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关系嵌入、区域制度环境与技术创新

2016-11-02 02:34周建华
现代财经-天津财经大学学报 2016年5期
关键词:集群问卷制度

周建华

(1.暨南大学经济学院,广东广州510632;2.温州大学商学院,浙江温州325035)



网络关系嵌入、区域制度环境与技术创新

周建华1,2

(1.暨南大学经济学院,广东广州510632;2.温州大学商学院,浙江温州325035)

网络关系是社会资本的重要来源,既有研究认为网络关系嵌入能够推动区域技术创新。然而随着区域制度环境的不断完善,以“关系”为基础的创新过程是否会对以“契约”为核心的制度环境造成影响,“关系”与“契约”是否能够对区域技术创新带来协同创新效应?上述问题还未获得明确的解释。本文基于浙江两大传统产业集群中266家企业的数据资料,采用“联系频率、共同投入资源、合作内容的丰富程度和合作满意度”来衡量企业的网络关系强度;同时,基于要素获得性的角度,选用“企业家资源、专业人力资源的市场环境和融资渠道多样化”等指标来衡量特定区域的制度环境,证实网络关系的强度对企业的技术创新具有正向效应;在考虑制度环境这一影响因素后,制度环境在网络关系嵌入对技术创新起着部分中介作用。本研究深化了中国情景下企业网络关系强度的测度方法,拓宽了制度环境的研究视角,并验证了制度环境在技术创新中的重要作用,回答了技术创新需要“关系”与“契约”协同运作这一关键问题,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网络关系;区域制度环境;技术创新;中介效应

一、引言

关系是社会网络分析中的重要概念,在格兰诺维特(1973)[1]提出关于弱连带的著名论断之后,关于网络关系强度的推断和预测在社会网络分析中不断涌现。无论是亲属之间、朋友之间的强连带关系,还是普通人之间的弱连带联系,从网络结构和网络关系来看,它们都对企业的技术创新产生一定影响。国内外已有不少学者从网络结构、网络位置、结构洞等层面对知识吸收、技术创新和创新扩散进行研究,发现上述特征对于区域技术创新而言将产生直接或间接的正向促进效应(Ahuga,2000))[2]。

与此同时,对网络关系强弱与技术创新之间交互作用的研究一直争议不断。尽管现有研究大多把组织学习、知识吸收、知识传递与共享等作为中间变量来分析可能存在的中介效应或是调节效应,但是技术创新过程中的网络运营“黑箱”依然未能揭示。“关系嵌入之谜”意味着网络关系强弱与技术创新之间还存在着潜在的作用机制有待挖掘。随着创新环境不断完善,以“契约”为核心的制度环境成为新常态下推动国内区域经济发展的重要举措。制度环境作为组织学习、默会知识传递吸收、人力资本流动和信息传递的重要前因变量(Naphiet & Ghoshal,1998))[3],成为破解“关系嵌入之谜”的重要手段;区域制度环境的优劣,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网络关系对技术创新作用的大小。本文将突破既有研究中对于衡量个人连带强弱指标的局限,采用更能体现企业网络关系的综合指标,分析网络关系嵌入对产业集群中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机理;同时加入制度环境这一中间变量,对制度环境在网络关系嵌入对技术创新过程中发挥的特殊效应进行探讨。

