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繁花
(嘉应学院,广东 梅州 514015)
晚清广州邮政电报肇兴刍论
曾繁花
(嘉应学院,广东 梅州 514015)
晚清广州邮政三足鼎立,传统民信局、各国开设的“客邮”和大清邮政并存,但邮政管理统一是发展的必然趋势。肇兴于中外交涉频繁、战火连绵的晚清广州电报业,极大地提高了通信效率,得到了迅速发展。近代邮政在广州商民生活中得到了较为广泛的使用,伴随电报的开设而兴办的电报学堂是广州早期现代化成果的重要组成部分。梳理广州近代邮政电报的开设情况及其特点,有利于较为全面地了解近代邮政电报的兴办对晚清广州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国防以及社会生活的影响。
晚清;广州;邮政;电报;早期现代化
晚清时期,随着中西经济文化交流的逐步深入,邮政电报逐渐传入中国。因广州为全粤之根本,得风气之先、开风气之先,故近代邮政电报得以较早较快的发展。学界对近代广州邮政电报已展开相关研究[1],已有成果侧重于对民国时期广州邮政电报的探究,而晚清时期广州邮政电报的研究则相对薄弱。晚清时期是广州邮政电报肇兴的重要阶段,传统民信局、各国开设的“客邮”和大清邮政三足鼎立致使管理混乱,但邮政管理最终必将趋于统一。广州电报兴办于中外交涉频繁、战火连绵的年代,并初具规模。
清代邮驿,“或称驿,或称站,或称塘,或称台,
或称所,或称铺”[2]。广州地区的邮驿发展概况如下:秦朝期间修筑通向边关的驿道,已通至湖南、广东一带;汉武帝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于广东置南海郡(治番禺)后,设立邮驿,以传递政府公文;元代邮驿设置有所发展,在番禺设东城、洴湖两驿馆;清朝广州邮驿设置更为完善。乾隆二十一年(1756年)洴湖驿裁撤,在府城南(今清水濠街)设五羊驿。设铺兵77名,递铺25处。省城设总铺,其余分东北两路设置[3]149。
邮驿经历了两千多年的发展,到了晚清,其弊端不断暴露。“夫所以不惜巨费而设此驿站者,原以奏牍公文,俱归递送,欲使之从速而不至失误也,乃日久弊生而竟为地方官之利籔。”[4]随着大清邮政的设立,邮驿存在已没有多大意义,当应裁撤。但是因为邮驿裁撤事关重大,牵涉到很多政治问题,所以连海关总税务司英国人赫德(Robert Heart,1835-1911)即便控制了中国邮政大权,对于裁驿一事也还是持保留态度。直至“宣统三年,驿站经费预算,尚须三百余万元,财政复非常困难,不能浪耗巨款,于此毫无实用驿站之中,陆军部乃放弃其主张,由邮传部,于是年七月,奏请一律裁撤”[5]14。
1876年,海关总税务司赫德建议创办邮政。1878年,在北京、天津、烟台、牛庄及九江、镇江先后开设送信管局,以赫德为总办理,由海关管理邮政,为海关试办邮政时期,中国近代邮政的雏形初现。
1882年,广东奏请设立文报局,同时撤销驿站。文报局是邮驿发展到了后期的另一种信件传递形式,为官办官用的通信机构,其所需经费概由地方政府筹措。广东文报局奉旨于1882年12月开办,领导人是两名委员,另设秘书和文员各一名,开支由省政府负担。广东文报局只收递官方公函,与设在福建、厦门、台南、汕头、上海、天津各地的文报局以及香港代理进行通邮[6]890-891。1914年,广东文报局终告裁撤。
1896年,成立大清邮政,在全国办理邮政事务。总邮政司为赫德,邮政总办为法国人帛黎(1901年上任)[7]。大清邮政以海关总税务司署为邮政之总管机关,隶属总理衙门。1906年,邮传部成立,邮政与海关本应分开,但是久议未决;直到1911年,这种划分才正式实现。随后,邮政归邮传部主办,成立独立的邮政总局。
1897年,广州在粤海关大楼(今沿江西路广州海关大楼)地下东北角三个房间开设大清邮政,办理收寄信函、明信片、贸易契据、印刷品等业务,每天由7名信差在全城进行投递。1904年,创设广州邮政局,局址在广州市靖远街口,隶属于邮政总局。初办时,清政府委托海关总税务司赫德兼管,局长由中国人担任,总办由法国人担任。设总局、会计、本地业务、内地业务四个股和人事、视察员两个室,员工共293人。本地业务股管辖广州市内各邮局,内地业务股管辖省内各地一、二、三诸等级邮局[8]。1906年5月,邮传部成立,邮政脱离海关归邮传部管辖,广州邮政局邮务总办为英国人希乐思(C.H.SHIELOS),下属北海、汕头、琼州、梧州、南宁、龙州6个副总局。广州大清邮政自1897成立至1911结束,历时14年,先后开设乐老城内(华宁里)、靖海门外两间支局和河南、芳村、花地3处邮局[3]751。1912年,中华民国政府成立后,大清邮政改称中华邮政,属交通部领导。广州邮政局改名为广东邮务管理局,管辖广东、广西省邮务管理局,各市、县则设邮政局(支局)[9]。
