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歌
有形无神!
我一看到这四个字头都大了。有形无神,啥意思呀?
学校选拔赴市青少年艺术大赛选手第一轮比赛结果出来了。打一开始我就以为自己十拿九稳,稳操胜券,没想过会名落孙山。小学手工比赛我可一直都是第一呀。
有形无神。“有形”的意思还好理解,“无神”,啥神呀?
我去问学校组委会的老师,她说“有形无神”就是有形象,无神韵。
“啥是神韵呀?”我紧接着问道。
“这个神韵呀,就是你要通过你的作品表达的精神、情感、理念、志趣、意愿、感受之类的东西。”
“那我有哇。”我急忙拿出我雕刻的大公鸡,“大公鸡就是大鸡,大鸡就是大吉……”
老师一听就笑了,“这个神韵跟你说的‘大鸡大吉’是两码事。神韵是通过你的作品本身反映出来的,是一体的,内在的,不是人为牵强附会的。你这个严格地说,不是艺术品,而是工艺品。”
看我一脸茫然,老师说:“这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事儿。现在同学这么多,这样吧,下次有空咱俩再好好谈谈。下午,胜出的作品在会议室展览,你先看看,感受一下。”
放学回到家,爷爷看我闷闷不乐,问咋了。我说我没选上。
“没选上?为啥没选上?”
“老师说是有形无神。”
“啥?有形无神?啥意思?”爷爷说着,接过我手里的大公鸡仔细地瞧着。
爷爷是个木匠,没文化。我们家以前在山里住着,国家退耕还林,山里的住户全部迁出了山外。由于爷爷心灵手巧,会雕刻,开始的时候,在华山景区摆个小地摊,做些擀面杖啦、棒槌啦。后来又镟葫芦、十二生肖、华山剑、沉香斧、宝莲灯啥的,生意越做越好,再后来就盘了这间门面。爷爷和爸爸做,妈妈卖。一家人一年到头忙忙碌碌,日子有滋有味的。现在除了自己零卖,还批发给商贩。旺季忙不过来,我也帮着做。有时做到深夜,晚上睡不够,第二天都迟到了。爸爸妈妈被老师叫了好多回,后来他们就雇临时工。店里除了卖自家的东西,还搞扩大经营,比如游客烧香用的香蜡纸表、吉祥带什么的。
我雕刻的手艺就是爷爷打小手把手教的。我九岁时,用桃木做的生肖小挂件第一次被游客买走,我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
爷爷一边教我做,一边告诉我它们的含意。鸡就是“吉祥”啦,鱼就是“有余”啦,葫芦就是“福禄”啦,蝙蝠就是“福气”啦,石榴是“多子”啦,癞蛤蟆嘴里噙个铜钱就是“发财”啦,女戴佛、男戴菩萨保平安啦,桃木辟邪啦,等等,这些都是顾客喜欢的。
星期天没事了,我就帮妈妈卖卖货。顾客也只是看雕刻得像不像,漂不漂亮,有没有损伤,从来没有人说过神韵不神韵的话。
爷爷还在那里端详着,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有形无神、有形无神。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也不懂。
“后晌我让你满子爷看看。”爷爷说。
满子爷认识字,会写对联,村子有个红白喜事啥的,都是他写。爷爷要写个啥也找他帮忙。
吃完饭,我早早地去了学校。会议室里,获胜的作品已经悬挂摆放好了。多是书法、绘画,还有泥塑、手工、版画。竟然还有一件我们当地的皮影。不过皮影刻的不是戏里的人物,而是一列高速列车。泥塑塑的是火箭发射神舟飞船。水墨画画的是“华山雄姿”。水彩画画的是鸟儿、动物和孩子,起名叫“我们共同的家园”。那些书法大多写的是古诗词和名言警句,我逐一地看,仔细地看。
他们不也做得很像么?不也都是“形”么?至于“神韵”,是不是就是起的那名字?我当初也应该把“大吉”刻在上面。可老师说那是牵强附会。
大鸡大吉,福倒福到,大家不都是这么认为的么?
