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允许后悔

肖成

在病房里认识了年轻美貌的陈律师。刚刚做完卵巢手术的第三天，她还躺在病床上挂着吊瓶，身上的导液管子还没有拔除，就开始翻阅资料。为了不影响同病房的病友休息，晚上关灯之后，她就着手机的微光阅读。护士正告她，刚做完手术，身体需要恢复，不是闹着玩的。她歉意地笑笑，放下资料。护士走后，她又拿起来，继续看。

原来，她代理了一起案子，法院开庭通知已经下达，一周后就要开庭，而且是在千里之外的武汉。她不得不熟悉案情，准备辩护词。她代理的被告人，是一个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的嫌犯。

我不解地问她：“怎么动手术还接手案子？”她说：“事发突然，当初没想到要动手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已经不允许后悔了。开庭之前，我必须尽力把准备工作做得充分再充分。”她的声音很微弱，与手术前说话干脆爽朗简直有天壤之别，但微弱的声音里却透露着一种力量。我玩味着她的话，特别是“不允许后悔”这几个字，陷入了沉思。

同病房的一个病友说：“何必那么不顧身体费心劳神？为了一个杀人犯，值得吗！”她说：“对我们律师来说，没有杀人犯，只有当事人。不管当事人有没有罪，也不管是犯了什么罪，都有权利得到最有利的辩护。只要有一丝曙光，我们就不会放弃，这是当事人的权利，也是我们的职责，更是法律的尊严，是天经地义的。”

我豁然明白了，这就是她对“不允许后悔”的注释吧。

（韩世平摘自《羊城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