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高冬梅 文/刘婕
李海波:做对了,只因依据本心
采访/高冬梅 文/刘婕
“我不是一个做音响的,我是一个做生活美学的人。”
关于李海波的报道里,都会不约而同地提到他的一些童年经历:比如出生在甘肃农村的他,家庭却十分前卫,于是从小就喜欢“鼓捣”各种东西;再比如父亲的音乐品位对李海波产生了极大的影响——那时那地,有人能用高音喇叭在全村播放莫扎特的《费加罗的婚礼》,简直不可思议。
李海波在许多访谈中,常常自然流露出对父亲的崇拜与感激。他的自信、好奇和野心也许是拜澎湃不羁的少年时代所赐,以至于,当这个70年代出生、头发却变得花白的“文艺中年”带着海趣网的重磅产品——Pluto音响系统正式亮相时,竟有一丝命中注定的意味。
这个称呼里有尝新和跨界的意味在。在他看来,音响本身应该具备内容,而内容也不能局限于音乐。
海趣是李海波的第二次创业,是他和三个合伙人联合创办代理国外创意产品的麦极网之后的另一次尝试:通过搭建协作共享的平台,与用户、设计师、工厂共担风险,共享利润。李海波坦言海趣网在创办后曾走过不少弯路:资源很多、野心勃勃,“故事讲起来都能把自己讲激动了”,结果离用户的真实需求越来越远,早期的若干产品便以失败告终。
可以说,Pluto音响的登场承载了诸多层面的意义。在一篇名为《一个胖老头的小算盘》的文章里,李海波讲述了林柯维兹这位被他称为“男神”的德国声学领域大师如何创制出了极具现场感、举目四顾全无敌手的音响,又将相关设计图、原理、材料、制作方法赤裸裸地向全世界公开。李海波写道:“他把自己一辈子最拿手的东西都放在这里了,不亚于一座金矿!”
在2007年接触到这座“金矿”的李海波被深深迷住,在论坛结识了同为林老粉丝和发烧友的孙海原,两人共同在Pluto方案基础上探索了7年时间,最终创作出了一款连林柯维兹本人都大为肯定的音响作品,他们也成为全世界得到林柯维兹商业化授权的仅有的团队。
2015年,Pluto在“罗辑思维”限量首发,之后在“一条”公众号、京东众筹平台和吴晓波频道销售,四次的总销售量400多台,销售额1000多万。“本来是做着玩的,”李海波说,“一不小心就商业化了。”
那年开始,工匠精神和情怀经济大行其道。近60岁的曾德均打造了“一块蕴藏着天籁之声的原木”,猫王2收音机在京东众筹的5天内众筹金额突破了100万元。工匠精神被认同,李海波认为是机遇的关系,“早一年,晚一年,我都不会有任何机会。”李海波还赶上了品牌化向人格化跃迁的节点,内容带动产品,用户圈层化,个人即品牌,这也是他选择罗辑思维平台的原因,最后的销量超出了两人的预料。
然而,相比“工匠”,李海波更愿意被称作“极客”,因为这个称呼里有尝新和跨界的意味在。对他来说,音响本身应该具备内容,而内容也不能局限于音乐。为此,他找到了喜马拉雅联合创始人余建军,而这对师兄弟的第一次见面,竟促成了两家公司的合并,李海波出任了喜马拉雅副总裁兼硬件事业部总经理。
喜马拉雅帮李海波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希望能用自己的态度、标准打造硬件,喜马拉雅提供数据、人工智能、内容和小公司无法企及的无形资源。“我们的方向是做到万物有声。”他说。
Pluto带给李海波的惊喜已经太多。
李海波
喜马拉雅副总裁兼硬件事业部总经理,曾创办海趣网和麦极网,此前做过近十年深度报道记者。
“你越不想它与钱搭上关系,它反而能够做得越好。”
李海波的运气一直还不错。大学里,因为课外活动太多,李海波挂科41门,校长和老师们网开一面,让他顺利毕了业;在《中国青年》做记者时,又受到领导的欣赏和照顾,过了十年离钱很远但快意飞马的日子,直到结了婚,李海波发现,“钱还挺重要的。”
不过,在创办海趣网时,钱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我就是觉得这个事特别好玩。比如Pluto,这是我亲手打造出来的、会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一个东西,这个感觉很不一样。”他说,“你越不想它与钱搭上关系,它反而能够做得越好”。
“好玩”是李海波很喜欢使用的一个超高频词。在讲到父亲的“鼓捣”经历时,李海波说,“别人的家电给他修,这么好玩,感谢还来不及,哪里会收钱呢。”
当记者,是因为好玩,见不同的人,遇不同的事,那几年记者时光,走遍大江南北,光西藏就去了六次。
做产品,他觉得要带有自己的个人特点,不是为了取悦和迎合别人才做,这就挺好玩的。