最里面挂的是这次比赛的第一名,是初三年级叫王君婕的一位女生画的国画,名字是“生日”,是一幅白描。一个小婴儿,躺在母亲的怀里,母亲慈爱地端详着自己的小宝宝。画上面还有一首诗:一年此日最须记,便是母亲生我时。撕心裂肺全不顾,只待娇儿那声啼。
这我知道,是写母爱的。
我六岁时——我记得清清楚楚——半夜睡得正香,电话忽然丁零零地响了起来,把我和妈妈都惊醒了。原来是小姨要提前生产了。爸爸、爷爷那几天都在山里摘椒,我一个人不敢在家,妈妈就带上我。
医院的病床上,小姨疼得头上、脸上、身上全是汗。她紧紧咬着毛巾。妈妈一边搂着她的肩膀,一边安慰她……
小表妹终于出生了。
小姨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可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动不动地盯着屋顶……
“哇——哇——”隔壁传来小表妹肆意的啼哭。
小姨嘴角闪过一丝笑意,闭上眼睛,头一歪,睡着了。
这时我才知道,我不像奶奶说的是蛤蟆变的,也不是她用笊篱从河里捞上来的。
回家的路上,我紧紧拉着妈妈的手,“妈妈,你生我时是不是也像小姨那么痛,那么累?”
“是呀,妈妈生小孩都一样。”
“我也哭了吗?”
“当然了,跟小表妹一样声大。”妈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你也是等我哭了才睡着的吗?”
“啊?”妈妈弯下腰,“不会吧,这你都记得?”
“我看小姨就是听到表妹哭了才睡着的。”
“这小子,真长大了呀。”妈妈在我鼻子上轻轻地刮了一下,“是呀,宝宝一哭,就说明宝宝很健康,妈妈心就放下来喽……”
今天是周末,下午放学早。
一回到家里,满子爷爷早在那儿等着了。一见我,一把把我拉到跟前,“来来来,娃呀,以后这号事你尽管来问满子爷爷。你爷他懂个啥。”爷爷在一旁笑着也不反驳。
满子爷爷说:“你听满子爷爷说,这‘神’哩,就是神气。你看你这公鸡。对,是鸡,可你这鸡头低着,嘴闭着,尾巴耷拉着,没有一点儿神气。你要是叫鸡脖项伸长,嘴巴张大,尾巴翘起,神气一下子不就有了!明白没?”
不待我回答,他又接着说:“再者,你这鸡有点小,看着不大气。找一块大点的木头,一大,神气自然就出来了。”
满子爷爷转身对爷爷说:“你给娃找个大点的木头。别舍不得,光知道挣钱,娃这才是正经事儿。”
爷爷说:“木头多的是,要哪块都行。你现在给娃说清,刻个啥,咋刻,才有那个神气?”
“这个么,我得好好想想。”满子爷爷沉吟了一会儿,“有了。娃呀,爷爷给你找个样子。你到咱玉泉院去,前殿廊柱上那一排老石狮子,你看人家雕的那样子,一个比一个有神气。你好好去看看。”他站起身,“走,满子爷爷陪你去。”
我却问他:“满子爷爷,你会写诗吗?”
他一愣,“写诗?”随即头摇得像那个拨浪鼓,“这个,满子爷爷不会,对联还差不多。写诗,那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写得了的,那得有正儿八经的学问。满子爷爷要是会写,再加上那一手字,不是吹,早都到文化局当局长了。”他又一指爷爷,“你爷爷要是会写诗,也就不只是削个剑、镟个葫芦、刻个癞蛤蟆了……”
吃完饭,匆匆写完作业,我就想比赛的事,这回不能再失败了,不然同学们一定会笑话我黔驴技穷、江郎才尽了。
满子爷爷说的也对,先要大气,才会有神气,有气势。
我去后院找木头。正翻着,看到一个树瘤,眼睛一亮,对呀,上山。
我返身回到屋里找爷爷:“爷爷,明早我要上山。”
“上山?上山干吗?”妈妈从店里探出头问道。
爸爸也把脸转了过来,“上啥山?”
