恽寿平对清代画坛的影响

◇朱万章

恽寿平对清代画坛的影响

◇朱万章

以恽寿平为代表的恽氏艺术家在明末至清代中期形成了庞大的艺术家族。如果说晚明的恽向（1586—1655）开启了常州恽氏家族由诗文转向艺术的先河的话，恽寿平则是将恽氏家族的艺术推向了顶峰。在恽氏艺术家族中，恽寿平不仅在艺术成就方面首屈一指，而且对于恽氏家族及清代画坛产生深远的影响。一方面，恽寿平的没骨花鸟画风直接泽及恽氏家族数代画家，经久不衰；另一方面，在清代画坛上，恽寿平是开宗立派的一代名家，他既是“常州画派”的开创者、领军人物，同时对清初以来各地花鸟画风影响甚巨，其流风余韵绵延画坛数百年。

这里需要特别指出的是，恽寿平在清初画坛所产生的重要影响，主要在于其花鸟画，而他的以没骨花卉为主花鸟画风，其实并不是他的首创。在宋元以来，这种花卉画法便有所萌芽。到了“吴门画派”的陆治（1496—1576），这种画法就更为明显。在陆氏传世的《荷花图》（绢本设色，116.3cm×63.5cm，日本静嘉堂文库美术馆藏）〔1〕和《端阳佳景》（绢本设色，116.7cm×62.7cm，台北故宫博物院藏）〔2〕中便可见到这种画法。两画所绘之花卉，其赋色、钩染及造型都与后来恽寿平的画风极为接近，显然出恽寿平画风可谓渊源有自。

在恽寿平所处的常州地区，当时和他具有同样画风的不乏其人，如比恽寿平大三十多岁的忘年交唐宇昭的画风便和恽寿平如出一辙。唐宇昭传世的《荷鹭图轴》（绢本设色，126cm×46cm，常州市博物馆藏）显示〔3〕，无论是所画鲜活的荷花，还是栩栩如生的白鹭，或者是晕染生动的水草，都具有明显的恽寿平花卉的元素。同样地，在恽寿平另一好友、比恽寿平大7岁的唐炗的画里也能找到这种影子。唐炗于康熙十年（1671）年为王翚所作的《红莲图》（纸本设色，135.7cm×59cm，北京故宫博物院藏），虽然下部荇藻为恽寿平所绘，但画的主体部分—莲花及荷叶是唐炗所写。其画法也是恽寿平所常用的没骨写生法。恽寿平在画中尚有题跋曰：“没骨图成敌化工，药房荷盖尽含风。当时画苑徐崇嗣，今日江南唐长公。”〔4〕“唐长公”即唐炗，因以画荷著称，故当时有“唐荷花”之称，又因为其画风与恽寿平极为相近，故时人谓之“恽色”〔5〕。另有作于康熙二十七年（1688）的《荷花鸳鸯图》（北京市文物商店藏）和康熙二十九年（1690）的《莲花图屏》（山东曲阜孔庙文管会藏）也是这类风格。

这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在恽寿平时代，没骨花卉在当时是一种流行画风。而恽寿平的意义在于，他将这种流行画风发扬光大，以鹤立鸡群式的领军人物身份形成了一个以他为中心的创作群体。当时便有“近世无论江南江北，莫不家南田而户正叔”〔6〕的说法。人们习惯上将他所形成的这个群体总结为“常州画派”〔7〕。由于常州古称“毗陵”、“武进”，因而也有称“毗陵画派”或“武进画派”的，也有直接以恽寿平姓氏冠之曰“恽派”。

［清］恽寿平 花卉册八开（之七）26.5cm×38cm 纸本设色 约1686年 广州艺术博物院藏款 识：唐解元《春风图》。南田戏临。钤 印：南田草衣（白） 寿平（朱） 寄岳云（朱）

毫无疑问，恽寿平是清代常州画派的领军人物〔8〕。在以恽寿平为中心的江苏地区（重点为常州地区），围绕着一批专以画没骨花卉为主的画家群体。在这个群体中，直接受恽寿平教泽的画家有数十人，间接受其画风影响的则举不胜举。其中，恽氏家族成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

