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花开

2016-11-18 10:19刘洋
参花(上) 2016年11期

微信“叮咚”一声弹出了两个字。我原本洋溢着笑容的脸瞬间僵住了,雪薇一把将自己的手机夺过去,我机械地看着雪薇,看着这个这六个月以来每天会互道晚安的人,看着这个刚刚和我一起看完《西雅图之不二情书》的女孩,看着这个自己已经爱上的女孩,说不出话来。那两个字是“媳妇”。

我和雪薇是初中兄弟班的校友,高中时也是隔壁班,到了大学又在一个城市。两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两个人遇到了,彼此也就开始了联系。起初也没有什么,只是朋友之间的正常联系,后来我才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女孩。我们的学校一个在南三环,一个在北三环,中间隔离了整整一座城市。但我总会找理由去她那里找她,送她回家,陪她吃饭。我们无话不说,她曾跟我提起过喜欢上了一个学长,但是那个男生不喜欢她。

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只是劝慰她要等下个男生的出现,不要再理那个渣男。后来,当雪薇又提起那个男生的时候,我只是感觉心隐隐地作痛,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看完电影后,走到炸鸡店门前,我依然呆呆地僵在那里,雪薇关切地问:“你怎么啦?”她还不知道面前的这个男生已经爱上了自己,以为他因为自己还喜欢那个渣男而生气。我在那一瞬间,终于明白了,自己爱上了雪薇。我忘记我当时是什么表情了,听雪薇后来跟我说,我看到手机屏幕的时候,满脸狰狞。

那晚我表白了,她拒绝了,她说了很多人都会说的安慰话:“我们只是好朋友。”昏黄的灯光下,我觉得眩晕,我也只能说:“那好吧,我们还是好朋友。”我不希望离开这个女孩,几天接不到她的消息,我就觉得浑身难受。不过我冷冷地说了句:“以后不要再跟我提那个男的。”

我还是忘不了雪薇,那晚表白过后还想继续坚持,不过后两天雪薇在准备学校的期中考试,也就没有进一步行动,我不忍心打扰她,生怕她为此分心。就这样过了几天,5月19号那天,我兴高采烈地准备着红包,想给雪薇一个惊喜。正弄着呢,雪薇打电话来,我像往常一样,先挂掉然后回拨过去,那边传来哭泣的声音:“他要和我分手了。”初夏的夜晚,北方的空气中已经裹挟了一番炎热,我的手却冰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悲伤压抑着喉咙,我用指甲掐着自己的胳膊,忍住声音的嘶哑,笑了两声,然后安慰起来。雪薇依然是哭囔着说:“明天就考试了,正好是‘520,我问他有惊喜吗,能来陪我吗,后来把他问得烦了,就说要分手。”我原本在宿舍的阳台上接电话,那时已经瘫坐在门框上,泛黄的门框上似乎有木刺扎进了我的背里,我却没有什么感觉,尽量不说话,生怕一说话显出嘶哑的痛苦或者意外的号叫。

5月19日的夜晚,我依然发了一个520元的红包,而雪薇也收了。其实这520元是我将近半月的生活费,但是我不在乎,那时的我只关心雪薇。我以为那晚是我和雪薇之间的一个极点,折磨的极点,却不知道后面的事情会让我坠落地狱。

5月20号,我早早地打了电话,问有时间吃饭吗。雪薇以考试为理由推脱了,我只是觉得有些失落,心情却也没有什么波动。

5月21号那天的中午,我正从学校的食堂打完饭回来,接到雪薇的电话:“我直接和你说吧,那个男生不是我的学长,是我在网上认识的,我现在要去江苏找他,已经买好车票了。”我电话里骂雪薇:“你混蛋,你等我,我现在去找你。”我立马打了辆车,穿越了一座城市,到了雪薇的学校。

劝解无效之后,我选择了和雪薇一起去江苏。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买了一张高铁票,想着要穿过大半个中国到陌生的江苏南京,没有丝毫的感觉,我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了,我只怕这个让我夜不能寐的女孩出什么危险。

我和雪薇协定的是,雪薇只和那男的在火车站附近吃个饭,不坐车去别的地方,我会远远跟在后面,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立马报警然后冲上去。

