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农村土地网络舆情分析报告

钟永玲，张祚本，韦 科

（农业部信息中心，北京 100026）

2015年农村土地网络舆情分析报告

钟永玲，张祚本，韦 科

（农业部信息中心，北京 100026）

2015年，农村土地相关话题继续受到网络舆论高度关注。党中央、国务院接连发文，进一步为农村“三块地”（即农村土地征收、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入市以及农村宅基地）改革的稳步推进指明方向，农村产权流转交易也更加规范和完善。农村土地改革的顶层设计也由此成为焦点话题，引发舆论高度肯定和热烈期待。

2015 农村土地 网络舆情 分析报告

各地农村产权制度改革试点工作也受到积极关注，部分地区在农村土地流转中出现的“毁约弃耕”问题被深度讨论。此外，农村征地问题仍是舆论关注的敏感话题，农村征地所致的矛盾冲突依然多发，暴力征地事件是高热舆情爆发口。山东平邑“9.14”强拆事件引发广泛热议，舆论呼吁以法治之手破解暴力征地的“魔咒”。

1 年内舆情走势特点

2015年农村土地话题新闻舆情走势（图1）。

1.1 年初、年末起伏明显，年中相对平稳特点

表1 2015年“农村土地”热点话题新闻

2015年，农村土地相关话题网络媒体新闻报道量较高，农村土地相关的政府举措是影响新闻舆情走势的主要因素（表1）。1月，与农村“三块地”改革、农村产权流转交易相关的顶层设计先后发布，受到各界高度聚焦，当月新闻量高开，达8 509篇。2月，中央一号文件对农村土地改革作出重要指向、农业部等部门对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确权颁证登记工作进行动员部署等被重点报道，但由于当月恰逢春节，舆情走势整体下降。3月份全国“两会”期间，农村土地话题再次成为热议焦点，相关新闻也大量出现；同时，山东平度纵火案宣判、云南宣威“挖掘机碾死农妇”事件等农村征地矛盾相关热点话题也助推了舆情走势的上涨。3月，新闻量达8 330篇。2～3季度，舆情走势整体未现大幅起伏，农村土地流转和农村征地中存在的问题成为报道热点。如，5～6月，部分地区在农村土地流转中存在的盲目扩张致耕地撂荒等问题被集中报道；7～9月，部分地区出现的农村征地冲突事件被持续关注，特别是山东平邑“9.14”强拆事件引发跟进报道，也成为年度热点舆情事件。11月，《深化农村改革综合性实施方案》中关于农村土地的改革思路受到高度聚焦，推动当月新闻量攀至全年峰值，达8 624篇。12月，农村“两权”抵押贷款试行、中央农村工作会议明确2016年农村土改方向等政策举措被重点报道，部分地区出现的暴力强征问题也被集中关注，使得当月新闻量虽然有所下降但仍居高位。

图1 2015年农村土地话题新闻舆情走势

图2 2015年农村土地话题网民舆情走势

1.2 2015年农村土地话题网民舆情（图2）呈1～8月整体平稳，9～12月大幅波动上涨走势

表2 2015年“农村土地”网络热帖

2015年1～8月，农村土地相关话题网民舆情走势整体平稳，月度帖文总量在2 285条（8月）至5 706条（5月）之间波动。9月，山东平邑“9.14”强拆事件引发网民话题量迅猛上涨，当月网民农村土地相关话题帖文总量达9 044条，较8月份猛增6 759条。11月，媒体官方微博大量报道了《深化农村改革综合性实施方案》对农村土地改革的部署，引发网民广泛传播，当月舆情热度攀至全年顶点，达1.0 356万条。12月话题量仍居高位，部分地区暴力强征问题引发网民热烈围观，农村“两权”抵押贷款试行等政策举措经媒体官方微博发布后也受到网民高度关注。此外，从2015年农村土地相关网络热帖（表2）排行可以看出，强征强拆、违法违规占地问题仍很突出，其中体现的农村基层干群矛盾依然尖锐。

2 舆情传播特点

2.1 2015年农村土地相关话题的关注度较2014年下降，高热舆情事件减少

2015年，农村土地相关网络媒体舆情总值7.4万多篇，峰值8 600多篇，分别比2014年减少1.1万和4 000多篇。农村征地矛盾关注度下降是影响农村土地话题整体热度下降的主要因素。从全年热点舆情看，农村征地矛盾相关热点事件的曝出频次和关注热度都有所下降。2014年出现了2个高热舆情事件，分别是山东平度守地农民被烧死事件、云南晋宁征地暴力冲突事件，报道量分别达到4 900、4 800余篇，舆情关注热度均持续两周时间。2015年仅出现了一个高热舆情事件，即山东平邑“9.14”强拆事件，报道量近3 600篇，事件舆情热度持续1周后渐趋平息。同时，从年度“农村土地”热点话题新闻排行也可以看出，2014年热点话题新闻排行前20中，有8个与农村征地矛盾相关的热点话题；2015年有4个与此相关。此外，农村土地改革相关话题的舆情关注度与上年基本持平。2014年热点话题新闻排行前20中，有8个与农村土地改革相关，最高话题报道量4 800多篇，最低话题报道量380多篇；2015年有12个与此相关，最高话题报道量4 400多篇，最低话题报道量510余篇。

