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劲光与四保临江战役

郭永学

萧劲光与四保临江战役

郭永学

萧劲光（1903-1989），湖南长沙人，中国人民解放军开国十大将之一。192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国民革命军第二军六师党代表兼政治部主任，并率部参加北伐。红军和八路军时期，担任我军重要领导职务。抗战胜利后，任东北民主联军副总司令兼参谋长，后改任辽东军区司令员等职务。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司令员，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的主要创建者。本文讲述的就是萧劲光任辽东军区司令员期间指挥四保临江战役的故事。

不畏艰险，危难关头请缨挂帅

1946年10月26日，哈尔滨，东北局会议室，新任东北局书记林彪正在主持东北局扩大会议，研究南满问题。

刚刚接到辽东军区请求向北满转移的电报，林彪心里非常焦急。四平保卫战失利后，东北民主联军北满主力退守松花江北岸，国民党东北保安司令长官杜聿明把作战的重点放在了南满。他调集八个师约十万兵力，向以临江为中心的我南满根据地大举进犯。民主联军南满部队步步后退，接连放弃了桓仁、辉南、安东、通化、辑安等城市。到11月，三纵、四纵及地方部队数万人都退到长白山麓临江、濛江（今靖宇）、长白、抚松四县的狭小地域里，粮弹棉衣均无着落，南满形势岌岌可危。辽东军区领导人觉得在南满已经无法继续坚持，给东北局发电报请求北撤的同时，已经着手主力退出南满的准备工作了。

林彪和东北局的其他领导人都不愿意放弃南满，但用什么办法来扭转南满危局，林彪感到颇为挠头。无奈之下，他把目光投向了东北局副书记陈云。陈云自来到东北后，多次在危急时刻都起到了关键作用。这次陈云又没让林彪失望，他站起来讲到：南满的困境，根本原因是贯彻《七七决议》不够，群众没有真正发动起来。陈云知道林彪希望他能去南满主政，便自告奋勇提出要去南满工作。林彪认为陈云确是主持南满工作最合适的人选，然而他毕竟是一名“文官”，还应当有一位战将随他同去负责军事指挥才好。

在场的东北民主联军副司令员兼参谋长萧劲光似乎猜到了林彪的心思。一个职业军人的直觉告诉他，南满的战事需要他！于是，陈云话音刚落，萧劲光马上主动请缨，愿随陈云同赴南满。

林彪脸上微微一笑，心里感到很是欣慰：这一文一武岂不正是一对绝妙的黄金搭档嘛？南满有救了！他当即宣布任命陈云为南满分局书记、辽东军区政委，萧劲光为辽东军区司令员兼副政委。救兵如救火，林彪命陈、萧二人尽快出发，前往临江主持南满军政大计。

时年四十三岁的萧劲光是中共党内军内公认的“军事专家”。他既儒雅洒脱又刚毅威猛，果敢英武且长于谋略。二十年代两度赴苏学习军事并参加过北伐战争，土地革命战争中先后担任红五军团政委、红三军团参谋长和中央军委参谋长，特殊的资历和丰富的军旅经验，使萧劲光在党内军内享有颇高的威望。抗战中长期担任陕北留守兵团司令员，表明了毛泽东对他的军事才干的充分信任。大将为战争而生，在南满危局之际，萧劲光看到了自己的责任，也找到了施展军事才华的用武之地。南满山区那些峻岭沟壑，正是令他威名远扬的辽阔战场。

七道江会议，陈萧决策坚守南满

1947年,萧劲光任辽东军区司令员。

会议结束第二天，陈云和萧劲光就离开了哈尔滨，经牡丹江、图们取道朝鲜前往南满。一路上道路难行，辗转颠簸，在朝鲜还与金日成商谈了有关南满物资运输、伤病员安置等诸多问题。11月27日，他们才到达长白山区边境小城临江。初到临江，萧劲光首先摸清部队的状况，他了解到有很多干部战士并不愿意撤出南满，而且部队仍然有较强的战斗力，还能打硬仗。

