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馨锐
16岁,我再读《边城》,心里一丝丝的难受涌上来,边城这湿润的回忆也湿润了我的眼眶。我有点搞不懂自己的忧伤从何而来,甚至不清楚这忧伤从何时开始。也许是爷爷病逝时内心的轰然失落;也许是对翠翠那别扭的少女情怀有些急躁却又无比理解的矛盾;也许是当发现起初安稳喜悦的脉络悄无声息地偏离我所期待的轨迹时的措手不及;也许只是因那一句“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而将灵魂浮起淡淡的忧伤。我不知道。只是被揉碎的心思软软的、酸酸的、闷闷的。翠翠的爱情啊,似串梦般成长起来,青涩而坚定。
茶峒,茶峒,似乎是一個只应孕育永远的安宁与幸福的地方,似乎是一个应该永远被人藏在记忆深处怀恋着的地方。它是那么的温暖纯朴,使我被深深感染着、热爱着。然而,又让我看到了那里坍塌了的白塔、埋葬了的大老、逼走了的二老、孤独的翠翠一人前行的背影。当老马兵给翠翠讲起大老的死、二老的歌声,以及那些飘远在过往流逝的风中的、老船夫生前未曾讲给她听的事儿后,翠翠才从心底明白了,明白了顺顺父子对爷爷的冷漠、碾房的诱惑、二老的赌气下行,以及爷爷的死因……她哭了。但日子还要一日一日过下去,迎面而来的将是什么呢?又无所谓是什么吧。她长大了。那个辫子扎了白绒来替祖父渡船的貌美似观音样子的翠翠,不肯离开祖父的坟。她已意识到一切都过去了,便只能收起绵密柔软的少女心思告别过去。
“到了冬天,那个圮坍了的白塔,又重新修好了。那个在月下唱歌,使翠翠睡梦里为歌声把灵魂轻轻浮起的年轻人,还不曾回到茶峒来。”
我看到了边陲小城也避不开的离合悲欢,生老病死;我看到那笑颜、看到那羞怯、看到车路永远再行不了、看到竹雀飞走不知是否将飞回。边城,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