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勇敢了一把”
——1900年左右的慕尼黑女权运动和女子艺术学院

2016-11-01 21:33:42扎拉普法菲尔ZaraPfeiffer安通尼亚福伊特AntoniaVoit翻译李双志
画刊 2016年3期
关键词:女权运动慕尼黑协会

[德]扎拉·S.普法菲尔(Zara S. Pfeiffer) 安通尼亚·福伊特(Antonia Voit) 翻译:李双志

钩沉

“我们勇敢了一把”
——1900年左右的慕尼黑女权运动和女子艺术学院

[德]扎拉·S.普法菲尔(Zara S. Pfeiffer) 安通尼亚·福伊特(Antonia Voit) 翻译:李双志

编者按:1900年左右的欧洲,女权运动势成燎原。不少女性集结起来,在公共领域里勇敢地提出自己在政治经济权利上的诉求,进而推动了更多女性独立意识的觉醒。如此一股热潮在根本上改变了女性的普遍生存状态和个人发展机会。而在艺术界,这种改变则体现为一个更为自信、独立和富于创新力的女艺术家群体的出现。女权运动为她们追求艺术人生赢得了生长空间,女权运动的独立自由精神更融入了她们在现代艺术道路上的积极探索。在此,我们选择了一系列以1900年左右生活在德国慕尼黑的女艺术家为核心的回忆文章,再现当年女权运动与女艺术家创作活动之间的密切联系,凝视现代艺术发展史中这个特殊的横断面,并希望借此激发更多关于性别、社会、文化和艺术的互动关系的思考。

左·在自己书房里的书桌前陷入沉思的安妮塔·奥格斯普尔格,1899年,爱尔维拉摄影室拍摄的一张相片。

右·坚定的和平主义者兼女权主义者:安妮塔·奥格斯普尔格(左)和 丽达·古斯塔娃·海曼(右),1920年左右摄。

“前所未闻之事成了现实——我们勇敢了一把——这是首次横扫一个德国大城市的驾车巡回宣传!如果我们想想几年前在柏林催生出游行宣传这一设想的那些尖锐斗争,想想当时柏林警局的否决声明,想想这一无比大胆的思想引发的担忧,再比较一下慕尼黑这一次安宁、欢乐的游行过程,我们会觉得难以理解,为什么这件愉快的事儿以前会被看做危害国家、极其可怕……游行现场是出现了许多看热闹的、诧异的和表示不理解的脸,但也有欢快挥舞的手绢、祝福与叫好的友好欢呼。有什么没有出现?——没有失态举止,没有任何推搡,也没有粗鲁言行——因为最坏的情形,那种‘啊哈,没找到男人吧’的喊叫,得到的回应也只是此起彼伏的朗声大笑。”[1]

1912年9月,妇女选举权大会的成员们乘坐20辆马车,在慕尼黑内城游行了两个小时之久,呼吁实现妇女的平等权利。她们摇着协会小旗,举着“妇女选举权”的标语,提出自己的核心诉求,而披上节日盛装的车辆让这一呼吁变得格外醒目。在最前面的马车上坐着安妮塔·奥格斯普尔格(Anita Augspurg,1857-1943)和她的伴侣丽达·古斯塔娃·海曼(Lida Gustava Heymann,1868-1943),这两位慕尼黑女权运动的活跃分子不仅在慕尼黑,在德国乃至国际上都享有盛名。她们组织了妇女选举权大会和德国妇女选举权联合会的示威游行,后者是她们在10年前与敏娜·考尔(Minna Cauer,1841-1922)共同创立的。

慕尼黑在1900年是女权运动的一个中心。除了奥格斯普尔格和海曼这些市民女权运动激进派的代表之外,这里还居住和工作着许多其他女权运动活跃分子。她们之中有1900年左右最杰出的女权运动与和平运动积极分子之一玛格丽特·雷诺讷·塞棱卡(Margarethe Lenore Selenka,1860-1922),有巴伐利亚州天主教女权运动的创始人和核心人物艾伦·阿曼(Ellen Ammann,1870-1932)。[2]早在1894年,安妮塔·奥格斯普尔格就和她当时的工作伙伴与生活伴侣索菲亚·古德史迪克(Sophia Goudstikker,1865-1924)创立了存在至今的“维护妇女利益协会”,当时的名称是“促进妇女精神利益协会”。协会成员名单读上去就像是慕尼黑名人录——其中主要有众多教授、宫廷官僚和政府官员、律师、医生、商人、作家、画家和建筑师的妻子。尽管最开始参与协会的女性只有很少部分有自己的职业,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这个比例在扩大。除了罗莎·凯姆普夫(Rosa Kempf)和海伦娜·苏穆普(Helene Sumper)这样的女教师,卡丽·布拉赫福格(Carry Brachvogel)、艾玛·科灵尔菲尔德(Emma Klingelfeld)、丽卡尔达·胡赫(Ricarda Huch)和加布里勒·蒙特(Gabriele Münter)这样的女艺术家之外,还有少数男士,比如奥古斯特·恩德尔(August Endell)、恩斯特·封·沃尔佐根(Ernst von Wolzogen)和赖讷·玛利亚·里尔克(Rainer Maria Rilke)也加入了协会[3]。

