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广志+赵叶苹++夏冠男
南沙群岛是中国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土,这具有充分的历史依据与法律依据。近日,南海琼海市潭门镇的渔民向记者讲述了他们在那片“祖宗海”的印记。渔民们说,他们是祖祖辈辈生活在南海的人,是真正的南海“原住民”。这份执着,让潭门人付出了血的代价,但他们无怨无悔……
潭门渔民自古就闯南沙
原来,这是自古在陆地上生活窘迫,被逼着闯海、找岛的人。
潭门镇位于琼海市东部,人多地少,沿海沙质土壤农作物产量极低,全镇14个村委会中,6个沿海村庄情况尤其严重。渔民数量最多的草塘村,人口有4200余人,而耕地只有1800亩。“人均4分地,产的粮食只够吃一个月,一年里11个月要买米吃。”草塘村委委员郑在永说,海边沙地只能种活椰子和木麻黄,种菜、种果都长得不像样子。这里自古靠地养不活人,只能靠海。
55岁的草塘村委会副主任卢家兴是一个老渔民,在他看来,潭门人之所以闯深海,是因为“大海宽阔,资源丰富,所以代代相传出远海”。 66岁的老船长卢家炳也对记者说,潭门人生在海边、长在海边,远耕南海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祖业、手艺。饿了要吃饭,家里孩子嗷嗷待哺,挣钱就要下海捕鱼。在卢家的家谱上,闯海为生最早可以追溯到光绪年间的高祖爷爷。卢家炳刚刚退休,现在儿子“子承父业”,耕海为生。
海南大多数渔民在近海作业,潭门渔民为何要闯深海,去西沙、中沙、南沙?老渔民都说,这是因为祖宗传下的是“行盘”、潜水的本领,是环境练就的谋生技能。
在潭门镇的海岸线上,粗糙的珊瑚沙滩下面,有一片绵延3公里,平整、宽阔的大礁盘,最远处距离岸边有1公里远。每月农历初一、十五前后,下午四五点钟,海水大退潮,礁盘半露水面,最深处刚刚及膝,这是村中妇孺最开心的时刻。大家卷起裤腿,就能到这片“大池塘”里捡螺,赚钱养家。这就是所谓的“行盘”。
“我十一二岁的时候,每次捡螺都能卖到四五十块钱。”在潭门镇政府工作的潭门镇排港村小伙子莫泽盈说,村里的男孩儿没地方玩,自小就在这一块礁盘上捡螺、潜水,长大后子承父业,到更远处的西沙、中沙、南沙群岛找礁盘、抓活鱼、割海参、捡公螺(学名马蹄螺)。老渔民们有着丰富的航海经验,潜水技能也最强,“一个猛子能扎下去二三十个人深”。渔民习惯用身高来形容深度,“潜下去抓两个海蚌,憋个两三分钟是常事。”卢家炳说。
“潭门渔民不擅长撒网,只会‘行盘和潜水。”琼海市副市长郑庆智说,礁盘上物产丰富,都是稀罕海产品,比抓鱼赚得多,这也正是潭门渔民为什么要闯南海、找岛礁的原因了。
对南沙每座岛礁都了如指掌
79岁的老渔民杨庆富告诉记者,潭门渔民对南沙每一座岛礁沙洲都了如指掌。大约在1960年之前,渔船没有发动机,风帆是唯一的动力。每年12月或1月,东北风起的时候,渔民们杀鸡宰牲、焚香祭拜、整装出海,祭拜完“兄弟公”,便扬帆出海,待到来年4月,海上刮起西南风时,才能满载而归。
远海漂摇,归程难定,有时三四个月,有时五六个月,他们遇礁“行盘”、遇岛驻岛,特别是遇到突发情况耽误行程,缺水少粮的时候,还得想方设法把船驶到有淡水的太平岛、中业岛、甘泉岛。现在在这些岛礁上,仍然能找到渔民早年挖掘的水井。
耕海的技能代代相传,渔船慢慢从小变大,由木船变铁船,载着潭门渔民,不断驶向深海,一个岛礁挨着一个岛礁漂过去,捡螺、抓鱼、腌制、晒干。上世纪50年代以前,潭门渔民会将马蹄螺壳聚在一起运到新加坡,卖给工厂加工做纽扣,换得钞票,买一些轮胎、布匹、煤油、皮革回来售卖。
