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功行赏，库尔德人想得有点美

李明波

《三国志》里说：“时论功行赏，以为驻敌之功大，退敌之功小。”眼下如火如荼的摩苏尔战役进展看起来很顺利，似乎也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摩苏尔是伊拉克第二大城市，也是“伊斯兰国”（IS）在伊拉克的最大据点和最后一个重要据点。随着11月2日伊拉克安全部队开始在市中心与IS交手，攻克摩苏尔似乎指日可待了。

收复摩苏尔的战斗，可以回溯到2014年。当年6月，原本不显山露水的IS忽然占领了摩苏尔，进而席卷了伊拉克和叙利亚的半壁江山。因为IS对欧美尤其是欧洲大陆构成了恐怖主义的威胁，国际社会掀起了一场反恐战争。然而，这场持续两年半的反恐战争中，在关键的地面战场上战斗力最强、战斗意愿最强的并非武器和人员装备最足的隶属伊拉克政府的安全部队，而是人数少、装备差的叙利亚和伊拉克两国的库尔德民兵武装。

今天我们讨论的是伊拉克的库尔德武装。实际上，早在2003年的伊拉克战争中，库尔德人就已经是这场战争的最大受益方。自2003年以来，库尔德人聚居的伊拉克北部三省成为伊拉克最安全、最繁荣的地区。库尔德自治区政府拥有自己的军队和外交系统。从巴格达进入伊拉克库尔德自治政府首府埃尔比埃勒，甚至需要办理一张特殊的库尔德签证。

这一次，针对IS的反恐战争，库尔德人再次成为赢家。因为奥巴马政府不愿意再派地面部队进入伊拉克，只能指望库尔德人在地面行动，美军空中打击进行配合。当然，为了能让库尔德人配合行动，奥巴马政府的银子没少给。

现在随着IS即将被赶出伊拉克，伊拉克库尔德人开始想着“论功行赏”了，他们已经不满意事实自治了。伊拉克库尔德自治区总理内奇尔万·巴尔扎尼10月底公开提及库尔德人的建国梦。他说：“时机早已成熟……我们已经等待了太久……某个时间点我们将会就库尔德独立举行全民公投，到时我们将让人民来决定（历史）。”

现在的问题是，库尔德人的功劳是挺大，但是他能领到自己想要的“赏”吗？钱？美国人愿意给。武器？美国人愿意给。独立建国？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首要的问题是伊拉克中央政府肯定不愿意。当今世界，任何一个主权国家都不会同意自己境内的少数民族或某一省份从自己的版图独立出去。

即便抛开伊拉克中央政府不谈，伊拉克库尔德人的内部矛盾也是他们永远无法回避的问题。这位威胁要举行全民公投的内奇尔万·巴尔扎尼出自库尔德人最著名两大家族之一的巴尔扎尼家族。现任伊拉克库区最高领导人的马苏德·巴尔扎尼是内奇尔万·巴尔扎尼的叔叔。另外一个家族塔拉巴尼家族，其代表人物是推翻萨达姆后的第一任伊拉克总统贾拉勒·塔拉巴尼。目前贾拉勒·塔拉巴尼的儿子库巴德·塔拉巴尼是库区政府的副总理。

马苏德·巴尔扎尼领导的库尔德斯坦民主党，与贾拉勒·塔拉巴尼领导的库尔德斯坦爱国联盟政治关系非常紧张。伊拉克库尔德地区其实也是被两大家族分割为两部分。北部由巴尔扎尼家族的库尔德民主党控制，南部由塔拉巴尼家族的库尔德爱国联盟控制。双方都有自己的武装。

更复杂的是，塔拉巴尼家族与土耳其的库尔德政党库尔德工人党结盟，共同对付巴尔扎尼家族，库工党游击队一直驻扎在塔拉巴尼家族控制下的伊拉克基尔库克。土耳其政府经常进入伊拉克北部地区作战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土耳其政府把自己国内的库工党游击队定义为恐怖组织。掌控伊拉克库尔德地区最高大权的巴尔扎尼家族则是默许，甚至是邀请土耳其军队进入伊拉克作战。

即便是未来伊拉克境内的库尔德人先行尝试建国，两大家族的矛盾也是一根随时可以点燃的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