据不完全统计，恽寿平的入室弟子有近百人之多，其中直接与恽寿平有师承关系的除了部分恽氏家族成员外，有如下诸家：

马元驭（1669—1722）是恽寿平弟子成就最为突出者。他字扶曦，号栖霞，别号天虞山人，江苏常熟人。其父马眉亦为花鸟画家。其画在传承家法的同时，得到恽寿平的言传身教，又与同乡花鸟画家蒋廷锡（1669—1732）相切磋，因而画风迥异于恽寿平其他弟子：“诗书极隽雅，工花卉，生动活泼”〔9〕，“墨花横溢，逸趣飞翔”〔10〕。在恽寿平弟子中，其作品传世最多，多为花鸟画，代表作有作于康熙三十三年（1694）的《葡萄图轴》（广东省博物馆藏）〔11〕、康熙四十二年（1703）的《桃柳八哥图轴》（上海博物馆藏）〔12〕、康熙四十三年（1704）的《秋树苍鹰图轴》（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藏）〔13〕及无年款的《南溪春晓图轴》（南京博物院藏）和《双鱼图页》（常熟市博物馆藏）等。他自称得到“吴门画派”沈周（1427—1509）、陆治（1496—1576）之遗意，有论者认为其“超纵处诚有二家之法也”〔14〕，从其传世的诸多花鸟画中可看出此点。

邹显吉（1636—1709）是恽寿平弟子中又一成就突出者。他字黎眉，号思静，别号华斋，自称湖北居人，晚号城南老圃，江苏无锡人，诗文书画兼擅。他学诗于吴伟业（1609—1672），学画于恽寿平，善写生，兼擅人物、山水，是恽寿平弟子中的全能画家。尤以写菊花为人所称道，有“邹菊”之称。其画，于宋、元、明各家，无所不窥其奥妙，“而心追手摹，诚有独到处”，因而备受恽寿平推崇。恽寿平甚至向别的弟子竭力推荐说“我身后汝等宜师锡山邹黎眉”〔15〕，足见其揄扬之意。著有《北游集》《湖北草堂诗》等，其弟邹卿森（1643—1712）、邹显文、邹显臣及其妻、子、侄等，皆工诗画，可谓一门风雅，尤以其侄邹一桂（1686—1772）〔16〕最为知名。邹显吉传世作品有《四时花卉图卷》（无锡博物馆藏），所绘花卉均为工笔没骨，乃得恽寿平真传，引首有清代书法家顾光旭（1731—1797）题跋，称其画“设色精洁，用笔瘦劲，尤不易得”，拖尾则有清代诗人杨芳灿（1753—1815）题跋，谓邹显吉“尤工绘事，世谓徐、黄复生，南田翁亦敛手下之”〔17〕，可见是很得后世追捧的。

张子畏，江苏武进（今常州）人，恽寿平外甥。擅画花草，能得舅氏恽寿平之法，“名噪一时”。可惜暂时没有发现其作品传世。据说他临摹古画的能力高超，尝为宋荦临摹黄筌的《全树杜鹃花图》，“以为乱真”〔18〕。由于现在没有见其署有本款的作品行世，且他临摹别人的作品可以乱真，所以有论者认为他可能在一段时间是为恽寿平代笔〔19〕，甚至伪造恽寿平作品，是有一定道理的。

章绅，字佩玖，江苏昆山人，寓居浙中。关于其生平事迹的记载不多，只知道他幼年随侍恽寿平，能得其法，“花卉翎毛，不愧嫡派”〔20〕，说明他是一个直接受恽寿平画法熏染的画家，可惜也没有见其署有本款的作品行世。

杨湛思是为数不多的、以山水画见称的恽寿平弟子。他字琴山，江苏武进（今常州），是恽寿平从甥，所画山水对“元四家”之黄公望、王蒙着力尤深，论者用“林峦松秀，气韵冲和”“泉壑深远”〔21〕来评其画境，说明其画也和恽寿平一样是比较注重意境的。清代著名学者、诗人法式善（1753—1813）〔22〕曾作有《十六画人歌》，将杨湛思与朱鹤年（野云1764—1844）、汤贻汾（雨生1778—1853）、朱文新（涤斋）、吴大冀（云海1769—1818）、屠倬（琴坞1781—1828）、马履泰（秋药1746—1829）、顾莼（南雅1765—1832）、盛惇大（甫山1754—1825）、孟觐乙（丽堂）、姚元之（伯昂1773—1852）、李秉铨（芗甫）、李秉绶（芸甫1783—1842）、陈镛（绿晴）、张问陶（船山1764—1814）、陈均（受笙）并列为“十六画人”，可以想见杨湛思在当时画坛的地位。

