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科尔施的马克思主义观

2016-10-20 13:57周莹
学理论·下 2016年8期
关键词:总体性哲学马克思主义

周莹

摘 要:科尔施作为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概念的开创者,针对他当时所处时代的被曲解的马克思主义思想做出了批判,在混乱的马克思主义思想潮流中发现其所面对的理论危机,正确分析了马克思主义发展道路阶段,提出了以总体性原则为核心的“哲学转折”,以此来坚守马克思恩格斯所走的真正的哲学之路。科尔施为破解20世纪20年代中,各种马克思主义理论解读相互攻击的混乱局面,提出了马克思主义本身即哲学的论断,并运用总体性原则对马克思主义重新解读,这一原则成为马克思主义解读的经典之一。

关键词:科尔施;马克思主义;哲学;总体性

中图分类号:A8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6)08-0050-03

历史从来都是连续性的,有自身的生成逻辑,马克思主义的发展亦是如此。其发展源自于对19世纪的资本主义社会现状的分析,并在此基础上发挥完成。理论的发展是呈现一个螺旋式的上升过程,需要接受来自各方的不同解释、批判和完善。20世纪20年代,各类对马克思主义解读的学说达到空前。修正主义、列宁主义、考茨基主义等各种学说相互攻击,造成马克思主义解读的混乱。在实践领域,资产阶级的三权分立学说占据主流,第二国际等共产主义组织则教条地将马克思主义用于各国的共产主义实践中,导致西欧社会主义革命纷纷失败。科尔施对当时思想界的混乱状态深入思考,提出了关于马克思主义的总体性原则。当科尔施初次提出其观点时,遭遇到来自各方面的攻击,但历史不会被遗忘,今天,当人们再细读科尔施著作时,科尔施观点的独到之处不容掩盖。

一、研究背景和意义

苏联的解体,似乎意味着社会主义制度的劣势,而最近三十年,我国的异军突起,似乎又意味着社会主义制度的优势。对社会主义制度的研究,始终绕不开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学说提出至今已经超过一百六十多年,至今仍是社会制度学说中的热点,足见这一理论强大的生命力。今天,我们从历史的高度,可以更加从容对待马克思主义哲学。马克思主义与共产主义是并存但依然有差别的两个主体,前者促成后者发展,但是前者又决然不是后者本身。共产主义的研究进路跟随社会的持续进步而不断向前推进,而作为其中重要一派的马克思主义,自然是学界研究的前沿和关注的重点。西方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研究领域的重要学派。进而深化到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研究领域来看,对这一学派奠基人科尔施的研究,必然助推我们对这一理论的宏观把握,从而深化对中国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

科尔施经历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国际的失败和列宁主义的胜利。在他所处的时期,不仅资产阶级,即使是马克思主义阵营内部,对马克思主义的看法均非常不一致,为纠正这一混乱局面,科尔施决定从源头寻找答案,即着手思考串联其与德国古典哲学的内在逻辑,引入辩证唯物史观重塑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新内涵。出于这一目的,科尔施有心地开辟了另外一条解释马克思主义的道路,这种开拓性并非对马克思主义的背叛。其实对于某一理论来说,从不存在背叛与非背叛,任何对经典理论的解释,只会给人们提供分析理论更多视角,加深人们对理论的认识。

二、科尔施时代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危机

1.理论危机的揭示

在列宁領导的十月革命胜利前后,实际上有多种共产主义思潮,这些思潮一方面造成共产国际内部派系林立,面临解体,另一方面各种派系不同的政治主张实际上造成马克思主义理论传播的混乱。在种种混乱之下,一部分共产主义理论专家要么放弃自己的学说,归于民主社会主义派别;要么教条主义地坚持马克思主义,将马克思主义理论与实践相分离。