2.2 舆论对农村土地改革举措予以积极肯定和热烈期待，主流媒体是主要传播媒介

2015年，农村土地改革举措成为报道焦点，主流媒体是主要传播媒介。新华网是农村土地改革重大政策决策的主要首发平台，权威发布了中央在农村“三块地”改革、农村产权流转交易等方面的顶层设计，受到舆论高度聚焦。《经济参考报》《京华时报》等媒体分赴改革一线，广泛报道各地在农村土地流转、农村产权入市等方面的积极进展，并就改革试点过程中出现的相关问题采访有关专家，提出深度意见和建议。从年度热点话题新闻排行看，农村土地改革举措相关话题的关注度进一步集中，排行前10 的话题中有8个与此相关，与上年相比增加3个。2015年，党中央、国务院对农村土地改革的顶层设计、农业部等有关部门在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确权登记颁证工作的推进部署、各地政府在农村土地流转方面的改革尝试均引发舆论积极关注。特别是中央层面在农村“三块地”改革、农村产权流转交易等方面的顶层设计受到舆论高度肯定，并期待各地政府部门认真贯彻落实党中央的重大决策部署，尊重农民意愿、因地制宜、循序渐进地开展改革试点工作，推动我国农村土地改革有序迈进。

2.3 自媒体是农村征地矛盾冲突的重要首曝平台，地方政府部门的舆情应对能力有所提升但挑战仍在

从2015年热点新闻话题排行和热点网帖排行可以看出，微博、论坛等自媒体是农村征地矛盾的首曝平台。山东平邑“9.14”强拆事件、云南宣威、江川先后发生的村民被挖掘机碾死等热点事件，首曝媒介均为新浪微博。网民在上述微博消息中上传了大量现场惨烈照片，迅速点燃舆情热度。媒体在随后跟进报道中也广泛转发了其中的照片，助推事件关注度的进一步扩散。天涯论坛也继续成为网民举报强征强拆、违法占地的重要平台，且多为“实名举报”帖。全年网络热帖排行前20中，来自天涯论坛的网帖占据绝大比重，关注度较上年进一步上涨。2015年，排行前10的网络热帖全部是反映农村征地矛盾问题的，排行前5的网帖点击量均达百万余次，最高点击量突破200万次。

此外，从2015年部分地方发生的农村征地冲突事件看，地方政府部门的舆情应对能力有所提升，助力了事件舆情热度的快速平息。如，针对河南洛阳村民抗拆坠亡，当地相关部门予以及时通报和处置，掌握了舆论主动权，官方消息成为事件的信息源。针对网民在微博微信中爆料的“云南富源县十八连山镇副镇长在征地过程中与村民发生冲突”，当地公安局对网传消息做出了“情况不属实”的详细通报，并附上了当地村民的证人证言和视频资料。在上述事件中，当地政府回应详尽充分、处置得当，媒体均对官方通报进行客观转述报道，没有做出进一步跟进调查，事件也没有出现舆情炒高和扩散情况。但同时也应看到，暴力征地问题一直是挑战网民容忍底线的敏感问题，极易点燃愤懑情绪而形成高热舆情，且易触发舆论对类似事件的联系而出现舆情搭车现象，造成旧闻新炒、衍生话题不断等问题。如，山东平邑发生“9.14”强拆事件后的2个月，平邑又被曝出八旬老人房屋遭强拆，“为什么又是平邑”等质问声高涨，平邑“9.14”强拆事件的舆情关注度也再次升温，2个事件的叠加效应给当地有关部门的政府形象造成重创。

3 热点舆情分析

3.1 积极报道各地农村产权制度改革试点

2015年，各地扎实推进承包地确权登记颁证试点，健全土地流转管理服务政策，积极探索土地“三权分置”有效实现形式，我国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迈出坚实步伐。舆论对此予以高度肯定，认为新一轮农村改革唤醒了农村长期沉睡的土地、住房等资产，让土地焕发出勃勃生机，给农业农村发展带来无限希望。从报道情况看，媒体纷纷用“方兴未艾”“欣欣向荣”等词语来描述各地农村土地确权和土地流转情况。各地农村土地确权后出现的土地流转速度变快、规模变大、农民更加爱田护田等新常态被集中关注。“土地确权‘新气象’：青年返乡种地务农农业发展后继有人”“地确权 人定心 种粮大户劲头足”等反映各地土地确权推进成果的报道不断出现。农村土地流转在增加农民财产性收入、提高农民种粮积极性、缓解农民贷款难等问题上取得的长足进展也被持续报道。其中，2015年末，多地农民通过土地入股领巨额年终奖的相关消息成为关注焦点。“广东顺德‘土豪村’分红：最高一户领714万元”“河北土豪村分红上千万 村民数钱数到手抽筋”等消息引发网民热烈围观。

