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 浩
传统的维度—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藏展回眸(上)
文/王 浩
“传统的维度”是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在2015年底推出的重要馆藏精品陈列展,展出部分20世纪50、60年代中央美院对民族传统绘画的重要临摹与购藏。其中,中央美院领导层在这一时期收购了300余件宋元明清卷轴画,本次展览共展出收购作品21件(组),被称为“收进来”的购藏作品,形成构建传统维度的另一方面。
清 龚贤 天半峨眉图 283cm×79cm×3 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藏
“传统的维度”是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在2015年底推出的重要馆藏精品陈列展,展出部分20世纪50、60年代中央美院对民族传统绘画的重要临摹与购藏。其中,临摹作品主要是自1953年之后,美院师生走出校园,到洞窟、宫观、墓葬,临摹古代工匠制作的壁画。除此之外,更令人瞩目的是在“走出去”的同时,中央美院领导层在50年代末60年代初,收购了300余件宋元明清卷轴画,本次展览目前共展出收购作品21件(组),这种被称为“收进来”的购藏作品,形成构建传统维度的另一方面。
据初步统计,中央美术学院在20世纪50、60年代先后从宝古斋、人民市场等单位,收购宋元明清书画作品300余件,占该美术馆目前已整理完毕的古代书画存量的百分之六十。“中国古代书画鉴定组”(启功、徐邦达、杨仁恺、傅熹年、谢稚柳、刘九庵、谢辰生)在1983年10月24至27日对中央美院藏249件古代书画进行了鉴定,最终有117件被认为是真迹,这其中大约82件出自于这批购藏。本次展出的藏品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这批真迹断代有序,时代与个人风格特点鲜明,其中宋代《山鹊枇杷图》,元代《罗汉图》,明代林良《古木寒鸦图》、沈周《云水行窝图》、蓝瑛《白云红树图》,清末任伯年的《何以诚肖像》等都为珍品中的精品。
宋 佚名 山鹊枇杷图 31cm×30cm 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藏
根据古代书画鉴定组的意见,《山鹊枇杷图》左下角原应有易元吉的款识,但已破损。易元吉,长沙人,北宋画家,一说是北宋治平年间画院画家。本次展览展出的这幅《山鹊枇杷图》是一幅工笔作品,描绘了两只站立在枇杷上的山鹊,画面精工、典雅,是北宋初期富贵画风的花鸟画的典型面貌。不仅如此,这件《山鹊枇杷图》中也有创新,在工细、典雅之外,可以看到画家将注意力转移到对生活的观察上,画中山鹊有着修长的尾巴,扁而长的喙,动态自然优美。易元吉出于对师造化的追求,游历在荆湖间,搜奇访古,还与猿狖鹿豕同游,甚至专门开圃凿池,驯飬水禽山兽,以观其动静游息之态。 若此作实出自易元吉之笔,则是得益于画家对自然生活的直接写生。
明 林良 古木寒鸦图 139.5cm×90cm 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藏
“罗汉图”是古代宗教绘画重要图式之一,本次展出的元代《罗汉图》却堪称精品,本画作者不可知。画家刻画的罗汉面部表情平和慈祥,身后站有侍童,并且有人与动物互动的情节安排,按照人物地位高低区分大小,整体画面中规中矩。人物的交错和色彩的分布巧夺天工,画家用严谨的技法表现罗汉的主题,他既不通过刻画罗汉表达心中的情绪,也没有故弄玄虚,对待绘画显示出毫不造作的特点。
明代初期,“画院”和“浙派”是最有影响力的画派。明代“院体”画主要继承南宋“院体”画的传统,并有一定的独创。林良(1428—1494)是明代“院体”花鸟画家的代表人物,而展览中的《古木寒鸦图》更是林良水墨写意花鸟的代表之作。用大写意手法,表现恢宏气势的纵墨花鸟,是林良的创造,同时也是水墨技法表现力的又一重要发展。画中三组寒鸦分布于画面,相比于山石、枯木的狂放,林良对寒鸦的描绘则很细腻,它们姿态各异,并通过墨色的浓淡变化渲染出栩栩如生的羽毛,显得生趣盎然而又十分大气。可以说,林良的花鸟画奠定了明代早期“院体”花鸟气势恢宏的面貌特征。
蓝瑛(1585—1664),是浙派的最后一位画家。他善长山水、花卉、兰石,一生以画为业,虽为“浙派”,但笔法尤其得力于黄公望。到了晚年融会贯通,笔法更加遒劲。本次展出的是他晚年的一件设色山水《白云红树图》,远处高山用石青石绿绘出,山上还杂以各色树木,山脚露出赭石的底色并点缀朱草。全图除一些简略的墨线构成之外,其他均以没骨法绘成。画面五彩缤纷,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吴门”指苏州一带的地区,自元代以来,苏州即成为文人士大夫的艺术聚集地,“吴门画派”即指以他们的审美观、价值观为导向的艺术流派。与“浙派”和“院体”不同,“吴门画派”的画家并不是以作画为职业,而是将其作为一种爱好或是社交的手段,他们普遍更欣赏五代和元代的艺术,尤其是董源、巨然、黄公望、吴镇等人。沈周(1427—1509),“吴门四家”之一。本次展览展出的《云水行窝图》是沈周晚年的作品,背景是大片的云海,既有勾线也有渲染;近景则是摇曳的水草。在两者之间,位于画面前段的位置,有人撑船泛舟于平静的水面。整幅长卷在构图上具有独创性,营造出静谧、诗意的气氛。本次还展出另一位“吴门画派”代表画家张复(1546—约1631)的设色作品《雪景山水》,其山水少年师从钱榖,后上溯宋元诸家而形成自家风格。
