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爱波
用《巨富》作者克里斯蒂娅·弗里兰的说法,我们生活在一个“双生镀金时代”。一方面,新兴市场国家正在经历着西方社会经历过的工业革命;另一方面,已经经历过工业革命的西方社会,正在经历着一个不亚于工业革命的新技术革命。她给出的比喻是:“如果说工业革命是将西方经济从马的速度加速到车的速度,那么当今的变革是将世界经济从平信的速度加速到电子邮件的速度”。
在这个过程中,超级富豪们的崛起路径与之前截然不同,他们占有的资源空前庞大,与权力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紧密,他们越来越有能力制定有利于自己的规则,并且这种规则已经很难能够被普通人所认知。比如,一个普通人很难通过复杂的金融工具和金融规则觉察到自己的财富是如何被洗劫的。
空前庞大与复杂的金融产品、空前复杂且不断升高的交易门槛是这个时代巨富们越来越有钱的密码之一。在这种情形之下,收入分配结构正在呈现出某种凝固化的特质。
经济学家钟伟认为,收入分配恶化是中国陷入新常态的重要诱因。当年“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口号,激发了人们追求财富的热情。时至今日,面对中国10万亿美元的GDP蛋糕,中国似乎渐渐形成了收入分配恶化状况趋于凝固的四个新特征。
特征一是权贵阶层的固化和社会阶层纵向流动的渐衰。这些权贵阶层既有权二代也有富二代,隐隐带有皮凯蒂所描述的“承袭制”特点。
特征二是中央和地方之间的事权和财力的持续失衡,当下地方政府几乎丧失了所有地方税源,同时财政转移尤其是一般转移的透明度却不高,一定程度上逼迫了地方政府行为的混乱。
特征三是金融逼迫实业,庞大的接近200万亿的金融资产,按5%利息率计算,至少给实体经济施加了10万亿的利息索取,利益过分向金融和地产集中。并且金融资产负债雪球仍在越滚越大。
特征四是巨富食利阶层的崛起,和中产、和穷人的消费行为日益形成鲜明对比,同时伴随着中国城乡穷富差异没有改善的现实。没有坚实的中产阶级和达到温饱的底层民众,就难有经济增长向内需转型,易出现产能过剩甚至僵尸企业;没有甘愿蹲守在实验室、田间地头和生产一线的科研实业群体,就难有真正的创新创业,相反却容易滋生靠金融、地产、互联网一夜暴富的投机群体。
钟伟表示,经济增长的蛋糕很小甚至可以忽略的时候,靠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可以有效做大蛋糕。但时至今日,对已经做大的蛋糕如何分割,则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蛋糕持续再做大的机制可否形成和有效运作。进入新世纪以来,对收入分配恶化的关注不足,可能是全球陷入危机,迄今复苏微弱的症结所在。对中国而言,权贵化、虚拟化和食利化,是经济转型切勿忽视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