在维护妇女利益协会的倡议下,1899年10月18日至21日,第一届面向全体民众的巴伐利亚州女性大会在慕尼黑召开。该活动的目标是:“邀请整个巴伐利亚州的女性到慕尼黑来,让她们亲眼领略充满活力和影响力的景象,也即看到女权运动到底追求什么,它采用什么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标。”这次大会也激起了慕尼黑市民的浓厚兴趣。一个参会者回忆说:“公众蜂拥而来的气势,实属少有。还有上百人只能被拒之门外。”尤其是来自德累斯顿的玛丽·斯特里特(Marie Stritt,1855-1928)“女性在新版民法典中的地位”的演讲备受关注。一个目击者记述道:“宽敞的市政厅大厅几乎没法容下赞同演讲者的人群,对这一草拟议案几乎众口一词的热烈支持显出了强大影响力。”在当天晚上就有1000位妇女在议案上签了字[4]。

1900年1月1日,《民法典》得以颁布实施,女权运动的核心诉求没有得到满足。法典明文确定了女性在许多生活领域的从属地位,其中之一是关于市民婚姻的规定。一旦结婚,女性几乎就完全有赖于她们的丈夫的善心才可过活:在所有涉及共同生活的事务中,决定权都归男性,而女性则要履行做家务的责任,丈夫可以阻拦或中止他妻子从事工作,妻子的财产在缔结婚姻之际也转移给了丈夫,父亲拥有子女的抚养权等等。同时,依据1850年的《结社集会法》,女性也不得参与政治活动。女权运动的活跃分子一再偷偷违反这项将她们排除在党派和政治组织之外并禁止她们自己组建政治协会的法律。政府当局利用这项法律来禁止组建他们不乐意见到的女性组织,尤其是女性无产者的组织。在慕尼黑,妇女协会屡屡被警察以该法律为基础而取缔:例如女性劳工教育协会在1873年被取缔,慕尼黑及其郊区的女性劳工协会在1885年被取缔[5]。女权运动活跃分子要抗争的因而是双重困境:一方面她们没有得到政治、法律和经济上的平等待遇;另一方面她们争取平等权利的积极努力恰恰因为这种平等权利不被承认而受阻碍。

社会民主党(SPD)是当时唯一一个要求赋予女性与男性同样政治权利的政党。日后成为巴伐利亚州社会民主党主席的格奥尔格·封·富尔玛(Georg von Vollmar)于1890年在《慕尼黑邮报》上撰文写道:“就女性问题而言,我们首先提出经济上的要求:同工同酬;其次是政治上的要求,男女权利平等,也即女性有与男性平等的选举权和被选举权。”[6]1891年的《埃尔福特纲领》则要求:“取消一切让女性在公共和私人关系中受到不如男性待遇的法律。”[7]实际上,这一要求即使在社民党内部也没有得到一贯的支持,频频遭到社民党领导的忽视或否认[8]。1889年在巴黎的国际工人大会上,克拉拉·策德金(Clara Zetkin, 1857-1933)就在进行“为了女性的解放!”的演讲之际批评了这一行为:“在缺少男人的帮助,甚至是在违抗男性意志的情况下,女性走到了社会主义的旗帜下;我们甚至不得不承认,她们在某些情况下是违背自己的初衷,被逼无奈地走到了这里,仅仅因为她们对经济状况有了清楚的认识。但是她们现在站在了这面旗帜下,而她们也将坚持站下去!她们将在这旗帜下为自己的解放而斗争,为了被认可为平等的人而斗争。”[9]

1908年,对女性的结社集会禁令终于被取消了。但是还要再过10年,女性的选举权这一在1900年左右的女权运动中最醒目的议题才得以实现。在1918年11月7日至8日的夜晚,库尔特·艾斯纳(Kurt Eisner)在慕尼黑宣布成立巴伐利亚独立国家。革命成果包括一天八小时工作制、女性选择职业的自由和普遍平等的被选举权。尤其是女性获得的选举权让女权分子们欢欣鼓舞。海曼在关于这一年代的回忆录中写道:“现在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当我回顾往事,接下来那几个月如同一场美梦,它们美好得那么不真实。战争岁月造成的沉重负担都消散了,人们步履轻盈,充满对未来的美好期望!白天失去了时间次序,就餐的钟点被一再遗忘,夜晚变成了白天,人们不需要睡眠;只有一束生机勃勃的火焰在燃烧:为建设一个更好的社会出力……妇女们终于能尽情发挥自己的才干了。在所有政治和社会领域,女性的参与都是大家喜闻乐见的。”[10]

