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个亲,逛个街,忆个旧
蔡猜>>>
1970年出生。毕业于苏州大学。曾在《雨花》《作品》《扬子江》等杂志发表过诗歌和小说,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参加2008年宋庄当代艺术大展,参加再造型2012苏州当代艺术展,举办“红酥手”个人艺术展。
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周一那天,带老爹老娘去双塔看桃花坞阿爹。去之前先到达铁铃关边的画室取东西,铁铃关对于我的父母亲来说,是以前回家进城的必经之路,也是记忆深处的一个据点。
母亲刚嫁来苏州时,苏州市区的公交车只到枫桥,再往西就没车了,只能徒步。母亲说每次过铁铃关及那座黑木桥,都害怕要掉进大运河。我的记忆里,是没有黑木桥的。但我知道那座桥的样子,几年前在网上看见过一张旧照,照片上的黑木桥,看上去很结实。或许,在母亲的故乡,没有那么多的河流,所以,会对这样一座桥,产生恐惧。
母亲说,每次她从桃花坞阿爹家回乡下,都要吃了晚饭再走。内心深处,桃花坞是她的娘家,娘家多坐上一会儿,也是温情的。她的怨气,她的喜悦,都可以在那座木楼里消解掉和放大。就像我的童年记忆中,还留存着那些大木台阶,大木地板。木地板被阿姨拖干净时,我们只能在楼道里站着,等待着地面干了,可以在地板上面打滚。桃花坞的木楼是缓慢的,我在回忆时,甚至能触摸到那些老木材的纹路。它们坚实地凹凸在抚手上,板壁上,地板及门框上。
拿上画,我们打了一辆车,到达双塔,把画交给店家装裱,便去小巷里买了几样水果看我的桃花坞阿爹。阿爹在十多年前,把家搬到了双塔,桃花坞那间房子,时而租掉,时而给来苏州的亲友居住,而他自己却没有再搬回去的意思。
双塔在我的记忆里,是没有多少温度的。可阿爹活着,所以,过一段时间,我总会去那里看他。阿爹重复地告诉我,你来我是开心的。看到现在的我,我的小时候在阿爹嘴里,也就显得无比可爱了。
他讲他今年又被评为先进党员,每次活动领导都有专车来接送,一会儿去吴江,一会儿去大阳山。奖金一万元也不要,还给了组织。不要公家的东西,成了习惯,他说我又不缺钱化,还去拿那么多钱干吗。以前他当书记时,人家分房子给他,他也不要,现在住在四五十平米的小房子里,我们去了三个人,椅子挨着椅子,团坐在比别人家厕所还小的一个空间。这个房子是他十多年前借了贷款买的,最初买这个房子,是因为离医院近。
知道我吃素,特意让阿姨给我炒了两个素菜。他时而讲小时候的事情,时而讲他的现状,但从不讲不开心的事,也不讲惹人伤感的事。一边讲,一边把吃剩的菜汤倒进饭碗里,全喝了下去。多年的节省,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从阿爹家出来,我跟老爹老娘提议去逛街,他们也不反对。
平江路上的吃食五花八门,买个饼给老娘啃,老爹却什么也不要吃。看着店里头放的那些东西,他忍不住问我,这些东西都有人买吗?在他眼中,这些花花绿绿,摆着还占地方的东西,一吃不饱肚皮,二也没那个时间去把玩。反正他就是想不通想不通,一万个想不通。
逛到小一半,老爹提议往西拐,去观前街看看。
我也没事不着急做什么,便跟着他们往西。街尽头,长发门口有卖肉月饼的,母亲说要买给孙子吃,我便买了十个让她拎着。进入观前街后,他们便都不说话,看看这儿,看看那儿。在有些不知道卖什么东西的门口,老爹会驻足,端详一番,想不出啥花头筋后,便转身再往前面走。母亲爱金饰,我就陪她逛了两家。看到第三家时,父亲就显出不耐烦了。他提议要去玄妙观看看,便跟老娘谈到了以前有个亲戚,生有两个儿子。母亲总会说到松鹤楼的那一碗阳春面,农忙过后,他们进城就想吃上一碗阳春面,好吃得不得了,边说那滋味似乎就全都涌出来了。
老爹老娘许多年不逛街,脑子里全都是以前的印象。可能这一次逛过,又得过上好一阵子。所以,我把脚步放得很慢很慢,尾随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