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英
【摘 要】在我国,称戏剧演员为“优”由来已久,春秋战国时期就有记载关于“优”、“伶”、“俳”、“倡”的活动情形。俳优或因祸国殃民载入史册,或因讽刺纳谏而留有记载。而王国维第一次将优人讽谏与戏剧发展联系在一起,为研究我国戏剧表演艺术提供了宝贵资料。
【关键词】俳优;讽谏;戏剧发展
中图分类号:J8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6)09-0055-01
许慎《说文解字》中解释:“优,倡也”“俳,戏也。”“优,饶也……一曰倡也。”段玉裁注:“以其言戏之,谓之俳;以其音乐言之,谓之倡,亦谓之优;其实一物也。”因此“后世则常并称为‘俳优、‘俳倡、‘俳儿,用来泛指以乐舞为戏的艺人。”“而且,这四者连缀组合为专名的自由度和随意性极大,‘倡优、‘俳优、‘优伶、‘伶倡……可谓史不绝书。”
在我国称戏剧演员为“优”或者“俳优”“倡优”由来已久。“实际意义的‘优伶,孕育、脱胎于我国原始民间歌舞,产生、形成于奴隶社会。”春秋战国时期就有关于俳优活动情形的记载,《荀子·正论》:“今俳优、侏儒、狎徒,詈侮而不鬭者,是岂钜知见侮之为不辱者!”《韩非子·难三》:“而俳优侏儒固人主之所与燕也。”从中可见,俳优的社会地位低下,常常与侏儒、狎徒相提并论,甚至被看作“亵狎”。因其社会地位的原因,俳优有的献艺于王者前,有的服务于军队,更多的是游走于民间。而作为宫廷弄臣的俳优,古籍中也记载了他们在宫廷的活动,汉代司马相如《上林赋》:“俳优侏儒,狄鞮之倡,所以娱耳目乐心意者。”唐代李复言《续幽怪录·辛公平上仙》:“殿上歌舞方欢,俳优赞咏,灯烛荧煌,丝竹并作。”可见其职责是以歌舞谐谑对君主进行谏劝,即所谓优谏,在民间则以其伎艺娱人。今人王国维《宋元戏曲史》中对“优”的解释:“巫觋之兴,虽在上皇之世,然俳优在远在其后”这里指出俳优是从巫发展而来的。
冯沅君将古优按照技艺的不同分为四种:“滑稽娱人、歌舞娱人、竞技娱人、音乐娱人”。历史上关于俳优在戏剧史上的地位,大致可分为两类:一是误国;一是讽谏。俳优或因祸国殃民载入史册,或因讽刺纳谏而留有记载。最早记载优伶误国的,见于《国语》:“昔吾先君襄公筑台以为高位,田、狩毕、伐,不听国政,卑圣侮士,而唯女是崇。优笑在前,贤才在后。是以国家不日引,不月长。”管子认为“优笑在前,贤才在后”是国家不能长治久安的关键所在。
秦时的优孟衣冠、两汉百戏中的“俳优侏濡之戏”、唐朝的参军戏、宋代的杂剧都有以讽谏为表现内容的形式。司马迁以“谈言微中,亦可以解纷”,第一个高度评价优人的讽谏艺术,更将优人的讽谏与孔子“六艺”并列的地位。刘勰《文心雕龙·谐隐》便肯定了这种以诙谐的言语来进行匡正讽谏的方式:“昔齐威酣乐,而淳于说甘酒;楚襄宴集,而宋玉赋好色。意在微讽,有足观者。及优旃之讽漆城,优孟之谏葬马,并谲辞饰说,抑止昏暴。是以子长编史,列传滑稽,以其辞虽倾回,意归义正也。”马玲在《南唐书》中也明确指出优人讽谏的目的在于“讥当时之弊政”。洪迈更是指出“亦能因戏语而蔑讽时政”,杨维桢也指出优人能“一言以微”“有回天倒日之功”的强大威力,是封建士大夫“直言进谏”难以起到的作用。这种突破封建文人固有的观念,高度评价优人讽谏的行为十分可贵,但也只是因讽谏有功而非表演之力,都没有说明对作为演出形态存在的讽谏在戏剧的演变发展史上的重要作用。
而王国维是第一次将优人讽谏材料与戏剧发展史联系在一起的。卢大忠指出:“而王国维在《优语录》中,除吸收上述诸家的看法,同情和赞赏优人讽谏外,还力图在优人徘语中,探‘戏剧之源,考‘变迁之迹,从戏曲发展史的角度,研究优人讽谏,较之早先的评论家更进了一层。”冯沅君也指出:“以文学史家的立场来论古优的人,已有人在,如王国维先生。在《宋元戏曲史》中,他视古优为中国戏剧的远源。”优人讽谏本非娱人性质,但由于优人往往使用俳谐、歌舞,甚至化妆表演的手段实行进谏,就使讽谏存在着艺术因素和戏剧性。在演变过程中,逐渐丰富了戏剧的表演艺术,为成熟戏剧的出现提供了可能。
元、明、清乃至近现代的传奇杂剧中,也继承发扬了俳优的讽谏艺术。优人讽谏与戏剧演出就这样在相互促进中丰富完善了戏剧的表演艺术,可以说,讽刺的艺术孕育在优人的表演中不断发展,发展中的优人表演又促进着戏剧表演形态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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