潭门渔民是最早发现、经营南沙的人群,这不仅有渔民口述依据,还有充分的历史根据——他们的身影曾多次出现在19世纪和20世纪初的外国书刊上。
例如,英国官方1868年出版的《中国海指南》,这样描绘当时郑和群礁的情况:“海南渔民,以捕取海参、贝壳为活,各岛都有其足迹,亦有久居岩礁间者。海南每岁有小船驶往岛上,携米粮及其他必需品,与渔民交换参、贝。船于每年十二月或一月离海南,至第一次西南风起时返。”
法国和日本的出版物上,也有许多关于中国渔民在南沙群岛从事生产开发活动的记载。1933年,法国出版的《殖民地世界》杂志记述说:1930年,法国炮舰“马里休士”号测量南威岛时,岛上即有中国居民3人;1933年4月,法国侵占南沙九岛时,亦见各岛居民全是中国人。当时的南子礁有7人,中业岛上有5人,南威岛上有4人,南钥岛上有中国人留下的茅屋、水井、神庙等。
宁愿船毁人亡,也不愿“签字”承认“祖宗海”是别人的海疆
在潭门渔民心中,南海是风险与财富的代名词。但自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以来,潭门渔民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祖宗海”里来了好几批外国人,能够捕鱼的范围越来越小。
在自家的“祖宗海”里竟遭驱赶,潭门渔民从不缴械投降,“种”海千百年,他们习惯了南沙风云莫测的大浪,也在默默地承受、抗争着争端四起的南沙形势给他们生活带来的风险。无论哪一次被外国抓扣,潭门渔民宁愿船毁人亡,都不会“签字”认错。
79岁的麦运秀,是第一批被外国军警抓扣的潭门渔民。麦运秀1995年在南沙仙娥礁生产作业时,遭到菲律宾军警抓扣,全船兄弟被带到菲律宾坐牢6至10个月。这期间,菲律宾军警要求作为船长的麦运秀签字,承认越界捕捞,还说只要签字就放船放人。麦运秀誓死不从,宁愿损失价值60多万元的渔船,宁愿把牢底坐穿,也不愿承认“祖宗海”是别人的海疆。
这份执着,让潭门人付出了血的代价。在当地华侨的帮助下,麦运秀坐牢10个月后回国,然而,失去渔船的他从此家境萧条,不得不变卖家产偿还银行贷款,妻子承受不了生活重压,自杀身亡……忆起往事,老人沧桑的双眸泛起泪光。
潭门镇政府2013年公布了一组数据: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潭门镇被南海周边国家军警无理抓扣、枪击、侮辱的渔民超过170人,没有一个人在承认“入侵”的“认罪书”上签字。
“谁画押谁就是卖国贼。”潭门海上民兵连长王书茂说,南沙开禁30年来,潭门渔民用一已单薄的生命,捍卫着祖先最早发现、命名、经营南沙的历史事实。
对于近日被菲律宾闹得沸沸扬扬的南海仲裁案,这里的渔民们人人关心,对有些细节甚至比记者了解得都清楚。愤慨于菲律宾非法行为的渔民们表示,无论裁决结果如何,他们都绝不承认仲裁结果,将一如既往地耕耘这片祖先开辟的 “祖宗海”。
积极为南沙岛礁建设作贡献
潭门渔民热爱南海,从上世纪80年代末开始,他们积极参与南沙岛礁建设工程。据上世纪90年代在潭门担任镇党委书记的李兴商撰文记录,在1989年至1999年的南沙建礁工程中,潭门镇渔民贡献巨大。他们用肉体之躯,协助部队搬运石块、钢筋、水泥等建材四五十万吨。“当时的南沙岛礁上,许多建礁物资是潭门渔民协助运上去的。因为海军运输船只能运到礁盘外的深海,下一步就要靠渔民用渔船和小舢舨驳运了。”曾经参与华阳礁和美济礁工程建设的王书茂说。
渔民们“舍小家、为国家”的奉献精神感动了南沙驻军。南海舰队司令部向参与建设的渔船授予了“闯南沙风浪,建千秋伟业”的锦旗,向潭门镇政府和琼海市海洋水产局颁发了“生产未敢忘忧国, 海疆磐石众志城”的锦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