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4—1949年毛乌素沙地南缘水利灌溉和土地垦殖过程研究

2016-11-04 01:28王晗
社会科学研究 2016年1期

〔摘要〕清至民国毛乌素沙地南缘典型水利灌溉区的成因与特定的地貌类型、土壤状况以及气候条件等自然因素密切相关;水利灌区的形成过程中,生产方式因地理环境的变化、移民规模的变化而有所变动,随之,农牧边界地带逐渐向北移动。此外,在当地社会各阶层的介入下,长期引浑淤灌,改造位处城川和安边之间的近五十平方公里范围内的沙荒碱地,提高土地质量,适度的农业技术的抉择并未带来农业生产的衰退和自然环境的恶化,反而对于沙地的扩大化起到一定的延缓作用。

〔关键词〕毛乌素沙地南缘;八里河灌区;地貌类型;农牧业方式

〔中图分类号〕K901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4769(2016)01-0169-08

①圣母圣心会,拉丁文名称为Congregation Immaculate Cordis Mariae,英文名称为Congregation of the Immaculate Heart of Mary,缩写为CICM。清同治三年(1864),罗马教廷正式指定中国长城以北蒙古地区为比利时、荷兰两国的“圣母圣心会”传教区,以接替法国遣使会在内蒙古传教。该教会在内蒙古地区的传教时间颇长,效果也很明显,拥有的土地面积较多,入教信民规模较大,对于地方社会的公共事务和自然环境都具有明显的影响。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资助项目“长城沿线天主教的传播及其区域生态环境变迁研究(1865-1952)”(41171120);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资助项目“移民社会、生产方式选择与环境变迁——以清至民国蒙陕农牧交错带为例”(12CZS051);教育部青年基金资助项目“清至民国蒙陕农牧交错带农业化进程与生态环境变迁研究”(11YJC770055)

〔作者简介〕王晗,苏州大学社会学院副教授,江苏苏州215123。

引言

毛乌素沙地南缘是黄土地貌和沙质地貌的交界地带,在大陆性季风气候的影响下,年、季降水量变化显著,土壤保水能力相对较弱,从而对农业生产具有明显作用。〔1〕在这一区域内从事“开垦荒野,兴办水利,移民屯垦,组织农村”〔2〕等社会经济活动,水资源为其中最宝贵的自然资源。在当时农业生产技术缺乏的条件下,对于土地垦殖过程中水资源的利用就意味着研究区内民众的农牧业生产、生活需要的满足度。地处毛乌素沙地西南部的定边县八里河灌区对于水资源的利用是其中一个典型的案例。

定边县八里河灌区因定边县境内的八里河而得名,该条河流由于道光二十三年(1843)连续强降雨,从白于山地发源,自南至北流经定边县安边镇,并注入边外,最终没入毛乌素沙地,成为蒙陕边界地带主要的内流河之一。〔3〕后在乡绅民众、地方政府、圣母圣心会①和蒙族贵族等社会各界的努力下,因地制宜,长期引用上游洪水漫灌土地引洪漫地是利用洪水漫灌农田,拦蓄泥沙,提高地力,增产粮食的有效措施,是变水害为水利的好方法,有引河洪、山洪、路洪等多种形式。,治理沙土边界带大量沙荒碱地,使得八里河灌区的生产技术发生改变,继而带来生态景观的改变。

关于八里河灌区的相关研究,自20世纪三十年代以来即得到学术界的深切关注。〔4〕其中,以赵永复和朱士光二位历史地理学者的研究最具代表性。八十年代初,赵永复通过对《陕北无定河流域第四纪地质调查报告》、《皇明九边考》以及乾隆《内府舆图》的研究,得出三项推论:1.八里河是无定河支流,原本和无定河上源之红柳河相通;2.八里河的出水口因为沙丘堵塞而与红柳河隔绝,并成为佟哈拉克泊的主要来源;3.明代图上的湖泊和清图上的佟哈拉克泊源出边内,所以八里河和这一带湖泊脱离关系,应是近期的事。朱士光基于乾隆《内府舆图》、同治《清一统舆图》、嘉庆《定边县志》以及光绪《定边乡土志》的研究,对赵文上述论断皆提出质疑,并认为八里河“通向城川草滩的流路在光绪年间尚保持畅通,其被流沙阻断自在光绪年间之后。这又提供了城川、安边之间的流沙出现甚晚,是进入民国以后才形成的一个佐证”。1990年,赵永复根据1∶10万地形图、《陆地卫星假彩色影像图》(1∶50万)以及《陕北无定河流域第四纪地质调查报告》的细致分析,持论更坚,并对朱文所提出的“入民国后,城川、安边之间才出现流沙现象”的观点加以否定。

