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文艺创作要真实地反映生活,往往是现实生活的一面镜子。近年来风行英国的电视迷你剧《黑镜》对当下社会的技术进步进行了反思,反讽了高度发达的技术环境下人的异化。本文从赛博批评的角度出发,旨在探讨科技与人的关系,深刻反思如何避免过度依赖科技,摒弃科技发展的弊端,使之朝着有利于人类发展的道路方向发展。
关键词:赛博空间;《黑镜3》;科技;讽刺
作者简介:靳明玉(1990-),女,黑龙江省萝北县人,哈尔滨师范大学西语学院2015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美国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6)-29--02
一、引言
《黑镜》是英国电视台推出的一档迷你剧,目前已推出两季和一集圣诞特辑,每集都是以现代科学技术的高速发展作故事的背景。影片所描述的故事意义主要表达了在科技的高速发展下,人类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发展滞后,这种差异导致了人性的缺失,并警示人们要不断加深自我认知,反思如何避免过于依赖科技,摒弃其弊端并使其向有利于人类发展的方向前行。第三季的圣诞特辑《白色圣诞节》一播出便获得了好评,这部影片继承了《黑镜》一贯的反乌托邦风格,带有强烈的讽刺意味,体现了在人工智能化的网络社交时代背景下传统人际关系的弱化。以往对《黑镜》的研究多是从前两部出发,并单方面地从媒体与科技、反乌托邦、后人类及现实隐喻等角度为出发点来进行探讨,而本文力求从赛博批评的角度,从《黑镜》第三部特辑《白色圣诞节》出发,探讨人与科技的共存关系,深刻反思人类如何避免过分地依赖科技,摒弃其弊端并使其朝着对人类有利的方向发展。
二、虚拟现实
20世纪70年代私人电脑的出现,随后90年代互联网的普及,是人类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网络空间逐渐成为人类文化发展的新场所,“赛博空间”随之产生。赛博空间拓展了人际交往的空间,在此背景下,文化作为人类精神世界的折射自然而然地受到了影响,“赛博文化”随之出现。与之带来的是人类对于自身以及高科技的反思。赛博空间的虚拟性决定了其开放性与多样性,在其中任何都有可能发生,而这些事情本身在现实生活中极有可能是荒谬可笑的,而影片《黑镜》正是通过赛博的虚拟现实来反映现实世界,极具反讽效果。在《黑镜》中,无处不体现着赛博空间的虚拟性以及高速发展的科技给人类带来的影响。
1.“复制人”
《白色圣诞节》将背景设在不远的未来,再现了一个个经过推演的变形的现实情境,引发观众对自身所处现实的反思。影片开始采用了类似《一千零一夜》的方式展开剧情,在圣诞节那天,被困在冰天雪地中一个小木屋里的马特和乔,各自分享了他们的故事。
马特具有双重身份,白天他是一名人工智能训练师,他的公司为客户创建虚拟的自我,让这个虚拟的自我帮助客户安排每一天的行程,马特负责训练虚拟人服从客户的要求。葛丽泰是马特的一个客户,她想让马特帮她复制一份意识来创建一个虚拟自我帮她安排每天的生活。可是当意识被整个复制粘贴出来后,她就成为了一个新的独立个体,她在一个小容器里看着“自己”每天的生活,而自己却在狭小的空间里接受着惨无人道的训练,从一开始的反抗,到逐渐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开始接受现实,变得没有情感,只知道机械地完成每天的任务。看到这里,我们不禁想,空间里的葛丽泰与空间外的葛丽泰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空间里的她每天设计程序,而空间外的她去执行程序,无论是身体还是行为都完全按照设定好的来进行,到底人是由机器来控制的还是由自身来支配的?所谓提取出来意识来帮助自己生活,这种做法可取吗?当这个虚拟自我有自己的主观意识之后,谁还会愿意没日没夜被关在一个鸡蛋一样的小设备里,每天唯一的事情就是帮助大屏幕里的另一个逍遥快活的自己安排生活呢。
被抽取出来的葛丽泰所处的空间正是一个虚拟出来的空间,符合了赛博空间的特点,而空间内的她作为意识来说她只是一个“拟像”或“仿像”,创造出了现实的替代品,但却不能达及现实。她既是非现实的,又容易让人产生比现实还真实的印象。而正是如此,在这个空间内的主人公却不自知,到底里面的跟外面的哪一个是真正的自己,正如《黑客帝国》中所阐明的一样,你所以为真实的世界可能就是传递到你脑中的信号,那么人究竟如何才能分辨出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同时也让我们反思高速发展的科技对于人类来说到底是好是坏,最终的结果到底是人类主宰还是由机器主宰。
2.身份屏蔽