科尔施不满这种现状,他清晰地看到各个派系要么忽略马克思主义与哲学的关系,要么将马克思主义特殊化,从哲学中分离。在当时各种主义盛行,以及帝国主义对马克思主义的打压的情况下,科尔施站在时代的高度对马克思主义重新认识,认为其他学派将马克思主义与哲学割裂开来,这使得马克思主义丧失了其内在的哲学性。科尔施对形势的判断具有开创意义,从当时混乱的状态来看,无论是去掉马克思主义的革命性和实践意义,还是经济决定论,均将导致马克思主义巨大的理论危机。

2.理论危机的根源

科尔施认为,马克思主义理论危机的源头在于对这一理论不务实的研究态度,即无论是西方资产阶级学说,还是无产阶级理论学说都没有从一门学科的角度认知其理论。资产阶级学说以一种异端邪说的态度对待共产主义,而共产主义则批判资产阶级仅仅为其阶级利益服务。各种派别只是浅薄地相互攻击,却没有认真思考马克思主义到底是什么。科尔施认为当时对马克思主义的各类解读均忽视了德国古典哲学,抛弃了黑格尔哲学和他的辩证法。哲学家们对哲学的探究要么局限于哲学史的纯粹理论研究,要么教条主义地生搬硬套。这种方法使得他们必然得不到任何哲学的东西,只能得出“观念的历史”或者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结果。

首先,对历史过程的推理研究得出的结论,必然只会成为脱离现实发展的知识和单纯的经验,并只能生产纯粹理论。这种解读历史演进规律的学说,只能在书本上预测,因为它充其量只能是一种假设,并且无法运用到更具体的时间和科学领域之中。其次,从经典哲学研究者来看,他们对什么是哲学表现得思想保守,尤其抱有民粹思想的德国学者,他们竟然认为除开叔本华、康德、黑格尔等人之外,不存在着其他的哲学家[1]49。当时的德国是法西斯统治的国家,且仍处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影响之下,无论是他们对内的极权统治还是对外挑起战争的战败身份,都使得国家文化及思想相当封闭,直至今日,德国国民精神依旧专一甚至有些“抑郁”,所以那些哲学家们根本不会看到其他国家的哲学,更不必说是那些哲学的发展,以致忽略了黑格尔体系在其他地域的盛行。最后,共产主义学说的各个派系均为自身的处境做辩护,无论是成功开展了十月革命的列宁主义,还是修正主义等等,均只是片面从自身的实践中,寻找马克思主义的只言片语自圆其说,不能保证马克思主义思想的延续性。科尔施认为无论是纯理论研究还是实践理论,均未对马克思主义的源头开展分析,这是当前理论危机的根源。

3.理论危机的表现

首先,理论危机表现在对马克思主义的研究丧失了革命性。马克思主义思想与革命性的重要关联被割裂。黑格尔说过,“革命是通过思想形式概括出来了、表达出来了”[2]240。可见,黑格尔时期就将思想(哲学)看作是独立的科学,但思想并不是空穴来风,一个思想上发达的民族能够鼓舞人心去革命,科尔施通过比对不同的理论状况,阐明了思想与现实、哲学与革命之间的辩证关系及其重要性。唯心主义的思想家们仅仅局限于思想的纯粹层面,他们用思想活动伴随革命发展,并未参与其中,只是理论的发挥;而马克思主义注重的是意志的实践层面,将思想与现实紧密联系起来参与到革命过程之中,使人民群众真正得到现实的自由。马克思主义的教条主义往往脱离了现实,仅仅只是局限在大脑范围内的思维的自由活动。脱离了思想的革命也无法真正的指导实践,因此若要真正使人获得自由解放,两者缺一不可。

其次,“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危机,在社会革命对于国家的态度问题上,最清楚地表现出来”[3]19。自1848年马克思主义诞生开始,巴黎公社运动的失败,以及随后的世界大战等等都宣告着在所谓正统的马克思主义者阵营之中对“无产阶级专政”“国家消亡”等问题存在不一样的看法,这已经表示马克思主义存在着明显的危机,所谓正统的马克思主义受到了质疑,随之而来的就是各方思想家们对其的“改造”。一方面,马克思主义出现了改良主义思想,但又或多或少的与修正主义相混淆;另一方面,新的无产阶级政党又想要恢复那些纯粹的理论,向其他思想发动战争。但这些全部都是对最原初、最真实的马克思主义的歪曲和误解,是非辩证、非唯物主义的。