12月11日，七道江（今白山市八道江区西南），萧劲光主持召开了辽东军区师以上干部会议。陈云因患重感冒没参加会议。

萧劲光在会上明确提出了坚持南满、以战求存的方针。萧劲光的讲话引起了与会者的激烈争论。一时间，主张放弃南满北上和主张坚持南满斗争的两派谁也说服不了谁，会议陷入了僵局。13日夜间，萧劲光给陈云打电话，请他到会“拍板”作决策。

陈云坚决主张坚持南满的斗争。他在会上说：“我们目前虽然艰苦些，但还是比退到北满最后被敌人打出国境再打回来合算。只要长白山在我们手里，有群众支持我们，什么事情都好办！敌人想‘先南后北，南攻北守’，咱们就来个‘南拉北打，北打南拉’，坚持南满，保卫北满。”陈云还打了一个形象的比方，“依我看，东北的敌人好比一头牛，牛头牛身子是向北满去的，在南满留下了一条尾巴。如果我们松开了这条尾巴，那就不得了，这头牛就要横冲直撞，南满保不住，北满也就危险了。如果我们抓住了这条牛尾巴，那就了不得，敌人就进退两难，首尾难顾。所以，抓住牛尾巴是个关键。”陈云的一席话把众人心里的纠结打开，陈云“拍板”后，与会者纷纷表态同意坚持南满。于是，在这个关系南满及东北命运的根本问题上，南满军政领导人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

会议确定了萧劲光提出的“正面战场与敌后战场密切配合，内线与外线相结合，运动战与游击战相结合”的作战方针和四纵出击敌后，三纵留在内线作战的军事部署。会后南满分局和辽东军区领导进行了分工，由陈云负责全面工作，萧劲光去前方负责军事作战指挥，军区副司令员兼副政委肖华等人负责地方工作。

七道江会议一结束，萧劲光就解散了自己的警卫班。只带着作战科长岳天培和两个警卫员下到三纵，跟随部队一同行动了。

四保临江战役，三纵九师二十五团在柳河阻击敌人。

一保临江，小荒沟首歼敌加强营

国民党军对临江地区的第一次进攻是从12月22日开始的。面对敌人六个师共十个团兵力的猖狂进攻，萧劲光采取了两种战法：外线袭扰牵制和内线集中优势兵力寻隙歼敌。

在国民党军大举进攻之前，萧劲光就已经命令四纵先期跳出敌人包围圈，出其不意地直插安奉线两侧地区。四纵在敌后四处出击，“大闹天宫”，连克今辽宁省东部的牛毛坞、太平哨、救兵台、平顶山等十多座城镇，威逼沈阳与抚顺，迫使杜聿明急忙从前线抽回二十二师和九十一师回防。东北民主联军北满主力为配合南满军事行动，于1947年1月5日越过松花江，开始“一下江南”作战，在吉林省九台县的其塔木、张麻子沟、焦家岭分别歼敌一部。杜聿明为解北满之危，又将新三十师、九十一师和八十八师调往松花江以南地区。这样，南满部队正面的压力就明显减轻了。

1947年1月中旬，萧劲光乘大批敌军北调之机，向通辑线发起反击。萧劲光的指挥谋略是：兵贵造势，首战不打则已，打则必胜！具体部署是以七师主力佯攻通化，钳制敌一九五师主力，以八师配属七师二十团及四纵炮团集结于临江西北的红土崖地区，准备歼灭位于通化以南六道沟门的敌一九五师五八四团和由辑安（今集安）北犯的敌二师三个营。

敌二师师长刘玉章是个极其狡猾的对手。他告诉手下的营长们，一旦发现情况不妙就快点往回跑。于是这些部队刚进至辑安以北的头道崴子时察觉到苗头不对，急忙向辑安县城回撤。萧劲光则急令十一师三十三团在蚊子沟设伏堵截，希望能吃掉该敌之大部，结果却只打掉了敌人的一个连，多数敌人从另一条路逃进了辑安县城。

