举第二届理监事,严燮成等十五人当选为理事,孙耀东等五人当选为监事。严燮成连任理事长,邓和凤、李琢庵、甘汝棠、苏梓农四人为常务理事,孙耀东为常务监事。在此期间,云南省商联会还创办出版了一份《商友》周刊,由常务理事甘汝棠担任主编,并聘白平阶为编辑,编辑方针是以爱国主义为中心,加强与各县、市商会的联系,发挥交流及指导作用,内部发行到各县级商会,每期刊载包括各县、市商会的会务活动、市场商情、商业知识、社论、重要时事及文艺小品等文章。出版了二十多期后,因人事调动而停刊。①中国民主建国会云南省委员会、云南省工商业联合会:《云南工商史料选辑》(第1辑),1988年,第238—239页。至此,云南省商联会的各级组织也完成了在抗战时局下艰难曲折的发展历程。

四、结语

抗战时期,是云南商会在特殊历史条件下发展演变的一个阶段,因此,这一时期商会的组织架构和职能运作必定带有一定的战时色彩。在抗战大后方之一的云南,昆明、下关等主要地区的商会组织治理积极配合了地方政府的施政体制,省级商联会的筹组也积极适应了抗战的需要,在战时经济统制的社会经济环境中,云南商会的组织发生了较为显著的变动,而在其组织演进和职能运行中又凸显了其为战时统制经济服务的需要。在“抗战建国”方针的推进下,云南商会也承载着特定的时代使命,在战时统制体制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云南商会在抗战时期的一系列发展,也从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国民党和政府与商会的关系演变进入到了新的历史阶段。由于抗战内迁,大后方之一的云南地区商业发展繁盛一时,商会和同业公会的组织数量、规模快速增加,组织体系较之战前亦较为健全。在战局不断转变的形势下,云南地方党部和政府对商会的督导改组和组织规范也尤为重视,商会组织也与时俱进地采取了新的应对举措,从而能够适应形势发展的需要,不断完善自身的组织制度,使商会的职能更好地服务于战时需要。同时,商会也被纳入到云南地方政府的施政体制之中,有效地配合了战时国民党和政府对西南边疆民族地区的社会治理。

云南商会之所以在抗战时期能够得到快速发展,除国民党和政府在主观上顺应形势的变化,加强对商人团体的管制之外,抗战内迁和战时局势的转变,促使商业的凸兴,并在各方面给西南大后方带来新的气象,这是推动战时云南商会组织演变不容忽视的客观因素。另外,战时国民党和政府对西南边疆地区实施的相关新举措,尤其是中央势力对之前相对独立的云南地方实力派的渗入,对促进云南地区商会在战时的演变也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具体而言,国民党和政府通过组织管理和业务管理相结合的双重管理体制,②郑成林:《抗战时期国民党对商会的管理与控制》,《华中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6期。促使战时云南地区的商会和同业公会在数量及组织的规范性上都有了加强,又通过云南地方政府的不断督导,尤其是云南省社会处的有效督办和各县区政府设计规划的施政体制,政府部门与商会组织间建立起了经常性的沟通机制。总而言之,在“抗战建国”方针的推进下,云南商会也赋予了自己特定的历史使命,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责任编辑 王 桃 责任校对 李晶晶]

[中图分类号]K26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5072(2016)04-0086-09

[收稿日期]2015-09-10

[作者简介]赵善庆(1986—),男,白族,云南大理人,华中师范大学中国近代史研究所博士生,主要从事中国近现代社会经济史研究。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近现代长江中下游重要城市商会资料整理与研究》(批准号:13JDD770012);2015年华中师范大学优秀博士学位论文培育计划资助重点项目《边陲地带的团体形塑:变动社会中的近代云南商会(1906—1950)》(项目编号:2015YBZD0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