李海波希望能够将自己想象的东西造出来,“让大家发现它原来可以这么好玩”。朋友圈子里讨论的话题也总是“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在公司层面一定要从商业的角度出发,我做事情从来不从商业角度出发,喜欢才去做。”李海波说,“在商业上我其实是蛮幼稚的。”
“幼稚”的李海波和喜马拉雅之间还处在蜜月期,他对接下来的磨合很有信心,“走下去会很好,重要的是自己要看得开。”
过去,李海波手下有海趣网硬件部门的12位员工,用他自己的话说,只用1%的时间来管理,不提要求、只提方向和可能性,和员工共享成长。在喜马拉雅负责硬件部门之后,压力有点大,“眉毛胡子一把抓”,李海波希望赶紧把思路理清楚。
今年,李海波计划研发六款新的产品,每一件的投入都需要数十万到数百万元。如果仅凭原来海趣网的销售和收益,只能一年完成一件,但在喜马拉雅的“大树”下,他的这几个产品都可以在一年内落地。“看得开是说我不要那么在乎得失,但我的商业目标很明确——把事情做大。”他的团队正在研发一款智能儿童故事机,能够实现与喜马拉雅平台的互动,孩子的声音存储在云端,1~3岁学习说话的全过程都能被终身保存。
“现在我会专注在这些和音频相关的事情上,但也许将来又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我就马上会去尝试。”
李海波说,重要的是要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
时间那么短,人生嗖一下就过去了,赶紧玩还来不及,哪有心思跟人斗呢?
人以群分,李海波身边有不少“玩心不改”的老友,他们一起成立了科幻爱好者群体、人工智能群体、历史研究小组,此外,李海波是一个非典型诗人,还会做一些滇缅抗战史的史
你越不想它与钱搭上关系,它反而能够做得越好。
李海波说料搜集整理和研究。
“时间是够用的。过去上班就是和员工一起做好产品,下了班,时间是完全属于我自己的。”近几年,李海波迷上了科幻小说。他把这个领域里前几百位作者的中英文作品找来阅读,4年半时间里读完了近千本之多,还整理出一个300本的“个人科幻推荐书单”。“这样你就能构建自己的科幻价值观或者宇宙观,当你树立了宇宙观的时候,看什么事情都会觉得更有意思。当你知道人这么小这么小的时候,你真不会在乎什么得失了。”对李海波来说,时间那么短,人生嗖一下就过去了,赶紧玩还来不及,哪有心思跟人斗呢?
李海波不是一直那么幸运的。做记者时因为写稿子得罪了对方,李海波曾一年内往返新疆好多次,去当被告。一次往返,火车硬座,就要花掉6天时间,随身带20个煮好的玉米,那时李海波第一次感到绝望,“觉得自己要崩溃掉了”。第一次创业,头一年销售额只有几千块,钱没了,也没有新的订单,屋子里四个大男人坐在那里,找不到路,又不甘心,每天大眼瞪小眼—这样的时刻在记忆里更胜过后来他们一起取得的成功。去年,甚至还因为海趣的商业纠纷被黑社会围堵八个小时,最后只好拿钱了事,撑到下午3点,找了家面馆,边吃边掉泪。
就连Pluto也是。第一批做出来的Pluto音响,电路板全部被工厂烧坏,几十万元就这样没了,整个人一下子就傻了。最后一算,首批300多万元的销售收入,不仅没挣到钱,还搭进去不少。“有时候别人看你做事很容易,但它没那么容易。”李海波说,“还好,我是个无药可救的乐观派。”
前前后后经历了不少波折,但李海波从来不会陷入长时间的焦虑,“眼前不论什么事情放到将来回过头看一定是个小事,努力了还是不成,那就是现在确实做不好。”但经验和直觉还是帮了李海波不少忙。“其实有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商业逻辑,很多做对了的事只是依据本心去做的。”他说,“但要说没有逻辑也不对,因为我依据的本心也是前面那么多年吃过的亏、踩过的坑得来的经验。什么好卖、什么不好卖,几千件产品下来,我们对价值判断还是准确的。”
李海波觉得,人们的眼睛已经不够用,闲着的只有耳朵,他看中声音与场景的结合,在喜马拉雅生态链的布局下,好的声音体验应该是万物有声、触手可及。在他的想象里,未来的声音无需借助手机、音响这类特殊设备,只需要一个词语、一个动作的唤醒,声音便可以无处不在。
如果当年Pluto音响没有商业化,李海波觉得也挺好。“不商业化我还是有好玩的事情要做,我不是一个做音响的,我是一个做生活美学的人。”
有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商业逻辑,很多做对了的事只是依据本心去做的。
李海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