上述两位学者的深入研究,既为后学者展示了科学讨论的典范,同时也为八里河相关研究的进一步深究提供了科学依据。笔者认为,学术界目前仍在两个问题上存有分歧:1.八里河是否有可能和长城北侧之湖泊存有关联?2.安边至城川一带在民国时期是怎样的生态状况?相应的做法是:1.对于这样一个位处黄土地貌和沙地地貌的边界地带进行地貌状况考察。其中,地形部位、土壤状况和气候条件都会对于清代八里河的成因至关重要。2.对于清至民国时期八里河灌区的农牧业生产过程开展有效研究。有关研究对“人”的因素缺乏深入研究,忽略甚至无视区域人群的社会经济行为。在毛乌素沙地南缘地带,不同社会阶层由于经济地位、社会影响力等方面的不同,都会对土地产生或多或少的作用,继而对周边生境带来不同程度的影响。

一、八里河及其灌区地貌类型分析

据民国《续修陕西通志稿》载,“安边堡城东八里河发源于南山,道光二十三年秋大雨,水深数尺,南山内九涧冲刷成渠”。〔5〕文中所载“南山内九涧”系指八里河主要源头,其大致可分为西源、中源和东源,其中,以西源鹰窝涧(曹沟、张美井沟)最长,约305公里。此外,中源为谷山涧(旗杆山一水),东源为杨山涧,西、中两源合流后汇入杨山涧(谢前庄)后,直至河流尾闾,全河总长545公里,是陕西境内最大的内陆河。该河以水口为界,其上为上游,其下为下游。下游河道出陕北长城至石洞沟、郭家寨(郭家梁)一带开始灌田,从郭家寨(郭家梁)再向北二十八里至补杜滩目前,关于补杜滩的定位尚不明晰,仅知该地大约在郭家寨(郭家梁)以北二十八里处。入“赔教地”界〔6〕,八里河灌区系指自郭家寨以南的河流漫灌区域。

西、中、东各源源头的地貌类型以黄土梁塬墹地为主,这种地貌类型的塬梁面海拔1500-1600米,相对切割深度100-200米,梁缓墹宽,梁墹相间。其地貌演变史为在中更新世末期中更新世(Middle Pleistocene 780-130 ka)是地质时代第四纪冰川更新世中间的一个时期。的堆积离石黄土离石黄土(Lishi loess)属于中更新世晚期,分布于中国华北、西北、黄河中游等地区,典型剖面在山西离石县,故名。呈浅红黄色,较午城黄土为浅,较马兰黄土为深,以粉砂为主,不具层理,含多层棕红色古土壤,其下多有钙质结核,有时成层。离石黄土厚90-100米,构成黄土高原的基础。离石黄土与午城黄土又统称为“老黄土”。的基础上,经过强烈的剥蚀侵蚀,再演变为河湖小盆地,又为马兰黄土马兰黄土(loess of Malan),中国第四纪黄土分期名称之一(华北晚更新世黄土,典型的风力堆积物),标准剖面地点在北京市门头沟区斋堂川北山坡上,因附近清水河右岸有马兰阶地而命名。马兰阶地高出河面30-40米,由松散黄土类物质及砂、砾石层组成,但马兰阶地上并无黄土沉积,马兰黄土为淡灰黄色,疏松,无层理。所掩埋,逐渐形成“黄土宽谷”。至晚更新世以来晚更新世(Late Pleistocene)也称上更新世,年代测定为126000年(±5000年)至10000年,是第四纪中更新世的最后阶段,之后为全新世。,接受黄土堆积以及雨洪将周围梁峁坡面的黄土冲刷物质搬运充填其中。在全新世时期全新世(Holocene Epoch; Holocene),开始于12000-10000年前持续至今,是最年轻的地质时期(地质时代)。这一时期形成的地层称全新统,它覆盖于所有地层之上。,这里未受到强烈切割,因而保存了宽谷缓梁形态。又因为白于山北侧比南侧平缓,墹地形成后,北侧河流侵蚀较弱,特别是一些支沟溯源侵蚀尚未到达墹地,墹地本身平缓,降雨时又未形成地表线状、沟状径流,因此在一些支沟墹地保存较好。〔7〕而“南山内九涧”之杨山墹、谷山墹、鹰窝墹等墹地的土层深厚,多为细沙黄绵土,土壤的抗蚀性极差。〔8〕加之这些墹地的墹底微向中轴和下游倾斜,形成冲沟溯源侵蚀强烈的谷段,因此其沟宽300-400米,深20-30米到50-60米不等,较为平展开阔的墹地被分割成零星的坪地(也称为破墹、杖地)。在清至民国时期的近三百年时间尺度内,上述区域的地貌状况在土壤侵蚀(尤其是水力侵蚀、重力侵蚀)的作用下,日趋残破,在洪水来袭的情况下,多种营力造成的地貌变化现象尤为突出。