二、理论综述及假设提出

(一)网络关系强度对技术创新的影响

有关网络关系与技术创新关联度的研究一直争议不断。一种观点认为,网络的强关系能促进企业技术创新和扩散,激励企业开发新产品(Uzzi,1997;边燕杰,丘海雄,2000; Rowley,2000;王晓娟,2007)[4-7],并能在技术选择中发挥关键性作用;另一种观点认为,网络的弱关系有利于技术创新(Granovetter,1973,1985)[1,8];也有学者以美国钢铁业发展的例子,提出网络关系的“适度嵌入论”(Rowley etal,2000)[6]。更多观点和主张则是从不同的角度对上述问题进行细化,涌现出技术创新的类型、创新主体的类型、创新主体对应的产业类型和创新的环境效应等不同分析视角。从技术创新类型的角度来看,技术创新分为探索式创新和利用式创新,强关系有利于利用式创新,弱关系有利于探索式创新(吴结兵,郭斌,2008)[9];还有学者把技术创新分为渐进式创新和突破式创新,强关系有利于渐进式创新(Dyer和Singh,1998)[10],弱关系有利于突破式创新(Hansen,1999)[11]。从企业类型的角度,在技术知识密集型企业中,网络的强关系有利于技术创新,而在非技术型企业中,强关系有利于技术创新(Liao和Welsch,2000)[12]。从产业类型的角度,不同的网络强度对企业绩效的影响与产业类型密切相关(Rowley,2000)[6]。而环境效应的角度认为上述观点存在冲突的原因在于没有考虑网络关系与技术创新的环境效应,在加入环境效应这个中间变量之后,发现在动态复杂环境下,弱关系有利于技术创新;在相对静止环境下,强关系有利于技术创新(蔡宁,潘松挺,2008)[13]。因此,对网络关系强度与技术创新关系的探究需要引入制度环境这一关键变量。

关于人与人之间连带的强度,大多数直觉式的观点多囿于以下定义范围:连带的强度是“认识时间的长短”、“互动的频率”、“亲密性”及“互惠性服务内容”等多指标的组合(Granovetter,1973)[1]。虽然上述指标能够反映人际连带强度,但是对于企业的网络关系,则需要以此为基础做出相应的调整和变化。因此,本文选取四个维度对网络关系强度进行衡量:一是联系时间的长短或频率的快慢。持久的互动关系能促进企业之间的信息共享(邬爱其,2004)[14],也能减少机会主义的短视行为,提高合作创新的质量。长期的合作行为和合作模式,能增加双方对技术创新结果的良好预期。同时,针对瞬息万变的产品信息、消费者信息和技术变化,能使企业和创新伙伴迅速对此做出反应。二是企业和创新伙伴互相投入的资源。投入资源的多少,反映了两者之间的关系性专有资产,类似于物质资本的资产专用性,有利于提高企业与创新伙伴之间相关隐性知识和技术诀窍的扩散和吸收能力,有利于企业对现有技术进行利用的新方法,因而有利于利用式创新。三是网络关系的亲密程度。若从人际关系来看,可以从共同的朋友、共同的话题和共同的行动等角度间接评价亲密程度。从企业的网络关系来看,则需要考察两者之间合作的内容和范围。集群企业的技术合作和创新有不同的层次,既有企业之间的合作创新,也有企业与大学、科研机构之间合作与创新,还有企业和行业共性技术平台之间的合作与创新,政府的政策支持和鼓励,也是企业合作创新的重要保障。四是网络关系的互惠性。从互惠程度来看,企业创新必须建立在相互信任的基础上。因为企业创新是一项持续性的行为,在企业和创新伙伴合作博弈的过程中,信任都在合作行为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企业中的每一项交易活动都包含信任的要素成分(Arrow,1972 )[15]。信任事实上增加了个体间或群体间彼此合作的机会,同时也提升了整体的福祉(Fukuyama,1995)[16]。基于上述分析,得出假设。

假设1网络关系的强度对企业的技术创新有正向影响。

(二)制度环境对技术创新的正向作用

制度环境是“一系列用来确立生产、交换与分配的基本政治、社会与法律准则”(诺斯,1990)[1]。在分析制度环境对新创企业创业导向影响的研究中,可把制度环境分为政府干预水平、地区投资者保护水平和金融发展水平三个维度(刘伟等,2014)[15],通过考察它们各自对创业导向的作用和影响,发现新创企业在关系网络上的相对资源投入量与成长绩效之间存在倒U型关系。而从技术创新的研发基础来看,良好的制度环境有助于企业增加对研发费用的投入,因而能提高其技术创新活动(廖开容,陈爽英,2011)[19]。此外,很多学者把市场化程度作为衡量制度环境的重要指标,其中最有影响力和引用最多的是《中国市场化指数》历年报告(樊纲、王小鲁等,1999—2011)[20]。《报告》通过建立中国市场化进程的指标体系,测度了中国各地区的市场化相对指数,以此分析其对研发投入、技术创新、创新创业、薪酬契约等方面的影响(刘凤委等,2007;李科等,2009;廖开容等,2011;刘伟等,2014;郑丹辉等,2014)[19,21-23]。

