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的洛杉矶淘金客

桃宝

在洛杉矶附近的群山上，一群勘探者正在寻找黄金。尽管这种做法不仅是违法的，而且会对环境造成破坏。

从洛杉矶向东行进40分钟，穿过峡谷里的一座小镇，沿着蜿蜒山路一路上行，就会看到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河流，望着这里，让人仿佛置身于遍地淘金热的1849年。

圣盖博河两岸遍布鼠尾草和丝兰。不远处，一群头戴低帽、身穿短裤、胡子拉碴的男人正趟着水弯着腰寻找黄金。一些人眯着双眼翻找淘盘中的金沙，其他人则不断地挥舞斧头砸碎基岩。把泥土铲进洗矿槽，然后借助水流冲走石头里的淤泥。

他们中有些人会炫耀自己的发现，更多的人则选择遮遮掩掩。毕竟，他们干的都是非法的勾当。

1872 年通过的《通用采矿法》中明确规定：在圣盖博河中筛选矿物质属违法行为。类似于用吸尘器清理淤泥的清淤做法也被明确禁止。这种做法成本高，噪音大，还需配备重型机械。?

圣盖博河边的淘金者

环境破坏者？

虽然美国联邦土地管理局将加利福利亚州北部一部分区域划为了“休闲淘金区”，但使用工具在此淘金仍被禁止，至于圣盖博河，则根本不属于“休闲淘金区”。

2016年5月，我在这山里待了两天。期间，没有看到管理人员，也没有任何政府存在的迹象。但我看到了十几名淘金者在河里淘金。他们做梦都想从这里挖到金矿。

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的彼得·莫伊尔自1969年以来一直在研究美国加州的鱼类。他说，在河里倾倒石块这一简单行为不仅会破坏环境，也会使得鱼的猎物大为减少。

“水生昆虫是这些鱼的饲料，它们生活在岩石上，”莫伊尔说。“你越翻石头，就会有越多的昆虫失去栖息地，而这些昆虫实质上是鱼类的食物。这会改变生态系统，而任何使生态循环紊乱的行为，对生态环境都是有害的。”

同时，这条河还是向洛杉矶供水的20条河流之一。这意味着，在这里淘金可能会影响到洛杉矶引用水的卫生状况。

圣贝纳迪诺谷城市用水区经理黄文说，越多的人在河里淘金，进入水源的杂质可能就会越多。这将会加大污水处理系统的工作量。

孤独的工作

那么，这些淘金者究竟是什么人？

2014年，一部名为《洛杉矶淘金者》的纪录片，讲述了这些人的故事。

大多数淘金者都是逃避枯燥生活的退休人员，他们在脸书等网络上有自己的团体。

帕克干裂的嘴唇上叼着一根香烟，黑色的连帽衫盖着头，手臂上的疤痕和纹身十分显眼。这位纪录片中的主演穿着牧马人牛仔裤和金刚狼靴子。

帕特来这里已经六年了。这是他与抑郁症斗争的一种自我治疗的方式。这位36岁的男人自称乡巴佬，但他比乡巴佬复杂得多，他大学时主修微生物专业，辅修化学。他有三年从事实验室技术员的工作经验，“检测各类蛋白质是否有癌症肿瘤”。随后他坐了一段时间的牢。如今，他是一名赛车机械师。

“这是非常孤独的工作。”帕特说，“你需要与当地人建立融洽的关系，这会对你很有用，因为他们会告诉你哪些地方已经被挖过了，哪些没有。这样你就有更大的机会挖到天然黄金。”

获得真正的黄金需要摧毁岩石，有时候还需要使河流改道。许多淘金者在野外露营生活，停留时间多达21天。所有这些都是违法的。

“看到河里有两个淘金者刚挖的大洞，会让人感觉很难受，”帕特承认，“如果淘金者排着队每人一铲，的确会很糟糕。但如果每6名淘金者只挖200码呢？”

活苦钱少

几个小时后，我们来到4英里外的上游扎营，在那里遇到了一位比小说里长得还要奇怪的长发矮人。他叫丹尼尔，但每个人都喊他“野人”。

我看到丹尼尔第一眼，便知道大家为什么这样叫他。他胡子拉碴，蓬头垢面，但高耸的鼻梁和炯炯有神的双目格外显眼。他光着膀子，肚子干瘪，看起来三餐不继。他的胸前刻着许多纹身，有许多骷髅、一把铁锹和镐头。这种装扮略有黑帮色彩。

野人像一只战场归来的受伤动物，蹒跚地走进营地。“我的手和脚都受伤了，哦，淘金者就是了不起，”他大笑，“哥们，我晚了130年出生啊。”野人抱怨道，感叹自己没赶上130年前的那场淘金热。

野人是3年多前从纽约布朗克斯来到这里的，远离大城市三年之久，你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外表、身体和心灵上的变化。他的皮肤干如皮革，双手皴裂粗糙，与野人无异。当他摆动工具的时候，他就像一名从史前时期走来的尼安德特人。

“我是一名淘金猎人，”野人说道。他将收藏的黄金、白银和石榴石展示给我看。

“我是穴居人，”他自豪地说，“没有妻子，没有孩子，也没有账单。多么自由啊！”但是，他真的自由吗？

“这项工作就是活苦钱少，”野人说道。他似乎不看重金钱。有一次他将一堆美钞扔到地上说：“在这里，这些对我毫无用处。”但随后他很快把钱都捡了起来。

有一次，我问帕特淘金所得。“不多，”他说，“我在过去几年卖了不少。家里大约还有10到11克。”黄金约40美元一克，这样的存货显然是远不够退休的，但或许，寻找黄金的念想能让他苦中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