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
在每一部宫廷剧里,都有一个威严苛刻的太后。我的母亲也是这样的,严肃挑剔,时刻保持着“批评家”的姿态。从小到大,母亲一直是个让我又敬又怕的存在。大学毕业之后,我留在了现在的城市,离家两个小时的车程,不远不近,也终于脱离了太后的管制。
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我把租住的小公寓精心地整理好:彻底大扫除,重新刷了白墙,扯块小花布铺在有点发乌的桌子上,挂上清爽朝气的大花窗帘,买两盏宜家的复古台灯,摆几盆绿植在窗边……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我正式邀请母亲前来视察,希望让她知道我生活得很好。母亲答应周末来看看。
九点多,母亲手提背扛着几个大包驾到了。把母亲迎进门后,我立刻带她参观我用心营造的小家,心里隐隐期待着她的肯定。她在屋里认真地查看了边边角角,然后开始不断地指出问题:绿萝放在窗边会被晒死,台灯看着旧旧的,垃圾不能放在屋里……一连串的批评让我满心的期待被浇了个透心凉,心里的委屈也不断叠加,听到“煤气阀门一定要关紧”的时候,我忍不住爆发了,“为什么你总是看不到我的努力,为什么我永远不能让你满
意?”我沉浸在气愤得快要爆炸的情绪里,心里塞塞的。
几分钟过去了……屋里骇人的静默让我觉得奇怪,转过身看见母亲站在客厅中间,额头上蒙着细微的汗珠,手里拿着一块抹布,眼睛怯生生地看着我,怕我生气不敢说话更不敢随意走动。她手足无措的样子,让我心里一软,鼻子酸酸的,我低着头,假装不经意地说:“带来的东西里有吃的吗?我早上還没吃饭呢。”母亲像被瞬间解了穴似的,把带来的各种袋子放到桌子上,又开始忙开了,“我早上给你包的饺子,你最爱吃的三鲜馅,还热乎呢……”
其实母爱的表达有很多种,理解它的方式也有很多种,虽然我永远也长不成把“我爱你”挂在嘴边的温柔姑娘,但是随着时间的绵延,我还是渐渐理解了母亲对我百般挑剔里深藏着的别扭的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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