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飞行员导师孙媛和她的云中恋歌

花样年华

女飞行员在我国是稀缺职业，目前全国约300人，女飞行员导师更是凤毛麟角。武汉“校园女神”孙媛，毕业后弃白领、考飞行，实现翱翔蓝天的梦想。高颜值，高收入，书写一个女孩的励志传奇。然而，在蓝天白云中自由自在的她，在现实中爱情却并不顺利，美丽的她至今仍然单身。孙媛说：“我其实就是个司机，凑巧开的是飞机，有什么稀奇呢？我渴望的不过是一份最平凡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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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9月，我考入武汉工程科技学院，学播音主持。身高1.72米的我，一入校立刻收获无数男生爱慕的目光，我却没有把爱的小皮鞭挥向任何人。

那时我是校模特队的一员，在几次大型文艺活动中，模特队的表演获得师生们的好评。2005年11月，模特队新招收了几个大一新生，其中有个叫康振林的男生特别引人注目，白T恤牛仔裤，个子足有1.9米的他像极了韩国当红影星Rain。很多女孩喜欢他，他却开始追求比他大两岁的我。康振林成了我的初恋。

2007年6月，我大学毕业，成功考上航空公司的空姐，男友很为我高兴，可是父母却强烈反对。我出生于乌鲁木齐一个干部家庭，是家里的独生女。在父母的轮番劝说下，我只好放弃。但面试我的航空公司老总，对我在面试中表现的冷静、大方、临危不乱十分赏识，于是邀请我到航空学校负责招飞。就这样，我与蓝天结下了不解之缘。

我的工作比较安逸，收入稳定，但我很快厌倦了，每当看到飞行员驾驶着飞机从滑翔道上展开双翼，直冲云霄，我就在想：什么时候我也可以飞向蓝天呢？从这时起，我有了当飞行员的想法。

2009年8月，康振林即将毕业，得知我的想法十分支持，我们相约未来在武汉安家。不久他考上广西一所大学的研究生，我送他到武昌火车站，火车开动的那一刻，我们开始了漫长的异地恋。

我以为我们的爱情经得起时间和距离的考验，可这一切被现实击得粉粹。初学飞行的时候异常艰辛，我多么需要他像以前一样在我身边鼓励我，可是1000多公里的空间距离阻隔在我们面前。后来，康振林的研究生课题也开始紧张，我的手机白天处于“飞行模式”，到晚上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没有精力再去关心他，他的抱怨也多了起来，几次争执过后，我们的联系越来越少，心也越来越远。

2010年，我通过了苛刻的体检，正式向准飞行员迈进。考飞行员，学费高达80万元，我只得求助于父母。爸爸一听火了，说这职业岂不是比空姐更危险！妈妈劝爸爸：“我们的女儿已经长大了，不愿做温室里的米兰，而愿意成为悬崖上的天山雪莲。”妈妈最终说服了爸爸。

可一个学播音主持的女孩改学飞行，困难并不是嘴上说说。十几门理论知识考核让我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只有拿出高考的狠劲儿才通过了考试。这时，我才发现，我和康振林已经半年没联系了。终于有一天，我接到他的电话，他在电话那头心痛地说：“找个人，代替我照顾你吧……”我流着泪挂了电话，在机场上狂奔，一直跑到虚脱才哭出声来。我们曾在蓝天白云下许下誓言，一路奔跑，一路欢笑，但蝴蝶终究飞不过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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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恋加上残酷的体能训练，我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其实，我特别想放弃，但人生就是一次次选择，既然选择了蓝天，我无怨无悔。

