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兆红
(《中国蔬菜》编辑部,北京100081)
北京新发地“蔬菜大王”系列报道“寿光菜大王”谈市场
马兆红
(《中国蔬菜》编辑部,北京100081)
周明哲,生于1979年,天津蓟县人,北京全联盛商贸有限公司董事长。1999年,20岁的周明哲退伍后选择到北京闯荡。在北京新发地农产品批发市场,他从帮卖寿光菜的父辈打工做起,到现在的寿光菜一级批发商,18年间积累了相当深厚的寿光菜销售经验,还曾被前国务院总理温家宝接见谈菜价问题。2015年,他在北京的蔬菜销售额约9 000万元,获封北京新发地市场2015年度“寿光菜大王”称号。
《中国蔬菜》:您卖了近20年的寿光菜,据您了解,寿光菜相较于其他产地的菜,有哪些优势呢?
周明哲:种类多、卖相好、运输距离近,是寿光菜明显的优势。寿光菜品种多,一年平均可供应40多个品种,春节高峰时可达50~60个品种,占我全年销售量的50%。品种多了,整体价格就会比较平稳。比如我的黄瓜赔了,番茄就能补回些钱,并且供应时间会持续比较久,能达到近8个月。寿光菜卖相好,因为寿光农民的种植技术高,用的也是最前沿的品种。种出的菜卖相好了,卖价也就自然高了,算是我们所有产地菜中的精品。比如一些细菜∶丝瓜、苦瓜、乳黄瓜、彩椒等,我们更青睐从寿光进货。虽然从生意角度讲寿光菜的利润不高,但是寿光距离北京只有500 km左右,比较近,这样销售的风险会小很多,是个长久的生意。收海南菜就不同了,从收完菜到运抵北京至少要三天三夜,如果保证新发地每天都到一车菜的话,算上库里和路上的菜,我手里至少要有7车菜。赚钱时,7车菜都赚;赔钱时,也要连着赔7天,所以利润大风险也大。相比之下,寿光离北京近,一旦北京有菜滞销了,我就赶紧打电话到产地说先别拉菜了,就能及时缓解亏损。除此之外,寿光菜的分级处理比较成熟,当地政府也很重视对寿光菜的监管,使寿光菜的品质更有保障。
《中国蔬菜》:相比较其他寿光菜的经销商,您的优势是什么?您走过弯路吗?
周明哲:做寿光菜的同行很多,在北京新发地有十几家在卖寿光菜,但是他们绝大多数没有产地转换意识,一般从9月中旬卖到翌年4月就结束了。我除了做寿光菜,也依托南方产地供应个别需求量较大的品种。比如云南从11月中旬到翌年3月,以供应露地叶菜为主,广东供应豆类;2~3月,广西供应豆类、椒类;3~4月,四川攀枝花供应豇豆、菜豆。尤其遭遇恶劣天气时,南方菜补充了北方菜的短缺。否则光靠北京周边的蔬菜供应冬季市场,市场价能窜到20元·kg-1,市民很难接受。4月后,我们将主产地转换到河北;5~6月,是河北固安一带及北京周边;7月至9月中旬,是河北张家口;随后再回到山东寿光。不仅如此,许多同行只是单纯地收菜,没有与农民合作的意识,而我不仅有自己的合作社,也与大型基地合作,从而货源更有保障,在应对市场变动时也更加主动。
另外,我的销售机制比较灵活。比如我的客户多,这样蔬菜的周转速度快,跟上行情的节奏就快。生鲜主要就是在拼周转速度。比如番茄,我可以把一等货卖给超市当精品;二等货卖给超市作散菜;三等货卖给一些大单位的食堂,即使不赚钱也没关系。这样我的菜都按需被消化掉了,大家都受益。如果客户量太小,一大筐菜,可能一大半都卖不掉,成本反倒增加很多。过去,有家大型连锁超市直接照抄我们的模式到产地收菜,但干了一年多就撤了。主要败在不专业上,从种植、收获到管理都不专业。他们请毫无经验的大学生负责收菜,发固定工资;拿菜也非常死板,必须按照订单数来。其实运输成本核算下来,一辆9.8 m的货车(25 t)也就比8.8 m的货车(20 t)多花200元运费,折合每千克蔬菜多花4分。可是到新发地后,可能每千克蔬菜能赚1角6分,这样平摊下来我的整个成本就低了,比超市单独从产地收菜更有优势。另外,在维护客户关系上,我们讲求诚信第一,特别注重蔬菜的品质。我们还保证对3年以上的稳定客户无偿退换货。很多人只看眼前利益,我们更注重长远利益。比如在盈利时,我们会将利润分给客户一些,让客户多赚钱;钱亏得厉害时,客户也愿意帮我们承担一些,双方心里都有数。
初入该行业时,我们确实走过不少弯路,比如盲目学一些商户比低价。可是,低价菜往往造就低品质,稳定不住固定客户。我们干了1年多,也没能打开销路。后来摸索市场,发现还是要以品质制胜。但是前期我们价低货差,即使后期将品质提高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客户不清楚、不愿意买账,所以我们只能通过将优质菜与低质菜的价格持平了4~5个月后,才逐渐被客户认可。
《中国蔬菜》:蔬菜价格变化莫测,您是如何降低风险的?您所经营的品种比较多,哪些品种的盈利空间比较大呢?