萧劲光的思路非常敏捷。北面歼敌的计划落空，他的眼睛立刻盯上了正在向南攻进的敌五八四团。再不能让这股敌人也跑掉了！兵法云：“兵不厌诈”。萧劲光巧施惑敌之计，命部队在该敌必经的地方刷写“猛打穷追，坚决消灭辑安来犯之敌！”“打到辑安去，活捉刘玉章！”等标语。标语落款写着“8A”，“7A政宣”等，同时还摆出大队人马向南行进的假象。敌五八四团团长阎资筠率部一进头道崴子，就看到了这些新刷的标语，又听当地老百姓说头一天民主联军的大队人马都在往南边跑，这使他确信民主联军三纵主力已经南下去打辑安县城了。于是他下令部队分头宿营：团部和一营驻头道崴子，三营驻青沟子，二营配属步兵、炮兵各一个连驻小荒沟。令其意想不到的是，萧劲光在派出八师主力向南追击的同时，却让七师杀了一个“回马枪”，三个团悄悄隐藏在小荒沟周围。

1月19日黄昏，担任主攻的七师二十团向孤军深入至小荒沟的敌二营发起突然攻击。激战一夜，予敌以重大杀伤。20日拂晓前，敌五八四团主力经三道崴子向西北逃窜，七师十九团乘机控制了青沟子北山，二十团也攻占了小荒沟东北山，对敌二营形成包围。中午十二时，七师山炮营集中火力向敌实施猛烈轰击，各突击队随即发起冲锋。战至当日下午十六时，歼灭敌二营及配属的步兵连与炮兵连共五百余人。

在七师部队围歼敌人之际，萧劲光正带着两个参谋乘坐着吉普车在三纵各师之间奔波，以便及时掌握战场变化情况，靠近指挥作战。战斗打响后，萧劲光先来到八师，然后又跳上吉普车，驶往小荒沟。转过一道山脊，看到山沟里浓浓的硝烟和横躺竖卧的敌人尸体，耳边还响着一阵阵密集的枪声。再往前开，终于遇到了骑马飞驰而来的七师政委李伯秋，才知道战斗已近尾声。萧劲光终于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可算是打了一个胜仗！”

南满部队在处境极其艰难的情况下，打了这样一个漂亮的歼灭战，使广大指战员受到巨大鼓舞，大大激发了部队的军心士气，坚定了战胜敌人的信心。国民党军则因屡遭打击，首尾难顾，不得不停止了进攻临江的计划。一保临江作战历时三十五天，歼敌四千九百余人，取得了初步的胜利。

二保临江，智胜双“王牌”

1947年1月30日，杜聿明又集结了四个师的兵力，向临江发起了第二次进犯。敌人刚刚出动，萧劲光就通过内部渠道获悉了杜聿明的进攻部署：这次敌人是以号称“常胜军”的一九五师为主攻，由通化北上，经二密河占领高丽城子，再经大荒沟进击临江以西的八道江；以“王牌军”新六军二〇七师三团为左翼，由新宾向东，经三棵榆树进击柳河县南部的三源浦；以暂二十一师二团扫荡金川、柳河之间，尔后相机夺取濛江县城；以二师在一九五师右翼跟进；以二十二师两个团接替通化防务并支援一九五师作战。萧劲光看到一九五师孤军深入，远离其余两部两到三天以上路程，侧后完全暴露，遂决定集中三纵的三个师并配属四纵炮团，在通化东北的高丽城子地区围歼该敌。为了确保战斗的胜利，萧劲光带着参谋们亲自踏着山上厚厚的积雪，到高丽城子附近仔细勘察了地形。他决定利用高丽城子一带山高林密、地形呈胃囊式的特点，在此地设伏歼敌。