这时，我认识了黎正杰。黎正杰跟我在同一个飞行小组，出生于南京。他的父亲是一所民航公司的老总，但他身上并没有富二代的骄纵与跋扈。他乐于助人，还很幽默，大家都亲切地称他为“大师兄”。“大师兄”对我这个“纤弱”的妹妹特别照顾。看到我由于身体强烈不适瘦得不行，就每天变着法子炖汤给我喝，还开玩笑说：“快点喝，快点喝，飘走了我们开飞机也追不上啦！”旋转是许多飞行员难以逾越的“鬼门关”，飞行学员要顺着活动滚轮，在1分钟内正转20圈再反转20圈才算合格。刚开始，每当我从这个项目下来时，吐到站都站不起来。这时黎正杰就上前，紧握住我的手，轻声鼓励我。后来，我克服了身体上的反应，慢慢地越来越适应，越来越轻松。

2011年10月，真正的实飞开始了。那天，我穿着一身帅气的飞行制服，自信地走向银鹰，坐进久违的机舱。我听到自己如鼓的心跳。“塔台，我是蔚蓝941，请求起飞！”随着塔台一声“可以起飞！”的命令，我启动引擎，松开刹车，轻轻拉动操纵杆……伴着轰鸣声，一架银灰色的K-8W山鹰平稳地离开地面，扶摇直上，穿破如絮的云层，残阳如血，美得惊心动魄！

顺利飞回基地，我与小组成员拥抱庆贺，黎正杰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谁也没有表白，共同的梦想让我们走到了一起，彼此理解，彼此懂得。比起曾经的异地恋，这份爱看得见，摸得着，也给了我无比的勇气。完成飞行任务后，我们一起吃一顿简单的咖喱饭，休假时相约电影院度过缓缓流淌的慢时光，更多的时候，两个人吃完晚饭，在基地训练场里牵手散步。夜色中的飞机，一架架停靠在停机坪上，静若处子，那是定格在我脑海里的岁月静好。

2012年10月，历经千辛万苦的我，拿到了梦寐以求的驾驶执照。而我和黎正杰历经两年的云中恋歌也从天上回到了地面。我们一起去南京见他父母，准备先进入他父亲的航空公司再结婚。他的父母对我很满意，但提出，希望我婚后放弃做飞行员，当一个安分的豪门儿媳，相夫教子。我犹豫了，最终选择了放弃。黎正杰难过地问我：“这份工作在你眼里，就那么重要吗？”我轻轻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就像你，喜欢一支乐队20年，你会顶着烈日一直注目，而我也有我的坚持，那就是飞行。我喜欢在蓝天白云间飞翔的自由，不愿意成为一只囚鸟。他没有再说什么。离开南京的那天，下着雨，我想起老师曾经说过，飞行穿云刺激，但云中隐藏着雷雨……

共同的“飞行模式”，一样的落地开手机，这终究是我的一厢情愿。比翼蓝天的爱情没有了，但直冲云霄、俯瞰大地的心还在，梦还在。我又回到了原来的航空公司，这以后，我无数次在朝霞满天的清晨飞过，在白日当空的正午飞过，在余晖漫天的傍晚飞过，在夜幕降临的星夜飞过，寒来暑往，岁月就在蓝天白云间静静流淌。每当飞到3万英尺的平流层之上时，整个宇宙就像刚生过婴儿的母亲一样温柔、宁静，那一刹那，我所有的烦恼烟消云散……

而在蓝天白云间翱翔，也并不像想象的那么浪漫。6月多雨，天气说变就变。对地面的人来说，最多不过淋成“落汤鸡”，可是在天上的我们，和“雷电”狭路相逢就意味着可能机毁人亡。那天我们执行飞行任务，空中检测云中情况良好，当我们钻入3000米高空时，还是阳光灿烂，不到半个小时，天空隐隐传来沉闷的雷声，依据我的经验，马上要下大暴雨了，我利用雷达的指引，避开雷雨和闪电，赶在暴雨前紧急返航。还有一次，从湖北襄阳飞湖南常德，我们登机前进行各项检查，情况正常后，照例向塔台汇报，起飞不久，突然发动机抖动厉害，几乎无法工作，这是在3000多米的高空啊！我果断地收了油门，飞机像断线的风筝般，快速降落，我又调整方向，飞机几乎垂直着陆了！劫后余生，大家走下舷梯时都互相握着手……老师说过，在天上1分钟，在地上要花10倍的时间去准备，这就像人生，即使万事俱备了，仍然不能保证没有意外情况发生，如有意外，一定要靠临危不乱的心态去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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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实现了飞行梦想之后，2013年8月，我又成功考取了飞行导师执照，开始从事训练飞行员的工作。2014年6月，我国低空空域的开放飞行政策出台，飞行的领域越来越广，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学习飞行，作为飞行导师的我工作更加忙碌了。我平均每天有近8个小时都在天上，累计飞行时间达到了2000多小时，成为这个行业真正意义上的“空中飞人”。