此外,研究区属暖温带和温带半干旱大陆性季风气候。冬季为西伯利亚反气旋所控制,天气晴燥,多北风;春季天气很不稳定且有突变,空气干燥,风沙大,为最干旱的季节;而夏季为东南季风最盛、空中水气最多的季节,但降水量逐年变化大,且多暴雨〔9〕,导致降水情况呈现年、季的不均衡性。在这种情况下,夏季降雨量会在短暂的时段内集中而至,从而带来不同程度的水土流失现象。〔10〕根据赵永复的推论,由八里河各源头汇集而成的大量泥流有可能冲破墹地,沿白于山北侧的黄土高平原地貌类型区顺流而下,进入到地势较为低下的沙丘洼地和草滩盆地之中。实际上,早在嘉庆七年(1802),位处定边县南二十里之乾沟就曾经发生过较为严重的土壤侵蚀现象:“大雨,乾沟水发,涌溢县城,街衢深至三五尺,城垣、庐舍至有倾坏。查乾沟距县城南二十里,上接甘肃、庆阳一带,通衢约长八九十里。两面皆山,每于夏秋之间,雨连水涨,众山之水悉汇兹口而出”。〔11〕白于山地北侧的黄土高平原区由风积、坡积黄土组成,地面完整而平坦,沟壑发育,地面破碎,沟墹地与沟壑之比为4∶6,沟壑密度6-8公里/平方公里,梁峁坡多为10-25度,沟谷坡多为25-45度。〔12〕坡面及沟壑流水侵蚀剧烈,土壤侵蚀极其严重。雨季到来之时,地表径流带来的泥沙使得河水含肥量高、色质呈“粥样”,并在下游的低地和洼地淤积,形成洪漫滩地,其上发育着草甸栗钙土或淡栗钙土,为下游灌区的形成提供了前提。

至于八里河下游地区,气候干旱,地表起伏不大,组成物质松散,因此流水、重力作用不显著,沟壑不发育,风蚀风积地貌分布普遍。光绪末年,有人曾在定边、靖边县口外作过调查,(城川)“周围千里大约明沙、扒拉、硷滩、柳勃居十之七八,有草之地,仅十之二三”。〔13〕“明沙”为流动沙丘,“扒拉”为略有附着物的半固定沙丘。“硷滩”为盐碱化较严重的下湿滩地和干滩地,由于地下水位较高且埋藏较浅、排水不良,导致盐碱化相对严重,而“柳勃”的盐碱化程度较轻。研究区内并无深林茂树、“软草肥美之地”,只有一些“硬沙梁、草地滩”。此外,研究区内许多滩地和盆地中部低洼,有的积水成湖,表面坡度3-10度,越向盆地、洼地中心越平坦,地下水丰富,埋藏浅。如表1所示:

