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陵岛牛塘山汤显祖文化碑林门联赏读

●邹继海

提起我国明朝戏曲巨匠，有『东方莎士比亚』之称的汤显祖，恐怕不知道的人不多，但提起汤显祖与阳江市的海陵岛有历史渊源，恐怕知道的人不多。 汤显祖当年确实到过海陵岛，而且留下诗篇，与海陵岛结下不解之缘。

汤显祖（一五五零——一六一六），江西临川人。 自幼天资聪敏，五岁就能属对联句，十四岁补为诸生，三十四岁中进士，历任太常寺博士、詹房事主簿、礼部祠祭司主事。 在万历二十六年因弹劾奸臣，抨击朝政，被贬为广东徐闻县典史，一六一六年去世。

汤显祖毕生从事写作，影响最大的有临川四梦《牡丹亭》《紫钗记》《邯郸记》《南柯记》，他自己说：『一生四梦，得意处惟在牡丹。 』牡丹亭写少女杜丽娘不甘闺中寂寞，私去花园游玩，在梦中与柳梦梅幽会，醒后整日思情感怀，郁郁而死。 后其鬼魂与柳梦梅结为百年之好。 汤显祖通过杜丽娘与柳梦梅的爱情故事，揭露了封建礼教与青年爱情的尖锐矛盾，暴露了封建统治阶级家庭的冷酷与虚伪，热情地歌颂了青年男女为追求自由的爱情所作的不屈不挠的斗争。 汤显祖的创作对当时及后世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和莎士比亚一起，被称为东西方对峙的一对戏剧巨匠。

据史料记载，汤显祖被贬徐闻任上时，航经海陵，被海陵景观吸引，遂在闸坡港上岸驻足。 曾留诗一首：『峰如眉黛翠如环，破镜迷离烟雾间。昨夜双鱼何处去，戙船多在海陵山。』海陵的山峰像美女一样婷婷玉立，山色碧绿得像翡翠一样环绕在山间。『破镜』指残月。 元· 袁桷《次韵继学竹林苑转词》之二：『闻郎腰瘦寄当归，望尽天涯破镜飞。』破镜即不圆，半边残月也。在烟雾迷离之间，遥望海陵上空的残月，此乃一种朦胧美。『昨夜双鱼何处去』，『双鱼』可有两种理解，一种是作者昨晚从海上看到海陵岛上像双鱼一样的山哪里去了？ 一种是作者昨夜经过阳西古八景之一的双鱼石哪里去了？ 这两种解释都有其合理性，由读者自己去判断吧。 『戙船多在海陵山』，戙者，驾船用具，与篙状殊而用一也。 戙船即泊船。 过往的船只，多在海陵山（闸坡港）停泊。 这是汤显祖与海陵岛的一段有诗为证的历史渊源，海陵人引为自豪，并在牛塘山上建了汤显祖文化碑林，以记录这一历史之缘。

在碑林的正门，刻有一副由中国楹联学会副会长叶子彤撰写，原中国楹联学会会长孟繁锦书写的联墨双辉之对联。 联文是：

天宇染朝晖，踏四望渔歌，旖旎风光迎夏海；

海陵横夕照，寻一亭蝶梦，葱茏烟景动春天。

上联写海陵之晨景。 『天宇染朝晖』，『天宇』即天空，『朝晖』是早晨的阳光，中间用了一动词『染』字，把天宇和朝晖巧妙地结合了起来，早晨的霞光把天空都染红了，何等之壮观。『踏四望渔歌』，『踏』这里指按乐调节拍踏步，为渔歌打拍。 『四望』是四顾，放眼四周之意，因汤显祖文化公园在牛塘山之顶，四望是海，渔歌从海上传来，令作者情不自禁地随歌起步，此情此景，是何等之写意！ 『旖旎风光迎夏海』，『旖旎』本为旌旗随风飘扬的样子，引申为柔和美丽，多用写景。 『夏海』乃大海，《词源》云：夏，大也，凡物之壮大者而爱伟之，谓之夏。 句中是倒装句，应是大海迎来柔和美丽的风光。 大海之上的旖旎风光是何等之美！

下联写海陵傍晚景色。『海陵横夕照』，『横』是充满之意。 夕阳照射的晚霞，铺满了海陵上空，是夕阳晚景，与上联的朝晖晨景，互相映衬，一『染』一『横』构成了海陵全天候之美景。 『寻一亭蝶梦』，『一亭』指牛塘山上所建的纪念汤显祖的牡丹亭。『蝶梦』有庄周梦蝶之典，谓庄周梦中为蝴蝶，醒来不知庄周梦中为蝴蝶，还是蝴蝶梦中变成庄周，这是道家的一个哲学命题。 又有梁山伯与祝英台死后化蝶双飞传说。 恐作者要寻的是后一种『蝶梦』，但牡丹亭中的主人公杜丽娘与柳梦梅是鬼魂的结合，并未化蝶双飞，这里只是一种借意而已。『葱茏烟景动春天』，『葱茏』犹朦胧，『烟景』烟水苍茫的景色，『春天』春天景色。 『动』使开始发生。 在烟水苍茫，如诗如幻中，使人疑似身处春天的景色之中。 上联用了『染』、『踏』、『迎』，下联用了『横』、『寻』、『动』，共六个动词，把牛塘山的景观全拉动了，把远景，近景，动景，静景，朝景，晚景，真景，幻景，虚景，实景，天上景与海面景都有机地揉和在一起，给人以如诗如画，如仙如幻，五光十色，缤纷灿烂一幅牛塘山之美景画图。 未进山门，对联就给人以一种美的享受，引人以遐想，非上山探究饱餐一顿风光秀色不可！

对联每比十七字，全联共三十四字，是一副长联。 联中节奏点平仄交替，上下联平仄相对，词性也对得很工整，是按联律通则创作的一个典范，是一副好联。

更难得的是，对联由著名楹联家，书法家孟繁锦会长书写，孟会长别具一格的隶书，书中以篆入隶，在拙掘中现雄奇，于平淡中藏风雷，隐见碑中显帖，帖中隐碑，跌宕起伏。 通联行云流水，令人快意淋漓。

牛塘山碑林门联，联墨双辉，为汤显祖文化园增添了一朵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