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自我的感情投射

2016-09-22 03:27王庆玲
人间 2016年6期
关键词:矛盾

王庆玲

摘要:陌生女人面对的现实自我是:地位卑微、学识浅薄、内心深深的空虚与阴郁;陌生女人心中渴望的理想自我是:过上流社会的生活、文明人、充实阳光的内心。现实自我的世界像“一个蒙着灰尘、布满蛛网、散发着霉味的地窖”;理想自我的世界则是神圣而光明的。但是陌生女人无法通过自身调和现实自我与理想自我之间的矛盾,而作家R的出现,让陌生女人的理想自我有了投射的对象,使这一矛盾能暂时得到自我安慰式的缓和。她对作家R的爱恋不过是她的理想自我的感情投射。但最终陌生女人的死亡,预示着这一矛盾的不可调和。

关键词:现实自我;理想自我;矛盾;感情投射

中图分类号:G2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864X(2016)02-0015-01

一、 矛盾体:“现实自我”与“理想自我”

陌生女人讲诉自己的生活时,总说那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简直可笑的小事”,而正是这些零零碎碎的小事让我们看到了贯穿女人一生的三个致命矛盾。

地位卑微与“小姐”。女人描述道“我们深居简出,过着小市民的穷酸生活”“房间的门上没挂牌子,没有人来,也没有人来打听我们”,她生活的环境“穷困的、粗野的邻居”,她对邻居的厌恶,既是对自己低下的社会地位的不满,也透漏出她不安分于此的心理。她理想中的自己应该是一位富人家的“小姐”,优雅而引人注目。所以当作家R的仆人称呼她母亲为“太太”、称她为“小姐”、并且处处体现出上层社会的礼仪时,她“为此多么喜欢他啊!”然而她无法改变这一现实,她只是一个“瘦小的孩子”,母女俩靠着微薄的“退休金”过日子,能活着就已很好,其他的一切都是奢望。即便后來她的继父“颇有财产”,她似乎可以因此而步入上流社会,其实不然,这一种自卑感已根深蒂固,无法更改。

知识浅薄与文明。陌生女人生活的文化环境显然是简陋和闭塞的。当R先生搬来的那天,“所有的东西都那样稀奇,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有印度神像,意大利雕像,色彩鲜艳的巨幅绘画,最后是书,那么多,那么好看的书,以前我连想都没有想到过。这些书都堆在门口,仆人在那里一本本拿起来用小棍和掸帚仔仔细细地掸掉书上的灰尘。”“整个晚上我都没法不想你……我自己只有十来本便宜的、破硬纸板装订的书……想到那么多书,我心里就滋生起一种超脱凡俗的敬畏之情。”

二、 矛盾体的自慰式调和:对作家R的感情投射。

作家R的出现,让陌生女人仿佛看到了那个理想中的我。在还没有见作家R之前,这种印象便已形成了,“在你本人还没有闯入我的生活之前,你身上就围上了一圈灵光,一道富贵、奇特和神秘的光华”。“作家R的出现正好成了少女幻想中的理想人选,因为他学识渊博彬彬有礼。”①

当然首先吸引陌生女人的,就是在主角作家R还未出现以前,就喧宾夺主的那么多那么多书了。这些书就是一个文化,一个文明世界的象征。这些书,是陌生女人梦寐以求的;那个文明的世界,正是陌生女人想要努力企及的。她马上在作家R身上嗅出了理想自我的特质:学识渊博、文明。所以在没见到作家R之前,她就已经没法不想他。她是如此焦急地等——与其说在等待作家R,倒不说在等待另一个自己。

直至第三天她终于看见了作家R,“无比轻快的、孩子般的姿态,表情生动的脸,年轻漂亮”一切都充满着阳光与活力,这不正是她那忧郁重重的心灵所渴望的、所希望成为的么?她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姑娘,第一眼就感觉到了“你过着双重生活,它既有光明、公开面向世界的一面,也有阴暗、只有你一人知道的一面”。为什么一个十三岁的没有任何阅历的姑娘,能有如此深刻的感受?因为她自己也过着另一种两重生活——阴暗的一面是面向众人、光明的一面面向自己。而作家R面向世界的特质,正是她向往光明的理想自我所拥有的。

三、 矛盾的不可调和:死亡。

陌生女人经历了两次死亡:孩子的死亡和自己的死亡。孩子,她与作家R的孩子,是她在对作家R失望后,重又找到的理想自我的感情投射对象。“有了这个孩子,我觉得我爱你爱得没先前那么狂热了”她把“感情一股脑儿全部给了这个孩子”。除了天生的母爱以外,她对孩子的爱还因为他与作家R的相像“他越是像你,我就越发爱他”,其实在她眼中作家R就是理想中的自己,当她在自己的儿子身上看到了理想自我的时候,她怎么能不激动、高兴、幸福呢!作家R不在自己所掌控,而孩子,孩子却是天天在自己身边,可以让自己好好感受理想自我、欣赏理想自我的。由于理想自我找到了更为理想的投射对象,所以她对作家R的感情不似以前那么浓了。她沉浸在理想自我的世界里,内心无比充实与欢愉。

四、挽歌:理想自我与现实自我之间的选择

陌生女人的一生是悲剧的一生。她处于理想自我与现实自我矛盾的痛苦之中,她无力摆脱现实,就只好在别人身上进行感情投射,不管他是谁只要他带有理想自我的特质,她就把他当做“完美的自己”一样用所有的精力、热情来爱,并矢志不渝。然而,她最终没能在这种感情投射中找到永远的安慰与幸福。她的悲剧在于:仰望理想自我却一直把希望寄托于他人,从不接受现实中的自己。她的一切不幸皆因于此。如果她不是那么排斥现实自我,在现实中找准定位的同时再去寻求理想自我,那么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她还会遇上作家R,还会爱上他,但是她不会再爱得如此卑微与痛苦,因为在她心中现实自我不是以臣服的姿态面度理想自我的。如果我们无法在理想自我与现实自我之间作出正确选择,这也将是也是我们的挽歌。

注释:

①彭智蓉 :扭曲人格的精神自恋——从"人格论”视角解读《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小说纵横

参考文献:

[1]斯蒂芬.茨威格.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M]韩耀成译 上海三联书店 ,2014

[2]杨鸿雁.白玫瑰与蓝色水晶花瓶:自然人与文化人的建构———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的两性镜像 [J]女性文学研究总第84期

[3]叶磊蕾. 在爱中确认自我 —— 茨威格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的自我问题 [J]文学艺术

[4]彭智蓉. 扭曲人格的精神自恋——从"人格论”视角解读《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J] 小说纵横

[5][奥]斯蒂芬·茨威格. 昨日的世界:一个欧洲人的回忆 [M]舒昌善等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1.3:392.

[6]张玉书. 茨威格评传: 伟大心灵的回声 [M]. 北京: 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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