由表1不难看出,研究区内地下水丰富,湖泊众多,在地域分布上存有明显的分布差异性。但由于地下水位过浅,加之开采地下水含盐量相对较高,一旦当地民众缺乏基本的灌排调蓄技术,盲目地进行不合理的耕作灌溉,就容易促使地下水位抬升,在当地蒸发量大于降水量的情况下,土壤表层盐分增加,最终引发土地的盐渍化。

在这种沙丘沙地和草滩盆地混杂的地貌条件下,当地民众选择采取何种生产、生活方式,存有很大的余地,农耕和放牧两种经营方式在不同时期的自然和社会因素的影响下,迭为交替。〔14〕

二、边界带环境和农牧业方式的抉择

邹逸麟、张修桂主编的《中国历史自然地理》是目前我国在该学科领域相关研究中的集大成者,该项研究对学术界关于毛乌素沙地的环境变化过程及成因进行了总结归纳,即“毛乌素沙地沙漠化过程大约延续在唐代后期以来的千余年间,而沙漠化的进程表现为愈趋晚近愈为剧烈,沙漠化的原因应是自然和人文因素相互叠加、共同作用的结果,是在半干旱气候和丰富的沙源物质等因素的基础上叠加上人为不合理的活动而产生的”。〔15〕文中所提及的“人为不合理的活动”主要针对区域内不合理的农牧业生产生活方式而言,这种看法可以说是目前学术界的普遍观点。〔16〕然而,清至民国时期八里河灌区农牧业经营方式的更迭却带有鲜明的独特性。

(一)清代前中期定边口外的农牧业生产

八里河灌区在尚未形成之前,属定边县安边镇管辖区域。安边镇,旧称安边营,该地“切近大边,东连宁塞,西接砖井”〔17〕,同时,定边营一带“有东柳门等井,余地无井泉,又多大沙,凹凸或产蒿,深没马腹,贼数百骑或可委曲寻路而行”。〔18〕沙丘沙地和草滩盆地混杂的地貌条件在很大程度上有效地防御了蒙古势力的侵入,同时也为进一步地巩固汉族的农业生产奠定了基础。至清代顺治年间,清政府在陕北长城北侧划定“禁留地”,禁止蒙汉民从事农牧业生产。不过,在此期间,民众多从事对安边镇及其边墙内土地的利用,边墙外土地所受扰动相对较小,当地自然环境亦未受到明显影响。

据邹逸麟研究,我国北方气候在清代康熙年间有一段转暖时期,农牧过渡带的北界有可能到达了无灌溉旱作的最西界〔19〕,而因气候转暖所引发的自然环境的变化成为禁留地容纳大量雁行人谋生的先决条件。〔20〕与此同时,清政府对于前往蒙地谋生的民众多采取默认的态度,并未强加禁止。〔21〕如此一来,自然条件的转好和政策的默许促使大量雁行人纷纷进入禁留地。目前文献所见最早关于蒙古王公请求清廷允许接纳内地汉人前往蒙地垦种的记录为康熙三十六年(1697)。是年,伊盟盟长贝勒松阿喇布奏请康熙帝,希望招徕内地汉人“伙同种地”,并得到认可。〔22〕然而在相关法律条文尚未颁布和系列辅助措施尚未推行,尤其是“伙同种地”的地域范围尚未加以界定的情况下,越边垦殖的民众已经呈不断增多的趋势,大量临时性的聚落迅速发展。就定边县口外而言,至康熙末年,伙盘地村庄已建有180处,初见规模。〔23〕