范廷镇，字祉安，一作子安、止安、芷庵，号鹿畴、冻亭、乐亭，江苏武进（今常州）人。陈烺在《读画辑略》中说：“南田写生法，传于入室弟子范子安，子安再传石庵和尚，石庵传之管桓，一脉渊源，直接寿平衣钵”〔23〕，可见其恽寿平画风流传深远，渊源有自。范廷镇擅画花卉草虫，兼擅山水，论者评其花卉草虫与恽寿平画风相比，“几可乱真”，而书法亦模仿恽寿平，“颇得神韵”〔24〕。传世作品有作于康熙五十五年（1716）的《花卉图册（12开）》〔25〕和无年款的《五清图》（天津博物馆藏）〔26〕。前者乃师法恽寿平没骨花卉，后者则师其山水，均能得恽氏之形似与神韵。

［清］恽寿平 山水册十开（之七）28.7cm×45.4cm 纸本墨笔 1687年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款 识：水村渔乐。寿平。钤 印：寿平（白） 正叔（朱）

董瑜，字清溪，一字岐嘉，江苏武进（今常州）人，精于绘事，画史称“绘事见推於恽南田，几与抗行”〔27〕，而且当时文化名流、收藏家宋荦因慕其名，多次找他入于幕下，他均辞谢了。这说明董瑜在当时是享有很高的声誉。由于他的画与恽寿平极为相似，但并无恽寿平一样享大名，故很有可能会被一些唯利之人将其画该款为恽寿平以充之，以至于现在我们所见到的关于董瑜本款的作品几乎没有。

张伟，字子佳，别署蒲亭钓隐子，江苏武进（今常州）人，擅绘事，直接师承恽寿平。他所绘花卉，与恽寿平极为相近，据说“每一画出，辄能乱真”〔28〕，传世作品有《花卉图册（24开）》（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和《牡丹图轴》（上海博物馆藏）等。

陆灿，字慕云，号星山、星三，江苏长洲（今苏州）人。他是恽寿平弟子中少有的花卉、人物、山水兼擅者，尤其擅长画竹和写真。遗憾的是，至今尚未发现其传世的作品。

此外，清代初期直到晚清时期，直接师承或私淑恽寿平画法的书画家不计其数。清代师承恽寿平画风之画家列表如后〔29〕。

当然，表格只是现在文献或传世作品等资料所示受恽寿平画风影响的画家，难免有挂一漏万之嫌。通过这些资料的疏理，我们不难看出恽寿平在有清一代近三百年以来对中国画坛所产生的影响。这种影响不是局限于一段时间，也不是局限于一地，而是对清代不同时期、不同区域的画家都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以地域看，所受恽寿平画风影响的画家以江苏地区（包括今天的上海地区）为中心，辐射到浙江、福建、广东、云南、天津、安徽、湖南、河北等地区；从影响的内容看，主要集中在花卉画方面，也有少数书画家师法其山水（如张熊、陆俊、戴宗昆）或书法（如李瑶、徐春涛）；从时代看，从清代康熙年间一直延续到民国时期。从这个意义上讲，恽寿平及其以他为先导的“常州画派”的在画坛上的影响力远非当时其他画派所比拟。

另一方面，恽寿平及其“常州画派”之所以能产生如此深远的影响，这和恽寿平作品在清代的传播也有很大的关系。

除了当时重要的收藏家如宋荦等人延请恽寿平在其幕下作画，并竭力为其绘画作宣传与推介外，清代乾隆以来有多位恽寿平作品的收藏爱好者的追捧也有很大的关系。

据说乾隆时期，孝贤皇后之弟、权倾一时的大臣傅恒（1723—1770）深得乾隆宠爱，乾隆因其战功卓著为其赐寿，朝野上下争相送礼祝贺。傅恒不欲消耗海内财力，乃告之左右曰：“凡以四王、吴、恽书画馈我者受之，他则否。”〔31〕本来这时离“四王”、吴、恽之世仅百数十年时间，其画并不珍贵，此语一出，而四王、吴、恽的书画为之一空，成为恽寿平作品传播史上的一件大事。

