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夏“花儿”与中亚东干族“少年”文化探究

2016-11-22 15:14郭玮
丝绸之路 2016年2期
关键词:临夏回族民歌

郭玮

(西北师范大学国际文化交流学院,甘肃兰州730070)

临夏“花儿”与中亚东干族“少年”文化探究

郭玮

(西北师范大学国际文化交流学院,甘肃兰州730070)

东干人于19世纪中叶迁居到中亚地区,是中亚穆斯林民族之一,系中国西北回民后裔。时至今日,东干人使用的东干语中仍然保留着古汉语的说法,东干文化也与中国文化有着很多相似性。本文结合在临夏回族自治州的实地考察和对东干族留学生的深入采访,对临夏“花儿”文化与东干族“少年”文化进行探究。

临夏“花儿”;东干族“少年”文化;丝绸之路

“花儿”是产生于甘肃临夏(又名河州)并流行于甘、青、宁、新等地区的一种口传民歌,唱词浩繁,文学艺术价值较高,被人们称为“西北之魂”。“花儿”于2009年入选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甘肃临夏被誉为“中国花儿之乡”,其“花儿”文化相当浓厚。为进一步了解东干族留学生与中国西北回族之间的文化认同感、归属感,笔者于2015年7月赴临夏回族自治州实地进行了六天的走访考察,并在返校后与西北师范大学部分东干族本科留学生进行了交流。此次考察的地点主要为临夏市市区、八坊街回族聚居地及和政县,主要考察人群为当地回族居民及清真寺主持阿訇。

一、“花儿”与“少年”辨析

在中国,人们通常把流行在河湟地区的山歌和流行在洮岷一带的山歌都叫“花儿”,以为“花儿”亦称“少年”。其实,“少年”与“花儿”完全不同。“少年”是多民族人民共同创造的艺术形式,其词自然带有少数民族诗歌的特点。“花儿”流行在汉族群众中,是一种汉族山歌,其词不像“少年”那样受到少数民族语言的影响,而是纯正的汉语,所用的表现手法和汉族古代民歌一脉相承。简单地来说就是“花儿”的创造群体和表达方式不同。

在临夏走访调查的第三天,我们前往八坊街回族聚居地进行家庭走访。去的时候正值闭斋期间,我们顺利找到一位回族老人,从他口中大致了解到了“花儿”发展的现状。据他说,在临夏,“花儿”是很流行的一种民间歌曲形式,尤其是饭后的傍晚,大街小巷里经常会有传唱“花儿”的几人组成的小团体在临街演唱,他们通常把演唱“花儿”当作一种爱好来对待。只有出于热爱,才能将一种文化更好地传承下去,“花儿”作为这样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在一定的群体里有着一定的吸引力。

在对另一位当地中年人的了解过程中,我们提到了此行的目的。出乎我们意料的是,他竟然对东干族有一定了解,并主动向我们介绍了东干族及东干族的迁移。而据他了解,今天仍有一小支东干族在临夏居住。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临夏人民仍对远在异国他乡的同胞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关怀。

据了解,在中亚东干族中并不把口传民歌称之为“花儿”,他们只称这种口传民歌为“少年”,也不知道“花儿”这一名称。所以,在东干人眼里,“花儿”即“少年”,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一现象仍有待我们今后去考证。

二、“花儿”的分布与古丝绸之路

“花儿”的分布处于七个不同民歌风格区之一的西北高原多民族半农半牧文化民歌区。这一民歌区包括甘肃、青海、宁夏的黄河上游地区,自古以来属于半农半牧文化范畴,有汉、回、土、撒拉、保安、东乡、藏、裕固等民族聚居的区域。

“花儿”起源于甘肃省临夏回族自治州,这里历史上曾经是古代丝绸之路必经之地,东西文化交流较早,由于长期的多民族交化交融,产生了八个民族并有的歌种——“花儿”。该区民歌分“家曲”、“野曲”两大类。“家曲”包括各种酒曲、宴席曲、小词、秧歌等,“野曲”包括“花儿”在内的各种山歌、牧歌等。野曲只能在室外唱。“花儿”为“野曲”的代表性歌种,曲调高亢悠长,格调深沉婉转,气质粗犷、淳朴。

优秀的民间文化艺术,向来为世人所共享。古往今来,河州人因迁徙、战争、经商和从政等原因,向相邻地区流动,作为口传民歌的“花儿”也随之而去,传向四方。正因如此,河州人将“花儿”传播到了他们当年走过的路上,为整个古丝绸之路带去了一种全新的美好精神食粮。他们在丝绸之路沿途地区进行屯垦、放牧、农耕等丰富艰辛的社会生产活动,孕育并创造出了千万首体现劳动智慧和民族特色的“花儿”民歌。所以说,中国“花儿”可谓是丝绸之路上最为瑰丽的民族文化遗产之一。

