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王朝的制度缺憾

2016-10-26 06:16谷牧
农经 2016年10期
关键词:杨国忠安禄山玄宗

文| 谷牧

大唐王朝的制度缺憾

文| 谷牧

大唐王朝由盛转衰,深层原因是制度创新不足引起的失序问题。

唐玄宗李隆基曾开创了举世闻名的开元盛世,使唐朝在经济、政治、文化等诸多领域达到了当时世界的顶峰。但是,天宝末年却出现了一场几乎倾覆了唐朝江山的安史之乱。为什么治世之后,乱世相随?原因何在?从今天的眼光看,唐玄宗的故事也颇有值得警示之处。

唐玄宗即位之初,面临的时局非常艰难。他从尚俭、戒奢入手,励精图治,革新政治,将整个身心投入到促使天下大治的大业中。

他任命姚崇为宰相,对内政、军事、选官、用人、法制、纳谏以及限制外戚等诸多方面加以调整。他们大力改革弊政,短短几年,就做到了“赋役宽平,刑罚轻省,百姓富庶”。玄宗本人也很注意克制自己的欲望,大力倡导节约。他毁弃宫中的豪华设备,约束宗室诸王。玄宗说:“百姓租赋非我有,士出万死,赏不过束帛,汝何功而享多户耶!”

唐玄宗努力扭正前朝以来卖官鬻爵的弊端,削除冗官,调整官吏队伍的组织结构。其中最有力的一项举措,是下诏废除斜封墨敕官、员外、试、检校等各种非正途选拔的官员。如此,节省了俸禄,减少了财政开支;维护了官僚队伍的纯洁,恢复了正常的选官制度;改变了机构臃肿、办事效率低下的状况,使政府机构得以运转灵活。

在这样的治理下,当时社会安定,生产发展,经济繁荣,唐朝进入全盛时期,史称“开元盛世”。

当大唐的年号由“开元”改为“天宝”时,李隆基在皇位上已坐了30年之久,年龄也快60岁了,难免会发生身体和心理的疲劳。史称玄宗“享国既久,骄心浸生”,但似乎还应该加上“惰心日生”才算全面。

大唐王朝由盛转衰,表面上看是因为“渔阳鼙鼓动地来”,深层原因却是制度创新不足引起的失序问题。具体地讲,就是土地兼并之后引发的逃户问题、兵役问题,没有很好地解决,由此引发的内外军事失衡问题,更直接酿成了大祸。

所谓“逃户”问题,是指唐代自武则天时代以来出现的大量农民离开原住地,到新的地区去谋生。他们脱离了原来的户籍所在地,又不在新居住地落籍,从而造成人口迁徙的失控。

唐朝实行严格的户口政策,规定户口不能随便异地移动。实行这个政策的目的主要是从便于管理和征发赋役考虑。但是,唐朝初期,全国户口只有三百多万户,到了玄宗开元年间,账面数字就是七百多万户,天宝末更达到了将近九百多万户,也就是说翻了两倍。大量农民离开狭窄的故乡,到新的地区垦荒定居。为了获取税收,唐玄宗采取宇文融的建议——括户,开始整顿流动人口。

括户的办法不错,仅开元十二年六月这一次就简括到括户八十万户,相当于当时全国官方统计户口七百多万户的 11%—14%,所有被检括出的逃户享受免征六年租税的优惠待遇,仅每年纳钱一千五百文。这个税额相对比较轻,受到老百姓欢迎。但是,这个做法也有问题,那就是新简括出的土地人口,政府还是按照均田制的办法来加以管理。开元二十五年,唐玄宗甚至颁布了迄今最详尽的均田法令,严格限制地产的转移,但是,“虽有此制,豪强兼并,无复畔限,有逾于汉成、哀之间。”满足于形式上的完备,罔顾现实中的社会变迁,不能在制度的创新中向前迈进一步,这是唐玄宗的悲剧,虽然开元之治表面很亮丽,但危机却潜伏了下来。

人口管理政策的变动,势必对兵役制度产生重要影响。唐太宗以来实行的府兵制度已经不合时宜。开元十二年,张说建议招募长从宿卫的兵士,叫做彍骑,大约募集了十几万人。开元二十五年,边军体制也进行了改革,配置了长征健儿名额,号召凡兵士家属随军者,可就近分配其土地屋宅,以使其安心在边疆服役。这一规定最适合于那些不习惯农业生产的游牧民族,包括大量来自中亚地区的粟特等胡人。于是,天宝年间,在沿边设置的八大军区(节度使)中,驻屯了49万军队,其中多数统帅由胡族首领担任。尤其是安禄山身兼范阳、河东、卢龙(在今河北、山西、北京、天津及河南、山东部分地区)三镇的节度使,拥兵 20万,成为唐朝立国以来最有势力的军将。

这就是“安史之乱”及以后藩镇格局的根由——常年卫戍京师的军队只有 8万人,而边疆统帅手中的军队却有 49万人。在帝国体制之下,均势的失衡、外重内轻局面的出现,是影响国家安全的致命隐患。

玄宗在后期“恣行宴乐”的同时,把朝政大权交给了李林甫、杨国忠等奸佞小人,致使朝纲紊乱,人心浇离,政局日坏。李林甫盘踞相位十九年之久,“凡才望功业出己右,及为上所厚、势位将逼己者,必百计去之”。司马光认为,正是这样一个蛇蝎小人,终于“养成天下之乱”。继李林甫为相的杨国忠,更是一个善于“窥探君意好恶而迎合之”的奸佞之徒。

到了后期,唐玄宗干脆听不到外面的真实消息,云南前线打了败仗,却被说成是胜仗。唐玄宗闭目塞听,却 “以为天下无复可忧”。

天宝十五年(755年)十一月,安禄山举兵向阙。安禄山造反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制度上的漏洞,使其有了拥兵自重的可乘之机;与杨国忠的不睦,使安禄山失去了安全感。杨国忠居然采取各种手段,促使安禄山造反,以向玄宗证明自己有先见之明。八年之后,虽然战乱终于结束,但昔日大唐盛世的辉煌却也一去不复返。

编后语:

创业初期,管理者往往励精图治。就如同27岁的唐玄宗,对姚崇所奏的十大改革举措是何等的求之不得。然而,在企业不断做大做强时,他们却容易陶醉于“盛世繁华”的表象,而对企业内部深层的危机视而不见。发展中带来的新问题,本应通过制度上的创新加以解决,不幸的是,唐玄宗却陶醉于盛世之中,毫无忧患意识。

苏东坡《晁错论》说:“天下之患,最不可为者,名为治平无事,而其实有不测之忧。坐观其变而不为之所,则恐至于不可救。”这是唐玄宗的遗憾,又何尝不是埋伏在企业发展之路上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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