在高铁上,快到的时候,雪薇去洗手间化了妆,我第一次看到化了妆的雪薇,美极了。雪薇问我,看出有什么变化吗?我尴尬地笑了笑,有些事,能不说就不说,这样都好。

火车终于到了,天也渐渐黑了起来。我远远跟在她后面,看着一个痴情女追着一个男生不放,而这个痴情女就是我自己爱的人。他们选了一家快餐店坐下来吃饭,我想去趟厕所,但是去商场的厕所要路过那家餐厅,那个男生的位置正好能看到我,为了不过多地暴露自己,我选择了去商场一侧方便。我忍住嘴里的干渴,轻啐了一口吐沫。方便完,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看了看自己,礼仪和公德都荡然无存了。苦笑了一下,然后找了家附近的快餐店点了个汉堡。已经一天没有吃饭的我,拿过汉堡盒子,转来转去,就是吃不下。还没吃两口,那边雪薇来了短信,说是要走了。我立马狂奔出去,继续跟上雪薇。

我全程哭着,但是不敢哭得太厉害,因为泪水会模糊视线,我生怕一不留神就看不住雪薇,发生什么意外。在过车水马龙的公路时,红灯转到黄灯的时候,漆黑的夜、诱惑的黄、奔流的车,让我有一种错觉:躺在这里吧,躺在这里吧,一切就没有痛苦了。不过我知道,我必须坚持,我必须保证雪薇的安全。在这样的夜晚,我鬼鬼祟祟地跟着,在漆黑的夜里陷入了一个人的狂想之中:拉瓦几亚,护城血海,拜血作乐,弗拉德三世以生灵起誓三叩恶魔。瞬息而转,今夜今夕,玄武湖畔,一个枯槁的幽灵在狂嚎,何日长缨天借我?八方狼烟一剑平。我想做一个倚剑天涯的行者,从此了却这人间红尘。

雪薇终究是和那个男生分了,晚上回到酒店,我在雪薇的屋里坐了一会儿,雪薇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打电话给你)。”我笑得很自然:“哈,没事,现在事情解决了,明天回去就好啦。”

那晚,我回到自己的屋里,在淋浴室,不住地叫喊,直到嗓子发不出声来。我不曾想过,在自己即将迈入二十四周岁的时候,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在一场偏执的狂欢中,完成了某个年轮中的最后一回,以一种最为荒诞的行径——在堕落和颓废中吞纳吐息天地,在绝望中高奏心痛。

过了这件事之后,我依然想坚持,只是雪薇一直不接受,理由是:我和你太熟了,我们做不了恋人。我最后妥协,答应:我们还是做好朋友吧。此后的日子里,我像一个幽灵一样游荡,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这样又过了六个月,冬天的学校,皑皑一层白雪,我想到雪薇,像近几个月一样,通了电话,简单寒暄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晚上,我无眠。在空间中码下:

雨花石上月中天,掬一捧清水,在烛光剪影中,祭奠过往。一场梦魇终于结束。

在长久的迷航中,以一场花开的时间找寻灯塔。漫长的等待消亡了灵气,摧残了肌体。淫邪,嗔痴,臆症。居高而望,高岭之花越发虚无。在踌躇中怀疑,一粒种子终于变成了一把利刃,插入了心尖。我怀疑自己的坚持不过是寂寞的外延,用一种刻意的坚守来掩盖一场冲动。

漫长过后,花,终于开了。在黑暗中投射第一缕生命的光,狭小的空间流光溢彩。我终于明白,一切都将过去。我手执一把流光剑,斩断了罪孽,戒掉了所有。水出龙渊,冲波逆折,山攀高标,六龙回日。生命的河,激昂奔腾,丈量八荒。

体重的仪表盘上,指针第一次滑过56。六个月之前,在那个最深沉的日子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那个数字是46。一切都开始正常了,一切如诗,那份心境曾经如梦。夜风回雪,折竹一声,使我寒毡增冷。如今醉卧千尺高楼,笑语山雨。我心如水。

雪薇第二天看到了空间的动态,打电话问我:“你是没事了吗?”我笑笑说:“是啊,不过我还是喜欢你,我会继续坚持。”雪薇抱着电话,五味陈杂,说:“对不起,那种感觉还是没有。”

我作完文章之后,拿起久违的笔,继续给校报供稿。要知道,我这个有名的才子已经将近半年没有动笔了。我想了一个笔名,叫:水雲。有一次我还向雪薇解释这个名字的来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还是念着你。至于为什么是繁体的雲,因为藏着你的名字,水云雨雪,唯念雪。

作者简介:刘洋,男,1994年10月出生于黑龙江省双鸭山市,现就读于黑龙江省绥化市绥化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汉语言文学五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