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每一个学生的发展

范维胜

2001年12月，美国国会通过了关于教育改革的《一个都不能少法案2001》（No Child Left Behind Act of 2001），以立法的形式肯定了乔治·沃克·布什总统的教育改革方案。这一教育改革的重要内容是加强考试，督促后进的学生，减少“掉队”现象，关注每一个学生的发展。

2014年，笔者到美国考察学习。在此期间，笔者能够深刻地感受到，美国的教育确实是关注着每一个学生的发展，而不仅仅是写在文件里。

“以生为本”的管理制度

我们到的第一所学校是位于美国休斯顿的卡耐基·梵高尔特高级中学。梵高尔特是一个投资项目的名称，旨在成就学生，发展州教育。该校的吉祥物是犀牛。休斯顿市总共有300多所学校，公立学校有30多所，卡耐基·梵高尔特高级中学就是其中的一所公立学校。学生能够进入该校学习，一般来说都是比较优秀的，并且升入大学的概率是100%。

学生就读卡耐基·梵高尔特高级中学，必须通过严格的选拔考试，一旦被录取，教师就会对他们从小学开始是否一直处于优秀的状态进行确认，并对他们进行跟踪，直至升入大学。学校确认学生是否一直处于优秀状态是有一定标准的，但每一所学校的标准不尽相同。比如，卡耐基·梵高尔特高级中学非常重视学生参与学校活动和社会活动的情况，如球类运动、棋牌俱乐部、社会服务、文化娱乐活动、兴趣小组等，教师会根据学生参加活动修得的学分来确定其优秀等次。再如，有的学校开展丰富多彩的活动，旨在培养学生的社会活动能力、团队合作技能以及独立自信的品质、乐观向上的生活态度，并通过测试学生对生活的态度来确定其优秀的等次。又如，有的学生小学升中学不必参加考试，小学毕业后可直接升入所在辖区的初级中学，初中课程大致有数学、英文、科学、社会法文，而要取得优异的平均学分绩点（GPA）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每一所中学会进行不同的考试。以高二学生必修的美国历史课为例，除了正常的课程学习，负责任的老师通常会利用自己的课余时间给学生复习功课，选修了该门课程的学生在考试之前都会利用课余时间来听老师的复习讲解，教室里常常坐满了人，许多“抢”不到座位的学生就席地而坐。最后，教师通过学习成绩来确定学生的优秀等次。

良好的生源在美国非常有市场，因此，卡耐基·梵高尔特高级中学十分重视学生在校学习的每一门学科，学科不分大小、主副，并且非常注重尖子生的培养。有的学生在入校时或许没有明显的特长，但是学校会通过各种测试以及学生修得的学分，对学生进行分类分层指导训练，让每一个学生都获得相应的发展，如此一来，学生上大学就会更有优势。

虽然卡耐基·梵高尔特高级中学在测评学生的潜能方面有着自己的一套标准，但也兼顾休斯敦市考查学生的智能标准。在测试时，教师会从情商和智商两个方面出题，内容涉及四个方面：一是学业成绩，主要是数学、科学、语言、阅读的学科成绩；二是老师的推荐信；三是学生在校的表现；四是智力测试，主要测试学生的逻辑推理能力。学生入校后，学校分别从情商和智商两个方面对他们进行分类指导，关注跟踪。一般而言，这里的学生都能够升入理想的大学。

卡耐基·梵高尔特高级中学的高中阶段是9—12年级。进入高三，学生的家庭作业十分繁重，每天要花3—5个小时完成作业，这是因为，他们除了上课，还要参加大量的社团活动，如电影课、戏剧课、艺术设计课等。到了高四，学生主要进行小课题研究的毕业设计，最后就是申请大学。