最后,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危机还表现在对马克思主义的怀疑和动摇。无论是修正主义还是考茨基主义,均表现出对现实的妥协,认为马克思主义是不可实现的,或者在当时是不可实现的。种种现象表明,对马克思主义的各种解读,已经偏离了其辩证唯物主义历史观的轨道,科尔施决定从哲学渊源上解决马克思主义理论危机问题,这种正本溯源,有利于抨击资产阶级阵营对马克思主义是假哲学的诽谤,也有利于共产主义阵营对马克思主义的再认识。

三、科尔施对“消灭哲学”的理解与总体性原则

1.哲学转折

自工业革命以来,资产阶级思潮的发展风起云涌,从君主立宪到共和到民主主义,最后到共产主义思潮出现,19世纪中叶以前,资产阶级哲学思想异常活跃,然而自第一国际的共产主义运动失败后,西欧资产阶级的革命思潮渐渐平静。科尔施在这一时期,果断将视线转移到黑格尔的辩证法上,他企图从源头上改善当时理论界的混乱状态。针对当时普遍将马克思主义仅作为实践哲学的局限,科尔施对马克思主义的哲学性进行了再认识,将对马克思主义解读重新纳入哲学范畴,即对马克思主义开展哲学回归研究,这对于当时的理论界来说,无疑是一种马克思主义的哲学转折。科尔施认为,黑格尔辩证法是马克思主义构成的重要部分,以唯物史观改造辩证法实现了黑格尔辩证法的马克思主义化,并成为马克思后来提出的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的哲学基础,进而被运用到无产阶级的革命理论之中。科尔施准确地把握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这一脉络,并将马克思主义归到唯物主義的哲学阵营。科尔施的思想一经提出,不仅受到资产阶级学派学者的怀疑而且立即被正统的马克思主义者所抛弃,这充分证明其学说在当时所引起的震动。

2.消灭哲学

科尔施将马克思主义归于哲学的判断遭遇责难的原因很多,但从理论上讲,最重要的一点是科尔施需要回答马克思本人的观点。马克思对自己的学说也有过评价,其期盼是通过实践,消灭哲学。他辩证性地说道“无产阶级理论如果不消灭其哲学,就不会成功”。因此,科尔施要回答马克思“消灭哲学”的论断,以支撑起马克思主义仍旧是一门哲学的观点。

科尔施仍旧采取从具体的论断来释疑的策略,首先,科尔施回答了“马克思主义是否是哲学的判断”的疑问。他指出,马克思宣传要消灭哲学是要消灭资产阶级唯心主义以及全部旧哲学。在上面的论述中我们已经提到,资产阶级的革命发展已经变得缓慢甚至是进入了停滞阶段,就像是走迷宫中的一条路走入了死胡同,这时不得不开辟新的路径来寻求“生路”,否则在死胡同当中滞留的结局只有“死亡”。那么,重新开辟路径自然要推翻之前的“旧路”,所以要发展马克思主义哲学,就必须消灭全部的资产阶级唯心主义旧哲学,从而使思想和现实都能够继续“有路可走”。这种辩证思想正是源于马克思将自己学说归于可付诸实践学说的辩证主义态度。理论哲学在付诸实践后,将成为真理,最终消亡。

其次,科尔施认为要辩证地看待马克思对“消灭哲学”的论述。马克思为引导共产国际开展共产主义工人运动,一直用理论来引导工人运动,其理论中富含实践,因此,马克思主义是一门理论与实践辩证统一的学说。正是因为注重实践,马克思才决心通过实践来检验自己的学说,并辩证地认为,只有无产阶级哲学消亡,共产主义工人运动在实际中成功,才能证明其理论是真理。这场消灭哲学的哲学转折亦被称为哲学的革命,这场革命并不仅仅是停留在思想层次上,更是实践于现实层次,由此体现出马克思主义中蕴含着深层次的彻底的革命性。