清代师承恽寿平画风的画家：

75　何辰　浙江上虞　翎毛花卉　得恽寿平笔意　《上虞松夏志》76　　杨灿　　安徽泗州　　花鸟　　常州画派　　俞剑华《中国绘画史》77　　张孍　　华亭（今上海）　工笔花鸟　　合马江香、恽清于笔法　　蒋宝龄《墨林今话》；《耕砚田斋笔记》78　　张慧沁　　华亭（今上海）　花卉　　合马江香、恽清于笔法　　蒋宝龄《墨林今话》；《耕砚田斋笔记》79　　张生吾　　华亭（今上海）　花卉　　合马江香、恽清于笔法　　蒋宝龄《墨林今话》；《耕砚田斋笔记》80　　张莘　　仁和人居苏州　　花卉　　花卉、书法模仿恽寿平　　冯金伯《墨香居画识》；蒋宝龄《墨林今话》；钱泳《履园画学》81　　张与龄　　江苏吴江　　花鸟　　得恽寿平画法　　蒋宝龄《墨林今话》82　　张元勋　　浙江海盐　　写生　　有恽寿平笔意　　张鸣珂《寒松阁谈艺琐录》83　　景梁曾　　钱塘人　　花卉　　书画均学恽寿平　　李玉棻《瓯钵罗室书画过目考》84　　黄士超　同治光绪间人　不详　　花卉　　神似恽寿平　　张鸣珂《寒松阁谈艺琐录》85　　黄裕　　江苏江宁　　花卉　　初师陈淳，后学恽寿平　杨逸《海上墨林》86　　叶觐仪　1833年进士　　江苏六合　　折枝花卉　　得恽寿平神髓　　蒋宝龄《墨林今话》；李浚之《清画家诗史》87　　叶琬仪（女）　　江苏苏州　　花卉　　南田法　　蒋宝龄《墨林今话》88　　杨点　　江苏无锡　　翎毛花卉枯槎竹石　　摹恽画可乱真　　窦镇辑《国朝书画家笔录》89　　杨光耀　　江苏昆山　　花卉　　得恽氏用笔设色之诀窍　蒋宝龄《墨林今话》90　　杨近思　　江苏常州　　花卉，尤擅写梅　书画皆学恽寿平　　蒋宝龄《墨林今话》91　　裴镛　　江苏句容　　折枝花卉　　有恽寿平气韵　　冯金伯《墨香居画识》92　　褚成栋　　浙江杭县　　花卉　　神似恽南田　　叶铭辑《广印人传》93　　管垣　　江苏武进　　花卉　　常州画派　　俞剑华《中国绘画史》94　　管绶　　江苏武进　　花卉　　常州画派　　俞剑华《中国绘画史》95　　赵尔颐　　湖南湘潭　　花卉　　意近恽寿平　　《韬养斋笔记》96　　蒋步瀛　　江苏吴县　　山水花卉　　常州画派　　俞剑华《中国绘画史》97　　穆倩　　天津　　花鸟草虫　　学恽寿平　　窦镇辑《国朝书画家笔录》98　　夏敬声　　江苏江阴　　花卉　　画法惮寿平　　窦镇辑《国朝书画家笔录》99　　于世球　　浙江海宁　　人物、花鸟　　花鸟法王翚、恽寿平100王世爵　　花卉　　模仿恽格　　《耕砚田斋笔记》101　　王泰　　钱塘人　　山水花卉　　恽南田神韵　　蒋宝龄《墨林今话》；李浚之《清画家诗史》102司马湘　　江苏常州　　花卉　　学恽寿平　　窦镇辑《国朝书画家笔录》103　　左锡璇（女）　　江苏常州　　花卉　　画宗恽寿平　　李宝凯编《毗陵画征录》104丘泰　　江苏苏州　　花卉　　得恽寿平法　　蒋宝龄《墨林今话》105　　朱慧珠（女）　　江苏吴江　　花卉、仕女　　南田法　　蒋宝龄《墨林今话》106　沈金台　　娄县（今上海）　花卉　　法恽寿平　　冯金伯《墨香居画识》107唐稼　　钱塘人　　山水花卉　　有恽寿平遗韵　　耕砚田斋笔记》108　　骆绮兰（女）　　江苏上元　　花卉　　入恽寿平之室109鲍楷　　嘉兴人寓居扬州　　花草、山水　　花草师法南田　　窦镇辑《国朝书画家笔录》110钱瑞麐　　嘉兴　　花卉　　得瓯香遗意　　蒋宝龄《墨林今话》111　　钱沣（芑生）　　嘉兴　　花卉　　学恽氏　　蒋宝龄《墨林今话》112　钱济奎　　浙江平湖　　花卉，尤精草虫　得恽寿平写生法　　《平湖县志》；孙振麟《当湖历代画人传》113　钱宗灿　　江苏常熟　　花卉　　学恽寿平　　张鸣珂《寒松阁谈艺琐录》114戴宗昆　　不详　　山水　　宗恽　　俞剑华《中国绘画史》115　钱青选　　江苏常熟　　花鸟　　学恽寿平画法　　《虞山画志续编》116　顾兆麟　　江苏通州（今南通）　　花鸟　　常州画派　　俞剑华《中国绘画史》117　　顾纯熙　　嘉庆时期　　江苏吴县　　花鸟　　多采恽寿平笔意　　蒋宝龄《墨林今话》；李浚之《清画家诗史》118　王成金　　山西太平（今襄汾）　　山水花鸟　　花鸟得恽南田法　　