不难看出，卡耐基·梵高尔特高级中学有着严格的教学制度和管理制度，即便如此，该校却十分重视学生的“主人翁”地位。比如，实行小班教学，以小组讨论学习形式为主，学生自己动手、动脑开展学习活动。再如，学校开展的一切活动，主体都是学生，学生制订活动方案，进行策划组织，教师则退居幕后。又如，对于新上任的教师，学校会根据学生的满意度和认可度来决定他们的去留。令笔者感动的是，学校规定，就餐时所有人必须让有智障的学生优先就餐，不难看出，卡耐基·梵高尔特高级中学的管理制度虽然十分严格，但却并不缺少温情。

“以人为本”的课堂教学

我们拜访的第二所学校是休斯顿市的莱恩奎特中学，这也是一所公立高中，共有3 300名学生。学校开设的科目十分广泛，有英语、科学、数学、社会学、法医解剖、物理、美术、几何、新闻、烹饪学、社会经济、美国历史、健康与生活等。可见，该校十分注重学生全面素养的培养。

在莱恩奎特中学，我们总共听了9节课，有英语课、美术课、新闻课、建筑设计科学课、烹饪课、数学课、地理课、合唱团活动课、综合设计课等。在听课过程中，笔者印象最深的是学生的“学”。

早上，我们听的第一节课是英语课，执教老师将教学重点放在了教学生如何演讲、如何做幻灯片等方面，旨在教给学生实用的技能。在新闻课上，学生有着充分的学习空间，可以独自在网络上编辑新闻、设计排版，这极大地满足了学生张扬个性的愿望。有趣的是建筑设计科学课，我们走进教室时并没有发现执教老师，询问学生后得知，执教老师在备课室，而备课室就在教室里，学生根据自己的想象在电脑上设计未来的建筑物，完成后执教老师会从备课室走出来，对学生的设计进行指导和点评。

下午，我们来到了烹饪课堂，只见教室里摆放着各种烹饪器具和食材，老师的讲桌设计巧妙，讲桌上方还挂着一面镜子，据了解，这是为了让老师在示范操作时，学生坐着就能够从镜子里看到老师的操作过程。笔者认为，这个做法很值得我们在实验室做实验时借鉴。数学课上，学生3人一个小组，开展小组学习，自由讨论，讨论到热烈的时候，有的学生甚至坐到了地上，老师为了方便听取学生的意见，也会坐到地上，与学生进行交流。这种学习情形让人感觉十分放松，这在国内几乎是看不到的。

课中，笔者发现有一个学生将课桌搬到了教室外面，正在做试题。我们询问校长该生为什么独自一人在教室外面？校长跟我们解释说，该生没有参加昨天的数学考试，今天必须参加补考，因为其余学生都在教室上课，所以他只能在教室外面考试，否则会影响到别的学生上课。据了解，莱恩奎特中学有着严格的学生管理制度，学生屡教不改的，学校可以责令他们的父母将其领回家反思3天，或者周六到学校做义工，以此反省自己的不当行为。对于吸毒和有暴力倾向的学生，学校会将他们送进州立的专门学校，接受30—50天的教育，直至达到学校的标准才可以回校上课。

几节课听下来，笔者发现，老师们上课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能够和学生进行热烈的互动，师生关系十分融洽，并且教学语言幽默、风趣，肢体语言夸张，表情丰富，有时竟让我们忍俊不禁。在课堂中，学生是快乐的、享受的，课堂成为了学生的天地，老师则更像是学生的朋友。

观课结束后，校长请来了一位来自山东青岛的交换生。在和这位学生交流的过程中，他提到了自己在美国学习的情况。他说学校的选修课非常多，要选修具有难度的课程，就有难到极点的课程；要选择容易的课程，也有非常浅显的课程，这个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和学习能力而定，学校不会强求。例如，该生选修了足球课外活动，练习时要站立3个小时，非常辛苦，但是没有人逼他一定要去学，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在国内，很多学生把课外活动看成是玩，在美国却不是这样，即便是课外活动，如果没有用心参与，那么也是不能获得学分的。