最后,“消灭哲学”理论不能说马哲是非哲学,正如不能说“四不像不是一种鹿”一样,无论马克思主义哲学是想自己消亡,还是希望自己的哲学实践性更强,从整体上说,马克思主义仍是一门学说,可以归于哲学门类。科尔施提倡从总体性原则来对待马克思主义,相比之下,其他的学说缺乏这种理论高度。

3.总体性原则

无论是对马哲与辩证法及其他唯物主义的关联的分析,还是前者是否要消灭哲学的回答,科尔施均有力地回击了当时各种片面的观点,并表现出一种对马克思主义哲学开创性认识的姿态。科尔施对马哲的革命性的解读是基于恢复真正的马克思主义中的整体化原则。其观点既有异于修正思潮,又区别于原马克思主义哲学概念。那么,科尔施的马克思主义观所主张的总体性原则到底怎样理解呢?

首先,“哲学自身没有由于只是废除它的名称而被废除”[3]17,它的名称被废除只是将独立的理论形式抹杀,使其重新回归到现实之中。哲学本身也是科学思维的一部分,或者人类知识的一部分。哲学并没有凌驾于其他学科之上的特殊性,从整体上讲,无论哲学是否废除名称,其仍旧是存在于人类知识体系之内,也无论其是否叫哲学还是非哲学,均对其自身无影响。

其次,我们应当从历史——社会过程的总体当中理解真正的马克思主义。正如上文中我们所讨论过的,马克思主义不是空穴来风,是这个时代的必然产物,是对全部旧哲学的扬弃的发展,探究它不只要探究它的来源,更要探究它在发展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的变化和改动。科尔施对马哲的生产关系学说进行了整体性的评价。生产力学说是马克思主义的重要论断之一,尽管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但这绝非对应经济决定论,一方面,前者包含市场要素在内,还包括非经济要素;另一方面,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只是一种表述,只是一种因果关系的推导,而从这种因果关系中,推导出经济决定一切,甚至推导出共产主义的经济形态要抛弃市场主义,是完全没有逻辑的。其整体化原则给人们提供了一种更高的对待马克思主义的视角,即其是从总体上看待共产主义之革命性的,并非单纯从经济角度来实践革命。

最后,整体化的视野观促进理论与实践的有机融合。马克思本人即拟通过改良理论的方式来增加其行动性,但改良观点只是学说中承上启下的辩证法体现。马克思注重通过实践来检验理论,并反对脱离实践的教条主义。在前面理论危机的部分我们已经了解到,理论和实践相分离会导致较为严重的后果。辩证地看待理論与实践的关系,是促成实践哲学实现二者有机融合的不二法门,硬生将二者分开,片面强调其中之一,都是单一割裂视野,是不可取的。科尔施认识到当时各派别以分离的方法看待理论和实践,因此,提出总体性原则来弥补这种分离。

四、总结

马克思主义在人类历史上发生过重要影响,也经历过重大挫折。马克思主义所追求的共产主义理论仍旧被世人所期待。解读马克思主义不应脱离具体时代,只有将马克思主义放在具体历史中考虑,才是真正地把握了马克思的辩证唯物主义思想的精髓。科尔施主张恢复以总体性原则为核心的马克思主义观在当时具有非常重要的进步意义,他从整体的角度来看待马克思主义的革命性具有积极的意义,也为当前我国社会主义建设提供了较好的视角。社会主义发展的历史证明,无论何时何地,无论是哪个阶级政党,要坚守马克思主义就要坚守它的哲学性,坚守它的革命性、批判性和实践性,也就是要坚守它的总体性,否则,马克思主义就无法在实践中起到正确的指导和检验作用,并引导人们前进。

参考文献:

[1]衣俊卿.西方马克思主义概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

[2]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第4卷[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

[3]卡尔·科尔施.马克思主义和哲学[M].重庆:重庆出版社,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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