此外,广州还有非法开办的外国邮政机构“客邮”。清乾隆年间,来中国贸易的西方各国商人日渐增多,大多聚集于闽粤沿海地方。为方便侨民与本国通信,各国在便船或商务监督驻所设信箱收寄邮件。1834年,英国派驻中国的商务监督律劳卑无视中国主权,擅自在沙面驻所开办“英国邮局”,直属英国邮政总局,为外国人在中国境内设立的第一间邮局。因其为非法开办的外国邮政机构,故史称“客邮”。各国开设的“客邮”各自执行本国的邮政章程,自行发行邮票,收寄本国在华侨民的信件,甚至还收寄中国人交寄的国内互寄信件。英、法、德、日四国在广州均设有“客邮”,仅在沙面一处,英、法、德、日就均设有邮局,而法国于市内各处就设邮政支局六间[10]155。
英商大东公司、丹商大北公司自设水线由香港海参威分别接至上海,是为我国有外人电报之始[11]5。广州电报的创设与两广总督张树声的努力分不开,张氏反复强调电报设立于军务洋务均有裨益。张氏在奏折中指出:“泰西各国度越重洋来入中国恃其轮船之疾速,电报之灵通,遣将征兵于数万里之外,遥決进止眴息即达。中国文报必由驿递,广东远在岭南,凡紧要奏报即由四五百里驰递,往返亦需四十余日。”[12]440- 441
1882年,广州兴办第一条电报线——穗港电报线。从两广总督张树声所上奏折中,可以了解穗港电报线创办的大概情况。张氏认为开设穗港电报线有其必要性:“天津至香港六千余里,电线传报仅需数时。而由香港以至粤东省城仅数百里,尚未设有电线,每值寄电天津,必须专人前往香港电局辗转传达,未免耽延。”因此,应该遵照 “津沪成案,造设省城以至香港对岸之九龙地方陆路电线俾与香港洋商水线相接,转达上海以迄天津,庶几一气贯通,声息愈臻灵速”[12]529-532。此外,架设广州至九龙电报线是“收中国自主之权而杜英线引入内河之诡计”,英人欲于香港设立水线直达粤东省河,张氏认为应自设穗港陆路电线来抵制英人水线,“以洋人水线深入省城内河,且将线端牵引上岸,于海疆防御之宜既多窒碍。且粤民耕三渔七省河帆樯如织,设于彼族水线,一有损坏势必日滋口舌而于自主权利所损尤多”[12]533-535。
关于穗港电报线的兴办,张树声据理力争应由粤商办理,后招得华合公司商人李濬等,情愿承办,即于1882年春在广州兴工,拖邐前进。当电报线延至九龙地方,将与香港水线相接,英商又不肯应允,李濬等与之据理辩争,先后停工逾数月之久。1883年冬,“津沪浙闽粤电报总局委员直隶候补道盛宣怀在上海与英商议定吴淞口陆线与彼海线相接,彼之香港海线亦与粤省九龙陆线相接。爰与李濬等议将粤线让归津沪电报局承受,将华合公司改为广州电报分局,始克与英国香港水线彼此相连”[13]355-356。广州至九龙电报线的架设用时一年多,实现了广州至九龙互通电报,随后将报线延长至香港,开通穗港直达电报线路。
在穗港电报线开设的同一时期,广州开设了另一条电报线:广州至龙州电报线。时值法国侵犯越南北方,威胁到云南、广西边境。因该处电报未通,于战事极为不利。张树声上奏:“法越搆兵,事关全局,宫廷宵旰,南顧为劳,凡庙算指挥传电臣处,前敌军报由臣处转电者,南北七千里,顷刻可达。而由粤东至广西镇南关外二千数百里,发递紧报,水陆兼程,急如星火,非半月不得达,非月余不得往还。法人则已自西贡赶造电线,接至海防,往往越南战事,洋报喧传而边军文报迟之又久而始至。军事瞬息千变,似此缓不济急,常落彼族后尘,能无迨误之虑?”[12]468- 472张树声认为,“非将广州电线展至龙州,不足以相前敌之事机,便朝廷之调度”。在筹建广州至龙州电报具体施工方案上也提出了自己的见解,“惟此路均非通商繁盛之区,电报商务绝少,不能招商接办”。随后与津沪电报陆线总办盛宣怀商榷,“臣与筹商办法,该道感念时艰,力顾大局愿勉任其难,劝谕商人展设广州至梧州一节以尽报效之忱,梧州以上则由官筹款”[13]353-354。