“鹞子岭。”
“不行!”妈妈和爸爸几乎是异口同声。
“不,我要去。”
“你知道现在有多忙。人家订的东西后天就得交货,上山来回起码得一天。你爷爷一走,我一个人咋忙得过来。”
“那我就一个人去。”
“不行!”妈妈坚决地说。
“我都大了,一个人能行。”
“不行就是不行!”妈妈无可商量地说。
可我说啥就是要上山,气得爸爸都发脾气了。
爷爷得知我上山的缘由后就劝我:“咱后边那些木头,你随便挑。”
“后边那些木头我都看了,不行。”
“那这样,店里那些做好的,你随便拿一个交上去。”
“爷爷,店里那些东西跟我做的公鸡一样,不行。”
爸爸说:“这不行那不行的,干脆不参加了。参加那有啥意思。”
“不,我要参加。”
“要参加就听我和你爷爷的。我跟你爷爷做了一二十年了,你老师他懂个啥?那些学生娃的画我又不是没见过,拿来摆那儿试试,看哪一个能卖出去!我看了,你书能念到哪儿是哪儿,我和你妈也不逼你考大学啥的,大学出来还不是一样打工?以后你就做这个,只要华山不倒,一年游客比一年多,这生意就差不了。”
我说不过父亲,但我就是要参加。文化课我不跟同学们争,但手工我一定要争!
可爸爸才不管这些呢,说破天,不准去就是不准去!
是,我拿他没办法,可我拿爷爷有办法。
“那点活,赶个紧就出来了。也该进山弄些料了……”爷爷一开口,爸爸也只有拿眼干瞪我的份儿了。
第二天一早,我和爷爷带上干粮进了山。
二三十里的山路几乎全是以前的人凭脚磨出来的。好多石窝、石头、石缝狭小得只能塞进一只脚。尤其是过河,每一步,落脚必须准确无误,否则,脚下一晃或是一滑,你准变落汤鸡了。如果你的胳膊腿让那些石头磕着,那非得龇牙咧嘴。这都是小事,要是在崖边、山脊、沟沿,那可是一点粗心马虎都要不得的。我跟爷爷这是第四次进山,每年花椒红了来一次,住四五天,摘完了回去。
原来的老房子都保护得好好的。爷爷从窗台石片下摸着钥匙开了门,我提上桶到河里打来水,倒锅里烧开。爷孙俩就着热水,拿出干粮吃饱喝足,这才拿起镰刀、斧子、锯子、绳子等工具出发。
鹞子岭就在我家后面的山上,我跟爷爷去年只上去过一次,可高可陡可险。一般的山都是平斜上去的,最多就是笔直,可鹞子岭顶上反而凸了出来,就像嘴唇上面的鼻子,想翻过去根本不可能。可天无绝人之路,半山腰鬼使神差地多出一个穿山洞。洞口隐蔽狭小,而且里面黑漆漆的也不好走,但好歹是条道。
以前这里的住户都知道这个洞,但很少有人进去。因为后山跟前山完全不一样。前山土层深厚,植被茂密,山药、黄精等山货多。而后山多是光秃秃的石头,石缝里全是树,很少有别的。许多古树大树,明显已经死了,可是死而不枯。这些对村民没有多大吸引力,但对木匠出身的爷爷就不一样了。尤其是爷爷下山开了工艺店,用那些又油润又坚硬、图案别致、死而不枯的树身和裸露在外面的树根做出的手镯挂件什么的,有的竟然卖到五六百一个,而且依然供不应求。