早期越边垦殖的汉族移民开始时的谋生手段多为接受当地蒙古贵族的雇佣,从事牛羊喂养、蔬菜和精细粮食的生产。随着移民人数的增多,蒙古贵族开始将一些不适于牧放的土地出租给汉族民众,定期收缴一定的实物来充当地租。但在这种经济互动模式下,蒙汉族之间常因生产生活习惯的不同而出现矛盾。矛盾积蓄到一定程度时,便导致蒙汉冲突逐渐升级。〔24〕乾隆七年(1742)发生的“贝勒扎木扬等请驱逐界外人民”事件即为典型代表。这起事件直接引发了政府当局对边外垦殖范围的第二次勘界,并在此基础之上加大禁垦力度,颁布法令,禁止民众越边谋生。〔25〕同时,清政府设立安边同知以加强管理,“并设总甲,俾资核稽”。〔26〕禁垦令的严厉程度和推行力度减缓了民众越边垦殖的进度,至清代中叶,更多的民众选择在二次勘界的界限范围内从事农业生产。〔27〕

为了对上述民众展开行之有效的管理,清政府在毛乌素沙地南缘先后设立宁夏理事厅和神木理事厅等机构管理。〔28〕其中,神木理事厅系乾隆八年从宁夏理事厅析出,“专管蒙古鄂尔多斯六旗伙盘租种事务”。〔29〕但是,神木理事厅虽有专管之责,却在处理蒙汉关系的事务上,常常受制于鄂尔多斯七旗的蒙古王公。〔30〕这种无奈导致神木理事厅官员在行政管理上畏首畏尾,出现政令混淆不明和行政能力低下等问题,并在蒙汉关系错综复杂的管辖问题与边界纠纷等问题上日益凸显。〔31〕这样较大的管理盲区,为民间组织的发展提供了可能性,天主教在该研究区内的传播和发展便是以此为契机推展开来的。

在此期间,汉族移民有的放弃原有的农业技术,专门为蒙古人放牧牛羊。〔32〕更多的民众则因地制宜从事农业生产,即采用粗放的“游农制”和原始撂荒制。其中,“游农制”和“游牧制”颇为相似,即为获取更多的收益而不停地改变佃种地点。〔33〕这种生产方式能够在短时间内获得农业收益,但随着移民规模的增强,适合“游农制”的地域空间日益减少,土地很难在间隙中得以休息,以至于土壤肥力下降明显,加之区域内主要的土壤类型系沙质土壤,本身不太适合作物种植,势必出现严重弃耕现象。

(二)清代中后期八里河水资源利用

据史料载,道光二十三年(1843)秋,连续七昼夜的强降雨促成鹰山、谷山、杨山等“南山内九涧”被山洪冲开,形成沟道。由于河道上源发育在老谷地墹地上,老谷地的走向控制着河流流向,并为水流所切割,形成较深的沟谷,以致在强降雨影响下,上游泥沙不断冲刷,洪水含泥沙量高,每次山洪过后,淤灌淤灌(warping irrigation),利用天然河流中含泥沙的水或山洪水进行淤地改土或肥田浇灌作物的灌溉方法。区土层厚度达几厘米到几十厘米,甚至一米以上。在此情势之下,地方民众在乡绅和当地政府的组织下开始对八里河进行修饬,希冀对上游冲刷下来的泥沙加以利用,以图获取实效。〔34〕然而,在对八里河进行整饬和管理的过程中,人们对河流的水文状况缺乏必要的认知和理性的把握,以致当春夏交集和夏秋交集之时,大范围的强降雨仍会引发八里河的泛滥,并对两岸河滩地上的农田加以破坏。“咸同间,河岸决,民不能耕田,遇大雨时,下河两岸竟成泽国”。〔35〕这种情势下,该区域内的土地状况很难顺应大规模的农业生产。

同治回民暴动后,定边县“各塘路兵燹后,久无人迹”,地方政府“详查情形,禀上宪减粮轻课,以招安之。由是渐有归来者,且以此地瘠民贫,种广薄收,若不济以牧养,势难赡其身家”,希望通过“借饷项购牛羊数千散给贫民”的方式,用牧放牲畜的做法来维持民众的基本生计〔36〕,这里所需要接济的民众当包括八里河周边民众。虽然这个提议因“虑民难安处”而最终没有实施,但从侧面仍能反映出定边县长城沿线存有适合牧业生产的自然环境。