《山西通志》119　顾蕙　　江苏吴县　　山水、花鸟、虫鱼　　具文徵明、恽寿平风规　　蒋宝龄《墨林今话》；李浚之《清画家诗史》120　戴熙　1801—1860　钱塘人　　山水、花草山水师恽格；画竹专师南田；用恽南田、华东园两家笔意戴熙《赐砚斋题画偶录》；叶鹏飞《常州画派研究》；吴大澂《古木竹石图》扇面题识〔30〕121　　朱熊　1801—1864　浙江嘉兴　　花卉山水翎毛人物写真　　常州画派　　叶鹏飞《常州画派研究》122曾兰芳　　云南镇雄　　花鸟　　生平倾倒南田，故号“师南”　　《滇南书画录》123　高沅　　浙江平湖　　花卉　　真逼恽格　　蒋宝龄《墨林今话》；冯金伯《墨香居画识》124　　计光炘　1803-1860　　浙江秀水　　山水花卉　　书斋二田斋，因慕石田、南田蒋宝龄《墨林今话》；李浚之《清画家诗史》；叶鹏飞《南田遗韵》125　　张熊　1803—1886　浙江秀水　　花卉山水　　力追“四王”、吴、恽　　杨逸《海上墨林》126　居巢　1811—1865　广东番禺　　花卉　　师南田　　汪兆镛《岭南画征略》127　路瑄　　贵州毕节　　花鸟、草虫　　深得陆包山、恽南田神韵　　《益州书画录》128　秦树敏　　浙江绍兴　　写生　　从白阳参入南田　　《越中历代画人传》；李浚之《清画家诗史》129　王礼　1813—1879　江苏吴江　　花卉　　近师南田　　杨逸《海上墨林》；蒋宝龄《墨林今话》130　朱偁　1826—1900　浙江嘉兴　　花鸟　　取法王礼　　杨逸《海上墨林》131　　丁文蔚　1827—1890　浙江萧山　　花卉　　师白阳、南田两家　　《越中历代画人传》132　居廉　1828—1904　广东番禺　　花卉　　师南田　　汪兆镛《岭南画征略》133　金廷椿　道光同治时期　浙江嘉兴　　花卉　　恽格画风　　张鸣珂《寒松阁谈艺琐录》；叶鹏飞《常州画派研究》134　任薰　1835—1893　浙江萧山　　人物、花鸟　　花鸟学恽寿平　　叶鹏飞《常州画派研究》135　　吴大澂　1835—1902　江苏苏州　　山水、花卉　　画竹专师南田　　吴大澂《古木竹石图》扇面题识136　　胡锡珪　1839-1883　　江苏苏州　　人物花卉　　花卉模仿恽寿平　　朱铸禹编《中国历代画家人名辞典》137　　任颐　1840—1895　浙江萧山　　人物、花鸟、山水　花鸟吸取恽寿平没骨法　　杨仁恺主编《中国书画》138　何瑗玉　　广东高要　　花卉　　学南田　　《在山泉诗话》、《广印人传补遗》139马文熙　　江苏吴县　　花卉　　宗恽派　　杨逸《海上墨林》140　戴公望　　浙江嘉善　　山水花卉兰石　　模仿恽氏　　蒋宝龄《墨林今话》；秦祖永《桐阴论画》141郑濂　　浙江海盐（道士）　　花卉书法　　学恽寿平　　杨逸《海上墨林》142　潘振镛　1852—1921　浙江嘉兴　　仕女花卉　　花卉师恽寿平　　俞剑华《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143　　吴观岱　1862—1929　江苏无锡　　山水、人物、花鸟初师潘昼堂（锦），继参华秋岳（嵒）、恽南田（寿平）《梁溪小志》、《姜丹书稿》144　庞元济　1864—1949　浙江吴兴　　山水、花卉　　花卉以南田为宗　　《姜丹书稿》145　沈炳儒　1876—1958　浙江嘉兴　　牡丹　　画宗南田　　《姜丹书稿》146　　张光　1878—1970　浙江温州　　花卉、翎毛近宗清代恽南田、蒋廷锡，远法五代的徐熙、黄荃俞剑华《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147　李仁　　？—1923　　江苏常州　　花卉、蝴蝶　　宗南田　　《毗陵画征录》148　曹恒　　河北宛平　　花卉　　花卉师恽源濬　　彭蕴灿《历代画史汇传》；《耕砚田斋笔记》149朱珠　　花卉　　以恽派为法写生设色，酷肖南田　　《墨林挹秀录》150　　张肇铭　1897—1976　湖北武汉　　花鸟　　深受恽南田画风的影响　　俞剑华《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