转型期的中国仍然在制度上存在很多不完善的地方,虽然在基础设施、通讯、金融保险行业颁布了许多允许民营经济进入的政策,例如“国36条”等。但是在这些稀缺资源方面,仍然存在“玻璃门”等歧视性行为,这种扭曲的行为迫使企业需要投入大量的资源以寻求建立外部关系网络,导致企业家精神不能致力于从事创新和管理,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企业的创新绩效和创新动力。技术创新最后的落脚点是要素的合理组合,而这些要素主要包括企业家人力资本、专业人力资本和金融资本,不仅涉及到正式制度环境和非正式制度环境,还涉及到强制型制度环境、规范型制度环境和文化认知型制度环境。因此,本文试图从要素保障的角度把制度环境进行划分,具体从地方投资者保护水平、公正透明的技术人员市场和金融发展水平等三个方面展开分析。其中,一个地方投资者保护水平和区域企业家资源是正关联的。地方投资者保护水平越高,企业家的财产和权利越能得到保障,企业家越愿意在这里创新创业。在转型期的政绩考核激励下,各级政府采取很多政策激励创新。例如2014年浙江各地“个转企”、“小升归”等举措的出台,催生了很多新创企业和企业家。在传统产业集群,龙头企业主要依托探索式创新,而利用式创新是大多数中小企业创新的主要形式。因此,公正透明的专业人力资本市场的规范化和有序化,能让一项产业共性技术得到很好地扩散和利用,互相“挖墙脚”的行为、违反商业道德和商业机密的非正常流动将较少发生,这有利于企业隐性知识和默会知识的共享和传播。制度环境是否完善的另外一个重要方面是区域金融的发育程度,若企业的融资渠道和融资方式的多样化程度越高,则区域金融市场的发育程度越高。企业从金融市场上获得创新活动所需要的资金成本就会越低,企业就能更好地把技术优势转换为产品优势和市场优势,因而能为企业创造更多的价值。基于上述分析,得出假设。

假设2制度环境对企业技术创新具有正向促进作用,制度环境越完善,企业越容易进行技术创新,创新绩效也越高。

(三)网络关系与制度环境的共生共荣

制度环境是影响企业技术创新和获得超额经济回报的重要变量,良好的制度环境对技术创新具有正向影响(Coleman,1990)[24]。稳定而有保障的产权制度、开放有效的市场、公正透明的法制制度环境,很大程度上能保证产业集群网络关系中信任的建立,再加上可信承诺和可信威胁的自我协调,网络关系得以巩固。由于产业集群网络中的关系资本缺乏组织性,而制度又是集体行动的基础,若两者互相支持、互为补充,则能发挥最佳作用(克里希娜,2005)[25]。关系是历史长期发展的产物,无法在短期内有效增加其承袭的历史存量(Putman,1993)[26],因此,网络关系的积累需要制度的扶持和庇护,两者共生共荣(张望,2011)[27]。

完善的正式制度,能有效地促进知识和信息的传播,减少企业和创新伙伴在合作中由于机会主义带来的不确定性,为网络关系的维系提供有力的保障。同时,在良好的制度环境下,双方愿意投入更多的资源进行合作创新,专用关系性资产也相应增加。因此,网络关系将更加紧密,这对于企业的技术创新及创新绩效将产生持续而稳定的促进作用。由此,得出假设。