笔者的指导老师弗雷伯格教授多次提到了“以人为中心”的教育理念，这是提升学生多元智能最核心的理念，这个“人”不仅指学生，还有老师。“以人为中心”的课堂体现出来的关怀的情感、合作的意识、主动参与的行为和团队的支持，能够最大限度地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激发人的内驱力。这样，人的多元智能就会得到互补，人的智慧和能力就会大大提升。其实，学校的所有教育活动都应该关注学生，以人为本，以活动为载体，以合作互动为其基本的形态，建立多元评价的机制，采取多元评价的方法，让“人”成为学校教育生命力的中心元素，笔者认为，莱恩奎特中学在这方面就做得很出色。

注重学生行为素养的形成

威士伯利基督教会学校位于圣安东尼奥市，这是一所私立学校，从幼儿园到高中，有几百名学生。在威士伯利基督教会学校，教师非常注重学生行为素养的形成。

在校园里，我们看到学生穿着统一的校服。据了解，学生进校一律穿校服，校服可以从网上订购，也可以在服装店购买。该校领导告诉我们，学生统一着装后，简化了穿着及穿着习俗规则，避免了以貌取人，也方便外出学生的身份识别，最重要的是有助于培养学生的集体意识、责任感和荣誉感，体现学校的精神风貌，对提升学校的整体形象有着重要作用。

在威士伯利基督教会学校，虽然学生入学时的背景不同，但《圣经》却是必修课程。此外，学校还开设有学术、艺术、社交、健康、心理等课程，学生可自主选修喜欢的课程。该校的管理制度和课程设置均是公开的，小学部也实行选课制度，但需要教师的指导，因此学校专门给小学部配备了心理辅导员和家教辅导员。心理辅导员主要指导学生如何选课，家教辅导员的职责是帮助学习落后的学生补课。课堂上，学生可以随时插话，随时向老师提问，而教师提问之后，学生也可以站立着回答。

该校十分重视学生行为习惯的养成和规则教育，如规则意识、礼仪养成、尊重权威，而服从管理的意识会被反复强化，同时又鼓励学生勇敢去尝试、去探索、去质疑，不迷信权威。譬如，教师在上“交友中要注意的规则”这一内容时是这样做的：先不告诉学生交友的规则有哪些，而是要求学生按照这些规则去做，先给学生每人发一张小纸条，请学生写出自己“最想交到的朋友”，然后进行调查统计，其中有几个学生会成为多人最想结交的“最好的朋友”；接着再让学生思考这些人为什么能够成为自己想要结交的对象，同时说出他们身上具备的优点，教师将这些优点进行归类，从而得出“交友中要注意的规则”。

威士伯利基督教会学校的教育管理十分严格。例如，学生上学迟到4次，要被关禁闭半个小时；学生不能带手机入校，一经发现就被没收，要将手机取回，需要缴纳10—15美元的赎金。在学校，无论是哪一位老师发现学生犯了错误，都可以直接开出“罚单”，这样做是为了让学生明白，违纪违规必须受到惩罚，付出代价，这就是社会规则。

在考察学习过程中，笔者领会到了美国学校“自由”的深层内涵。弗雷伯格教授说：“理想的学校教育，就是为学生创造自由学习的环境，让学生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中自由地学习，也就是通过自由来培养纪律。”如果学生在课堂上获得了充分的自主权，他们就会变得自律和自我约束。在这个过程中，错误是难免的，但“错误是最有价值的学习途径”。构建一个自由的学习环境，不仅是一所学校的事情，还是整个社会的事情，而学校要做的，就是给管理松绑，将学校这个“笼子”改造成为适合学生自由学习的场所。

学习考察结束了，美国基础教育“以生为本”的管理理念和课堂教学给笔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学生的培育不应只是挂在口头上，而应落实在实际行动中，落实在教育的一言一行中。

（责编 欧孔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