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20杭州峰会，习近平为全球治理确立“新坐标”

林宏宇

【摘要】从大国关系视角来看，习近平主持的2016年G20杭州峰会是国际社会一次非常重要的战略会议。它有助于克服反全球化逆流的负面影响，进一步推动来之不易的3.0版全球治理的进程；有助于当前处于安全困境的大国之间的沟通和协调，最大限度地增进共识；有助于进一步推动新型大国关系的发展，尤其是2.0版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构建。

【关键词】大国关系 G20峰会 大国安全 【中图分类号】D814 【文献标识码】A

刚刚结束的杭州G20峰会，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在当前国际局势动荡不定与反全球化逆流愈演愈烈的大背景下，习近平主席主持的杭州峰会成为了国际社会高度关注的一次重要会议。习主席在会议上的系列精彩讲话及其自信的主场外交活动，传递出许多非常重要的信息。

杭州峰会是阻击反全球化逆流，进一步推动3.0版全球治理的重要会议

2008年金融危机把全球化，尤其是经济全球化的负面影响再次撕裂展现在世人面前，经济全球化带来的劳动力与生产要素流动给西方中产阶级和既得利益集团带来了很大冲击，再加上近年来全球“基尼系数”（习主席讲话中多次提到该系数）的增大和国际恐怖主义的肆虐，使得反全球化的呼声日益高涨，在某些西方国家渐成气候，成为逆流。英国的“脱欧”、美国的“特朗普现象”等就是这股逆流的重要体现。因此，3.0版的全球治理面临空前的挑战和压力。

1648年《威斯特伐利亚和约》的签订，标志着国际社会开始摆脱原始的“丛林状态”，国际关系开始从无序竞争的残酷淘汰赛，进入有序竞争的和平排位赛。“谈判斡旋、尊重边界、外交豁免”等新理念开始成为指导当时国际关系的全球价值观，标志着全球治理开始进入1.0版时代。然而，落后的1.0版全球治理未能阻止后来的国际纷争与20世纪两场世界大战的浩劫，直到1945年联合国的成立，才标志着全球治理开始进入2.0版时代。联合国安理会、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关贸总协定（世界贸易组织）等“准世界政府”机制在全球治理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大国协调、危机管控、贸易平衡、区域一体化”等全球治理观念深入人心。同时，这一机制也加速了全球化的进程，世界进一步“扁平化”，非国家行为体作用日益凸显，非传统安全威胁日益显现。2001年“9·11”事件首次把全球化的负面影响撕裂展现在世人面前，它表明在安全问题上如果国际社会不加强合作将无国际安全可言，它要求有影响力的大国在国际安全问题上要更加深入的协调，但同时它也暴露出2.0版全球治理体制的力不从心。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的爆发，更加暴露了2.0版全球治理的巨大缺陷——西方大国话语权过大，新兴经济体的作用和贡献被忽略，国际金融体系监管缺位，已有的全球治理机制和世界经济秩序严重不平等。在这场空前严重的危机打击下，世界经济出现了自由落体式的衰退，已有的西方大国协调机制（G7）无力应对。在此大背景下，2008年11月国际社会在美国华盛顿召开了G20首次峰会。这次峰会标志着全球治理开始进入3.0版时代。3.0版全球治理的最大特点是西方国家的作用整体下降，新兴国家开始扮演更加重要的角色，全球治理的协作程度和国际受益面达到历史的最高点，新的全球治理机制呼之欲出，而G20机制正是新时期全球治理机制创新的标志。