作为中国西北回民后裔,历史上东干人曾经居住于我国西北陕、甘地区,他们仍然对中国有着深厚的感情。在乌兹别克斯坦的东干村任意拦下一名东干人,他们完全可以用汉语进行交流,饮食方面依然中意中国穆斯林菜饭,至今还保留着140年前陕西、甘肃的回族生活习俗。他们对于我们的民族歌谣“花儿”也是相当熟悉,很多东干村当地的老人仍然可以哼出熟悉的“花儿”旋律。如今,丝绸之路上的东干人作为“花儿”的传承者,仍作为一个传播者的身份向外发散着中国“花儿”的独特魅力。

三、东干族留学生与“花儿”传承

东干人虽已融入当地社会,但他们从未忘记自己的根在中国,努力保持着先祖的生活习俗和文化传统。东干人会说浓重西北口音的清朝时期的“陕西官话”。东干人保留的汉语是140年前的,是离开中国之前的汉语,如他们把总统叫“皇上”,把政府叫“衙门”,把官员叫“衙役”,把上级叫“头领”,把同族人叫“乡党”,把飞机叫“风船”等。但新鲜词汇如“互联网”、“雷达”等就不知道如何用汉语讲了,语言更新受阻。然而,乌兹别克斯坦对学习汉语的人才非常重视,学好汉语后能当翻译,养家糊口没有问题,故而有大量人群排着队期盼能来中国学习汉语。

为帮助东干族同胞学习汉语,带动东干族经济的发展,增进东干族与我国的文化认同,2013年,在国务院侨务办公室和甘肃省政府的支持和资助下,西北师范大学开始通过国际文化交流学院汉语言教育本科项目为东干族留学生传授中文,已成功开设招收两届东干留学生。他们在学习的过程中,可以更多地感知中国是什么样的,了解中国经济社会的发展,了解中国发生的变化、家乡发生的变化,而不仅仅是学习汉语。通过语言的学习,他们对中国的了解是全面的,对甘肃的了解是全面的,这种血肉之亲是割不断的。经过互动、交流、学习,双方定能为丝绸之路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

在临夏走访的过程中,我们了解到目前“花儿”的传承面临着内容素材更新受阻、后继无人的窘境。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当地年轻人多外出打工挣钱,学习传唱“花儿”的人普遍集中在中老年男性中。文化的多元化、媒体的发展、流行歌曲的传播等等一系列使得年轻人对“花儿”的兴趣缺失,传统民歌“花儿”的传承后继无人。尽管在国家的重视下,“花儿”已被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但“花儿”的传承问题仍然需要人们投以更大的关注和重视。

目前,东干族使用东干语,他们虽然会说汉语,但却不会写汉字,这一现状也对“花儿”的存亡带来相当大的考验。随着老一代东干人的去世,新一代东干年轻人里很少有会唱“花儿”的人,若照此下去,在不久的将来,“花儿”这种宝贵的文化遗产可能就会只存在于东干人的历史中,成为其中的一抹剪影,尘封在东干人的记忆中。东干族使用俄语和东干语这两种语言,早年东干语被广泛使用,然而近些年来俄语成为东干族主要使用的语言。为此,很多东干学者企图教导东干族年轻人学习回族话,然而这却并无法阻止俄语的使用。身处一个周围都说俄语的环境中,东干语的衰落似乎成为一个必然趋势,“花儿”必然将会退出东干族的历史舞台。

在与东干族留学生交谈的过程中我们了解到他们平时族内交流时都用俄语,但在中国经过两年的汉语学习,他们已经大致掌握了汉语的使用,这无疑是很值得欣慰的一点。同时,他们也表示,虽然不会唱“花儿”,但对“花儿”这种口传民歌很感兴趣,愿意去了解“花儿”,愿意了解家乡的文化。

2013年,习近平主席在哈萨克斯坦首次提出了加强政策沟通、道路联通、贸易畅通、货币流通、民心相通,共同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的战略倡议,即“一带一路”全局性规划。当前“一带一路”的建设与甘肃向西战略的实施,早已为沿线东干人架起了一座富有亲情的桥梁,对帮助东干人传承中国文化同样大有益处。

临夏“花儿”与中亚东干族“少年”的文化探究,对补充扩展丰富中国临夏“花儿”的研究、深入了解探究“花儿”的历史、传播传承及其民族属性都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1]武宇林.中亚回族与口传民歌“花儿”——吉尔吉斯斯坦中亚回族民俗文化考察[J].回族研究,2007,(4):59~63.

[2]郭延兵,王文龙.探究东干文学作品中的“少年”影像[J].甘肃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11,(4).

[3]杨文炯,张嵘.跨国境遇下民族认同的讨论——以“东干”和回族为个案[J].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9,(5):47~52.

[4]杜亚雄.“少年”与“花儿”辨析[J].中国音乐,1983,(2).

[5]高秋福.东干人:中国历史文化的海外“活化石”[N].新华每日电讯,2011-11-25(14).

K892.24

A

1005-3115(2016)2-00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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