2015年7月是我飞行4周年的纪念日，如今的我年薪数十万元，带出来的60多名飞行员都考取了飞行执照，从传统意义上讲，我的事业已经成功了，但我却依然形单影只，不少人劝我，该有个家了。

有一次，在朋友的聚会上，我认识了一位在高校任教的年轻博士邓枫。我们对彼此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可是见了几次面后，就没有了下文。几个月之后我才通过朋友得知，邓博士不是不喜欢我，只是觉得在我面前自惭形秽，认为我是一个能开飞机的女超人，美丽多金，上天入地，挣得比男人多，男人在我身边除了自卑还能干什么？我只有一笑了之。这个自称留学加拿大的高校引进科研人才，骨子里仍然有着严重的男尊女卑思想，自信的男人是不会害怕伴侣的光芒盖过自己的。我不过是个司机，凑巧开的是飞机，又有什么稀奇？

后来，我又认识了一个开软件公司的年轻人，他叫徐明磊。徐明磊对我一见钟情，也并不因为我高大上的职业望而却步，在他的热烈追求下，我和他试着开始交往。有一天，徐明磊带我参加一个聚会，他的朋友一见我都惊为天人，说他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找到女神级女友，他受用极了。后来他但凡有什么聚会、企业晚会都一定要让我参加。渐渐地，我对这些聚会不厌其烦。陌生的饭局里，毫无意义的恭维的话语，让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件精美的“花瓶”，被人赏玩着。每天飞行的人要求精神高度专注，飞完了身心俱疲，我多么希望男友能听听我的心事，舒解我的压力，哪怕像普通情侣一样逛街吃饭过二人世界，可他显然在人脉经营上更为上心。终于有一天，我对他说：“我们分手吧，你的世界是喧嚣的，而我，只喜欢宁静。”

后来，还有一个男孩向我表示，只要我同意嫁给他，他可以动用家中的关系把我晋升至公司的管理层，飞行任务会减轻，年薪会增加。我摇摇头拒绝了，爱情在我眼里是神圣而严肃的，如果你爱我，拿你的真心就好。而我的周围，也有些男学员向我表达过好感。虽然姐弟恋也不算什么惊世骇俗的事，但对着这些小自己七八岁的毛头小伙，看着他们就像看见当初的自己，稚气未脱，我可以把他们当弟弟，当男闺蜜，当伙伴，独独当不了男朋友。

现在的我没有交往的异性，除了在天上飞，就是在航校休息，偶尔和姐妹团出去逛逛街。飞行的女孩都很单纯，飞行比较累，没有大把时间谈恋爱，但内心也渴望爱情。小时候，我看见爸爸又会做饭，又会赚钱，又能打扫卫生，而妈妈很受宠，我很羡慕。金牛座的我认为：女孩儿要活得漂亮，活得独立，活得精致，还要有人宠。我不是无所不能的女超人，也不是无法靠近的白富美，我只是一个普通简单的女孩儿，真心渴望一份接地气的爱情。家乡的朋友们都有了心爱的伴侣，而我的爱情在哪个转角处遇见呢？生命中“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另一半，你，在哪里？

（责编/朱茂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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