萧劲光的作战命令一下达，三纵各师和四纵炮兵团立即行动。他们冒着零下三十度的严寒，脚踏两尺厚的大雪长途奔袭，悄悄包围了一九五师所进驻的山间小镇高丽城子。2月5日清晨五时，三纵各师分别从北、南、东三个方向，对睡梦中的敌人发起猛攻。七师两个团在突击北山五七八高地时，助战的四纵炮团与敌军炮兵猛烈对射一个多小时，无法分出高低。正在指挥所观战的萧劲光发现了问题，他翻身上马飞快赶到炮兵阵地，提醒炮团团长王一萍：应当运用抵近射击的战法打掉敌炮。王一萍猛然醒悟，立即转移阵地，在新的炮兵阵地上，野榴炮以两千米以内距离抵近射击，将敌人的美式火炮打成了“哑巴”。七师突击队乘机迅速发起冲锋，很快攻克了五七八高地。用同样的打法，四纵炮团又支援八师攻下了南面的柞树山。敌师长陈达林预感情况不妙，于5日二十时率部由西南方向突围逃跑。萧劲光指挥各部立即对逃敌展开截击和追击，分别在二兑村和六道沟各歼敌一部。高丽城子之战共歼敌两千三百人，另有数千敌军溃散逃跑。敌一九五师虽幸免于被全歼，但丢掉了所有的重武器，只有师长陈林达带残部千余人逃回了通化。经此重创，一向以“常胜军”自居的一九五师一蹶不振了。

打残了一九五师，萧劲光又瞄上了北边的援敌二〇七师三团。

一九五师在高丽城子被围之时，杜聿明急调驻四平的九十一师和新宾的二〇七师三团火速增援。九十一师在途中因铁路线被破坏无法及时赶到，三团却冒然突进，在一九五师残部逃窜的当天赶到了高丽城子西北的三源浦。萧劲光见该敌主动送上门来，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他马上调整部署，急令三纵各部停止打扫战场，立即移兵三源浦，将敌师三团包围起来。2月7日十八时，三纵向三源浦之敌发起总攻，一时间枪炮声大作，我军攻势迅猛，很快攻占了三源浦各外围阵地。8日拂晓，七师攻入三源浦镇内。战至早八时，全歼二〇七师三团主力一千七百人。至此，历时十天的二保临江作战胜利结束。

三保临江，两战两捷奏凯歌

第二次进犯南满失败仅过六天，杜聿明很快又组织了五个师共十一团的兵力，并亲自坐镇通化指挥南满作战。杜聿明兵分三路，以九十一师和二师两团从正面进攻；重新补充的一九五师和新二十二师两个团侧后跟进；暂二十一师六十三团附山炮营在左翼助攻，于2月13日对临江地区发起了第三次大规模的进攻。

针对杜聿明的进攻部署，萧劲光召开紧急军事会议研究退敌之策。萧劲光认为，正面敌军兵力雄厚，且有增援，而其侧翼的暂二十一师六十三团属于弱敌，于是决定集中主力先打敌暂六十三团，然后再集中兵力寻歼进入高丽城子的九十一师。

萧劲光令三纵七师和九师隐蔽进入柳河县东部的通沟、鹿尾林地区，出其不意地将敌暂六十三团及师属山炮营包围起来。2月18日凌晨三时，突然对该敌发起攻击。

杜聿明再次低估了萧劲光的指挥才能和三纵的攻击能力。他本想把暂六十三团当作诱饵，在该团被三纵包围后，立即出动援军实行反包围，再集中兵力吃掉三纵。他接到暂六十三团的求救电报后，紧急调动了九十一师二七二团和暂二十一师的另两个团前往解围，却没有想到萧劲光决策果断，三纵攻势凌厉，暂六十三团根本无法招架。该团所占据的通沟是通化的北大门，地形易守难攻。七师、九师发起进攻后，敌军曾凭借有利地形拼命抵抗。到19日凌晨，夺取了大部分阵地，将敌军压缩于一个狭小地带，并粉碎了敌军突围的企图。天将破晓时，七师二十团一举攻下了敌最后借以顽抗的一座小山。至上午十一时，干净利索地全歼了该团及山炮营一千余人。

大通沟战斗刚刚结束，萧劲光就急令七师和九师马不停蹄地向南移兵五十里，包围了“北上迂回”至柳河县南部大北岔、德胜屯地区的敌二七二团及师属工兵营。该团是九十一师的“拳头”，其进占大北岔的企图，是想从此地直取八道江，进而攻占临江。它到达大北岔后，连续两天在东面老岭遭到三纵八师二十二团的坚决阻击。2月20日晚二十时，该团陷入了七师和九师的重重包围。随三纵指挥所行动的萧劲光获知我军已围住该团后，命令不给敌人以喘息之机，立即发起攻击，赶在敌九十一师主力到达之前将其一举歼灭。21日拂晓，部队向二七二团发起总攻。战斗进行到22日傍晚十七时，该敌两千余人悉数就歼。

