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策力
电影注定有另一种形态,专门奉献给多重宇宙——人类超越现实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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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兽世界》是游戏公司暴雪娱乐所制作的第一款网络游戏,属于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其架构可以追溯到1994年发行的《魔兽争霸》。
电影《魔兽》是由美国环球影业公司出品的、根据暴雪出品的游戏《魔兽争霸:人类与兽人》改编的奇幻动作片,预计将于2016年6月上旬在中国上映。
电影会不会灭亡?
二十一年前,也就是1995年,刚好是电影诞生的第一个百年,美国批评家苏珊·桑塔格(Susan Sontag)写下一篇可能是她生前最后的电影评论。这篇评论的中文题目翻译为“百年电影回眸”。实际上,原文的题目为“The decay of cinema”,可直译为“电影的衰退"或“电影的没落”。
文中写道,电影百年的历史形同生命轮回,诞生后经历过荣耀与辉煌,但在过去十年中,电影开始出现不可逆转的颓势。电影曾被誉为是20世纪的艺术,而在20世纪末,电影也成为一种没落的艺术。
电影诞生一百年时,全世界都在迫不及待地总结影史上的佳片和电影大师,苏珊·桑塔格反而说出“电影成为一种没落的艺术”这种悲观论调。引起了人们的好奇。
差不多在同时代,有些人也在研究其他科目,比如足球。美国新墨西哥州的科学家奈姆的研究结果表明,足球还是第一世界运动,但是其魅力却在降低。奈姆研究了棒球、橄榄球、曲棍球、篮球以及足球在过去一个世纪中的30万场比赛,他发现足球的结果越来越变得可以预知,也意味着足球的魅力在减少:“如比赛没有冷门,所有的比赛都会变得非常乏味。”
后来发生的故事,显然并不在苏珊·桑塔格和奈姆等人的预判中。
2016年6月初,数据显示,作为最早启动预售的电影,《魔兽》预售票房已超5000万,零点场票房已超《变形金刚4》。
“魔兽世界”作为暴雪娱乐所制作的第一款网络游戏,其拥趸遍布全球。电影《魔兽》的导演邓肯·琼斯(Duncan Jones)爆料自己已经迷了魔兽游戏20年,魔兽已然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在电影中饰演奥格瑞姆(魔兽系列游戏的重要角色之一)的演员罗伯特·卡辛斯基(Robert Kazinsky)透露电影中“狮王之傲旅店”几按游戏原样搭建,作为游戏迷的他看到该场景时甚至激动流泪。在电影《蝙蝠侠大战超人:正义黎明》中饰演蝙蝠侠的本·阿弗莱克也称自己是《魔兽世界》玩家,玩魔兽对于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娱乐和放松的方式。
用几句话就可以讲明“魔兽”的主要内容:艾泽拉斯与德拉诺本是两颗祥和安宁的星球,人类在艾泽拉斯大陆上世代繁衍生息,兽人则在德拉诺的土地上辛勤耕耘。直到兽人古尔丹的出现,打破了两个星球的和平。邪恶的古尔丹为了一己私利,使用恶魔能量打开了一扇传送门——黑暗之门,并残忍的破坏兽人的家园,将原本爱好和平的兽人变成一个个野蛮残暴的战士,迫使他们穿过黑暗之门到达人类的领地作恶……”
从《魔戒》到《哈利波特》《变形金刚》《美国队长》和《权力的游戏》……不管真实世界如何变化,从21世纪开始,科幻和游戏故事持续扫荡了电影、电视剧的票房。
苏珊·桑塔格,真的是在为电影写一篇“悼词”吗?
也许不是。桑塔格想借用百年这个历史契机揭示隐藏在电影史背后的精神动力,―种我们很少关注的动力(motivation)或情结(complexe),一种尽管经常被忽视却始终发生作用的“精神”。也许没落的不是电影,而只是人们的电影迷恋(Cinephilia)——这个词特指电影所激发的某种热爱。所以让桑塔格担忧的不是电影自身的衰落,而是"电影迷恋“的异形。
人们从一开始就确信电影不同于其他任何一门艺术。无数电影人试图从卢米埃尔兄弟1895年在巴黎卡普拉辛大街14号大咖啡馆的第一次收费放映时,开始总结迷影情结:“一切都开始于一百年前火车进站的那个瞬间。当人们兴奋地叫喊,甚至火车向他们开来、起身躲避时他们就已接受了电影。在电影院受到电视挑战之前,他们是从每周―次的电影中学会了昂首阔步、吸烟、接吻、打架和痛不欲生。”
时至今日,人们其实已经部分放弃了影视作品与历史和现实对应程度的考究。中国影视迷早就不再对电视剧、电影的历史事件做测验。在上个世纪80年代,当影视剧中的唐太宗使用了一个明代才出现的成语时,观众常常给电影杂志写信。而今,一些历史人物在影视剧中出现不同的辞世状态也不会激起任何反响,人们甚至可以忽视如此情结的不合理:家庭伦理剧中那些居住在京沪的普通人,为几万元忧心如焚,但与此同时穿着上万的行头,而居住的房屋实际价值超过千万。
换言之,电影的现实功能必须正视一点:“游戏”功能再度焕发青春。
最早的“类电影术"是中国皮影戏,可追溯到汉代,在唐宋时期繁盛一时,是古代影戏中最长命的一种。至于西方,柏拉图在《理想国》里提到的洞穴论也可以认为是最原始的电影理论。他假设一群人生活在洞中,他们的脖子被固定住,只能看见他们面前的岩壁,当洞穴外面有人经过时,影子会投射在岩壁上,洞穴人就会认为那些“活动的影子"就是现实。
这里一个最有意思的假设性论断,柏拉图认为洞穴人能对“活动影子”产生某种信任和依赖,因为一旦洞穴人解脱了桎梏,走到洞口,看到了真实的世界,他们就会非常痛苦、难受,宁可相信他愿意相信的现实。这几乎等于电影的基本原理,而洞穴几乎等于电影院的原始想象。
人类利用活动的造型影像和光影技术去创造感官奇景的努力,在历史上始终没有停止过。如今,从著名导演斯皮尔伯格到詹姆斯·卡麦隆甚至更多人,创造了无数跨域时间的电影巨作,以至于人们不能再相信“眼见为实”。
电影注定有另一种形态,专门奉献给多重宇宙——人类超越现实的想象。这让很多哀叹电影衰亡的人意料落空。以奈姆做的那个测验为例,其实足球比赛的悬念不仅仅在于胜负,还在于博彩集团开出的“让球”、比分和多种博弈形式。
换言之,我们对电影的任何单一想象都是很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