假设3制度环境在网络关系和企业技术创新之间产生正向中介效应,即制度环境越完善,网络关系和技术创新的正向效应会逐渐增强,负向效应会减弱。

网络关系、制度环境和技术创新的关系图如图1所示。

图1 网络关系、制度环境和技术创新的关系

三、实证分析

(一)数据来源与样本分析

本文的样本是来自于2015年7—8月对浙江省两大传统产业集群——温州鞋革产业集群和绍兴纺织服装产业集群的企业。课题组首先在温州市鹿城区对鞋革产业集群的企业发放50份问卷进行试调查,一是确定企业网络关系的四个维度“时间维度、情感维度、内容维度和效果维度”的测量选项;二是确定技术创新指标的测量选项;三是确定中间变量(制度环境)的测量选项。通过问卷和访谈企业,询问这些选项能否很好表达出他们的观点,选项是否准确和清晰,最后确定选项共20个,其中4个选项用来衡量自变量(网络关系强度),3个选项用来衡量因变量(技术创新),3个选项用来衡量中间变量(制度环境),3个选项用来衡量控制变量,再加上其他有关企业的7个测项。在试调查之后,去除了3个有关企业负责人的测项,剩下17个测项,主要测项均采用李克特五点尺度评分。随后,课题组对浙江省两大传统内生性产业集群——温州鞋革产业集群和绍兴服装产业集群的企业进行大规模问卷调查,共发放问卷400份,两大产业集群各200份,其中有效问卷为266份,有效率为66.5%,样本的描述性统计情况见表1。

表1 样本企业的基本数据描述

(二)变量设定

1. 因变量

技术创新( Technical innovation) 是集群企业成长和获得竞争优势的基础和源泉。技术创新是指从新产品或新工艺设计的产生,经过研究、开发、工程化、商业化生产,最后到市场应用等的一系列活动,包括工艺创新和产品创新,可以从能力和绩效两方面进行衡量。技术创新能力方面,可以从“企业开发新产品的能力”和“企业技术吸收和扩散能力”进行考察(简兆权,2010)[28];技术创新绩效体现在企业生产和运营的许多方面。例如R&D投入、三项专利数的申请与引用、新产品发布数、创新产品成功率等。本文以谢洪明(2014)[29]和姜文杰(2013)[30]的研究为基础,从“企业新产品收入增长情况”这方面设计题项,获取相应的数据,用以反映企业技术创新绩效的基本情况。

2. 自变量

格兰诺维特(1973)[1]认为关系强度是一个“联系时间长短、情感深度、亲密性(互相信任)和互惠行为”的综合体。这四个指标是四种成分的线性组合,正向而对称,可以分别从持久性(频率)、亲密性、合作的范围和互相信任而展开。国外学者对联系强度的测量不断拓展,分别从以下内容进行度量:(1)频率的测量;(2)亲密性/紧密性;(3)联系的自愿投资;(4)提出建议或接受建议;(5)对合作伙伴的渴望;(6)合作主题的宽度;(7)联系的总时间(持久度);(8)互惠行为;(9)相互信任;(10)情感的支持(Petrocai A,2007)[31]。

目前对网络关系强度指标的测量有两大特点,一是大多数指标是针对个人和个人之间的联系,二是较成熟的量表大多数是在国外情景下的测量体系。因此,本文需要在上述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中国情景下衡量企业网络关系的具体指标。

表2 人际关系和企业关系在关系强度四个构面的内容比较及对应题项

从时间维度分析,企业网络关系的持久度(频率)可以用联系时间的总长度和联系的频率来衡量。因此,量表中对应的问题选项是“贵企业与创新伙伴的联系次数或联系频率”;从情感维度分析,企业网络关系区别于人际关系,企业和创新伙伴互相投入资源的多少,能表达网络关系的情感维度;从内容维度分析,企业和创新伙伴合作的内容是什么,形式是否多样化,这些都能很好地反映网络关系的内容维度;而互惠度方面,企业网络关系需要在互信的基础上,对合作创新满意度进行评价。

3. 中间变量

本研究将制度环境作为网络关系与技术创新之间的中间变量。在衡量区域制度环境方面,樊纲等从政府与市场关系、非国有经济发展、产品市场的发育程度、要素市场的发育程度和市场中介组织及法律环境五个方面编制相应的指数。本文衡量制度环境的指标从以下三个方面展开:(1)地方投资者保护水平(企业家资源);(2)金融发展水平(融资渠道多样化);(3)公正透明的市场氛围(专业技术人员的有序流动)。在转型期,从要素可得性的角度来看,地方投资者保护水平、金融发展水平和专业技术人员市场等构成了制度环境的重要内容。