同治回民暴动逐渐平息之时,恰为圣母圣心会传教士在西蒙古地区广为传教之始。传教士们利用蒙古地区地价低廉、土地权属不明确的情况,从蒙旗大量租、买土地,然后转租给急于得到土地的晋陕汉族移民,以此吸引他们入教。据统计,义和团运动发生前,圣母圣心会以购买、租种等形式获取的土地为一百五十余顷,发展的教民渐成规模。〔37〕然而,传教士为达到发展传教事业的目的而采取的购买、出租土地的方式势必构成对蒙古王公和地方士绅阶层既得经济利益的威胁,同时激化了和蒙古王公的经济矛盾。在义和团运动中,当地不同阶层无论是地方化的“义和团”力量、蒙族王公、清政府,还是圣母圣心会都或直接或间接地参与其中,并出现了义和团与蒙古骑兵围攻小桥畔教堂长达四十八天的武装冲突。〔38〕虽然这次冲突最终以失败而告终,但是圣母圣心会和蒙汉民各阶层的矛盾非但未能解决,反而愈演愈烈。〔39〕

光绪二十六年(1900),庚子教案发生后,鄂托克、札萨克、乌审三旗共需赔偿圣母圣心会白银十四万两,其中,鄂托克欠赔款六万四千余两,以地亩作抵〔40〕,将安边堡属补兔滩(包括现在的仓房梁、堆子梁、白大岗、庙儿湾、盐路湾、大小红沙石梁、营盘梁、大小滩、窑子坑、内滩海、把子梁一带),草山梁及红柳河以东生地三处抵押于圣母圣心会。〔41〕而八里河灌区恰好与“赔教地”相交错,其中,补杜滩以南土地为定边民众所耕种,补杜滩以北土地则为圣母圣心会所有。圣母圣心会起初并未对八里河灌区加以重视,只是于光绪二十八年(1902)在堆子梁一带放种土地,向沿河民众请商一、二日水期,为教堂浇灌菜园地及泥水工程所用。〔42〕随后,传教士通过对八里河水文状况的了解和利用,组织教民填封上段水口,迫水下流,广漫教区碱地。其具体做法虽缺少史料记录,不过在20世纪50年代的田野调查中可以找到佐证。八里河灌区以八里河上游的贾西台所在位置的河道为顶点,向两侧铲削出较为趋缓的斜度,延伸到灌区边缘。从淤积厚度来看,沿河两岸为6-10米,向两侧逐渐变薄,最边缘不过08米厚,中间为过渡地段,淤泥厚约3-5米。顺河道向上下游看,上段和下段平均淤积厚约4-7米,中段不过17-32米。这是在洪水来袭时,八里河多从上段决口,洪水从两侧向下段低地沉积的结果。〔43〕

这种灌溉田亩的方法虽然在很大程度上有助于教区内盐碱滩地的整治和耕地面积的扩大,但同时引发教区外民众的不满,以致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讼事不休。光绪三十二年(1906),定边县知县吴命新为解决当地民众和圣母圣心会对八里河灌区水源的使用问题,对八里河进行踏勘,重新勘验河身,丈量地亩,厘定水章(定八条,以防争执,后续九条,以扩水利),规定八里河两岸二百丈内为淤灌范围,分河道为两大段、十二小段、三十六股。随后又与圣母圣心会签订具体的使用合同,以三分之一的水源让给圣母圣心会,使民、教两方各遵水章,以息争端。〔44〕具体水章内容尚未找到文献证明,但从周鸿石和黄委会规划设计处中游组的调查中可以窥其端倪:水章规定将来水来泥情况分成三类,即常流水、洪水、湫水。常流水是常年都有的水,一年当中虽有些偏大偏小的变化,但没有洪水那样悬殊;洪水,是上游降了暴雨后形成的,一般大于常流水十几倍到几百倍,不易预测,每次洪水7-8小时即过;湫水是上游破湫而形成的洪水。灌区居民多能事先掌握其规律,按计划配水。对于常流水,因其水量较小,每次淤灌的面积和范围是有一定限制的,因此,必须按定量分水。规章中指出,一昼夜分成三等份,每份水即相当于八小时的水量,每月按29天计算(阴历),剩余的天数为活水日。〔45〕此外,又将水量按全年的季节分为“春水”、“游苗水”和“冬水”三种,根据不同时期作物生长的情况,有计划地进行漫灌。〔46〕灌溉技术的日臻完善促成八里河灌区面积的稳定发展。表2即为清代末年八里河灌区圣母圣心会教区主要村庄及地亩统计情况。