主人公马特还有另一个身份,晚上,他是一个交友社区的咨询师,在线为客户提供建议。但这一夜间工作给他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让他在网络时代严重触犯了法律准则。这个时代的人们在身上都安装了智能眼,有了智能眼,马特就可以看到他的客户所作所为,并通过内置耳机向他传达指令。但是高科技无法控制你遇到的人想要对你做出什么,因此意外在所难免。他的客户在活动过程中意外去世了,这一活动被看直播的网络大众看到,随后马特被拘禁调查。后来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行,他接受任务来使乔承认自己的罪行。可笑的是即便他最终获得减刑,却落得被所有人屏蔽的下场,更加讽刺的是被屏蔽的他甚至无法辨认意欲对他施暴的市民。这里屏蔽并不仅仅只是网络中的拉黑,剧中设定的每个人都被安装上了智能眼,被屏蔽的人只有一团模糊的灰白色轮廓,说出的话都变成了一堆让人无法辨别的声音。这里面人们安装的智能眼正是赛博文化中的半机器人理念,人与机器的融合。只是这样的融合颠覆了人的主观能动性,使人成为被操控的奴隶。
乔是个心事重重的人,在与马特共存的小木屋里,他几乎不说什么话,而马特则想尽办法从他口中套出他所做过的事,那被他遗忘的罪恶。他被自己的女朋友屏蔽了多年,这期间他不断地想要接近前女友,当看到前女友身边的小孩子的影像时,他认定那是自己的孩子,因此更加急切地想要接近她们。后来前女友去世,对他的屏蔽也随之消失,他发现那并不是自己的孩子,痛苦的他觉得收到了欺骗,随之他做了令他痛苦终生的恶行。屏蔽的设定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因屏蔽走向万劫不复的地步。屏蔽的是人,但却无法屏蔽两个人的回忆,就像那团灰白色的阴影,无论如何忽视,它依然在那儿。回忆可以使人振作,也可错位到让人癫狂,影片中乔正是一个被屏蔽了身陷回忆中的可怜人。《白色圣诞节》让我们知道禁锢人身自由和判处死刑等传统惩处手段在高科技的时代已经落伍了。从影片我们知道对一个人的社会性抹杀往往比实质地杀害更加恐怖,社会性抹杀是让这个人遭受到了所有人的鄙视和唾弃,以更残忍和不可逆的方式惩罚有罪之人。
3.时间监狱
对于乔的处罚,除了社会性抹杀之外,编剧还借用了西西弗斯故事里的惩罚手段,在他认罪后进行了更严苛的处罚。西西弗斯因为触犯众神而被罚将一块巨石推上山顶,因为巨石过于沉重,每次都还没到山顶便滚落下山,一切又要重新开始,于是他必须永无止境地推动石头上山。众神认为没有比进行这种令人绝望的永无止境的重复劳动更为严苛的惩罚了。人工智能把这种惩罚变为现实,让有罪之人真正地将坐穿牢底,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一直不断地重复着让自己痛苦万分的事。乔就是在这样的一个空间里无限循环地重复经历着他不愿回忆的往事,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那种痛苦永无止境。在这种无限循环的虚拟空间中,你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也不知道要一遍又一遍地经历多少次痛苦,这种惩罚仿佛永无止境。
这种对有罪之人重复式的折磨方式曾在《黑镜》第二季第二集《白熊》中出现过,一个协助男友残杀小女孩的女人,被反复抹去记忆,反复参加一场大逃杀式的虐杀活动。无论是在《白色圣诞节》或是《白熊》中,都可以体会到道德上的矛盾,有罪的人必须受到处罚,但执行判决是否正确,看客的幸灾乐祸是否合适,影片中并没有给我们答案,只是尽可能将人性最坏的一面展现给观众,其中的五味杂陈只能自己体会。
三、结论
《黑镜》这部剧敏锐地抓住了时代的脉搏,向人类展示了他们所预测的未来赛博世界。这样的赛博空间让读者不禁产生了一种恐惧感:它似乎离人类很遥远,其实近在咫尺;貌似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实则与当下社会有着太多的相似;它显示了人类的憧憬已经走向另一个极端的世界,事实上是“科幻”外衣下当今世界的真实写照。难怪勒奎恩说,“科幻小说不是预言性的,而是描摹性的。……它不是为了预示未来,……而是描摹世界、描摹现世。”科技究竟会带我们走向何方?人们在为科技带来的便利兴奋的同时也恐惧于科技的强大,担忧会被自己创造的文明所控制。《黑镜》从科技发展入手,揭开了因科技变革带来的物质进步与精神文明缺陷的矛盾。深刻冷静的叙事方式直击观众内心,让人深思之下脊背发凉: 如果人类背离道德而盲目地崇尚科技,人类将会遭受到异化和毁灭性的灾难。人类发展必须要保证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和谐发展,在发展科技的同时,也要进行自我思考和反省,认识自己并矫正自己,克服人性弱点,才能摆脱科技发展的负面影响,而不被其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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