爷爷薅来干草,塞洞口点着。这样做的目的你大概也猜到了,对了,就是叫里面的客人让一让,尤其是那些蛇啦、蝎子啦。趁这个工夫,爷爷做了个火把。十来分钟后,我紧跟在爷爷身后进了洞。
出了洞,爷爷取下绳子,拴在我和他的腰里。山太陡太滑,爷爷不放心我。
我对那些树和树根没兴趣,我青睐的是那些千奇百怪、奇形怪状的树瘤,有的人也叫它树疤。当然都是枯树上的,正生长的树上的不能用,太湿。再就是,也糟蹋树。
树瘤都是深褐色的,容易找。
看了许多,最终选了两个。我不想给爷爷增添负担,因为下山都是他背。按他的话说,我走山路都还走不稳呢,更别说负重了。
爷爷把他要的木头收拾齐备,然后把它们绑在一起,背在背上。这些都是硬木,看上去并不是多粗的一捆,但是很重。
下了山,爷爷把那些木头一分两半,用担子担在肩上。
回到家天都黑了。吃完饭,我实在太困,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爷爷和爸爸在后院赶活。我刚拿出我那两截树瘤,妈妈就在前面喊我,让我照看店,她去做饭。
早上顾客少。我把树瘤、斧子、凿子拿到门外,免得把店里弄脏。我拿起斧子刚要砍,在旁边旅店门口晨练的一位老伯伯喊住我:“嗨嗨嗨,小伙子,小伙子,等下等下。你在做啥?劈柴吗?”他走到我跟前,弯腰从我脚下拿起树瘤。
听他的口音不是当地人,看样子是旅游的。我说我不是劈柴。他就问:“那你做什么?”
“我想做个熊猫。”
他仔细打量着树瘤,“嗯,像个熊猫。不过,做熊猫有点可惜。”他指着上面凸起的部分和那些纹路说,“做熊猫就得把这些凸起全部去掉,把这些纹路磨平,这太伤材料了哇,把精华都给糟蹋了呀。”这么一说,我觉得他像是个老师。
“那您说能做个啥?”
他却问我:“你做熊猫干啥?”
我说了学校比赛的事儿。
“这样呀,那就做个别的。”
他一屁股坐在水泥台阶上,翻来覆去端详着手里的树瘤,看都不看我,手朝我一伸,“刻刀。”我忙回去把爷爷那套家伙什儿拿了来。他挑了把刻刀就在上面刻了起来。他只是顺着那些纹路刻,似乎嫌它们不明显,便该加宽的加宽,该加深的加深。几刀下来,变成了花的雏形。接下来,那些凸起的部分,有的刻成花瓣,有的刻成花蕾。连接的部分也刻成了枝叶。我刚才还想把它们砍掉呢。
“砂纸。”他手朝我伸了半天,见没动静,就用肘一扛我,我这才回过神来,“啥?”
“砂纸。”
我忙跑回去给他取来。一打磨,那花转眼间又黑又红又亮。
“真是好材料哇。”他边磨边说。
刚才还是个死木头,忽然遇到了孙悟空,拿手这么一指,便变成一枝迎风怒放的花朵。
“这是什么花呀?”我迫不及待地问。因为看上去既不像菊花玉兰,也不像芍药牡丹。那花瓣叶子,既有菊花玉兰的长,又有芍药牡丹的圆。虽然这样是没有浪费材料,可感觉就像花中的四不像。但的确很美,很漂亮。
“你不要拘泥于它像什么不像什么,关键是你内心的表达。”
“是神韵么?”我急忙说。
他点了一下头。
“那它是什么神韵?”
“你看呢?”