同时，各地在农村产权交易方面的探索尝试也是报道热点。其中，北京市大兴区等33个县级试点区域关于农村土地改革的实施方案获批受到高度关注。7月，《经济参考报》称，北京市大兴区、天津市蓟县、河北省定州市等33个县级试点区域关于农村土地改革的实施方案获得批复，改革方案包括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入市、提高被征地农民补偿标准、宅基地制度的有偿退出机制等，这意味着广受关注的农村土地改革试点工作进入全面启动阶段。8月，《经济参考报》跟进报道称，在33个县级农村土地改革试点区域中，京津冀三地的改革工作已经启动，未来三地有可能形成统一的农村产权大市场。舆论认为，新一轮土地改革，应更相信民间智慧，给予更多尝试空间，改革方案顺利推进之后，未来农村集体用地进行市场化流转的空间将会很大，这也有利于打破当前城乡二元体制的土地结构。此外，各地农村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入市情况也被广泛报道。其中，媒体对“北京首宗农村集体经营性用地入市”予以重点关注。12月，《京华时报》报道，北京市大兴西红门镇2.67万m2的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使用权挂牌出让，起拍价4.5亿元。有媒体援引有关专家言论称，农村集体建设用地难以自由流转，其结果是“城市建设用地日渐短缺的同时，城乡建设用地却利用粗放，造成大量空闲用地”；得以流转后，将赋予农民更多财产权利，推进城乡要素平等交换和公共资源均衡配置。还有舆论由此预测，进入新时期的农村集体用地改革将继续提速，“赋权还能”的农村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和农村宅基地制度改革将成为驱动中国经济增长的“下一个风口”。

3.2 关注部分地区土地流转中存在的问题

部分地区在农村土地流转过程中存在的“毁约弃耕”等问题被媒体深度报道。4月，《中国青年报》指出，由于资本下乡种地过程中出现“有实力争地、没能力种田”，河北省邢台、邯郸等地多个村庄的土地在流转后被“毁约弃耕”，涉及农田近66.7 hm2。新华网报道，河南淮阳县部分村庄签订土地流转合同后，包地公司临阵违约，致使成熟的庄稼无人问津，农户土地租金讨要无门，目前当地仍有6.67 hm2耕地因错过农时而撂荒。5月，新华社每日电讯报道，吉林榆树市农民在土地流转后种粮积极性和实际收入都发生了可喜变化，但在流转经营过程中还存在机械闲置时间长、农民契约意识不强、土地连片开发难等问题。新华网称，河北柏乡县一家农民专业合作社由于盲目扩张、流转土地贪多贪快、管理不善等原因，导致土地撂荒，最终将大部分流转土地退回给农民。《经济日报》还呼吁警惕部分地区土地流转中存在的“土地掮客”，指出这些人有钱拿地、无心种田，抢占好地、坐地抬租，在吸引场外资金无望的情况下将导致农地荒废，错失农时，必须及时予以纠正制止。媒体指出，农村流转土地“毁约弃耕”暴露出以下主要问题：一是土地流转缺乏长效约束机制，致使众多诱人的承诺成泡影，随意性大；二是有些投资者伺机谋利，致使农业生产投入短期化，持续性差；三是土地流转经营的基础薄弱，致使农业生产效益低下，竞争性弱；四是土地规模经营深受市场波动影响，现代农业发展的环境脆弱，风险性高。同时，部分地区工商资本下乡中存在的负效应也引起媒体注意。《人民日报》报道，工商资本下乡，往往都是从事果蔬种植、农业观光或农产品加工，极少种植粮食作物；工商资本下乡，客观上抬高了土地流转的租金，虽然农民从中有所获益，但其对粮食种植带来的负面影响业已显现。新华网等媒体指出，地方相关部门要肩负起监管责任，严格规范工商资本进入农业的土地用途管制，正确把握工商资本进入农业的适合领域，防范工商资本走偏产生“负效应”。