广州至龙州电报线于1883年11月自广州开工设线,“向东路入闽旋于十月八日奉广督张振帅具奏添设由广东省城至广西龙州边界电线,以通越南军报。……又奉李傅相电示粤省西路军情紧急,东路至闽之线暂缓等因”[14]。1884年初,广州-龙州一线终得以竣工,“香港西字报载有粤东正月二十五日信息,云电线近已造至广西,大约一月之间可以一律完竣”[15]。广州龙州陆路线架设效率之高,备受赞誉,“西路电线现已告竣,东路至闽电线上月念六日由省开办。据官场谈论西路电线成功甚速,殊出意料之外”[16]。广州龙州电报线的创设,保持了云南、广西驻越军队与清政府通信联络的畅通,加强了军队指挥调动的能力,为战事的顺利进行做出了重大贡献。
1884年,广州电报分局架设广州至虎门、广州至白土冈两处陆路电报线。因“粤东省办理海防、添募营勇分扎虎门暨白土冈两处炮台,该二处为省城门户。设遇事机紧要之时,军报尤须迅速”[17]。张树声奏请于虎门、白土冈两处添设陆路分支电线各一道,与省城线相接。“计支线两道共用过工料实银一千六百六十三两二钱已于海防经费项下如数支给,至于设立报房派充报生以属创设创支,并无成例,此项支线既属官办,应请覆实支给作正报销。”[12]535-536两支陆线所耗资银均由海防经费项支出,主要用于海防炮台。
1884年,架设广州至琼州线,“省城至琼州现拟添设电线,俾得信息灵通,初九日抚宪派出通判李浃棠前往监工并踏勘线路”[2]。1884年8月,广州经惠阳至汕头线路建成;同年11月,中国第二条电报干线苏浙闽粤线架设完成。1886年,广州至梧州线路建成[3]837-838。1888年,“(广州)省城展至韶州府南雄州以抵庾岭,与江西线接,共线路一千里,于八月二十九日竣工”[13]411- 412。自此,广州电报推行日广。
(一)传统民信局、“客邮”和大清邮政三足鼎立
晚清时期,广州大清邮政、“客邮”和民信局并存,管理尤为混乱。自西周以来所设的邮驿,专供政府之用,对于民间私人书信不给予递送。明朝永乐年间(1403-1424年),广州等沿海地区出现了专营传递民间交往信扎的商务组织,史称民信局。民信局的业务范围十分广泛,不仅收寄信件、包裹、发行报刊,运送大宗商品,而且汇兑钱钞,运送金银。民信局在经营上也有自己的特色,备受民众欢迎[18]。在大清邮政创办前后较长的一段时期,民信局承担了民间的通信任务,使民间通信难的问题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解决。因广东华侨众多,广州的民信局多兼营海外华侨信札业务,大多数在港澳及南洋一带设有联号或分号,故又名批信局或侨批局。广州民信局势力强大,致使广州大清邮政才开办不久,“两广总督谭钟麟以开办邮政后诸多窒碍,奏请停办”[19]87-88。民信局的存在不利于中国邮政的统一,被取缔是必然的。1893年,总税务司呈递邮政章程于总理衙门中有一条规定:民间所立之信局,若有书信由通商此口欲送通商彼口,则应交新开邮政代送,递至第二口民局查收,所有寄费照例先行缴纳。1896年,总理衙门奏议办邮政一折内称,凡有民局,仍旧开设,不夺小民之利益,并准赴官局报明领单照章递送;同年十一月,总税务司赫德呈总理衙门拟订通行各口兼办邮政章程,其中规定邮政局与民信局互寄总包信件事项。自邮政官局开办,各海关税务司对于民信局有一通行告示,限期令其挂号[20]。大清邮政采取宽容政策,对民信局进行登记以限制其发展,民信局数量逐年减少;但广州民信局经营时间长、范围广,仍具有较强实力。据记载,1896年大清邮政总局成立后,发表过两次民信局按总包交邮局运寄信件数量的统计,按照业务量大小对比,1904年,第一是广州,第二是上海,第三是镇江,第四是汉口,第五是芜湖,第六是宁波;而1905年的业务量大小,第一是上海,第二是广州,第三是镇江,第四是汉口,第五是宁波[21]。
英、法、德、日等以中国尚未设立国家邮政不便其在广州的侨民通信为借口,纷纷在广州建立起“客邮”,侵犯我国的邮政主权,且从不支付中国的税饷,过关拒绝海关验察,使得一些偷税漏税、携带毒品的行为时有发生。广州收寄的国际信函,还要加贴各该国邮票,交由各该国在广州设立的“客邮”经转。“客邮”于我国的政治、经济和外交等均为不利,须对其进行裁撤。然而,“客邮”的裁撤涉及到外交问题,需要通过国际邮联协助进行。1896年,大清邮政开设;1914年,中国加入万国邮联[22];1922年,根据万国邮政联盟太平洋与远东问题委员会第十次会议的决定,关闭各国在广州开设的“客邮”,结束了近代广州邮政史上耻辱的一页。
