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杨
鞍马全旋上肢及胸部肌肉协同机制的定量描述
——基于多体动力学模型的探索性研究
苏杨
鞍马是我国男子体操的传统优势项目。作为该项目的典型和核心动作,鞍马全旋(DLC)是规则中必须完成的“规定动作”。传统鞍马全旋训练以实现肌肉工作时的协同效应和“自动化”为目标,不仅训练周期很长,训练过程重复枯燥,还存在伤病干扰。本研究旨在实现鞍马全旋的训练的“精准化”、“高效化”和“安全化”,首次探索采用多体系统动力学仿真软件Lifemod对鞍马全旋进行建模仿真,首先选用Motion Analysis红外动作捕捉系统采集动作,再导入Lifemod中建构人体模型进行仿真分析,结果表明:鞍马全旋一周中,肱三头肌力量峰值居首位;胸大肌和肱二头肌持续发力时间较长;左胸大肌持续发力时间明显长于右胸大肌;优秀运动员重心和足轨迹投影到水平面的曲线接近圆;鞍马全旋中,重心和足在水平面的“近似伞状圆周运动”是“关键技术”;在维持该“关键技术”的正常发挥过程中,模型揭示运动员上肢及胸部肌肉的工作机制是:背阔肌是主要的动力来源;胸大肌在进行躯干远固定的同时,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协同工作起到支撑作用;三角肌起固定肩关节作用。模型取得了较为满意的结果,实现了鞍马全旋上肢和胸部肌肉工作时协同机制的定量描述,有望为更加精细和有效的训练提供可定量化的靶向依据。
鞍马全旋;多体动力学模型;肌肉协同机制
鞍马全旋运动(DLC)是男子体操竞技的“王牌动作”,不仅出现在鞍马项目的比赛中,还出现在自由体操、技巧等平面场地的比赛中,其动作变种正日益广泛地被应用于各种身体艺术表演之中(如空中瑜伽、钢管舞、啦啦操等)。查阅1980年代以来的体育科技文献发现,这样一个具有高视觉冲击效果,被广泛应用的“体操招牌动作”至今尚没有得到精确的定量描述,其技能学习和训练的过程依然处于“暗箱摸索”的状态。近年来,随着多体系统动力学理论的不断发展,为复杂系统的机构设计、分析,以及优化提供了有力支持,也为体育运动技术的研究开辟了新的途径[1]。通过建立多体动力学模型进行人体动态模拟方法越来越多地运用于体操、跳水等技术性竞技项目的研究和训练实践。Spägele等(1999) 为了进一步模拟仿真人体跳跃运动建立了人体前臂的多体动力学模型[2]。Wilson 等(2007)为一名优秀男跳高运动员量身定做了8环节多刚体模型,并计算其中5个关节处的屈伸力矩[3]。在过去的研究中,也有一小部分涉及鞍马全旋动作(Baudry et al.2006)[4]。鞍马全旋运动的稳定性对于提高鞍马整体动作的质量具有决定性意义。由于动作的复杂性,对鞍马全旋运动研究的文献相对稀少。Grassi等研究了鞍马全旋运动中脚踝的轨迹,发现脚和踝关节以近圆形方式移动[5]。Fujihara在水平面研究了质心的运动速度变化[6][7]。在对一般运动员和优秀运动员鞍马全旋运动动作的对比研究中,Baudry等发现足部动作的差异较髋关节和肩关节更显著[8]。之前的研究已经表明,肩、髋关节和脚踝的运动轨迹影响鞍马全旋运动运动的稳定性[5-9]。
完成任何一个体操动作都不是一次简单的肌肉作功,需要许多骨骼肌的参与和协调。根据动作的要求,在时间上不同的时段由多组肌肉群收缩与放松交替转换,发力时间长短相接,按照时间上的排列顺序由多组肌肉群协调传递持续作功完成的。控制某些肌肉的最大力量输出的时机,同时保持其他肌群肌力的持续输出是至关重要的。因此,运动员需要了解肌肉收缩和协调的机制。虽然计算机建模和仿真已广泛应用于人体肌肉力量和运动的研究[10],但鞍马鞍马全旋运动运动研究采用的实验方法仍主要局限于运动学。刘延柱从经典力学观点出发,建立人体的理想化多刚体模型分析鞍马上的直体全旋及托马斯全旋的运动规律[11]。以上人体运动的多体系统动力学的建模研究,其人体模型动力控制和计算只能量化到关节力矩,达不到肌肉力量层面,且从运动生物力学的角度对鞍马全旋动作的肌肉工作机制进行定量解释鲜有公开报道。本研究以多体动力学数字仿真软件Lifemod为平台直观建立鞍马全旋动作的人体骨骼肌肉模型,不仅可以更深入、更经济、更准确地把握鞍马全旋动作中动力学的问题,而且可以获取肌肉力量等以往任何其他模型所达不到的层次。
本研究属于“新方法应用的可行性及其应用后指导实践的价值潜力的探索性研究”,故不能进行大样本的测试。以一名江苏省体操队现役运动健将为测试对象,训练年限16y,年龄20y,身高162cm,体重57kg。