3.3 农村征地冲突事件及暴力征地问题是高热舆情爆发口

2015年，农村征地问题仍是舆论关注的敏感话题，农村征地所致的矛盾冲突依然多发。从全年热点舆情看，云南、黑龙江、广东、河南等多地出现因征地拆迁未达成一致而引发的死伤事件，舆论关注热度持续居高。如3月，云南宣威发生挖掘机碾死农妇案件。《南方都市报》援引当地政府通报称，该农妇因征地补偿不满阻止施工，站到正在作业的挖掘机后，驾驶员未发现，农妇被碾轧致死。4月，广西北海发生自焚抗拆事件。《南方都市报》报道，由于拆迁补偿未达成一致，北海市铁山港区兴港镇大塘村3名村民在拆迁队准备拆迁其养殖场时自焚，3名村民和当地2名官员被烧伤。同时，河南洛阳也发生抗拆坠亡事件。新华网报道，洛阳市高新区张庄在城中村改造过程中，有村民因超过补偿标准、要价过高拒不配合搬迁，当地有关部门依法拆迁时，有村民因情绪激动不慎从5楼坠亡。5月，黑龙江省宝清县发生土地纠纷致死案件。中国新闻网援引当地警方通报称，宝清县一名村民因土地纠纷持刀刺死村长、出纳等4人。6月，云南再次发生村民被挖掘机碾压致死案件。网民在微博中爆料，云南玉溪市江川县赵官村一名村民阻止征地被挖掘机碾压致死。当地政府随后通报，该起事件系“过失”碾压致死，并对嫌疑人展开进一步调查。7月，黑龙江省哈尔滨市松北区发生征地致死事件。澎湃新闻网报道，由于征地补偿未谈拢，哈尔滨市松北区大亮子村村民与施工方发生冲突，造成2名施工人员死亡1人受伤，2村民受伤。11月，广东清远发生征地纠纷，4名政府工作人员被烧伤。《新京报》报道，因征地补偿未达成一致，清远市清城区政府工作人员在劝导阻挠拆迁的村民时被浇汽油烧伤，4名伤者中2人为警察，2人为街道办干部。此外，从2015年农村土地相关网络热帖排行也可以看出，反映农村征地矛盾的网络热帖占据排行榜前20 的绝大比重。排行前5的网帖分别是反映辽宁阜新、陕西宝鸡、广东东莞、内蒙古赤峰、河南平顶山地区强征强拆、违法占地问题，当月点击量均达到百万余次。

其中，辽宁省阜新市彰武县网民以视频、图文形式反映自家在合同期内的承包地被当地政府强行收回后违法分包问题，引发网民高度关注，当月点击量达225万余次。

与2014年相比，2015年媒体和网民曝出的暴力征地热点事件有所减少，但部分地区发生的暴力征地事件仍是高热舆情爆发口，山东平邑“9.14”强拆事件成为年度热点舆情事件。9月14日，山东临沂平邑县发生的强拆致人烧死事件经微博曝出后迅速点燃舆情热度。媒体在随后的跟进调查中曝出当地并村改造过程中存在的强征强拆、拆迁补偿款与安置房价格相差悬殊等问题也使得舆论将批评的矛头直指当地政府部门。而平邑政府部门在事发后的数次回应中均以“民宅发生火情”进行通报，未提“强拆”问题，招致舆论强烈质疑，官民舆论场形成明显对立。17日，临沂市政府对事件做出“强拆”定性，认定“9.14”事件由强拆引发，火灾系张纪民自身行为所致，并将涉嫌强拆的15名嫌疑人抓捕归案。此后，舆情热度回落并逐渐平息。事件凸显的暴力强拆、农民被上楼等问题引发热烈讨论，当地政府由于舆情应对失当致公信力受损情况也被广泛关注。随后，山东平邑、山东即墨在年末先后被曝暴力强征问题。“山东平邑八旬老人深夜被抬屋外 房屋遭强拆” “山东即墨村民被曝遭罩头捆绑强拆”等消息经网民和媒体先后曝出后再次成为热点议题，共计引发数十万网民跟帖评论。同时，部分地区在征地过程中强毁农作物问题也是报道热点。9月，“安徽寿县千余亩水稻遭碾压”“河南尉氏33.3 hm2庄稼被强征” “村干部强行占地 山东高青粮田遭人为毁坏”等问题被集中曝出，舆论矛头怒指暴力行径。

针对农村征地过程中矛盾冲突多发，特别是暴力强征问题，舆论认为法治是破题之策。新华网指出，暴力征地惨剧的发生，暴露出部分基层干部缺乏法治意识、做事简单粗暴，也反映出群众维权意识增强，但不能依法依规解决矛盾，极易酿成事故。破解暴力征地“魔咒”，还须进一步加强基层组织建设，加快推进农村法治进程，提高农村地区干部群众的法治意识。还有舆论认为，暴力征地、强征强拆是对民众基本权益的漠视和践踏，基层政府部门如果把自己的“权力”拱手让给一些不法分子，那也就把自己推向了人民群众的对立面，当思当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