大清邮政创办之初,由海关税务司任总办,邮政权力实际依然掌握于外国人手中。到了宣统年间,虽然邮政脱离海关,权交邮传部,但是实际权力还是控制在外国人手中。当时移交邮政事宜要义有五条,其中第一、二条规定如下:“一、现任邮政总办帛黎,即派为总邮政司,上承邮传部管理邮政事务,该员由正式公文委派,于交替之前发给领收。二、交替后所有邮政各局事务及所用各项人员,统归该总邮政司处置,似应照总税务司管理税务之法参酌施行。”[19]195-196显然,尽管清政府邮传部接管了邮政,大清邮政管理在体制上脱离了海关,但高级管理人员仍由外国人担任,只是把赫德换成帛黎罢了。广州总局邮政总办为英国人希乐思,邮权实际控制在其手中。
(二)电报业的兴办丰富了广州近代教育内容
随着晚清电报的开设,电报学堂也随之兴起。据记载,中国最早开办的电报学堂为1880年李鸿章在天津设立的电报学堂,由丹麦招雇洋人来华教习电学打报工作[10]28。“电报学堂自六年分奉钦差北洋大臣奏设在天津,旋于次年即择其中学有成效者分派各处新立电局,专司值报。”[23]
1883年,广州至九龙和沪浙闽粤电报线路相继架成开通,急需电报通讯技术人员。督办盛宣怀创办广东电报学堂,附设其于广州电报总局之内。广东电报业的专业人员主要来自广东电报学堂,学堂每年招生一班,学生名额不定,除了通过考试录取的考生外,还安排因人事介绍插班肄业的学生,即“插班生”,毕业后与其他学员一律待遇,均称为“粤堂生”。广东电报学堂初始聘请留美学生方伯樑为教习,学生待遇膳宿书籍均由公家供给,训练期为一年,每日授课及温习十个半小时,学生均强迫住在学堂,不得外宿,科目为收发报、电报章程,电学、修理电机、架设线路工程、译电等。训练期满后,必须到上海电政总局的沪堂参加毕业试,称为“洋考”,考试非常严格,收发技术不合格者不录用。“电报学堂招考学生已于上月廿二日考试,凡报名与考各学生届期齐赴学堂听侯洋电师面加考试,合格者准予收录。旋于廿五日开馆送堂肄业矣。”[24]参加上海电政总局考试的“粤堂生”中,列三班三等的为最多,其次是三班二等,列为三班一等的寥寥无几。考试结束后回粤,分派至粤、桂二省各局工作,试用期内一概支付一半薪水。
1903年起,沪考废止,学生于广东电报学堂毕业后,即可以按照各学堂成绩分列班等派局工作。1904年,总办温宗尧接任后,辞去方伯樑教习,改用香港皇仁学院学生黎振邦。黎氏并非电政专家,第二年便自行请辞,随后改聘张伯裕。1911年,张教习因病辞退,由邮传部派沈福海为教习,沈氏为我国有名的电学专家,也是管教出色的教习。广东电报学堂对工人的培训,采取这样的措施,“当时工人之训练,不设学校,各局设工头,工头之下设巡丁(即今之线务佐)负巡线之责,而巡丁之修线技能由工头指导之,而工头亦迪巡丁中经验宏富者升任之”[11]10-12。除了开办学堂进行电学打报教育、以考试形式录用电报行业职工外,对一般的工人也进行相应的训练以便掌握技能,这推动了广东近代通讯人才教育的发展。
广州电报开办所到之处,客观上也起到开启民智的效果。比如1883-1884年架设之广州龙州线,工程竣工快,“盖因各县乡民无不协力同助,绝无阻挠情弊。而余太守亦能曲体民情,凡坟墓村庄庶不绕避。故所到之处皆箪食壶浆以迎焉”[16]。当然,也会出现个别故意捣乱事故,“琼州添设电线,有某乡民惑于风水,多方阻挠。委员再三劝谕,抗拒如故。制军阅之,大怒,下令将滋事者按军法惩办,乡民始不敢再闹”[25]。进入民国后,广州电报业已发展得比较完善,电报的使用也更加充分,逐步推广到商务和民众的日常生活中[26]。
(三)晚清广州邮政对民众生活影响比电报大
近代电报在广州的创办早于近代邮政的开设。近代电报创办于战事频繁的晚清中国,“军兴时可以传递警报,使一处有信而各处皆可预备调兵筹饷策应临时无贻误也”[27]。战争的胜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信息的灵通与否,要争得时间的优势,迅速传递情报至关重要。洋务买办郑观应对此深有体会,“诚以两国构衅,赖电报以传递军机,则有者多胜,而无者多败……昔年普、法构兵,普人于行军之处俱设电线,而法人所设之电线悉为普人所毁。是以法败而普胜也”[28]。晚清广州系列电报的兴办,主要是基于电报对于国防安全的重要性这一层面上来考虑并实施的。
广州电报业的财务收支每月列册报于电报总局和清政府电政司,营业收入以报费为主,支出则以员工薪金和线路维护费为主。1884年,广东电报总局开通官办粤桂电报干线,其业务经营由官督商办的广州电报局总办兼理,但财务则分别核算。由于此线路官电免费居多,商电比例很小,财务收支入不敷出,不足之数由粤桂两省使用关款补贴。据统计,1883年,广州电报局开局第一年收入银元12 835.985元,1888年收入20 329.01元。以后业务量和收入逐年增加,1894年增至47 647.768元[3]884。晚清时期广东电报业收入增长速度较慢,从1883年开局到1894年,历经十年才增长了2.7倍。
