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慧茹
(广东海上丝绸之路博物馆,广东广州529536)
海上丝绸之路与观音崇拜
刘慧茹
(广东海上丝绸之路博物馆,广东广州529536)
观音与古代航海息息相关,作为专司航海庇佑的海神,对亚洲许多国家和地区尤其是沿海地区均产生过很大影响。观音题材在世俗创作中已经普遍现实化,中国佛教突破了印度佛教观音应化与常人有异的局限,呈现出千姿百态的生活形态,形成了独具特色的观音形象。
观音信仰;海上丝绸之路;世俗化
从汉代开始,海上丝绸之路沟通了世界各国的文化与经济。由于航海受自然条件的影响较大,是一项充满生命危险的活动,面对瞬间千变万化的波涛汹涌的大海,古代先民在无能为力的情况下,自然地祈祷上天,祈求神灵的保佑。因此,先民创造出各种能保佑航海的神灵,相关的航海安全民间信仰就产生了。
从目前资料记载来看,宗教也几乎是从海上丝绸之路传播开来。从古至今,在沿海一带,观音信仰非常普遍。首先到泉州弘法的是南朝时印度高僧佝那罗陀,他应梁武帝之请,泛海到广州,然后到建业(南京),又到南安丰州延福寺翻译《金刚经》。三国时期,名僧康僧会乘小舟从茫茫海路来到江东传播佛教,时孙权得舍利下令造建初寺。唐时来弘法的印度高僧智亮,亦从茫茫海路而来中原。北宋雍熙年间(984~987),天竺僧人罗护那航海至泉州,在城南建宝林院。这些都反映了古代观音信仰传播的广泛性和可靠性。
观音信仰的核心观点与古印度几无二致,都认定已知世界外部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力量,人们受某种不可逾越的神圣力量所控制。而观音是其神祇体系中的重要一员,担负着专司救援海难、庇佑航海平安的职能,备受航海者敬拜并“敬而用之”。以致在江苏、浙江、福建、广东、广西、台湾等地的民间,以及南洋的华侨,他们尽管可以不知道有佛教的释迦牟尼,却无一不信有观世音菩萨的。由于观音和我们这个娑婆世界的众生特别有缘,循声救苦,有求必应。所以俗说:“家家弥陀佛,户户观世音。”
我国古代南越居民(主要生活在东南沿海一带)在频繁的航海活动中,从南亚诸国的商人或使者中听闻到南海观音的种种灵异,遂生敬仰之情,并有意把支配、主宰他们航海活动的精神力源——观音信仰传入中地。《三教源流搜神大全》述妙善观音化身之一历经磨难,终得道,受释迎牟尼指示说:“越国南海中间普陀岩,是汝去处。”《历人神仙通鉴》说:“普陀洛伽岩潮音洞中的一女真,相传商王时修道于此,已得神通三昧,发愿欲普渡世间男女,尝以丹药及甘露水济人,南越先民称之曰‘慈航大士’。”由以上记载隐约可见观音早在传入中原之时已初具雏形,而观音信仰在向中原传布过程中南越先民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在“祈灵汉使”和“传法梁僧”的频频光顾下,观音崇拜渐露端倪、终告成形。
观音崇拜与航海联系在一起,由来已久,并且关系密切。唐宋时期,出海之前都祭拜观音,祈求航海平安。在中国、日本、朝鲜、东南亚这样广阔的海域,观音被奉为航海保护神,又称为南海观音。于是许多航海的船只上都奉祀观音神像,以便在航海中经常祭拜。“南海Ι号”沉船出水的玉雕观音像小挂件,极可能就是船员随身携带的生活用品,用以保佑航海平安。
随着海上丝绸之路的繁盛,出现了“云山百越路,市井十洲人”的繁荣景象,船在江河海上航行,为了保证安全,船民信奉船神。有的神祇成为一个区域、一个角落的保护神,俗称“当境神”。有的地方神祇崇拜则随着海上丝路的传播,成为神缘关系的纽带、宗教文化交流的桥梁。观音菩萨是位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菩萨,而成为中国民间的神。神在中国人的心目中是一个“参天配地”、“合节应枢”、“穷神知化”、“感而后应”、“致用备德”的形象,可是对于神的具体形象,信徒本身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中庸》讲得很透彻:“鬼神之为德,其盛以乎?视之而不见,听之而不闻,体物而不可遗。”只是在祭拜时,会自我感觉“祭神如神在”、“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