当天夜间，萧劲光指挥三纵各部继续南下直逼高丽城子，对敌九十一师主力和一九五师残部发起猛攻。敌二七二团被歼后，各路敌军锐气尽丧。先是九十一师师长陈琳丢弃了所有辎重和重炮，率部逃回了通化。接着二师师长刘玉章也扔掉了百余辆辎重车辆和大批伤兵逃走。一九五师最后撤逃，被我二十二团追歼一个营。

现在萧劲光已不再满足于击退敌军，他要大举反击，扩大战果，夺回几个月前被国民党军侵占的几座县城。2月26日，我十二师二十六团和独立二师分别收复辑安、金川（今辉南县样子哨）。两天后，七师攻克柳河。3月4日，八师和独立二师攻克辉南，歼守敌一千余人。3月16日，十一师攻克桓仁。经过一个多月的英勇奋战，南满部队共毙伤俘敌近万人，粉碎了敌人对临江的第三次进攻，同时巩固和扩大了南满根据地。

四保临江，红石镇力斩顽敌

3月30日，临江，南满分局和辽东军区

举行联席会议，研究如何粉碎敌人对临江地区的第四次进攻。

虽然连续取得了三次胜利，但眼下形势仍然十分严峻。3月28日，杜聿明趁松花江即将解冻，东北民主联军主力无法渡江南下之机，重新集中十一个师的兵力，从新宾、宽甸、梅河口、桓仁一线五百里的宽大正面再次发动了空前规模的进攻。当时南满主力部队能参战的只有四个师约两万四千余人，敌我兵力对比仍显悬殊，且存在着连续作战人员疲惫等困难。可喜的是，部队经过三保临江的考验和锻炼，战斗力有了很大的提高，装备也有了较大改善。陈云在会上重申坚持南满斗争的决心，提出：“要准备付出四分之三或五分之四的代价，打胜这一仗！”萧劲光接着在会上作了《坚持南满军事斗争的正确思想》的报告，提出要处理好胜利与疲劳、啃骨头与吃肉、胜利与牺牲、奖与罚、战术技术与政治思想、军队与群众等几个方面的关系，使南满众将做好了打大仗、恶仗的思想准备。萧劲光又讲了具体的作战部署和打法：先打骄横、冒进的中路之敌——刚从热河调到东北来的八十九师。在行动上，要先敌展开，先敌占领阵地，先敌进攻，牢牢控制作战的先机，战斗中要打得坚决，义无反顾，狠打猛拼，决不手软。

战前，萧劲光带领三纵、四纵首长特意到柳河县南部的三源浦、红石镇、湾口镇一带仔细勘察了地形，打算在这一带围歼来犯的国民党军。曾克林和韩先楚在前指制定了一个严密细致的作战方案：以小部队引诱八十九师和一六二团进入红石镇地区；以三纵八师一部坚守歪头砬子，出击时该师在歪头砬子、六〇〇高地一线正面突击；以四纵十师和三纵七师从左翼与右翼分头向兰山、红石镇攻击；以三纵九师、独立二师在湾口镇和谢家营、拉门子地区阻击敌暂二十师与一八四师。

预先设想作战的难度挺大。然而实际打起来，却比预想的要顺利得多，关键性的战斗只打了短短两天，胜利来得颇有些令人意外。

4月2日，敌中路八十九师及配属的五十四师一六二团进入红石镇地区西部，分别与民主联军担任“牵牛”任务的八师二十三团三营和十师二十九团三营相遇。这两个营都采取边打边撤的方法，将敌军一步步地诱进了红石镇一带的预设战场。当日十四时，敌八十九师进入柳条沟西南的红石河川，随即抢占了歪头砬子，准备休息一夜，养足精神第二天占领三源浦。而民主联军各部队却在当晚乘着夜色悄悄进入阵地，作好了攻击准备。第二天凌晨四时，二十三团三营向歪头砬子上的守敌发起突然袭击，迅速夺占了山顶阵地。六时，三纵七师、八师和四纵十师对敌八十九师及一六二团发起总攻。至上午八时，基本占领了周围的各个要点，将敌军压缩在东起大花斜，南至红石镇，北至兰山这方圆不过二十里的狭隘河川地带。