地方投资者保护水平。法律是保护投资者的正式制度,但各区域的法律环境存在一定的差异。为了反映这种差异,可选择市场中介组织发育程度和法律环境指数作为刻画区域之间地方保护水平的指标(刘伟,2014)[18]。较高的区域地方投资者保护水平意味着区域的正式制度等对专利、知识产权、财产权制定了清晰的界限,企业家资源将会更加丰裕,企业家精神也能得到更大的发挥和肯定。由于本文考察的是同一区域的企业对制度环境的反应,因此选用企业家人力资源的状况来反映地方投资者保护水平。

金融发展水平。首先,在融资发展水平较高的地区,融资渠道和融资模式多样化,银行等金融机构愿意为企业提供更多的长期债务融资,这对于企业的技术创新至关重要。其次,在金融发展水平较高的地区,金融机构等对债权人的识别能力较高,有益于识别风险低、经营能力强、技术创新效益高的企业。最后,信贷资金在市场机制的有效配置,能促使企业在技术创新方面更加关注项目的可行性,更加注重探索性项目的风险和收益的匹配。中小企业融资渠道和融资方式的多样化,能基本反映区域的金融发展水平,在国有经济和私营经济融资不平等的现实面前,多渠道的融资发展水平仍然是技术创新的重要基础。

公正透明的市场氛围。专业技术人员在产业集群内的企业之间正常而有序的流动,是保证新技术中的隐性知识、生产工艺创新得以共享和传播的关键所在。在龙头企业的探索式创新带动下,中小企业和龙头企业、行业共性技术平台、大学和科研机构进行合作,以此为基础进行利用式创新,这仍然是大多数中小企业的主要创新方式。所有这些层次的创新,最关键的是专业技术人员。因此,在产业集群内部,一个良好有序的人力资本市场直接促进专业技术人员的合理流动,推动了技术传播和扩散的正常化,特别是对于传统产业的一些隐性知识吸收和生产工艺方面技术的创新,更是必不可少的重要环节。

4. 控制变量

由于企业的经营年限、资产规模和职工人数也将对技术创新产生影响,本研究中将上述指标作为控制变量引入模型,以验证必要的内部组织因素对模型的影响。

(三)研究方法

1. 共同方法偏差分析

由于问卷中的所有题目由同一人填写,可能造成共同方法偏差(Common Method Bias, CMB),导致变量间的相关性膨胀,发生第一类错误而降低结果准确性。在问卷设计时,采取了打乱题目顺序、设计干扰项等方法以规避共同方法偏差。问卷回收后进一步采用Harman单因子分析进行检验,将所有变量放入探索性因子分析框中,观察未旋转的因子分析结果,如果只得到一个因子或某个因子解释力特别大,表明共同方法偏差严重。本研究中,因子分析的KMO值为0.800,卡方为355.078,显著性水平为0.000。最大方差贡献率为36.576%,可以确定本研究共同方法偏差在可接受范围内。

2. 信度与效度

根据研究目的以及模型假设的需要,主要采用SPSS19.0分析软件对调查的数据进行分析。数据分析主要包括两个部分:一是量表的信度与效度检验,主要采用信度分析和KMO度量和Bartlett球形检验。二是研究假设的检验,因此本文采用Baron & Kenny提出的中介效应检验方法,以验证制度环境在关系嵌入与技术创新之间的中介作用。

(1)信度检验。信度(Reliability)又称为可靠性。即采用同一方法调查同一对象时,就需要考虑调查的结果是否具有稳定性与一致性。信度就是检验所测的事物或者变量能否稳定地被测量工具即问卷或者量表测量出来。大多测量信度所使用的指标为相关系数,一般用内在一致性系数作为具体的评价方法;一致性系数是考察调查的题目之间内在的联系,即量表所包含的题目或项目的同质性程度,考察每一量表的题目是否都测量了相同的内容,又被称为内部一致性信度。一般用两种方法来评价内部一致性:Cronbach a法和分半法,这两种方法所测得的信度系数分别称为Cronbach a系数和分半信度。

本文对于所用问卷的信度测量采用Cronbach a法。问卷所有构面的Cronbach's a系数均高于0.7,说明本文的衡量结果具有高度的一致性与稳定性,因此可以认为,本研究的问卷具有较高的信度。问卷各项Cronbach's a值见表3。