表2为宣统元年(1909)前后查界委员会委员巫岚峰协同定边县知事刘迪裕对八里河灌区实地调查所得结果。经过调查,认为定边县口外“惟第四区边地沿八里河流域,土地肥美,树木笼郁。亩田宅宅,棋布星罗。昔为绝塞草茅之域,今化为人烟鸡犬之场”。〔47〕由于八里河淤灌田地的有限性,仅能维持沿河一带的农业生产所需灌溉用水,其余三区以及第四区其余地域的土地状况和农牧业发展状况仍然相对滞后。

(三)民国时期八里河灌区的农业生产

圣母圣心会在获取“赔教地”后招纳教民,兴修水利,组织移民从事农牧业生产,逐步形成了相对稳定的经济社会发展局面。如从圣母圣心会之小桥畔分教区的教民规模来看,该分教区教民数量从光绪二十九年(1903)的1183人增长到宣统三年(1911)的3014人。〔48〕教民规模扩大,需要添设的生产、生活物资也相应增加,其中,可耕土地的增加显得格外重要。民国四年(1915),圣母圣心会率众将八里河下游河身较上游加宽2倍,横开沟渠10余里,漫草滩地两百余顷为上好水地。另旁挖支河南、北两道,并在仓房梁新开长渠一道。〔49〕时隔八年,至民国十二年(1923)前后,曾在鄂托克调查矿产的周颂尧从土地开发的角度对八里河灌区作了详细记录,“八里河,……流入鄂旗堆子梁教堂地东南十余里。河身宽有一丈二尺,深约八尺,水色与黄河相同,环绕境内长约四十余里”。周颂尧认为如果开发过程合理,可以利用八里河浇灌地亩一千余顷。不过,由于洪水时有不足,加之“遇天旱水缺”,八里河灌区上下游民教争水纠纷不断,并愈演愈烈,继而引发对整个赔教地领土归还的争议。在这次为时持久的争议过程中,由于国际形势的影响〔50〕,上自国民政府外交部、法国驻华使馆,下至地方政府、乡绅、基层民众和小桥畔分教区传教士,纷纷介入进来。其中尤以民国十六年(1927)“三七惨案”的发生以及由此而出现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备受关注。〔51〕

这一系列连锁反应直接促成陕西省政府委派新任定边县县长刘开和靖边县县长张志立联合地方士绅和鄂托克旗王公改组原陕西省定边县挽回领土大会〔52〕,并扩大为陕西三边挽回领土总会〔53〕,“以恢复失地,挽回拯救人民为宗旨”,向天主教堂及蒙旗往返办理交涉。〔54〕同时,该系列事件的发生逐步引起了国民中央政府和宁夏主教区的关注,并在随后的几年中陆续就“赔教地”问题做出阶段性处理。

最终,民国三十五年三月(1946),安边新民主政府召开临时参议会,原陕西三边挽回领土总会成员刘文卿、陈俊山等22人联名提出“三边教产整理意见书”,主张收回教区土地。〔55〕陕甘宁边区第二届参议会第一次大会于同年四月通过了《收回三边教区土地案》,立即着手组成由三边专署会同靖、安二县政府暨地方人士与边区政府少数民族事务委员会驻城川办事处组成委员会进行交涉,最终收回“赔教地”为国有。〔56〕

在此期间,洪水时有发生,灌区水漫地数额也逐渐增多。民国二十二年(1933),八里河洪水暴发,灌区水漫地增至27万亩(约合270顷)。〔57〕至民国三十一年(1942),灌区水漫地进一步扩大,其中,圣母圣心会所占灌区水漫地已达到3万余亩(约合300余顷)。如表3所示。