明 沈周 云水行窝图 33cm×164cm 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藏
明代“画院”自正德年间(1506—1521)走向消沉,吴彬(约公元16世纪末—17世纪初),受明神宗朱翊钧召见,授以中书舍人,官工部主事,以画家身份供奉内廷。吴彬多以道释题材为主作画,造型奇特夸张,本次其设色作品《洗象图》。明代禅宗盛行,因此与之相关的“洗象”图式成为颇为流行的样式。“洗象”或“扫象”语带双关,可作“扫相”之意解,即指扫除表象,直击内心,用以静心参悟。 这件吴彬的《洗象图》颇有宋画之风,山水树石都画得工细严谨,通过水汽和云气的留白营造出宗教的静谧感。
由明入清之际,产生了一批遗民画家,他们不愿对新王朝俯首称臣,选择终生布衣做遗民,八大山人是其中的重要代表。八大山人,即朱耷(1626—1705),原名朱由桵,字雪个,号八大山人。八大山人的主要成就在于花鸟画,他上承沈周、陈淳、徐渭以来的文人花鸟写意画风,有稚拙清新的魄力。本次展出他的设色《墨荷》一件,以极具个性的奇简冷逸风格描绘荷花,既抓住了荷花、荷叶的形态,又有适当的变形,令人穿过作品感受到画家的情绪。在笔墨上精到洗练,构图大胆,一叶一花即将构图成比例划分为几块,气势磅礴。
拥有复国梦的龚贤(1619—1689)有着对现实同样的愤懑,在复国无果后回到南京清凉山,以卖画为生。他是金陵画坛最重要的画家之一,主要成就在于山水画。本次展出其水墨作品《天半峨眉图》,山石呈断块状,并呈“S”型分布,用笔放松,加之三条屏的巨制,画面整体气势磅礴、黑白分明。在山峰的表现上底部留白,彰显水汽的魅力,营造出云雾缭绕的气氛,意境深远。
清初的画坛中,“正统”画派有很高地位,他们风格不尽相同,但都主张师法古人,为当时皇室推崇。本次展出“正统”画派代表王时敏(1592—1680)设色作品《仿黄公望山水图》。其画中每一笔均学习古人,树木尤有黄公望特点,显得沧润古澹、松灵秀雅。
清初对正统反叛的不仅仅是遗民画家,还有被称为“海阳四家”或“新安画派”的弘仁、查士标、孙逸和汪之瑞,本次展出有查士标(1615—1697)的水墨作品《山水》,他的山水近师董其昌、沈周,并上溯“元四家”“米氏父子”及五代董源、巨然之画风,立足于文人山水画传统,兼收“北宗”各家技法优长,形成了自家落笔奇特、造境幽邃的风格特征。
明 蓝瑛 白云红树图 161.5cm×86cm 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藏
明 吴彬 洗象图 局部 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藏
清 冷枚 蕉荫读书图 98cm×56cm 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藏
清 任颐 何以诚肖像 131.5cm×46cm 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藏
“扬州八怪”是乾隆年间(1736—1795)活跃在扬州画坛的一批具有革新精神的画家。扬州的发达,得益于盐运的兴盛。经济的富庶聚集了一批以绘画谋生的画家,“扬州八怪”就与市场密不可分,他们中的大多数并非扬州人,而是从各地来到扬州谋生。“八”在这里是个虚数,历来学者对所指姓名和人数也有异议,因此可以认为指的是一批极具个性、突破保守的画家的统称。本次展出有扬州画派画家李方膺(1695—1755)的设色《花卉四条屏》、李鱓(1686—1762)的水墨《松风水月》、华喦(1682—1756)的设色《桃柳聚禽图》、闵贞(1730—约1788)的设色《婴戏图》和黄慎(1687—1700)的设色《赏梅图》。
清宫中融合西方技法的花鸟画家代表是冷枚(1670—1742),他的设色《蕉荫读书图》本次展出,以西洋画法明暗透视入画,很具特色。
嘉道年间,人物画的主要成就体现在“仕女画”上,代表画家有费丹旭(1801—1850),本次展出他的设色作品《红装素裹图》,仕女形象秀美颀长,弱不禁风,写真度高,是当时社会文人心中典型的美女形象。
在此之前,乾嘉时期,小学最盛,考据风大热,加上出土的古碑数量增多,在书学上由以“帖学”主导转移到“碑学”主导,这种变革也逐渐影响了画学,金石之气风靡画坛。清朝末期,随着上海的开埠,逐渐取代扬州等城市成为经济、艺术中心,大批的画家云集上海,在此地形成了推崇金石入画的“海派”,其重要代表有被称为“海上三任”的任熊(1823—1857)、任薰(1835—1893)兄弟和任颐(1840—1895)。
本次展出任薰设色作品《秉烛图》,他师法陈洪绶,强调夸张变形,风格高古严谨,装饰意味浓厚。在“二任”兄弟的影响下的任颐具有更广泛的知名度。本次展出其设色作品《何以诚肖像》,面部刻画写实,并且运用了明暗法,使得面部凹凸有致,而衣服则大写意表现,有效结合工笔和写意两种表现手法,这种表现方法不仅使得画面丰富,还有效吸引了观众,将注意力引到人物的面部,使得整张画既写真又极具个性。
“海派”中山水画家少,吴石仙(1845—1916)是以山水著称的,本次展出他的设色作品《海州图》。他早年学米芾、高克恭以及“元四家”的笔墨技法,后远赴日本,接触并受到西方绘画影响,结合透视、明暗等技法,自创新意。
(本文作者为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硕士研究生)
责编/王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