首先使用美国Motion Analysis红外动作捕捉系统硬件设备和相应的软件workstation 5.0进行运动动作资料采集;其次使用多体动力学数字仿真软件Lifemod建构人体模型。Lifemod是目前国内外较为先进的针对人体运动建模仿真的软件是多体动力学数字仿真软件,在 MSC.ADAMS (机械系统动力学仿真分析软件)基础上进行的二次开发,可以对人体运动进行精确的多体动力学特征建模。
本研究流程主要是:
3.1为硬体校正:静态校正(定义空间坐标系统)、动态校正(定义摄影机在空间坐标的位置);
3.2为受试者贴上反光球,见图1;
3.3计算机仿真模拟,见图2,仿真流程如下:
第一步:利用Lifemod的功能,将受试者基本参数输入构建人体模型;
第二步:创建运动引导点并导入运动捕捉的数据(motion capture data);
第三步:进行平衡分析,使仿真分析过程中运动引导点固定能够在初始位置上;
图1 lifemod中反光球(marker点)位置图
第四步:进行反向动力学分析,模型在运动引导点的控制下运动,运动引导点的运动是动作捕捉数据或者用户输入的曲线数据。关节会先记录下模型在运动引导点的控制下运动时关节角度的变化情况 (或者肌肉的长度变化过程被记录下来);
第五步:进行正向动力学分析,肌肉按照记录下的肌肉长度变化过程作为主动激励角色去驱动运动,使模型再次执行该动作;
第六步:模拟结束后将运动员在做鞍马全旋运动中的运动学参数和动力学参数用图表的形式展示。
图2 lifemod模拟仿真流程图
4.1重心位置变化分析
图3 lifemod模型仿真重心位置在各方向的变化图
图3是人体模型进行仿真后重心位置在各方向的变化曲线图,X方向为人体矢状轴方向,Y方向为人体冠状轴方向,Z方向为人体垂直轴方向。由此可计算重心轨迹在各方向上的投影直径,见表1。
表1 重心轨迹投影在各方向的投影直径(m)
4.2足位置变化分析
图4是人体模型进行仿真后重心位置在各方向的变化曲线图,X方向为人体矢状轴方向,Y方向为人体冠状轴方向,Z方向为人体垂直轴方向。由此可计算重心轨迹在各方向上的投影直径,见表2。
图4 lifemod模型仿真足位置在各方向的变化图
冠状轴方向矢状轴方向垂直轴方向Lifemod模型1.91.820.17
综合比较表1,表2可见:无论是重心轨迹还是足轨迹,其在冠状轴方向和矢状轴方向的投影直径均差距较小。说明重心和足在水平面基本作圆周运动,验证了刘延柱老师描述的鞍马全旋的理想运动[5]。进一步证明了在鞍马全旋中重心和足轨迹投影到水平面的曲线越接近圆,动作技术水平越高,这是影响动作好坏的重要因素。
4.3各骨骼肌肌张力总体趋势分析
图5 lifemod模型仿真鞍马全旋一周左侧骨骼肌肌张力图
图6 lifemod模型仿真鞍马全旋一周右侧骨骼肌肌张力图
图5是模型在鞍马全旋一周后所得左侧骨骼肌肌张力变化曲线图。图6是模型在鞍马全旋一周后所得右侧骨骼肌肌张力变化曲线图。图中4条蓝色竖线分别表示鞍马全旋动作一周的4个阶段的时间分界点(双臂正撑阶段-单臂支撑阶段-双臂反撑阶段-单臂支撑阶段)。由图5可见,左侧肌张力峰值由大到小:肱三头肌>背阔肌>胸大肌>三角肌>肱二头肌。由图6可见,右侧肌张力峰值由大到小:肱三头肌>背阔肌>三角肌(胸大肌)>肱二头肌。
对比两图看出:模型左右肌肉力量对比的趋势基本一致。其中:
4.3.1左肱三头肌力量最大峰达405.6N,右肱三头肌力量最大峰达382.2N。左右肱三头肌力量峰值均居同侧骨骼肌力量的首位;
4.3.2胸大肌和肱二头肌持续发力时间较长。左肱二头肌发力时间为0.32s,右肱二头肌发力时间为0.53s;左胸大肌发力时间为0.49 s,右胸大肌发力时间为0.29 s;
4.3.3左胸大肌持续发力时间明显长于右胸大肌;
4.3.4左右三角肌发力趋势基本一致, T1阶段左三角肌的三个头强烈收缩,其肌肉力量输出百分比达到峰值,主要起到固定肩关节的作用,随后逐渐减弱,到T4阶段又逐渐增大,为下一循环做好准备。
4.3.5右背阔和肱三头肌在T1、T4阶段明显有发力潜伏期,为进入下一循环的加速阶段作准备。
从两图中可见鞍马全旋一周4个阶段中骨骼肌发力情况:T1阶段双手支撑阶段,主要是肱三头肌、背阔肌、三角肌发力;T2阶段左臂支撑阶段,左胸大肌、右背阔肌、右胸大肌发力;T3阶段双手反撑阶段,左右胸大肌及左右肱二头肌持续发力,同时右肱三再次发力;T4阶段右臂支撑阶段,与第1阶段类似,肱三头肌、背阔肌、三角肌再次发力。
图7 鞍马全旋动作协同工作定量描述示意图