说明:碱地不能耕种,未列入本表之内

由表3可得,圣母圣心会所辖堆子梁、白土岗子和黑梁头三处有水漫地3万余亩,人均占有859亩至2016亩不等,仓坊梁和红沙石梁两处人均占有916亩至1670亩不等。其中,堆子梁本堂和仓坊梁公所由于地处外来移民汇集的交通枢纽,且建堂时间早,因此教民相对较多,农业生产状况较为突出。

在发展农业生产的过程中,当地民众采取与相邻区域相异的农业生产方式,即引浑淤灌的方式。引浑淤灌可分为引洪漫地和引浑淤灌两种。前者以漫地为主,改良河滩、沙漠、低洼地和盐碱地等,如杨桥畔、曲峪大队;后者以灌溉为主,在灌溉的过程中淤积一定数量的沙泥,如陕西省泾、洛、渭灌区。引洪漫地一般说来洪水含泥沙量高,一次引洪淤灌的土层厚度可达几厘米到几十厘米,甚至一米以上,而引浑淤灌,一般说来淤灌土层的厚度较薄,一年仅为几厘米,甚至不到一厘米。经过长期淤灌的土壤体出现明显的重叠层次,而且随着引浑淤灌土质纵剖面的变化,土壤的物理性质也在变化。其中,在引浑淤灌上半畦土壤的容重低,孔隙度高,而引浑淤灌的下半畦则相反。故而当地民众在淤灌一定时间后改变引洪淤灌的方向,改良灌区内沙质土壤和碱性土壤。许多河滩、沙地因砾石、砂质土而漏水漏肥或者起沙,漫淤一层几厘米到一米或者更厚的泥,上游的来水来沙既不影响农作物生长,又相当于施水施肥,还消灭了草虫等害,从而使不毛之地变为良田。八里河灌区土地质量得以明显改善,农业生产方式的抉择并未带来生产的衰退和自然条件的恶化。因此,该区域在民国时的沙地扩大化问题应该不存在。

结论

地理环境包括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两个方面,当地理环境中任何一个要素发生变化时,都会对人类活动产生或直接或间接的影响。因此,地理环境的变迁过程是一个反复交替、错综复杂的过程,各地理要素之间存在相互影响、相互制约的关系。就毛乌素沙地南缘而言,自清康熙中期边禁开放至民国末年的200余年间,大量晋陕边民不断涌入,并逐步融入当地社会。经济主体地位和生产制度都发生着或多或少的变化,有的地区在生产方式上因地制宜地出现农牧结合、兼收并蓄的混合式发展趋势。农牧边界地带逐渐北移错位,原有的草原景观也逐步向田园风光过渡。这里的社会状况渐趋复杂,经过相互间的摩擦、融合,得以重新定位。更为重要的是,边外移民自发的谋生状况促使改进农业生产技术,逐步适应当地的生产生活环境,继而促成特色农业的形成。这所有的一切都给毛乌素沙地南缘地区增添了新鲜的血液。

八里河灌区的形成和发展不是一个纯粹的自然现象。它不仅取决于地貌类型、土壤状况和气候条件等自然因素,更有着在人口、社会、政治、经济等人文条件影响下所呈现的千姿百态的变化。道光二十三年八里河的出现成为研究区内农牧业生产的重要节点。在清代前中期,定边县口外多为沙丘沙地和草滩盆地,汉族移民进入后除从事一些牧业生产外,长期采用“游农制”和原始撂荒制进行粗放的农事活动。而道光二十三年后,由于八里河的出现,长期的“淤岸”、“河决”使得“民不能耕田,遇大雨时,下河两岸竟成泽国”。自然环境发生了重大改变,在某种程度上促使来自乡绅民众、地方政府、圣母圣心会、蒙古贵族等人为因素的介入,对八里河进行整治,“修堤筑坝,放水灌溉”,当地民众在淤灌一定时间后改变引洪淤灌的方向,改良灌区内沙质土壤和碱性土壤,变害为利,不仅促成历史时期八里河灌区农牧业生产的进一步发展,也为建国后毛乌素沙地南缘地区的土壤改良工作提供了必要的借鉴和支持。〔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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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许丽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