周明哲:一是从源头抓起,管理好基地。我在寿光、青州有3 500亩(233.3 hm2)地,其中400亩(26.7 hm2)是和农民共同投资合作的。比如地是共同承租的,我们负责提供种子,农民负责种精品菜,菜卖出后的收益五五分成。剩下的3 000多亩(200 hm2)是农民入社,我们双方签一个保底价,再根据蔬菜的品质、市场行情,确定最终给农民的收货价。在产地,我们还有专门的技术人员对农民的种植技术进行指导。成立合作社是件具有双重保障的事,不仅让我们的货源有了保障,而且对于农民来说也不用再担心蔬菜滞销了。除合作社外,我们也会通过自己的采购员在寿光、青州收农民的菜,主要收当地供销社、大型基地的菜。这些菜无论从品质还是数量上,标准相对散户都更高些。那些过于分散的农户的菜我们基本就不收了。对于产地采购员,我们制定了销售利润和工资挂钩的激励政策,每人有1%的利润提成,赚钱时每月能多拿几千元,赔钱时就只能享受基本工资了。在这样的政策激励下,采购员会对蔬菜的品质更加负责。
二是时刻关注市场的变动趋势和天气预报。比如当我们发现自有产区的产能过剩,又恰逢北京行情不好时,就会通过朋友的关系抓紧把一些蔬菜往其他销售地分流。在新发地,每天都有专人负责统计同行的进货量,如果当天的行情不好,我们就尽量在中午前把菜卖完,可能第二天新菜的产地价降了,还能补回前一天的损失。要是当天没卖完,第二天的新菜就进不来,将会是恶性循环。所以在同行不舍得卖的时候,我们就要有眼光赶紧出手,少赔就等于多赚了。我每天还会拨“01012121”听最近一周的天气预报。比如今天是8月3日,预报说8月7~8日会有大雨,我们5~6日就会有相应的措施,多备些菜。有时,也确实存在多进菜但天气正常,我们价格收高了的情况。
我经营的品种虽然多,但是盈利是不分品种的。换句话说,哪些品种利润高,亏的时候也特别厉害。比如芫荽(香菜),雨天时价格能涨到20 元·kg-1,但极有可能当天20元·kg-1收来的香菜只能卖6元·kg-1。像这些不易贮存、价格波动大的菜,我们行内称之为“鬼菜”。所有的叶菜价格波动都大。所以,我会拿出企业收入的1%,“炒”些耐贮存的蔬菜。2014年,我们调查到全国主产区的马铃薯减产了,于是囤了些马铃薯,那时马铃薯的收购价也确实高,谁料到后来我国马铃薯的出口量突然下降,一部分本应出口的订单被取消了,于是造成国内马铃薯数量增多,我们就亏了。所以现在只看国内市场是不够的,更专业的人要盯紧周边的东南亚国家,还有那些大量进口我国农产品的国家,同时做好应对突发风险的准备。
《中国蔬菜》:据说您还多渠道发展,做起了配送生意?
周明哲:我在北京新发地有3处配送分拣的地方,其中海南厅是我和新发地合建的。海南厅有14个冷库,我们在一层中间的位置对供应物美超市的蔬菜进行分级处理。在寿光,我有占地不到1 000 m2的冷库。早在2001年前,我们作为一家配送公司的下家,就开始间接给一家连锁超市供菜了。后来超市为省掉中间环节就直接找到我们,于是我们才有了自己的配送车,做起了配送生意。米面油粮等不计入的话,我夏季在北京的配送量约100 t· d-1,冬季的配送量约150 t·d-1。我有20辆自有的厢货车,可保障应急状态的供货,外雇车10多辆,作为协调性使用。自有的货车基本都加装了打冷机,比单买制冷车更划算些。我们在配送方面的痛点主要是消耗人工太多,比如在北京共100多名员工,光配送和分拣的人员就有40人。以前在产地我们没有对蔬菜产品进行标件化,北京的人工成本高于产地,后来我们尽量在产地标件化管理蔬菜产品,于是节省了不少人工成本。
《中国蔬菜》:随着市场竞争逐步激烈化,您对企业的未来发展有什么计划吗?
周明哲:我们以后想多开发合作社模式,只有和农民合作,成功的概率才高。2016年年底,我们合作社的面积有望增加到4 000亩(266.7 hm2)。我们也想发展合伙人模式,请专业的人共同管理基地。比如一共需要投资100万元,我出70万元,合伙人出30万元,我每月给合伙人发2 000元的生活费,未来赚钱了大家一起分成,亏钱了也绑定在一起。这两年的天气变化很不可控,所以在挑选自有基地上,我并不看好南方的地,倒是比较看好北方的日光温室。生鲜电商方面,我们连平台都建好了,准备做B2C。我们有产地优势,但是现在连美菜网都在烧钱,所以我们想等到生鲜电商稳定性更好一些再做。即使做,我们也会先一个社区集中上量后再复制到下一个社区,这样更有利于配送。最近,我们自己的品牌“慧勤”注册下来了,以后我们所有的货品将贴上自己的品牌,维护自有品牌在市场上的竞争力,所以我们以后对蔬菜的质量监管会更加严格。随着市场竞争的激烈,我们也在不断尝试开拓更多的销售渠道,比如2016年春季刚开始做的超市净菜业务,这部分未来还将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