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琴弦上行走

2016-11-11 01:59浙江伊豆
散文诗 2016年13期
关键词:炊烟翅膀村庄

浙江◎伊豆

首次亮相/王琼辉图

在琴弦上行走

浙江◎伊豆

天空的翅膀

冬的枝头,寒意缱绻。一朵素白,一朵冷艳,找不到一个人绝唱!

我的目光掠过水泥丛林。你瞬间的出现,让所有的惊讶变得哑口无言。

眩晕。激动。赞叹。我,泪流满面。

你,如巨毫,似号角。

在一扇冰冻的时间之上,润笔。泼墨,锦绣华彩。吹奏生命的宏大乐章。凝固的大地,从此冰消雪融,春潮涌动。

你更似雄鹰,从断裂的历史中跃出,展开钢铁的翅膀,劈开几个世纪的洪荒。以闪电的态姿,直冲云霄。

任凭风云变幻,依然安之若素。谁的胸怀如此坦荡?谁的内涵如此广博、安详、慈悲?胸怀湛蓝。你让每一颗心,辽阔如海。光明,自由,搏击的气势。谁不为之动容?谁能无动于衷?也使我的目光凌空起舞,直抵苍穹。

历史的天空下,驶来,辚辚的车马声。哪一声是胡笳苍凉的眼神?哪一声是羌笛悠扬的长吟?哪一声,是汉高祖刘邦的歌声激荡?

大风起兮云飞扬……岁月在烽火中更迭,天地之间何曾有过分离?

每一只陶罐,盛过阳光和雨水,盛过月光和繁星,盛过欢乐和忧伤。每一片天空,见证过甲骨文和青铜器。见证过血腥、刀戈和呐喊,也见证过青花瓷的窃窃私语……

落黄河,半落长江。血脉贲张,山高水长。你的翅膀托起中华七千年文明之故乡!

半依城市,半依乡村。红尘滚滚,你的翅膀闪亮了城市霓虹;牛羊声声,唤出村庄炊烟古老的歌谣。

仿佛一声来自太初的叹息,瞬间,我被宁静覆盖。

天空不空!你从太古走来,创造一个又一个神话。你让太阳做你处惊不变的笑脸;你将心事填进月的阴晴圆缺;满天的星子,是你哲思的目光。

每一阵风,是你吹响长长的风笛;每一串雨点,是你婉约的抒情;每一道闪电,是你永恒不变的激情。

安详,明净。安坐在时间之上,目光越过季节的苍茫。所有的美丽,超出我的想象。我努力屏住呼吸,还是从紧闭的嘴唇,吐出一盏蓝。如同一滴明媚的忧伤,从我心潮澎拜的眼底溢出。

鹰击长空,鹏程万里。这翎羽丰满的翅膀,一片一片,有着金属的质地。这一刻,我脚下的城市颤抖不止。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所有的相遇来得毫无征兆。也将一种生命的幸福,种植于熟稔我拔节的枝头。我的心里,早已草长莺飞。

深邃的天空,蓝得,亘古不变。蓝得,意味深长。每个人都是一只翅膀的天使,只有拥抱着才能飞翔。我的天空,你已带我飞过!

燃烧的秋色

这是谁的彩墨?是梵高?抑或米勒?

摇响天空的是一列向日葵的浓烈,还有晚钟的沉静和深远……

一盏一盏的小红灯笼,渐次点亮这个季节。坦诚的燃烧,这是秋水长天,赠与我的一片壮美与安宁吗?

最美的风景,总也走不出粉墙黛瓦,走不出曲径幽巷,走不出短短长长的诗句。那些来来往往的新履旧影,以石头最古老的语言,一一刻录在岁月深处……

云蒸霞蔚,枫叶流丹。石阶,篱笆墙,一坡坡松涛被涂满了七彩的颜色。天空披一件宽大的紫袍,向我伸出多情的手臂,将我轻轻拉近;轻轻,挽我前行。

古村。古韵。一曲悠悠秋歌,奏响在古老的深巷。一抹湿漉漉的记忆,安放在时间的青苔上,那是母亲期盼的目光,还是父亲布满老茧的手掌?曲曲。长长。伸向远方……

古井。古道。天地之间,一水相连。一汪碧泉,清灵似眸,像掉进水中的半枚月亮,默念着往日的繁茂,唱一支村庄深深浅浅的歌谣,期待再一次花好月圆。

老人。夕阳。狗。这是村庄最后的守望?光影在这里重叠,停驻,挥洒不去的还有那些远远近近的记忆?

一山忠诚,一山倾情。环抱村庄的寂寞,抚摸凄凉的目光。

一水蔚蓝,一水深绿。蓝得忠贞不渝,绿得浓烈如酒。这一片水乳交融,多像爱。

落叶哗哗,那是大地捧出的掌声。热烈,虔诚。沿着一枚柿叶优雅的舞姿,我坐上如梦的彩船,划向天宇。

时光彼岸,你已化石为蛙。坐断了几个春秋,坐熟了多少冬夏?泥沙掩埋了你半生的等待,露珠覆盖了多少忧伤?