表3 各项Cronbach's a值

注:数据来自调查问卷分析整理。

(2)效度检验。效度是用来判断测试结果是否有效以及有效的程度,考察问卷或量表是否能够准确地测出所需测量的事物,或者实测结果与想要测查的结果是否吻合或一致程度。效度是一个相对的概念,是相对于测量的目的而言的,主观的心理测量是不可能百分之百准确的,只能达到一定的准确度。目前效度的种类繁多,分类方法和标准也较为多样,对于效度的分析方法也有很多。目前学者公认并广泛采用的是用因子分析法来对量表或者问卷的结构效度进行测量的方法。与信度相比较,效度的结果更为重要。效度通常包括三种:内容效度、判别效度和结构效度。本文对问卷效度的评价主要通过分析内容效度(Content Validity)和结构效度(Construct Validity)两个方面来实现。

内容效度即量表能否涵盖所测内容的所有层面。本文所用问卷来自国内外现有文献中已使用过的成熟量表(Granovetter,1973;Rowley,2000;Moorman,2001)[1,6,32],问卷在开发过程中科学严谨,并经过了许多学者特别是国内学者(蔡京,潘松挺,2008;符正平,2008;吴结兵,2008)[9,13,33]在实践中的验证,可以有效保证问卷的内容效度。

结构效度是指量表或者问卷理论上的结构与所应具有的特殊偏向能否很好地被测量出来,即测试得分能否很好地展现出理论上的结构与所应具有的特殊偏向。也就是说实际的问卷或者量表的操作在理论上是否相符,即提出的假设和模型在实践中被测量到的程度。本文通过探索性因子分析方法来检验结构效度。

对问卷数据作KMO检验(Kaiser-Meyer-Olkin measure of sampling)和Bartlett球形检验(Bartlett's Test of Sphericity, BTS)来考察对问卷进行因素分析的适切性。检验结果表明,KMO=0.800,说明样本适合进行因素分析;Bartlett球形检验=355.078, df=45, P<0.000,说明变量之间存在相关性,适合进行因素分析。KMO和Bartlett的检验结果见表4。

表4 KMO 和 Bartlett 的检验

上文中KMO和Bartlett检验的结果表明,本文所做的调查问卷适合进行因素分析。在SPSS19.0中,采用主成份分析的方法来提取问卷的公共因素;然后用最大方差法进行旋转从而求得旋转因素负荷矩阵,再进而抽取公因子。探索性因素分析的结果如表5所示。

从表5可以看出,分析出了3个因素,这与问卷的结构是一致的,这3个共同因子能解释全部的63.79%的总变异,说明问卷达到了结构效度的要求,通过了效度检验。

表5 主成份分析解释的总方差

提取方法:主成份分析。

表5 探索性因素分析

图2 探索性因素分析碎石图

因素成立年限职工人数资产规模制度环境关系嵌入技术创新成立年限1.000—————职工人数0.351***1.000————资产规模0.345***0.679***1.000———制度环境0.0640.203**0.215**1.000——关系嵌入0.0820.373***0.33***0.285***1.000—技术创新0.0910.320***0.212**0.406***0.352***1.000

注:p<0.1,**p<0.05,***p<0.01。

(四)假设检验

1. 相关性分析

采用相关性分析发现,制度环境与职工人数、资产规模正相关;关系嵌入与制度环境显著正相关;技术创新与制度环境、关系嵌入之间均存在显著正相关。假设1、假设2得到了初步验证。结果见表6。

2. 回归分析

第一步,在回归模型Ⅰ中仅纳入控制变量,第二步,在第一步的基础上,将自变量关系嵌入纳入回归模型中,得到回归模型Ⅱ。第三步,在第二步的基础上,将制度环境纳入回归模型Ⅱ中,得到一个回归模型Ⅲ。参与回归分析的变量均进行了中心化处理。结果见表7。

表7 中介效应的层级回归检验结果

注:p<0.05,**表示p<0.01,***表示p<0.001(双尾检验)。

中介效应检验。模型Ⅱ中,关系嵌入与技术创新显著正相关(β=0.276,Sig.=0.005),模型Ⅲ中引入制度环境之后,关系嵌入与技术创新的相关性相对减弱(β=0.201,Sig.=0.033),制度环境与技术创新显著正相关(β=0.338, Sig.=0.000),说明制度环境在关系嵌入与技术创新的关系中起到部分正向的中介效应。

