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中的植物

潘富俊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诗经·秦风·蒹葭》

葭，古又名芦、苇，今名芦苇。

在《诗疏》中，初生的芦苇被称为“葭”，开花前为“芦”，花谢后结实为“苇”，因此，“葭”“芦”“苇”等均指芦苇。《诗经·召南·驺虞》中“彼茁者葭，壹发五豝”称为“葭”，《诗经·卫风·河广》中“谁谓河广？一苇杭之”曰“苇”。

这种植物茎之细者，可供编帘之用，成品被称为“葭帘”。茎之粗者，剖开可以织席，成品被称为“苇席”；或编成屋墙，如梅尧臣在《岸贫》一诗中所言：“野芦编作室，青蔓与为门。”芦苇的效用十分广泛，除了可供编帘、织席之外，朽茎可以当柴薪，新叶可以用来裹粽子。古代西北边疆多以芦苇夯筑城墙及堤岸，芦苇的枝叶又可用来饲牛。

芦芽为芦苇新生之笋，味稍甜，是古代著名的蔬菜，如苏东坡在《惠崇春江晓景》一诗中所云：“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芦苇也是秋日一景，如林逋在《秋江写望》中云：“苍茫沙嘴鹭鸶眠，片水无痕浸碧天。最爱芦花经雨后，一篷烟火饭渔船。”《史记》中记载，田单以火牛阵完成复国使命，牛尾所系的也是芦苇。

中国神话中以“芦灰”治洪水，例如，《淮南子·览冥训》中曾记载：“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积芦灰以止淫水。”于是，后世以“芦灰”为治水之意。在《孝子传》中，闵子骞的后母让亲生子穿上棉花絮袄，却让闵子骞穿不能保暖的芦花絮袄，因此“着芦花”一词就成为继父母虐待非亲生子女的代用词。

【植物小档案】

学名：Phragmites austrails（cav.）Trin.ex Steud

科别：禾本科

多年生高大禾草，秆高可达3米，茎中空；茎秆下具粗壮根状茎，能在污泥中四处延伸。叶片宽1厘米～3厘米，线形；叶舌长0.1厘米，有缘毛。大型圆锥花序，长可达40厘米；小穗通常具4朵小花，长约1.2厘米；颖及外稃均有3脉，基盘有长丝状毛。广泛分布于北半球，通常生长在沼泽地、水池边及河岸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