蓝天若水,枫叶似鱼。叶的指尖轻轻弹拨秋天的音符。每一片叶子里住着一尾骄傲的鱼;每一尾鱼的身体里怀着一个滚烫的夏天;每一个夏天的背后是一个燃烧的秋天。

我,也将自己坐成了一尾鱼的模样,从童话里来,还往童话中去……

在琴弦上行走

岁月美得蹉跎。

如同泼墨一段晴好的时光,在心的宣纸上缓缓研开,恬淡成诗。

琴弦上行走,纸上的风花雪月还没有冷。黄昏,泡一杯香茗,淡淡的,与思念对坐。

往事投影在心页上,妥帖,慰藉。似触摸一件陈年的丝绸。典雅,含蓄,不失高贵!

安静。续一壶古老的语言,热了,冷了;浓了,淡了。只留给懂得品赏的人。

一朵流年的小花,独自绽放。纯洁,是你永恒的名字。

优雅地走在一抹紫檀木的香里,令时光不朽!

而所有的日子都那么简单,透明,像一壶茶。

裸露的心事,蜜汁饱满。任时光之手切割。一瓣一瓣,盛开。在爱与被爱里,走过短暂而又甜蜜的一生。

用心体味,岁月的颜色依然鲜活,芬芳,温润。

生活如同一只白瓷碗,边饮欢愉,边啜忧伤。

远离喧嚣和繁杂,把淡然如水的日子调制出不同的滋味。

瀚墨春秋,书煮日月。这是另一种香!

经过时光锻打,心石上娩出一朵青莲,初心依然。不沉湎,不执念。

人间有味是清欢。

红尘之上,待我做一支小小的茑萝,默默地,收集阳光和雨水。在岁月枝头,从容不迫地生,情深意长地活……

村庄,为我纺一条长长的红线

有父母的地方,才叫做家。

这一生,我们都走在回家的路上。

——题记

村庄,为我纺一条长长的红线。牵着我的脚步,一次次走近村庄。一次次,如花朵走回枝丫;根,走回泥土。

炊烟,是村庄不倒的旗帜。一场大雪企图锁住村庄。路,永远在路上。我急急赶赴村庄,我不能让爹爹站成沉默的石头,也不想让娘的炊烟被无情的风折断。

每一只鸟是天空那朵最轻的云。扑棱棱的翅膀从浆果上滴落,抬高了一只花喜鹊的喜悦。冬天的田野,清瘦。沉默的大山,依然用自己的方式,喂养着每一处村庄、每一个人、每一头牛羊、每一只鸟。就像日渐驼背的爹爹依然用稻谷、玉米和蔬果喂养着我们。就像我用词语喂养着诗歌。

隔着季节,我听见大地秘密的胎动,一棵小树,伸出裸露的手指,向天空挖掘返青的消息。

一朵紫色,是时光雕琢出来的花语。阳光总是那么慷慨,从不吝啬送给这个季节的礼物。沉默的树伸了伸懒腰,从梦里醒来。

一片片经霜的叶子,掂量着日子的重量,脉管突起的手掌,捧出火红的希望,一串是爱恋,一串是欢喜。

爹爹的背像一棵弯曲的老松,不如从前那么挺拔,站在满脸皱纹的石头旁,常常,让我错认为一块石头。娘,依然用淡淡的炊烟擦亮我回家的路。

老屋,老了。母爱,年轻。阳光从斑驳的门缝里挤进来,像爹缺了门牙的嘴,笑得合不拢。爹爹早早遣大黄狗把我们迎进家门,其实,我老远就闻到了甜浓的米香。

听见大黄狗兴奋的叫声,叫得娘的炊烟,粗一阵,浓一阵。

墙根下,金黄的柴垛,一根,比一根暖,把山里的日子叠出了温度。

竹制的升箩,从一双一双手中传递,烙着一辈一辈的暖和疼。从一圈圈密示风雨的年轮里,我读出过往的苦乐和悲欢。

一把木质的椅子,是山里人沧桑的脸谱,时光的皱褶里,填满了安详和淡然。

一把镰刀,站在墙上,正在反刍唇边那朵丰收的喜悦。门后,一排整装待发的农具,翘首列阵,等待雨水的一声指令,它们就可以雄赳赳地紧随老爹出征。或许,一把锄头知道田野才是它驰骋的疆域?

时光安详。老锅里煮着滚烫的日月和富足。热气腾腾的日子,翻过来是幸福,翻过去还是幸福。

蓝色的火苗,是村庄永远的心跳,和着太阳的热,把一生的祝福积聚起来,供我们畅饮。

回城的时候,我向爹要了几只古旧的碟子,一罐爹亲手腌制的咸菜。爹不懂越窑还是青瓷。我也没问碟子有没有名字,爹只知道,把自己大山一样的爱,让我驮走。

狗吠,鸟鸣,炊烟。老井,蓑衣,月光。其实,山里的一切我都想带走。可是,爹的白发、娘的皱纹我却无法打包。枕着远近的犬吠,拥着娘的厚棉被,这样的日子还能延续多久?老屋,终将老去,爹娘,也终将老去,如果有一天,老屋空了,燕子还能找回这暖暖的巢吗?

村庄,这部古老的时光之书,被阳光排版。被田野书写。被月亮打印。

打开山里的日子,无论是繁体,还是简体,每一行,写着山里人的厚道和真诚,每一页,都袒露出大山所有的秘密和心迹。拾起它,就再也放不下。

有父母的地方,才可以叫做家。这一生,我们都走在回家的路上。

村庄,慈悲。为我纺一条长长的红线。这头系着我,那头系着我年迈的爹娘。让我一次次走近或者告别。再回首,村庄在我的身后,升向天空,靠近太阳,站成美丽而古老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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