晚清广州电报业由于设备少、线路短、费用高,业务种类开办不多,客户主要是军政和外国机构等,商民用户较少,其主要是为军事服务,商业性质不强,经济效益较为低下。早在1882年初,电报总局总办道员盛宣怀等同众商筹议,议定将电报改归官督商办,由商人按期缴还官本银六万两,五年后再分期续缴银二万两,其余垫款则以军机处、总署、各省督抚及出使大臣之洋务、军务电报作为头等官报,将其应收之电报费陆续抵缴,此款抵缴完毕后,头等官报仍不收费,作为商人之报效[29]。
近代邮政在晚清广州商民生活中的重要性较之电报要大。邮政费用较电报便宜,且电报架设不能到达边远山区,邮政业务能延伸到穷乡僻壤。随着广州邮政的发展,人们的通信范围更为广阔。除了总分各局外,还开办了邮政代办所,办理收寄信函、挂号、包裹及小额汇款,投派邮件,密切了人们的联系。邮政办理处遍及各城镇和乡村,便利了人们的交往。“1902年,广州邮区的邮局数目,从11个城镇的9个邮局及23个邮政代办所,增加到88个城镇的21个邮局及165个邮政代办所。1903年,又增加了32个城镇和乡村,其所处理的邮包达2万件。”[6]942-943
1903年,广州邮政总局提出“常、速、妥”的邮政通信方针。1908年,广州邮政总局开设了两条新的急件邮递路线:一条由乐昌至郴州,一条由连州至宜章。这些路线建立之前,从郴州到广州的信件必须经由长江流域投递,需30~35天;开通后,从郴州寄往广州的信件,7天之内就可到达[6]970。邮政运输灵活多样,水路利用轮船,铁路开通处则利用铁道,其他地方则开辟邮差邮路。轮船、火车不能到达的地方开通旱班邮路,以步班邮路为主,兼有少量的自行车邮路。广州邮路主要以水路为主。1897年,广州开办邮局之初,往外运送邮件均利用广州内港有轮渡之便,与船方签订合约带运邮件。1904年,清政府订有水道邮路规定,凡有人入港挂牌的华轮,均有运邮的责任。广州的内河水道邮路也较为方便,1908年有津贴民船77艘和往来广州与佛山、陈村两艘特别快船装运邮件,邮路长1 105公里。1910年,广州可利用运邮轮船有49艘、小轮42艘,广州邮政充分利用这种优势解决邮运[3]802。1904年,广州邮界开始在广三铁路利用火车运邮,计长92里[5]83-84。随后,陆续增加在省内其他铁路线上运送邮件。
表1是广州区局从1904年到1911年开办的总分各局及代办所统计[30]382-386。
表1 1904-1911年广州区局开办的总分各局及代办所统计 (单位:所)
从表1的数据中,不难发现广州总分各局和代办所数目增加之迅速。此外,民众投递邮件数量亦逐年增加:1907年,广州邮界收发邮件1 300余万件;1908年,增至1 800万件;1909年,增至2 450万件;1910年,增至2 900万件;1911年,增至4 000万件[30]488- 494。据粤海关报告统计:1907年8月开始利用粤汉铁路第一段运送邮件。1908年,邮递物品从1 290万件增加到1 820万件,在广州投递的普通信件从173.9万件增加到278.5万件,本埠信件从44万件增加到了55万件;1909年,邮递物品由1 820万件增加到了2 460万件,在广州投递的普通信件从278.5万件增加到了322.2万件,在广州投递的本埠信件从55万件增加到了64.1万件。广州总局独自经办的包裹有124 100件,价值4 539 230元[6]970。
因广州为通商繁重之地,故其邮政连带办理汇兑业务,其汇兑情况如下:1906年,广州汇57 000两,兑62 000两余;1909年,广州汇58 000两,兑89 000两;1910年,广州汇73 000两,兑90 000两;1911年,广州汇87 000两,兑880 000两[30]531-533。显然,近代邮政的重要性在晚清广州商民生活中已得到日益彰显。
晚清广州邮政电报的兴办初具规模,取得了一定成果,也存在一些不足。比如邮政方面,大清邮政、民信局和“客邮”并存,经营极为混乱,这不利于广州邮政的发展;邮政权力在实际上还是为外国人所操纵;因战事需要而创设的晚清广州电报,主要是为官署及局所服务,商民用得相对较少,经济效益不高。随着广州电报的初建,电报学堂培育了大量的技术人员,丰富了广州新式教育的内容。就其覆盖面、通达地区及业务范围等方面而言,晚清广州邮政电报尚属起步阶段,但其肇兴为民国后的更广泛发展提供了必要的基础和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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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段明琰)