此外，稍后的另外两个收藏家也是恽寿平绘画的大力追捧者。一个是毕泷，另一个是金芬。

毕泷（1733—1797）是清代著名的书画鉴藏家。他字涧飞，号竹痴，江苏镇洋（今太仓）人，擅长书画，同时喜爱收藏金石书画。他的鉴定眼力极好，据说所藏宋、元、明人书画，都是精品，凡“真迹中之烜赫者，无一赝鼎”。和当时很多鉴藏家不同的是，他除了力追前代名迹外，对当代画家也大力搜藏，其中尤以所藏王时敏、王鉴、恽寿平、吴历、王翚、王原祁作品著称，“所收尤为精粹，几于日不给赏”〔32〕。

金芬，字诵清，浙江杭州人，生平喜好金石篆隶文字，并能鉴定书画，“见古人遗迹，辄能辨其真赝，真者装潢而题识之”〔33〕。在所藏书画中，金芬特别喜好倪瓒、恽寿平作品，他将他们的书法摹勒上石，刻为《清啸阁法帖》，成为研究恽寿平书法的重要资料。

此外，清内府的书画收藏中，也有不少恽寿平的作品。经《石渠宝笈》〔34〕及《清内府书画编纂稿》〔35〕著录过的恽寿平作品就有十数件。官方的揄扬对于恽寿平作品的传播无疑会起到有力的推动作用。

正是因为有众多的艺术追随者和鉴藏家的力捧，才使得恽寿平及其以他为中心的“常州画派”在清代以来的中国绘画史上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并使他无可置疑地成为开启一代风气的书画大家。

（作者为中国国家博物馆研究馆员）

［清］恽寿平 花卉扇17cm×50.8cm 纸本设色 约1685年 美国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款 识：瓯香馆戏图。白云外史寿平。钤 印：寿平印（白） 正叔（朱）鉴藏印： 孔氏鉴定（朱） 孔氏（朱） 画痴珍藏（朱） 顾洛阜（白）汉光阁（朱） 广陶（白） 庚拜所藏（白）

注释：

〔1〕《静嘉堂·明清书画清赏》，日本京都：静嘉堂文库美术馆，平成十七年（2005），第28页。

〔2〕故宫博物院编辑委员会编《明陆治作品展览图录》，台北故宫博物院1992年，第42页。

〔3〕常州博物馆编《常州博物馆五十周年典藏丛书·绘画卷》，文物出版社2008年版，第16—17页。

〔4〕査律《中国花鸟画通鉴·写生正宗》，上海书画出版社2008年版，第21页。

〔5〕王伯敏《中国绘画通史（下册）》，三联书店2008年版，第171页。

〔6〕张庚《国朝画征录》卷中，于安澜编《画史丛书（三）》，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63年版。

〔7〕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常州当地的学者往往喜欢将古往今来凡是常州籍画家归为常州画派，本文所讨论的常州画派是特指以恽寿平为中心、以与他有直接或间接师承关系的画家所组成的绘画群体。

〔8〕关于常州画派的源流及恽寿平在画派中的地位与影响，可参见以下两种论著：潘茂《常州画派》，吉林美术出版社2003年版；叶鹏飞《常州画派研究》，江苏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

〔9〕窦镇辑《国朝书画家笔录》卷一，载《中国历代画史汇编（第十册）》，第354页。

〔10〕秦祖永《桐阴论画》下卷，《艺林名著丛刊》，中国书店1983年版，第30页。

〔11〕广东省博物馆、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编《明清花鸟画》，第50页。

〔12〕中国美术全集编辑委员会编《中国美术全集·绘画编10·清代绘画（中）》，第121页。

〔13〕前揭《明清花鸟画》，第51页。

〔14〕苏庚春《苏庚春中国画史记略》，广东旅游出版社2004年版，第225页。

〔15〕窦镇辑《国朝书画家笔录》卷一，载《中国历代画史汇编（第十册）》，第355页。

〔16〕一说为（1688—1772），参见叶鹏飞《常州画派研究》，第129页。现以江庆柏编著《清代人物生卒年表》为据，参见该书340页，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版。