习近平主席在讲话中多次强调指出，“中国是全球化的坚定支持者与践行者”。笔者认为中国更是3.0版全球治理的中流砥柱者，尽管当前面临巨大阻力和压力，中国始终坚持全球化的正确方向，坚决主张国际贸易自由化，反对世界经济保护主义，主张开放、联动、包容，反对封闭、孤立、排外，并以自己实际的行动支持全球治理的进程，正如习主席在这次工商领导人峰会（B20）讲话上所提到的“一个行动胜过一打纲领”。这次杭州峰会的举办就是对全球化逆流的回击，是对3.0版全球治理的最大支持。因为按照2010年G20峰会确立的轮流坐庄制①，本次峰会本应该是第三集团（巴西、阿根廷、墨西哥）或第四集团（英、法、德、意）中的某个国家举办。但目前巴西国内政治动荡，阿根廷国力虚弱，墨西哥已办一届，无力或无心再办；欧洲国家则面临着英国“脱欧”、难民危机等诸多挑战，也无力承办。在此国际危难背景下，中国扛鼎举办杭州峰会更是难能可贵，有力推动了全球治理的进程。

杭州峰会是化解当前大国安全博弈困境的重要契机

本次峰会召开之前的国际安全形势是历次峰会前最复杂的一次，尤其是大国博弈错综复杂。有些大国博弈涉及国家安全与主权，大有冷战阴影重现的味道。如，中美围绕南海问题的博弈因“南海仲裁案”的出台而被推向风口浪尖，虽因中国方面的坚定立场与菲律宾总统的更迭才暂时缓和，但余音未了。美俄围绕叙利亚问题的博弈也愈演愈烈，在中东地区大有全面战略对抗的味道。俄欧依然因乌克兰问题而相互猜忌、不合作。中日围绕钓鱼岛问题的博弈因安倍政府加快日本“修宪”进程而进一步紧张，中日未来的对抗风险有可能进一步加大。从整体国际格局来看，呈现出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联合围堵中俄之态势，这种不和谐的微妙氛围已在今年里约奥运会上有所体现。

习近平主席在讲话中指出，“历史一再证明，没有和平就没有发展，没有稳定就没有繁荣”。大国对抗显然不利于世界和平发展与繁荣稳定，然而要找到协调和化解大国矛盾的机会并不多，尤其当各大国矛盾交织、错综复杂的情况下，更难找到一个合适的国际机制和平台来解决这些棘手问题。这次杭州峰会则提供了一次重要的契机，它为各大国提供了一个沟通的渠道和协调的平台。就像习主席在会见韩国总统朴谨惠时所指出的，“大国坐下来谈，总比不见面的揣测对方意图要好得多”。杭州峰会就提供了这么一个多边或双边的交流机会，这在当前大国博弈异常激烈复杂的背景下，尤其难能可贵。而且，习近平主席充分发挥主场外交的优势，以中国特色的价值观元素引领大国外交的方向，突出多边安全理念与新安全观。他在讲话中强调指出，“和衷共济、和合共生是中华民族的历史基因，也是东方文明的精髓。各国安全紧密相关，没有哪一个国家可以独善其身，也没有哪一个国家可以包打天下。抛弃过时的冷战思维，树立共同、综合、合作、可持续的新安全观是当务之急”。“我们呼吁各国珍惜难能可贵的和平和安宁，为维护全球和地区稳定发挥建设性作用。各国都应该坚持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坚持多边主义，通过对话协商解决分歧和争端，寻求而不是破坏共识，化解而不是制造矛盾，推动国际秩序朝着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发展”。

进一步推动了新型大国关系的发展，尤其是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构建

习近平主席在讲话中指出，“我们应该求同存异、聚同化异，共同构建合作共赢的新型国际关系”。大国对抗对国际社会来说是灾难性的，构建新型大国关系是中国为了克服大国博弈的困境、避免大国对抗而采取的重要探索。2012年初，习近平访美时首提这个重要概念，过去四年多来，以中美新型大国关系为代表的新型大国关系的构建，正从无到有，从虚到实。

