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伟
【摘 要】在“影像时代”这个背景之下,影像艺术的语言创新尤为重要。理清实验电影的渊源和实验电影的发展脉络,对影像进一步地研究有所裨益。
【关键词】实验电影;纪录片;影像
中图分类号:J93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6)09-0143-02
电影的出现彻底改变了艺术的版图,它成为继文学、戏剧、音乐、舞蹈、绘画、建筑之后第七种艺术形式。电影诞生之初,被认为是“小孩子的玩意”。就连其发明者卢米埃尔兄弟对其前景也是不大看好。而如今,电影已被奉为一种被大众崇尚和热捧的艺术类型,当年李安的一部《色戒》能掀起两岸三地全民的热烈讨论,影响力远超张爱玲的原著小说,一件电影作品能引起如此广泛的关注,恐怕是其他艺术形式所无法比拟的。电影是如何从最初不被人们看好发展到现今成为最具影响力的艺术形式的呢?具有实验精神的电影人的不断创新与变革为这门年轻的艺术注入了活力。
历史上第一部影片《火车进站》的放映曾引起巴黎民众的浓厚兴趣,电影对当时的人来说是那么地新鲜与刺激。第一批观众观看《火车进站》时,当屏幕上出现火车向前驶来的镜头,在场的观众甚至慌忙站起纷纷逃向影院之外。电影中的影像是当时人们从来没有的视觉经验,这种惊奇感犹如现代人第一次看3D电影一般。但这种新鲜感持续得并不长久。当人们习惯了这种体验后,简单的运动画面已不能再吸引观众,电影急需创新。好在历史上不乏创新的电影人及作品,法国导演乔治·梅里埃就是早期具有创新精神的电影人。梅里埃有着戏剧导演及魔术师的背景,他将戏剧里的叙事元素移植到了电影之中,开创了叙事电影的先河。1902年拍摄的《月球旅行记》就是其代表作品。大家能从这部作品中看到导演的丰富想象力。
电影作为媒介在诞生之初就在不同创作者的运用之下呈现出不同面貌。卢米埃尔兄弟的大部分影片呈现的是纪录的方式,而梅里埃作为戏剧导演出身,在他的影片中有更强的故事性。实验电影由于不受商业制作模式的制约和束缚,因此很多艺术家投身实验电影的创作,他们以独特的视角和表现形式向观者传达他们的艺术理念。如费尔南德·莱谢尔创作了《机械芭蕾》、达利和布努埃尔共同创作了《一条安德鲁的狗》。这些实验电影的出现,极大地丰富了电影的类型,拓宽了电影的边界。
1924年创作的《机械芭蕾》这部作品,是画家莱谢尔的立体主义美学的一次尝试,这很符合“纯电影”反叙事、纯视觉的创作理念。纯电影理论认为,电影应由一系列有节奏的画面构成,无情节无故事是其标志特征。反对故事性成为先锋派导演们拍摄实验电影的理论要点之一。在他们的作品中,艺术家更关注画面、形式、镜头间的节奏,他们跳出了叙事的束缚,专注于纯形式美的表达与思考,并在拍摄手段上进行创新。如对被拍摄物体形态的不同的表达方式;在片中加入抽象的动画,甚至直接在胶片上作画、涂抹以期表达出抽象画面。
达利和布努埃尔于1929年创作的《一条安德鲁的狗》不同于《机械芭蕾》这类的“纯电影”的创作理念。影片创作缘起于达利和布努埃尔两人的梦。两人在一次交谈中提到前一天的梦境,一个说,我昨晚梦到了蚂蚁爬过手心;另一个说,我昨晚梦到了剃刀划过月亮。于是二人说,我们何不将其拍成电影?二人所描述的这两场梦境成了《一条安德鲁的狗》这部影片中的经典镜头。这部影片并未排斥叙事,只是影片中描绘的情节是非理性和不连贯的,影片中充斥着成人的欲望与抗争,情感与恐惧。人们在16分钟的影片中游走于非理性的荒诞的无序梦境。这也正符合二人的超现实主义艺术观念。