〔17〕叶鹏飞《常州画派研究》，第127—129页。

〔18〕张庚《国朝画征录》卷中，于安澜编《画史丛书（三）》，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63年版；亦载窦镇辑《国朝书画家笔录》卷一，载《中国历代画史汇编（第十册）》，第404—405页。

〔19〕潘茂《常州画派》，吉林美术出版社，2003年版，第135页。

〔20〕冯金伯《墨香居画识》，转引自叶鹏飞《常州画派研究》，江苏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123页。

〔21〕李宝凯编《毗陵画征录》卷下，常州振群印刷公司，民国22年（1933年）。

〔22〕一说为（1752—1813），现以江庆柏编著《清代人物生卒年表》为据，参见该书第528页。

〔23〕陈烺《读画辑略》，叶鹏飞《常州画派研究》，第125页。

〔24〕李浚之编《清画家诗史》卷上，北京：中国书店1990年版，第47页。

〔25〕叶鹏飞《常州画派研究》，第126页。

〔26〕中国古代书画鉴定组编《中国古代书画图目（七）》，津7—1008，文物出版社1989年版。

〔27〕秦耕海编著《常州书画家传》，中国画报出版社2003年版，第97页。

〔28〕李宝凯编《毗陵画征录》卷下。

〔29〕本表所依据资料除已注明之文献来源外，还参考了俞剑华《中国绘画史》、苏庚春《苏庚春中国画史记略》、王伯敏《中国绘画通史（下册）》及牛克诚《色彩的中国绘画》等。

〔30〕该图现藏苏州博物馆，吴大澂题识曰：“临戴文节本，仍不脱南田法乳。盖文节生平画竹专师南田，与鄙人有同嗜也”，参见苏州博物馆编著《苏州博物馆藏历代墨竹图精选集》，文物出版社2011年版，第98页。

〔31〕〔32〕〔33〕徐珂《清稗类钞·鉴赏类》，中华书局1984年版。

〔34〕《秘殿珠林石渠宝笈合编》，上海书局1988年版；《钦定石渠宝笈续编》，海南出版社2001年版。

〔35〕佚名编《清内府书画编纂稿》，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5年版。

［清］恽寿平 花卉册十开纸本设色 约1686年 福建师范大学图书馆藏款 识： 蒲塘真趣。拟白阳山人。木叶经霜已渐凋，小山幽卉弄高标。尊中有酒谈有客，醉此秋光不费招。南田。骚人足奇思，香草比君子。况此霜下杰，清芬绝兰芷。气禀金茎秀，德傋黄中美。古来鹤发翁，餐英饮其水。寿平。金凤舞碧落，赤虬盘翠霞。看他开口处，谈笑落珠玑。园客。却怪绛冠成草色，十年起舞不闻鸡。寿平。修竹小山。模元人丹丘生。唐解元《春风图》。南田客戏临。云根三秀。临文待诏。钤 印： 南田草衣（白） 寿平之印（白） 寿平之印（白） 南田草衣（白） 寿平之印（白） 园客（朱） 南田小隐（白） 恽正叔（白） 寿平（朱白文） 园客（朱） 寿平之印（白） 园客（朱） 南田草衣（白） 园客（朱） 寿平（朱白文） 南田小隐（白） 园客（朱） 寿平之印（白） 南田草衣（白） 南田草衣（白） 恽正叔（白） 寿平之印（白） 南田草衣（白） 恽正叔（白） 南田草衣（白） 恽正叔（白） 园客（朱）鉴藏印： 介文珍藏（朱） 那氏家藏子孙永宝（白） 介文珍藏（朱） 那兴阿印（白） 长白允东氏藏书画印（朱） 听松阁（白） 唐云审定（白） 焕庭鉴定（朱） 介文珍藏（朱） 那兴阿鉴赏章（朱） 兰汀珍藏（朱） 子孙保之（白） 那氏家藏（白） 介文珍藏（朱） 薇轩过眼（白） 允东（朱） 静乐堂主人印（白） 介文珍藏（朱） 介文珍藏（朱） 那兴阿鉴赏章（朱） 允东秘玩（白） 兰汀鉴定（朱） 介文珍藏（朱） 义勿乡人张氏澍盦（朱） 介文珍藏（朱） 薇轩过眼（白） 那兴阿鉴赏章（朱） 介文珍藏（朱） 张锡霖印（白） 唐云审定（白） 那氏兰汀珍藏书画（白） 乐贤堂图书印（朱） 石氏子孙世守（白） 英和私印（朱） 那氏兰汀珍藏书画（白） 那氏家藏（白） 薇轩过眼（白） 义勿乡人张氏澍盦（朱） 介文珍藏（朱） 那兴阿记（白） 桑汀（朱） 允东秘宝（朱）