习近平主席对此次杭州峰会推动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构建寄予厚望。他在讲话中指出：“44年前，中美两国领导人就是在西湖国宾馆达成《上海公报》，开启了两国关系正常化的历史进程。2013年我们在安纳伯格庄园会晤以来，在双方共同努力下，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建设取得许多实实在在的成果。中美双边贸易额、双向投资、人员往来都创下历史新高。双方在应对气候变化、推进双边投资协定谈判、建立两军互信机制、打击网络犯罪、应对非洲埃博拉疫情、推动伊朗核问题达成全面协议等方面取得重要进展”。“这些成果充分展示了中美关系的战略意义和全球影响，充分说明中美共同利益远大于分歧，中美合作可以办成许多有利于两国和世界的大事”。习主席还强调，“中美要牢牢把握两国关系发展正确方向，坚持不冲突不对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赢的原则，增进互信，深化合作，以建设性方式管控分歧，推动中美关系持续健康稳定发展”。

中美关系是当今世界最重要的双边关系，在中国外交布局中占有特殊重要位置。当前由于中美两国在南海问题的激烈博弈，造成中美关系的紧张与不和谐，中美之间似乎只有现实主义才能解释，但如果只有现实主义，那么中美关系的未来注定是悲剧结局。中国作为和平崛起的成功大国，有责任、有义务引领中美关系朝健康稳定的方向发展，笔者认为，这个方向就是2.0版的中美新型大国关系。

2011年1月的《中美联合声明》提到要致力于建设“相互尊重、互利共赢”的合作伙伴关系。这可视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概念的雏形，标志着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开始进入1.0版阶段。2012年2月习近平主席访美，正式提出要建立中美新型大国关系。2013年6月“庄园会晤”之后，中美两国就构建新型大国关系逐渐达成共识，其内涵明确为“不对抗、不冲突、相互尊重、合作共赢”。从“互利共赢”到“合作共赢”，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可视为2.0版的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开始。1.0版依然属于已往我们所强调的“两国关系是建立在共同的国家利益基础之上”的传统范畴。然而，现实的国家利益是因时而异的，这正是中美关系不断出现波动的根本原因。要想保持中美关系的稳定，除了现实国家利益之外，还要找到一个更稳定的基础，这个基础就是价值观。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构建要重视价值观的因素，这是2.0版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核心要素。尽管中美之间在历史文化、社会制度与意识形态方面存在很大的差异，但在全球治理已进入3.0版的时代，国际社会所提倡的价值观不仅是西方国家所提倡的“自由、民主、人权”等理念，而应是超越国界的全球价值观。全球价值观包含的面很广，除了“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等价值观念外，习主席在杭州峰会上所提到的“共建共享”、“人类命运共同体”更是未来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发展的重要价值观。

从2013年的“庄园会晤”，到2014年的“瀛台夜话”，再到2015年的“白宫秋叙”，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内涵正逐渐从1.0版走向2.0版。2016年杭州峰会，中美关系再谱一曲“西湖新咏”，这将进一步丰富2.0版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内涵。

综上所述，从大国关系视角来看，习主席主持的2016年G20杭州峰会是国际社会一次非常重要的战略会议。它有助于克服反全球化逆流的负面影响，进一步推动来之不易的3.0版全球治理的进程；有助于当前处于安全困境的大国之间的沟通和协调，最大限度地增进相互共识；有助于进一步推动新型大国关系的发展，尤其是2.0版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构建。

（作者为华侨大学国际关系学院院长、教授）

【注释】

①根据2010年11月韩国首尔峰会的约定，G20分成5个集团，第一集团（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沙特），第二集团（俄罗斯、印度、土耳其、南非），第三集团（墨西哥、巴西、阿根廷），第四集团（英、法、德、意），第五集团（中国、日本、韩国、印尼），每次峰会原则上按照这五个集团的顺序轮流坐庄。按照这个规则，2010年是第五集团的韩国，从2011年开始就是第四集团的法国，2012年是第三集团的墨西哥，2013年是第二集团的俄罗斯，2014年是第一集团的澳大利亚，2015年是第二集团的土耳其，2016年应该是第三集团的巴西或阿根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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