在艺术界,由慕尼黑女艺术家协会创立的学校提供范围广泛的教学计划,成为私人绘画学校之外一个让人心动的选择。“协会的成立,是以当时的社会、经济和艺术境况为背景的,但女艺术家的社会地位和她们可获得的培育机会也不容忽视。而且,当时刚刚兴起的女权运动也功不可没。”[11]最先提出协会设想的也许是画家贝尔塔·封·塔尔诺奇(Bertha von Tarnóczy,1846-1936)。[12]实际上的创始人,如今被认为是克莱门汀娜·封·布劳恩摩尔(Clementine von Braunmühl 1833-1918)。[13]其他创始人包括专事风景画与花草画的弗莱因·伊尔卡·封·法布里斯(Freiin Ilka von Fabrice 1846-1907)、擅长风景画与静物画的约翰娜·特克伦伯格(Johanna Tecklenborg 1851-1933)和自1879年开始在王室工艺美术学院女子部任教的奥尔加·淮斯(Olga Weiß 1853-1903)。[14]这些创始成员有一些共同点:“首先,参与其中的都是这样的女性:她们将艺术选作自己的‘毕生职业’,对仅仅是为了打发空闲时间而半懂不懂地操弄造型艺术毫无兴趣;其次,所有人都对女性缺少艺术培训机会有过切身感受,因而她们会积极承担向她们开放居家工作间、私人画室或王室工艺美术学院的培训工作。尽管有种种限制,但是这些人在绘画或者手工艺领域里都多多少少取得了成功。她们是慕尼黑闻名遐迩的女性,是对内对外都懂得如何充分代表协会的人物。”[15]

位于巴勒大街21号的女子艺术学院及慕尼黑女艺术家协会所在地,1900年左右拍摄

人体模特周围由女子艺术学院的女学生与她们的教师组成的半圆,在1907年这还不是理所当然之事。

1883年,在协会得到官方认可五年之前,她们颁布了协会的基本章程,指出协会的目的是“让从事艺术和工艺美术的女士们在创作中相互激励,彼此支持以提高对美好事物的感受力和品位,日益增进女性群体对艺术的理解。”[16]为了达到这里所确立的激励、支持和艺术教育的目标,协会采取了各种措施并在其存在期间不断扩充。

由于女艺术家协会成员并没有地域限制,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形成了一个超越地区界限的会员网络。在其成立25周年之际,协会在1907年12月邀请来自柏林、布里斯劳、卡尔斯鲁厄、卡塞尔、布拉格、斯图加特和维也纳的女艺术家协会代表参加庆典,[17]当时便产生了建立共同的联合会的提议。1908年5月,德国与奥地利女艺术家协会联盟成立,其目标是“将进行创作的女艺术家组织起来,让她们意识到自己的职业利益。”[18]除了相互的支持与交流,创立者还定下了非正式目标,进一步为女艺术家争取进入艺术展览及其评选委员会的机会。[19]

尽管身兼各式各样的功能,协会在1907年最关心的始终还是它创立的女子艺术学院:“对学校的领导理当被视为协会活动中最主要的一个分支。”[20]这个以填补艺术教育体系的空白,让女性也能得到基础牢固而成本低廉的培训为目标[21]的学校在协会成立两年之后便已开设。学生在工作室或室外(研究自然光线和夏日乡村风景)进行自主练习,习作每周会有教师进行数次查看改进,这构成了按计划开展的学业的基础;相应数量的模特、工具、日夜开放的工作室都供学生们使用,这也包括协会的图书室”[22];学科门类的设置也是以造型艺术高等学院为模范的。例如,人体素描学习在这个时代被看做所谓“高雅艺术”,尤其是历史画的基础,因而它从一开始就是课程的核心组成部分。在第一学年开设有肖像素描、人体素描、人体和肖像油画和透视法这样的课程,此外还可参加额外的夜间课程。在第二学年,课程就已经大为扩展,被分为必修课和选修课。必修课包括艺术史、透视法、绘画技巧和解剖课。女艺术家协会与其他机构的合作让学生从1913年开始便可以在科技大学旁听艺术史,1912年开始可以与王室造型艺术高等学院的男学生一起听解剖课。[23]此外,女子艺术学院提供的课程也涵盖了石膏课和预科课——为那些在入学时还无法适当分级的学生开设[24]——,作曲课、戏装课、花草画和静物画课、版画和插画课、动物素描和动物油画课以及雕塑课。[25]由于缺少相应资金,不是所有课程每年都能开设。与造型艺术高等学院相比,每一科目的学生人数也少得多,还缺少“诸如普遍历史、建筑、大型纪念绘画和教堂艺术”[26]这样的科目。尽管如此,通过在教学计划上与造型艺术高等学院努力看齐,女艺术家协会达到了一个值得认可的水平。与其他私立学校相比,它提供了范围明显更为广泛,进阶更为系统的课程。这一成功也反映在了自1889年以来定期举行的学校展览上。关于1890年7月举行的展览,协会记述道:“该展览非常有幸得到了摄政亲王殿下的观赏,他多次以极为赞赏的口吻评论了展出作品;对展览表现出极为浓厚的兴趣的还有文化部长米勒先生阁下、王室内阁各个成员、多位教授和艺术家,按照后者的意见,展品的成就足可媲美艺术高等学院的类似作品。”[27]