本研究探索建立鞍马全旋运动的Lifemod多体动力学粘弹性体模型,重点探究各运动阶段的主要肌肉群的特点,并确定其协同工作机制,这是多刚体模型所达不到的。在Lifemod模型中,肱三头肌和肱二头肌,背阔肌与胸大肌在鞍马全旋运动运动周期中显示拮抗模式。肱三头肌的肌力峰值为所有测试肌肉中输出最高的。胸大肌和肱二头肌力量输出较为平缓,但时间较长。这些结果进一步帮助运动员认识运动规律,并提供肌肉力量训练的具体指导,见图7。
在双臂正撑阶段(T1),左臂推,而左肩保持在伸的位置,内旋外展。与此同时,右肩关节内收外旋,并且向下曲推鞍马。肱三头肌、背阔肌和三角肌肌力输出达到第一个峰值。背阔肌积极收缩提供鞍马全旋运动的动力,同时,肱三头肌及肱二头肌协同工作起支撑作用,三角肌发力以稳定肩关节。
在左臂单撑阶段(T2),左肩关节外展内旋,而右肩关节内收积极抓环,以防止由于惯性影响做离心运动。同时胸大肌在整个阶段持续收缩。
在双臂反撑阶段(T3),右肩关节内旋并保持外展,左手及时推马。该模型显示,双侧的胸大肌和肱二头肌呈持续发力状态,右肱三头肌和肱二头肌再次协同工作。
在右臂单撑阶段(T4),右臂外展内旋,而左肩关节内收抓环。该模拟结果表明,肱三头肌、背阔肌和三角肌肌力输出达到第二个峰值。
总之,结合模型可初步推测:背阔肌在鞍马全旋动作的转动过程中是主要的动力来源;胸大肌在进行胸部远固定的同时,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协同工作起到支撑作用;三角肌起固定肩关节作用。
针对该项目不同肌群的工作特点可加强不同类型的肌肉训练,以更加有效的提高肌肉力量和运动能力。国内外已有的研究表明,短期和长期的振动训练可以提高关节肌肉最大力量、快速力量和运动能力[12-14]。常规力量训练中附加全身的振动刺激将更能有效地提高鞍马全旋运动中肱三头肌、背阔肌等的快速力量,并且能够使屈伸肌群的快慢速肌力得到同时协调的发展。除传统的杠铃力量训练法,电刺激力量训练法及等速训练是提高鞍马全旋运动中肱二头肌、胸大肌等肌肉耐力力量的一种高效手段。
综上所述,本研究在两个方面取得了初步的成果。
6.1方法学方面
首次运用“多体动力学粘弹性体模型”对鞍马全旋技术动作进行了仿真研究,实现了对运动员上肢和胸部肌肉协同机制的定量描述,拓展了该方法的应用领域;研究表明:Lifemod软件用于鞍马全旋动作及其肌肉工作仿真是可行的,模型具备了“普适性”的一般要求;但由于本研究尚属“孤例”,若能进一步调节肌肉的有关参数和关节的动态精度,对比优秀运动员和一般运动员,将对模型的进一步优化和“解释力”的进一步提升有所裨益。
6.2运用前景方面
6.2.1本研究初步探索了鞍马全旋上肢和胸部肌肉协同机制,为制定提升该项目稳定性的上肢和胸部肌肉训练计划提供了理论支撑,同时有助于运动员深入了解鞍马全旋运动的运动学习与控制的规律;
6.2.2本研究的结果为创编类似的“支撑性立体化全身动作”提供了参照,并有望运用计算机模拟技术实现动作设计、动作诊断和动作改进的数字化;
6.2.3利用本研究的结果,可以针对运动员上肢及胸部肌肉工作时的“协同性缺失”现象,设计“过渡性辅助练习”,帮助运动员建立“肌肉协同工作”的感知觉,提高训练效率;
6.2.4运动生物力学的一个重要任务是精确地测量运动技术中的“人体关节反力”,目前大部分动力学方面的研究仅限于利用测力台来测量地面反作用力,Fujihara设计了测试鞍马全旋运动中马环与手接触的反作用力仪器[7],本研究可进一步通过模型计算鞍马全旋运动过程中腕关节的关节反力,对关节动力学深入研究。这对于鞍马全旋运动等支撑项目的专项动作技术训练具有重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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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省科技厅“江苏省体操运动员科技攻关的运动生物力学研究”(项目编号:BE2008687)。
苏杨(1981-),女,汉族,江苏常州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体育工程、体育统计,讲师,南京体育学院运动健康科学系。
10.16730/j.cnki.61-1019/g8.2016.01.0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