在妈祖未诞生之前,观音作为专司航海庇佑的海神备受航海的商人、僧侣和海员的崇信。这一职能的实现,其经籍依据首先是《梨俱吠陀经》,其记载说观音菩萨初为印度婆罗门教的一位善神,能使沉船获救。由于经文的宣扬,有关观音救护海难被视作海神的灵异故事遂深人民间。《法苑珠林》中讲了这样的一段故事:宋元嘉十二年(435),荆扬大水,惠庆和尚乘船上庐山,船在江上遇到暴风。其他的船只都靠岸避风,唯有惠庆所乘的船被暴风吹到大江的中心,眼看就要倾覆。这时,惠庆正心端意诵念《观世音经》,岸上的人看到惠庆的船突然迎风截流向岸边驶来,像有几十人将它牵挽着,一眨眼工夫,刚才还在担心灭顶之灾的乘客,竟已到了岸上。丁鹤年《题昌国普陀寺二首》诗在追溯观音信仰和早期航海时说:“祈灵汉使乘搓到,传法梁僧折苇来。”这就是最早的“一苇渡江”的故事。
观音信仰世俗化的一个显著特征是造像的人情味更浓,以及其功能的实用性更强。观音崇拜展示和张扬的不外乎从一种精神文化中去追求和改善人们的道德和人格,追求实现人与自然、环境和社会的和谐统一,尽管带有一定的迷信色彩,但仍然反映人们良好的精神寄托。唐代是中国佛教造像艺术的高峰期,当时的长安、洛阳两京更是集中了大批技艺绝伦的画工塑匠,所做的观音菩萨立像精妙绝伦。目前,在宝庆寺所造的佛像雕刻群中就有十一面观音菩萨立像,是最为精妙、雕刻最为细腻的一尊。在敦煌莫高窟壁画第334洞、321洞窟中就画有十一面观音说法相。
作为绘画题材,观音更是深得画家或者民间匠人的喜爱,创作了很多喜闻乐见的观音形象。唐代的吴道子把佛教人物题材画得超群脱俗,被誉为“吴带当风”,曾为某寺院画佛教人物,竟然引得万人围观。宋朝大画家李公麟亦擅长画观音大士像,也画得神态完备、衣带飘诀、宛如真人。观音造像装饰艺术进一步接近现实生活,可见观音在世俗创作中已经普遍现实化。
中国佛教突破了印度佛教观音应化与常人有异的局限,应化形象呈现千姿百态的生活形态,形成了独具特色的观音形象。在民间经1000多年传承至今的观音形象就有33种,其中诸如杨柳观音、千手观音、自在观音、慈航观音、鱼篮观音、送子观音、渡海观音等最为普遍,也最为众人所乐于接受。
在我国瓷器发展史上,明代德化白瓷具有特殊的地位。观音像又是德化窑的常见题材之一,以德化瓷细腻的质地和独特的象牙白展示其精美柔曼的风韵,胎骨匀称坚实,美如脂玉,质感性强,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何朝宗(明代著名民间艺人,擅长制作观音罗汉像)所制作的观音菩萨呈少女形象,披戴风帽,双目微垂,神态安详,法相庄严,佩璎珞项圈,着披风长裙,衣纹简练,线条流畅,以优美典雅自在姿安住。釉面晶莹光亮,纯净滋润,如凝脂冻玉,洁白无瑕,温润如玉。匠人以其高超的雕塑技艺,充分展示了观音菩萨超凡脱俗、慈悲为怀的大度气韵,给人以力量、信赖和希望,令人见而欢喜,很容易唤起人们的崇敬和信仰。
杨柳观音,又称药王观音,净杯、柳枝是观音菩萨的点化法具,以杨柳枝蘸净水向外挥洒,表以大慈悲遍洒甘露救度痛苦之中的众生。
狮吼观音亦称阿摩提观音,是明代世间崇奉的常见造像题材,是密宗信奉的菩萨之一。观音坐于狮吼的背上,呈自在姿安住,神态宁静安详,法相慈悲庄严。
鳌鱼观音为观音菩萨诸多变化之一,观音菩萨现中年妇女形象,发髻高束,头披风帽,项佩璎珞,手持佛珠,脚踏鳌头,神态安详,慈悲端严。观音菩萨脚踏鳌鱼,为的是循声救苦救难,在汪洋大海中四处巡游,普渡众生出离苦海。又因鳌鱼体型硕大,为海中霸主而降伏于观音座下,象征观音之神威无比。
神只有人格化才是成熟宗教的标志,中国观音信仰尤其在民间得以人格化和平民化,才更加深入人心和最具可亲性。
观音信仰是一种大众宗教心理,不管是上层人士、文人学者抑或平民百姓都知晓观音菩萨,都广泛追捧和仰仗观音。中国佛教的观音容貌秀丽端庄、丰腴健美、仪态温婉,为很典型的女性形象,亦称为“慈航真人”。而中国传统文化普遍认为女性心地善良,其间夹杂着动人的传说、道德伦理也更为国人所接受。所以,中国观音最普遍的形象是以慈母形象出现。自东南沿海妈祖信仰诞生之后则慢慢让位于专司海职的妈祖,或者在航海中同时祭拜。妈祖姓林,世居福建莆田之湄洲屿。五代闽王时,都巡检林愿之女,母亲王氏,宋太平兴国四年三月二十三日,妃始将生,时地峦紫,有祥光异香满室,后通悟秘法,预知休咎事。相传在海中风浪危急时呼救妈祖,神立即破浪而来,可以佑佐海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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