On the Rise of Post and Telecommunications in Guangzhou in Late Qing Dynasty
ZENG Fanhua
(JiayingCollege,Meizhou514015,China)
In modern times, post and telecommunications in Guangzhou developed relatively earlier, which is the epitome of the early modernization of communicative industry in Modern China. In late Qing, postal service in Guangzhou took on a situation of tripartite confrontation, where the local postal office, guest post from abroad and postal service of Qing dynasty coexisted. However, unification of managing postal service became an inevitable trend. Rising from late Qing when war-torn China negotiated with Powers frequently, postal service in Guangzhou improved communication efficiency. Therefore, modern telecommunications developed rapidly in Guangzhou. Modern telecommunications were widely used among merchants in Guangzhou. Telegraph colleges, which came out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telecommunications, enriched Guangzhou’s modern education. Initiation of modern post and telecommunications was one of the important components of early modernization in Guangzhou, which profoundly influenced the early modernization of society of Guangzhou. Investigating the establishment and characteristics of modern post and telecommunication in Guangzhou facilitate a complete understanding of how modern post and telecommunication affected politics, economy, culture, military and national defense as well as social life of Guangzhou in late Qing.
late Qing dynasty; Guangzhou; post; telegraph; early modernization
10.3969/j.issn.1673- 8268.2016.05.017
2016- 01- 02
广东省委宣传部委托项目(WT1434);嘉应学院校级育苗项目(313E33)
曾繁花(1980-),女,广西岑溪人,讲师,博士,主要从事中国近现代史研究。
K26
A
1673- 8268(2016)05- 0096- 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