三纵九师和辽宁独二师在湾口镇地区阻援，先后打退了敌暂二十师和一八四师的五次轮番进攻，牢牢控制着湾口镇阵地。

眼见部队陷入重围，突围无望，援兵不至，敌八十九师师长万宅仁任命副师长张孝堂为代理师长，他则以亲见军长石觉请求援兵为借口，于3日中午带着两个勤务兵向西南方向落荒而逃。张孝堂指挥八十九师向兰山方向突围，遭到猛烈阻击。下午十五时，三纵七师十九团从陡峭的北坡抢占了兰山主峰。敌军被围在兰山脚下，丧失了抵抗能力，只能在山坡、沟壑中到处乱窜。东北民主联军对溃乱的敌军展开了强大的政治攻势，“缴枪不杀，优待俘虏”的喊声响彻山谷。敌军官兵见大势已去，无路可逃，便纷纷举起双手，从藏身的沟沟岔岔里钻出来，缴械投降了。至3日下午十六时，敌八十九师及一六二团计八千余人全部被歼，俘虏代师长张孝堂以下七千余人。

得知八十九师惨遭围歼的消息，其他各路国民党军惊恐万状，慌忙回撤。临江根据地又一次安然无恙。

英雄凯旋，名将疆场建奇功

“四保临江”战役，从1946年12月17日开始，到1947年4月3日结束，前后延续三个半月，正面战场实际作战六十五天，共消灭国民党军三万余人。“四保临江”战役的胜利，粉碎了东北国民党军“先南后北，南攻北守”的进攻方针，改变了东北战场上的战略态势，为东北民主联军由战略防御转向战略反攻奠定了基础，成为东北解放战争的转折点。这年的5月中旬，在红石镇大捷之后仅仅一个多月，东北民主联军就发起夏季攻势，向东北之敌展开了全面反攻。

“四保临江”，是萧劲光的成名之战。在1946年11月下旬之前，辽东军区首长已经认为在南满呆不下去了，只等着林彪同意他们翻越长白山撤退到北满。此后南满部队兵还是那些兵，将还是那些将，枪还是那些枪，只是换了一个统兵大将萧劲光，战场情势即为之一变。萧劲光在陈云的全力支持下，精心运筹，巧妙用兵，频出奇招，使南满部队不仅能够在临江地区坚持下来，而且重新变身为锐不可挡的勇武之师，仗越打越大，越打越主动，从一战歼敌一个营，发展到一战歼敌一个团，再发展到一战歼敌一个师。萧劲光指挥的“四保临江”是以弱胜强的典型战例，也是一次战法高超、战果辉煌的重要战役。准确判断敌情、选准主攻目标、集中优势兵力、靠前指挥、迅速解决战斗、高度机动作战、及时转用兵力，这些战法上和指挥上的特点确保南满部队能够以少胜多，以弱胜强，转败为胜，粉碎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猖狂进攻，扭转了南满和东北的战局。特别是第四次临江保卫战，在东北战场上首次全歼敌一个加强师，敌我伤亡比例为十四比一，创造了战争史上的惊人奇迹。因此，在红石镇大捷之后，萧劲光率三纵、四纵首长回到临江，走近凯旋门时，陈云迎上前来，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说：“欢迎英雄凯旋，劲光同志，你是真正的英雄，当之无愧！”

正所谓：临危受命，英雄出征，所向披靡敌丧胆。巧计制胜，用兵如神，四战临江威名扬！

1947年8月，辽东军区军事会议合影，萧劲光（前排右一）、罗舜初（二排右一）、程世才（二排右三）、韩先楚（前排左三）、解方（一排右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