“我,我看不来。”我实话实说。
他做好了,摆正,站起身,一边欣赏,一边拍着手上的灰尘。“给它起个名字吧,你觉得啥名字好呢?”他对我说着话,但眼睛却一刻不离开它,“起个啥名字好呢?来。”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边说一边比画,“你看,它的每一片花瓣、每一片叶子、每一根枝条,都是片片向上,枝枝紧凑,都在认真地开放,努力地生长。它好像知道生命只有一次,所以要开得最美,最漂亮,最精彩……”
经他这么一说,再看那花,仿佛真的活了,真的有了生命似的,比刚才更美、更漂亮,更精彩了……
我忽然有些明白,这就是神韵吧。
我跑回去拿出我的大公鸡,顺手从柜台抓了一把爷爷和爸爸做好的挂件,把我脑子里那些疑问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
伯伯乐呵呵地抚摸着我的脑袋说:“过年有的人买鸡买鱼,敬天敬地。”又一指我家店里墙上挂的桃木剑,“有的人喜欢买那东西挂家里辟邪。”抬起头又望着玉泉院,“有人到里面给财神,给这样那样的神烧香磕头,求平安求吉利求发财。你说说看,天地神啥的能给了他这些吗?”我摇了摇头。这些都是迷信,我知道。
“因为世上没有神,没有仙。所以说求人不如求己,幸福平安富裕只能靠自己。”他从我手里拿过大公鸡,“手艺还真不赖。可你这只木鸡能带来吉祥么?‘一唱雄鸡天下白’,那只鸡,它赶走黑暗,迎来光明,它是光明的使者。”他摩挲着我的头, “郑板桥那首咏竹诗,‘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坚定了目标和追求,即使贫穷和各种打击,都不能改变志向。只有这样,才能达到目标,取得成功……”
虽然有些话我似懂非懂,可我觉得自个儿转眼之间变得就像是一个饥肠辘辘的人,伯伯那些话分明就是一大堆美食。我急不可待地张开大嘴,想一口不剩地把它们全吃到肚子里。
伯伯正说着,从旅馆出来一对夫妇和一个小女孩,拉着行李箱。小女孩过来拉着伯伯的手,那男的开过来小汽车。
伯伯把公鸡还给我,说:“小伙子,要想写诗先得要有诗心。雕刻也一样。有了诗心,就能发现神韵,就会做出不一样的大公鸡。那个——”他指了指那“花”,“还是你给起个名字吧。”说完,他坐上小汽车,走了。
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巴巴地看着伯伯那汽车走远了……
妈妈饭做好了。
我一边吃着,一边回想着伯伯的话。可不知怎的,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一会儿云开雾散,一会儿如坠雾中。
吃完饭,我拿起另一截树瘤,想做这个不对,想做那个也不对,就这样折腾了一上午。下午答应帮爷爷和爸爸赶活,好在还有伯伯做的那个,我明天早上可以交差了。对了,得给它起个名字,起什么好呢?瞧来瞧去,就照伯伯说的,叫它“精彩”吧。我拿起刻刀,把名字刻了上去。
星期一下午,名次出来了,“精彩”第一。评语是:刀法独到,意味隽永。大写意手法,极富感染力。
这始料不及的荣誉,却让我心里忐忑了起来。
整个下午我都坐立不安,如坐针毡……
我走进展览室,从展台拿下“精彩”,向评委老师如实说出一切。评委老师说:“开始我们也觉得不像出自一个初一学生之手,可一看下面的刻字,再一了解你家里的情况,便没再怀疑……”
评委老师允许我可以再做一件参赛,但我决定退出了,因为我做不出来。诗心、神韵、艺术、意味这些词的意思我都没弄明白……还有,什么才是真正的“精彩”,我都想搞清楚。
我得先好好学习了。
我抱着“精彩”,如释重负,爱不释手。
对了,回家得跟爸爸和爷爷好好说道说道,华山是不会倒,游客也会越来越多,但是相信那些鸡、鱼、蟾蜍、蝙蝠会带来富裕福气吉祥的人会越来越少。
再有,谁又不想活得更加精彩呢?
插图/王笑笑
发稿/庄眉舒