四、结果分析与讨论

本文利用浙江省两大传统产业集群——温州鞋革产业集群和绍兴纺织服装产业集群的266个企业样本数据,对网络关系和技术创新进行实证分析。采用更符合产业集群中的企业网络关系的测度指标,验证了网络关系强度对企业技术创新具有显著的正向推动作用;考虑制度环境这一中间变量后,不仅证实制度环境与技术创新也显著正相关,还发现制度环境在网络关系嵌入与技术创新之间起到部分正向的中介效应。

首先,与已有的研究成果过于注重联系的时间长短和频率相比,本研究采用了更符合产业集群中的企业网络关系的测度指标,即“与创新伙伴联系的频率”、“与创新伙伴互相投入的资源”、“双方合作的内容和形式”以及“双方合作的满意度”。在投入资源的多少、合作的深度如何以及合作的满意程度上增加了指标的多角度衡量,能够深刻洞悉区域技术创新过程中合作伙伴之间的关系嵌入程度,使得网络关系的嵌入程度的分析维度更为丰富和更为全面。

其次,在制度环境方面,本文在已有衡量制度环境指标的基础上,从要素可得性的视角对制度环境加以衡量。分别选用“企业家资源的丰裕程度”来衡量区域投资者的保护水平、“专业技术人员流动情况”衡量公正透明的用工市场、“融资渠道的多元化”衡量区域金融发展水平,得出良好的制度环境对技术创新具有正相关关系,说明转型期的区域正式制度环境和非正式制度环境的有机配合将成为区域技术创新的基础和重要保障。

再次,本文揭示了身处转型期的产业集群,以“关系”为基础的嵌入过程与以“契约”为核心的制度环境将产生协同效应,制度环境在网络关系嵌入与技术创新之间起到部分正向的中介作用。在集群网络中,不同的制度环境变量将在网络关系嵌入和技术创新之间产生不同的影响。良好的制度环境,能促进企业和创新伙伴之间建立互相信任的关系,规避关系过度嵌入可能带来的政治风险和经济风险,这对于需要持久信任作为基础的技术创新至关重要。

最后,本文虽然针对区域创新过程中的“关系”与“契约”协同运作过程进行了一些探索,但在技术创新的层次上和范围上仍显不足。集群企业的创新既包括企业之间合作的创新,还包括企业与大学、科研机构之间、企业与行业协会之间、企业与政府之间,以及集群内企业与集群外组织之间的技术创新,今后的研究需要在这些方面进行细化。同时,对于制度环境的影响,需要从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等方面分别考虑,这样更能抓住问题的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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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萍

Embedded Network Relationship, Regional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ZHOU Jian-hua1,2

(1.College of Economics, Jinan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632, China; 2.College of Business, Wenzhou University, Wenzhou 325035, China)

Network is an important source of social capital. Studies have suggested that relational embeddedness of network can promote the regional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However, with the continuous improvement of regional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whether taking “relationship” as the basis for the innovation process would influence “contract” as the core of the system of environment? Would the “relationship” and “contract” of regional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bring synergy innovation effect? The problems have not been clearly explained. The study bases on the data of 266 enterprises of two industry clusters in Zhejiang Province and takes indicators including frequency of contact, joint investment resources, degree of cooperation content and cooperation satisfaction, which can measure strength of enterprise network relationship. At the same time, in order to choose factors easily, entrepreneur resource, human market environment and diversification of financing channels are chosen to measure the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of a region. The strength of network has a positive effect on enterprise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fter joining the system environment variables,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is embedded in relation of network. It also plays a partial mediating role to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This research has deepened the measurement of enterprise network relationship intensity in China, expanded research perspective of the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and verified important role of the system environment in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It emphasizes the needs of the coordination of “relationship” and “contract” in the process of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which has important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significance.

network relationship; regional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mediate effect

2016-01-15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青年项目(71402124)、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项目(14JDWZ01Z)。

周建华,男,暨南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生,温州大学商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产业经济和新经济社会学研究。

F490.6

A

1005-1007(2016)05-006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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