在慕尼黑女子艺术学院存在的36年里,共有1750名学生在此就读过。[28]这所学校不仅吸引了来自整个德国的女学生,也有人从欧洲、亚洲和美洲慕名而来。[29]

慕尼黑女艺术家协会的女子艺术学院一直存在至1920年。之后,女性就得到了进入王室造型艺术高等学院学习的权力。平等接受教育这一理念目标已经实现。(本文有删减)

注释:

[1]1912年《女性选举权》杂志的报道,引自扎拉·普法菲尔(Zara Pfeiffer):《通往慕尼黑女权运动史的主题史路径》,慕尼黑 2011年,71页。

[2]参见Marita Panzer:《在厨房与讲台之间:世纪之交的市民女性(1890-1915)》,109f页。

[3]参见维护妇女利益协会(主编):《维护妇女利益协会百年》,慕尼黑,1994, 9ff页。

[4]同上,20ff页。

[5]参见Elisabeth Plößl:《“我每天去上班”:世纪之交1890-1914年农业、工业和家庭服务业中的女性》,53ff页。

[6]同上,53页。

[7]同上,52页。

[8]同上,53页。

[9]Clara Zetkin:《为了女性的解放!在巴黎国际劳工大会上的演讲》[1889年7月19日,http://www.linke-buecher.de/texte/anarchismus/zetkin--fuer-die-befreiung-der-frau-1889-07.htm(2014年6月22日查看)]。

[10]丽达·古斯塔娃·海曼/安妮塔·奥格斯普尔格:《经历——见闻:德国女性为自由、权力与和平而斗争》,Meisenheim am Glan,1972,164页。

[11]Yvette Deyseve:《慕尼黑女艺术家协会及其女子艺术学院:19世纪晚期20世纪早期女艺术家教育状况》,Herbert Utz出版社,München 2005,36页。

[12]U. a. Carry Brachvogel:《女艺术家协会1882-1932》,见:《慕尼黑新闻》,1952年10月9日。

[13]慕尼黑女艺术家协会(编):《女艺术家协会的女子艺术学院》,München 1917,4页。

[14]经证实的创始人还有Malwine Focke和工艺美术家Clementine von Sicherer。

[15]Yvette Deyseve:《慕尼黑女艺术家协会及其女子艺术学院》,48页。

[16]慕尼黑城市档案馆:女艺术家协会章程 1888年第一条。从慕尼黑女艺术家协会1907/08年度报告中 可以看出,章程第一条与创立的章程相符,其表述形式一直保留至1920年。

[17]Cornelia Matz:《1867-1933年德国女艺术家组织史》,79页。

[18]同上,80页。

[19]同上,79页。

[20]慕尼黑女艺术家协会:1906/07协会年年度报告,7页。

[21]慕尼黑女艺术家协会(编):《女艺术家协会的女子艺术学院》,5页。

[22]慕尼黑女艺术家协会(编):《女艺术家协会的女子艺术学院》,7页。

[23]Yvette Deyseve:《慕尼黑女艺术家协会及其女子艺术学院》,75页。

[24]同上,70页。

[25]同上,75页。

[26]同上,76页。也可参见:Henni Lehmann: 《女性艺术学业的一个报告》,Alexander Koch出版社,Darmstadt 1913,9-11页。

[27]协会年1890/91的工作报告,页4;关于学校展览的成功也可参看:《慕尼黑汇报》,第181期,1899年7月2日,页9;也可参见:慕尼黑城市档案馆,文化部133文件:Georg Kerschensteiner对女子艺术学院的鉴定书,1907年。

[28]Yvette Deyseve:《慕尼黑女艺术家协会及其女子艺术学院》,69页。

[29] 同上,71页。

女艺术家协会特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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