［清］恽寿平 菊花图扇纸本设色 1680年 上海博物馆藏款 识： 明霞看绛树，艳雪想琼台。霜夜吟诗处，残灯酒一杯。寿平。庚申十月娄东客馆，夜坐拥炉，明窗净几，玩胆瓶艳菊，经霜未改，色态犹妍，戏为留照。南田。钤 印：园客（朱） 寿平（朱） 恽正叔（白）鉴藏印：虚斋藏扇（朱） 雝卿珍藏（朱）

［清］恽寿平 罂粟花图扇15.9cm×50.2cm 纸本设色 约1687年 故宫博物院藏款 识：苕华阁戏作。南田客寿平。钤 印：叔子（朱） 南田草衣（白）鉴藏印：岳雪楼印（朱） 孔氏（朱） 广陶（白） 庚拜所藏（白）

［清］恽寿平 山水花卉册八开扇面纸本设色 1684—1685年 天津博物馆藏款 识：瑶海霞长满，绥山路欲迷。还疑仙洞口，片片出花溪。乙丑暮春吉老年翁属图。寿平。钤印：恽寿平（朱白连珠）鉴藏印：凝香室鉴赏（朱）

一日，题南田菊幅以赠予万老年世翁并正，毗陵弟杨大鹤。钤 印：杨大鹤印（白） 芝田（朱白文）鉴藏印：缪椿之印（白） □□□氏珍藏（朱） 东林清荫（白） 礼耕堂（白）馆模北宋徐崇嗣赋色。南田寿平。钤 印：恽正叔（白） 寿平（朱白文） 南田小隐（白）题 跋： 悲哉气也岁骎骎，点缀秋容满担金，可惜箧中惟剩此，赠君聊矢故交心。甲戌八月寒露后113cm×50cm 绢本设色 1686年广东省博物馆藏款 识： 餐英还拟待骚人，研北霜华一夜新。岂肯傍他桃李径，欲将花艳比松筠。丙寅腊月白云溪［清］恽寿平 菊花图轴

［汝］，以勖于兹，黄发惟缕，春秋匪虞，笾豆攸喜，日华茂茂，柏叶敷翠，烨烨者芝，云光泽媚，众芳相煎，惟此独瑞，缅怀唐虞，顾彼何世。南村外民明昙拜颂。钤 印：天山遗□（白） 明昙（白） 静啸阁（白）鉴藏印：遵祁珍藏（朱）190cm×79cm 纸本墨笔 1666年 天津博物馆藏款 识：丙午秋九月，后学恽寿平制。钤 印：寿平（朱） 园客（白）题 跋： 鳞鳞者松，沐浴风雨，良士媲德，以寒以暑，曰：予有心，母也谅只。日月方至，誓将共女［清］恽寿平 松柏灵芝图轴

白云溪寿平临石田翁本。钤 印：南田正叔（朱） 云溪渔父（朱） 以当万舛（朱） 正叔（朱） 寿平之印（白）题 跋：雍正戊申春日，净垢老人鼎观。钤 印：尊古鉴定（白）鉴藏印：张崟之印（朱）131.5cm×67.5cm 纸本设色 1687年 广东省博物馆藏款 识： 锦石丛花绛帻明，五云长向彩毫生。凤皇（凰）楼下朝天客，立马先听第一声。丁卯长至［清］恽寿平 仿沈周加冠图轴

戊辰小春，在荆溪南山阁模北宋徐崇嗣《满堂春色图》。云溪外史寿平。钤 印：寿平之印（白） 正叔（朱） 白云外史（朱） 寄岳云（朱）187cm×77cm 绢本设色 1688年 沈阳故宫博物院藏款 识： 歌管红楼窈窕春，铜盘银烛照华茵。铢衣碎剪机中锦，妙舞新来掌上人。［清］恽寿平 满堂春色图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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