玛雅·黛伦1943年创作的《午后的迷惘》从女性导演的视角反思男权社会。该片是一部精神分析学说的电影化展示,它描述的是一个归家女人进入午休状态后的梦魇场景,片中出现大量的符号化的道具,如鲜花、钥匙、镜子、刀子等,这些物品起到了极强的隐喻作用。片中的情节也是循环往复,打破了传统电影的线性叙事结构,全片没有对白,完全借助表演者的肢体语言来塑造角色(女主角由玛雅·黛伦本人亲自出演)。摄影风格上也很有实验性,晃动的镜头加深了影片紧张不安的气氛。女人每次步伐跨越不同空间的剪辑手法也堪称经典。最后在主题上的探索也颇具实验性,影片以主角死于躺椅上作为结局,也预示着女性在男权社会中抗争的失败。这部影片在摄影、剪辑、表演以及主题上的实验尝试都深深地影响着后来的创作者。
史丹·布雷克哈吉1963年创作的《蛾之光》这部影片采用直接电影的方式来完成。布雷克哈吉制作这部影片时四处收集掉落的飞蛾翅膀、残缺的昆虫肢体、散落的枝叶等一些自然物品,将它们排列成一排并逐一粘在16mm胶片上,并用另一条胶带将其覆盖,用光学晒机来复制并进行曝光。影片放映时胶片上飞蛾翅膀、树叶的图像快速闪过,人们在看到这些一闪而过的无情节的影像时,不会关注具体的某一帧画面,留下的只是消逝的生命肢体的印象,从而达到其视觉隐喻的作用。显然在布雷克哈吉的作品里,“观看”是唯一的主体。这种不同于以往的视觉体验会给普通观众带来极大的挑战性。
在纪录片领域,革新和探索也没有停止过脚步,早期的纪录片创作者在片中大多表现一种猎奇的心态,拍摄的主题大多是异域的人和事物。直到1927年德国导演沃尔特·鲁特曼拍摄了《柏林城市交响曲》给纪录片带来了全新的面貌。《柏林城市交响曲》这部片子拍摄的对象不再是离我们遥远陌生的一个人或一群人,而是将摄影机对准其生活的城市——柏林,并按照一天的时间顺序将城市的各段时间内的不同面貌分成几段加以记录,影片无故事无对白,只通过导演敏锐的观察并捕捉住城市中不同阶层人群的生活场景,并运用富有节奏感的剪辑,将那个时代的的气息留存于银幕。这也开启了城市交响乐类型纪录片的先河,并深深影响了后来的纪录片创作,如维尔托夫1929年拍摄的《持摄影机的人》,将自己的“电影眼”理论付诸实践,整部影片带有强烈的形式美感,镜头上抽象化处理加上富有音乐感的剪辑,和影片内容达到了完美的结合,形式成就了内容,内容又提升了影片的高度。美国导演高佛雷·雷吉奥耗费将近30年时间制作的“生活三部曲”(《失衡生活》1982年、《变形生活》1988年、《战争生活》2002年)继续着纪录片形式上的探索。该系列纪录片摄影上大量的使用两极镜头,再加上升降格的处理使得该片的影像极其华丽。奥地利导演尼可拉斯·盖哈特2005年拍摄的《我们每日的面包》将镜头对向人们餐桌食物的生产工厂,镜头和声音处理采用极简主义,镜头多用单机位长镜头对准肉类和蔬菜的生产基地。这种处理手法和贝歇尔夫妇的“类型学”摄影有着异曲同工的效果。声音直接采用的是现场采集的环境噪音,这种无表情的摄影加以不配乐的自然音效,看似是没有半点的情感渲染,实际上正是导演所要在片中表达的情绪。也给观众以思考的空间。
艺术发展到今天,已经迈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我们早已从以静帧图片为中心的“读图时代”转向到以动态影像为主流的“影像时代”。在“影像时代”这个背景之下,影像艺术的语言创新尤为重要。理清实验电影的渊源和实验电影的发展脉络,能对影像进一步研究有所裨益。实验电影在内容与形式上的探索,对未来电影的发展具有很强的启示性和预见性,为电影提供了新的创作手法和表现形式。实验电影其实就是对“电影”是什么?拍什么?怎么拍?等一系列电影本体性问题的探索。实验精神必须融入到创作者的血液中。实验电影也将成为新的电影美学的催化剂。
参考文献:
[1]布鲁斯·F·卡温.解读电影[M].李显立等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